须臾之间,李琛是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可冷静下来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当着她的面,因为,她可能会比他还要难受。

    急促的呼吸下,李琛用力的阖了阖眼,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一个个颤抖,又带着怜惜的吻,细细碎碎的落了下来。

    就像狂风暴雨过后的春风抚面,也像漫天的银河撒落的点点星光。

    珍惜的,宝贵的,温柔的,将那咸湿和苦涩,涓滴不留的全数吞咽入腹。

    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懊悔满满,她都感受到了。

    咬了咬唇,便让那汹涌澎湃的委屈,像巨浪一样把自己淹没。

    嘤咛的,娇气的,倒在他怀里。

    一下,两下,三下,用力的捶他。

    “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

    声声指控,听的李琛满心自责,可又无法否认,自己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动摇。

    “是我错了。”

    “是,就是你错了,我没有对你有过隐瞒,那怕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告诉你了,就算你不能理解,我也说了,可你刚才,你刚才!”

    哽咽的,她说不下去,刚才什么,那不是很清楚明了嘛。

    李琛苦笑的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她说没错,就是他错了,也傻了,可这拳头,也太轻了些吧。

    如此不痛不痒,怎能缓解他的懊悔。

    “是我不好,是我生气了,气自己,不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反而是他,三番两次,神出鬼没的,总在你身边徘徊,我是气我自己。”

    最后一句,他几乎咬碎了牙。

    江丫头吸气,呼气,可一个不小心,竟然打嗝了,哭的打嗝,委屈的打嗝。

    李琛还没懵,她自己就先懵了三秒,然后脸红的仿佛滴了血。

    这都什么事啊,活了两世,在他面前,就是越活越回去了,干嘛就打嗝呢。

    好气。

    气的还想捶他。

    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

    “我又没要他徘徊,我也没怪过你身不由己,你干嘛气自己,我同意你气自己了吗?同意了吗?看看看看,你这里还有我的印记,我的标签,我的私章呢,你凭什么,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就自己气自己?”

    她就无理取闹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道理可言。

    “说啊,你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气自己?”

    又捶又打又戳的咄咄逼人,反让李琛心软的化指柔。

    心窒的想说,这样的咄咄逼人,绝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善解人意,娇憨甜美。

    这样的她,这样的小媳妇,他怎能让别人抢走?

    若不是刚才那一刹那间的咸湿,只怕,他就成了天底下最蠢的人,也做了天底下最不能原谅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丫头。”他喊。

    “嗯。”她抽泣的撅嘴。

    “媳妇儿。”他勾了勾唇。

    “嗯。”她偏过头,觉的有些好笑。

    “没有下次了。”他保证。

    “口说无凭。”她要白纸黑字的。

    “好,那我写检讨。”李琛笑了。

    “那,就好好写。”她破涕而笑,推了他一把不依不饶。

    反正嗝都打了,娇气就娇气吧。

    “放心。”这样的媳妇儿,他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那……现在,可以言归正传了吗?”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有些事情,要说的还是要说,绝不能回避,否则,才是留出空隙,让别人来钻。

    尤其是安严的问题,就更不能回避。

    “先喝口水。”李琛舔了下唇,讨好的把她抱了起来,安放到床边,才去倒了杯水,递到了她手上。

    “嗝”止不住的尬嗝,让江丫头脸更红了些。

    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赶紧润了润喉。

    “我是真的不知道,安严在图谋我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黑暗里的眼睛,只要他愿意,不论在何地何地,都能远程监视着我,那种感觉很可怕,所以每次看到他,我都只想逃,逃他远远的,离他远远的。”

    李琛拧眉,慢慢的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腰,陷入沉思。

    “也许就是因为你想逃,所以他才对你,越来越有兴趣。”语落,忽然间,李深觉的,自己抓到了什么。

    正确的来说,男人确实很像猎人,尤其是看到,灵智大开,还对自己格外了解的猎物时,就会产生一种,忍不住想征服,并饲养的念头。

    再恼火一点的形容,就叫灵魂共鸣。

    “是这样吗?”因为熟悉,因为了解,所以才好奇?

    她茫然。

    “只能这样解释,毕竟,我和他都是男人。”李琛抿了抿唇,真真正正的开始如临大敌。

    “那这么说,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不想逃,不想躲,而是坦然一点,反而不会让他这样关注我?”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安严,总是在觊觎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

    零容忍的挑衅。

    然而,最可恨的是,他还只能守,不能攻。

    因为他是白,安严是黑。

    他是关,安严是民。

    那怕他想讨伐,也没有借口以及虎皮扯大旗,身上的这套衣服,就已经限制了他太多太多。

    该死!真特么的该死!

    “好吧,如果一开始是我的错,让他对我关注太多,可这次,他跟着安然,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很久以前,就认识安然吗?还是说,他想利用安然,对我,又或者是我们,做些什么???”

    江丫头纠结的揉了揉太阳穴。

    李琛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他也百思不解。

    说他想做什么,可他偏偏又什么都没做,做的还全是施恩。

    说他没做什么,可他偏偏又把他应该做的,全做了,还做的比他要好。

    一个如此捉摸不透,又亦正亦邪,并阴魂不散的人,怎么能叫人安心。

    “琛哥,安严那个人,真的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隐藏极深的人,若和他对立,我们在明处,就会非常的被动。”

    李琛眯着双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所以,这次,他就算要动,也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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