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醒来,众人全部都乐疯了,喜极而泣,自然免不了一阵唏嘘慰问,楚逸一直陪伴顾轻寒,伺候她所有的饮食起居,陪着她说话,就是不提段鸿羽的事。

    白若离也去看了几次顾轻寒,但呆的都不久,他的身子虚得很,尤其是跟卫青阳那一战,久未治愈,落下了病根,经常咳嗽吐血。

    加之,又不放心纳兰清雪,非得自己带孩子,所以一直没有休息好,好在纳兰清雪也算乖巧,不哭不闹,任由白若离抱着。

    一晃眼,又过了五天。

    顾轻寒在楚逸的照顾下,伤势好得很快,已能起床下地。

    伤势稍微一好,顾轻寒就想上早朝,古公公死活不愿意。

    然而,徐将军将大皇女叛乱一事的乱党,全部抓起,或问斩,或发配,弄得帝都人心惶惶,朝廷也动荡不安。

    顾轻寒只能带伤上朝,压下这事。以顾轻寒现在的威势,想压下这事,易如反掌,然而,让顾轻寒气恼的是,百官纷纷要求处死段贵人。

    顾轻寒面色阴沉,最后一言不发,拂袖离去。

    处死段贵人,处死段贵人,全部都是处死段贵人的,这些百官,吃饱了撑着是不是。

    顾轻寒气恼的回了寝宫,因为气恼扯到身上的身伤口,让楚逸又一阵忙乱。

    寝宫内。

    楚逸帮顾轻寒处理伤口后,站在窗前,迎风而立,背影透着一丝孤寂与痛苦。

    顾轻寒从后面搂住他的身子,嗅着他身上的药香味,贴着他的耳垂,低语道,“在想什么?”

    “没,你身子还没好,躺着休息吧,别乱动。”楚逸轻轻拿开他的手,往边上挪了一下。

    “有你有这个神医在,这点伤,怕什么。”

    楚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落寞。

    顾轻寒往前一步,环住他的腰。

    “陛下,是不是等你好了,臣侍就得搬到冷宫去了。”

    顾轻寒身子一僵,松开他的腰间的手。“冷宫只是无奈之举,朕怎么可能让你呆在冷宫。”

    楚逸忽然跪了下去,冲着顾轻寒磕了三个响头,“陛下,臣侍知道有些请救太过份了,也让陛下为难,但是,臣侍实在无路可走了,求陛下饶段贵人一命。”

    顾轻寒扶起他的手顿在半空,扶也不是,收也不是。

    “段鸿羽犯的是杀君之罪,即便朕想护他,也护不住他,能饶他满门,已是法外开恩了。”顾轻寒收回手,背过身子,负手而立。

    楚逸眼神一黯,冲着顾轻寒又磕了三个响头,“陛下,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顾轻寒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她也不想杀他,但是,不杀他,满朝文武如何交代,她这个女皇又该如何立威。

    “天色不晚了,你休息吧,朕先走了。”

    “陛下,等等,陛下,臣侍有免死金牌,臣侍以此金牌,求陛下饶了段贵人一命。”

    顾轻寒转身,看到楚逸跪在地上,手中高举着一块免死金牌。

    心里一沉,眸子阴沉,免死金牌,帝师竟然如此不懂事,还将手中的免死金牌给楚逸,让楚逸救段贵人。

    “陛下,这块免死金牌,不是帝师手中的那一块。”

    “臣侍知道,这件事,陛下很为难,如果陛下真的要怪罪的话,就怪到臣侍这里吧,臣侍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亲人了,臣侍实在无法看着大哥死在自己的眼前,求求陛下了。”

    顾轻寒怔怔的看着楚逸手中的免死金牌,若有所思,既不让楚逸起身,也不答应。

    最后,一拂袖,离开寝宫。楚逸无力的垂下免死金牌,吞下心里的苦涩,身子一软,双手撑着地面,倒在地上,一行清泪滑下。

    要是大哥真被处死了,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伺候她吗?

    造反的事,罪该诛九族,凭良心讲,她已经法外开恩了,只是……

    顾轻寒拂袖离去后,心情备加烦燥,将身边的人,都喝退,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闲逛。

    看着熟悉的御花园,仿佛每一处都有她与段鸿羽的回忆。

    顾轻寒眼眶模糊,脑子里,放映着一个又一个画面,就像放电影般。

    曾经,他的脚受伤,她背着他回落羽院,他不满的嘟哝,怎么那么快就到了,让他背着他,再走一遍。

    曾经,她在那里举办宴会,后宫侍君无不参加,他在那里,耀武扬威,显摆着她对他的宠爱。

    曾经,他欣喜的扑倒在她的怀里,差点将她撞翻,她们在那里月下浪漫,共诉心事。

    曾经,他在宴会上,与小皇子,共同讽刺卫青阳,被她喝退,禁足。

    ……

    每走一处,都有段鸿羽的身影。

    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出事在她的脑海,让她模糊了眼睛。

    不知不觉的,顾轻寒竟走到了琼花园,还看到了一株昙花。

    顾轻寒猛然顿下脚步,蹲下身子,怔怔的看着昙花,脑中又有一个画面闪过。

    那是她刚穿越不久的时候,她想做香水,找不到材料,后来看到落羽院的百花,还有昙花……

    她曾在那里,跟他讲着昙花与韦驮的故事,他声泪泣下。那个时候的对话,依稀还有耳边。

    “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听听就好,不用太放在心上。无规距不成方圆,这世间总要有一个规则,玉帝身为天帝,也有他的无奈,不是吗?”

    “陛下,那,是不是如果有一天,臣侍犯了错,您身为女帝,也会处罚臣侍?陛下处罚臣侍的方式是不是跟玉帝一样,将臣侍打入冷宫,一辈子只能在那孤寂的地方翘首以待陛下的垂怜,然后陛下也像韦驮一样,将臣侍忘得一干二净?”

    “想什么呢,怎么又提到冷宫。”

    “因为,因为臣侍看到上官贵君在那种荒凉的冷宫住了五年,臣侍害怕自己跟他一样。”

    “放心吧,上官浩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除非你叛上作乱,或是杀人放火。”

    “那如果有一天,臣侍真的叛上作乱了呢。”

    “你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本事吗?”

    “臣侍没有。”

    泪水不知何时,溢了顾轻寒的眼角,心口骤然又疼痛起来

    “那不就得了,别成天胡思乱想的。”泪水不知何时,溢出顾轻寒的眼角,湿了她的衣棠,心口骤然又疼痛起来,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想着谋反了,原来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被打入冷宫。他是认定自己不会杀他,舍不得杀他,只会把他打入冷宫,一辈子不放出来吗?

    别说她,就算是纳兰倾活着,她也救不了他。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就因为那次强暴了他吗?

    所以他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所以他一辈子都强颜欢笑,用尽心机,呆在她身边,伺机杀她吗?

    她实在无法欺骗自己,他是想杀纳兰倾,所以动手行刺。

    望着不远处的落羽院。

    这么多个宫殿,她最常来的,一直都是落羽院,比她自己的寝宫凤鸾宫都去得勤。

    落羽院里的每一个建筑,她比段鸿羽还要熟悉,那里的每一个砖瓦,每一个布置,每一个设计,都是纳兰倾亲手设计的,就连里面的百花,也是她从天下,搜刮而来的奇花异草。

    虽是纳兰倾亲手设计,但她感觉,那就是她自己亲手设计的。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看到了他跟纳兰倾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个又一个故事。

    她早已分不清,那是纳兰倾还是她自己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段鸿羽,她只知道,从第一眼开始,就感觉段鸿羽特别亲切。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宠他疼他,包容他所有的一切……

    现在她才恍然,原来,是因为纳兰倾的原因。

    纳兰倾太过于爱他,即便死了,那份爱依旧存在。

    看着落羽院就在眼前,大批侍卫,将落羽院团团围住,此时的落羽院,也没有了之前的欢歌艳舞,灯火通明。现在的落羽院,一片死寂,空幽无声,院里的人,整齐的站着,脸上尽是死灰之气,院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顾轻寒脚步动了动,想上前,踌躇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往后走去。

    罢了,过去了,就算了。

    走了几步,顾轻寒又顿住,看着她亲手题的三个字,落羽院。

    不,无论如何,她都要去问清楚,她若不问清楚,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往前踏去,落羽院门口的侍卫纷纷行礼,顾轻寒摆了摆手,“起身吧,别声张,朕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是,陛下。”

    顾轻寒一步步走进落羽院内。

    一走进去,花香四溢,扑入她的鼻尖,遍地鲜花绽放,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仿佛置于花海世界。

    看着花海,顾轻寒犹如看到了段鸿羽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百花好看,比起段鸿羽,立即逊色不堪。

    举头四望,每一寸土地,都有段鸿羽娇憨的身影。

    以前的落羽院,小侍穿插横行,如今,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这才多长的时间,变化……真大……

    脚步轻移,往主院走去。

    脚步止在主院门口。已是深夜,寝宫里,灯火通明。

    是了,段鸿羽怕黑,每次睡觉都会点着油灯。

    他睡了吗?

    为什么一个小侍都没有,没有人伺候他吗?

    莫名的,顾轻寒闪过一丝薄怒。

    她都还没有下旨处罚,他们就敢这么无礼,若是被打入冷宫,那些人,指不定还会怎么欺负他。

    段鸿羽对起居饮食特别挑剔,冷宫的生活,他能适应得了吗?

    痛苦的闭上眼睛,推开寝宫大门。

    一打开,就看到段鸿羽站在窗外,怔怔的望着窗外,孤寂落寞的背影,刺痛了顾轻寒的心。

    以前看到他,总是一幅萌憨的模样,每天尽想着爬上她的床,想着她的宠爱。见她走来,总是远远的就扑了过来,一双不安份的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使劲揩油,何曾见过他这么安静,这么伤感。

    一时间,两人有些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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