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的话是一点情面没有,噎死人活该。林一只得暗暗撇嘴,对其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还好,起码有人说说话了。

    “还有东西呢!拿来瞧瞧……”随着老龙的话语声,一枚玉简落在林一的手中。这是乾坤戒中唯一之物,不知是有意留下还是无意中的遗落。

    神识浸入了玉简,林一便听到老龙惊奇地说道:“《升龙诀》?这戒子中怎会有这部功法?”

    玉简中所载录的应是一部功法,名为《升龙诀》。林一不及细看,便好奇问道:“你知晓这部功法?”老龙却是半天不应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性情暴戾,为人嚣张且蛮横而霸道,来历莫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是林一对老龙的认知。见其不吭声,他将要看看《升龙诀》里有什么名堂,对方却叹了一声,说道:“傻人有傻福啊!你小子命好……”

    从未想过自己的命好,亦从未认为自己是个有福之人。故尔,林一对老龙的话不以为然,听对方又说:“生死之际,有人甘愿为你去死,有我老龙不顾一切救你性命,你却懵懵懂懂不知所谓,这不是傻人有傻福吗?金丹碎裂之时,强行收功之下,又亡命催动灵力,你以后能保住筑基的修为便是幸事。可你的身上却又冒出一部《升龙诀》,这不是命好又是什么?”

    话语顿了下,老龙接着说道:“我将那龙丹沉入你气海之时,本想着帮你度过一劫,或许,你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若是能将其收为己有,在这个鸟地方谁还敢欺负你。可你修为太弱,它根本不听你使唤。对此,我……谁又能想到你小子的运气会这么好呢!你只须习得《升龙诀》,便可化龙丹之力为己用。不过,这与你自身的修为息息相关,不可操之过急……我真的累了,数万年积攒的一点儿力气都耗在了你小子的身上,不结成金丹,莫要唤我……”

    说完了话,老龙再没了动静。他明明知晓《升龙诀》的来由,却语意含糊,只是道明了这部功法于己有用。识海中,金龙剑亦消停了许多,金光暗淡。

    路走的远,脚下难免匆忙起来。知晓的事情多了,有时候会愈发的糊涂。暗暗摇了摇头,收起了杂乱的心绪,林一将身上的乾坤袋与面前的这些东西,全部用乾坤戒一装了之。冼峰的那把法宝飞剑很不错,他却不感兴趣。踏着金龙剑乘风而行,岂不更为快意!

    人没了,船儿留着何用?林一将岛上的两只小船弄沉了,亦是怕有人在天上飞过时,会留意岛上的动静。他想在此处呆上一段时日,不想有人打扰。何况,雨儿喜欢她的小船。

    月岛地下的三十丈,林一为了自己掘出了一个密室,布下聚灵阵法,用以修炼疗伤。

    或许,有了林大哥相伴,雨儿会少些寂寞。

    ……

    一丈左右的密室之中,林一皱起了双眉。腿上与腰腹间的伤势倒无大碍,气海中的情形使人焦虑。之前所结成的金丹裂成了几片,如同尚未成熟的鸡卵被打碎了置于一隅,莹白与金黄相间,正缓缓化作灵液,又在氤氲中渐渐消融。而那颗昨日的圆珠,今日的龙丹,如同睡着了一般,不再转动,亦没有丝毫的动静。

    如此下去,修为怕不是要跌回练气期?林一暗抽了口凉气,再不敢大意,忙收敛心绪,全力行功……

    三个月后,林一从入定中醒来,神色沉重。金丹的消融有所缓解,却未真正的好转。一边修炼一边狂跌修为,任谁亦不能轻松起来。上次结丹的关头强行收功便是一大患,逃亡之时又竭力行功施展风遁术,更是雪上加霜。若想保住修为,只得另行其法。不然,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说不定只能守在此处做一个渔夫了!眼下,剑伤已然痊愈,或许,老龙说的法子可以一试。

    想到此处,林一的手中多了一枚玉简,正是那部《升龙诀》。将其细细研读了两日后,他还是自感懵懂。这不是寻常的行功运气之法,只有九段口诀,分别为灵龙诀、锻龙诀、斗龙诀、魔龙诀、解龙诀、隐龙诀、破龙诀、腾龙诀、升龙诀。又分别为锻造灵力、强筋炼体、凝练煞气、激发斗志、破除天地禁制、隐迹藏形、破碎虚空、掌控五行、真龙在天。

    这,还是人修炼的功法吗?前面的几段口诀还好说,便是那破除天地禁制亦不难想象,可后面的破碎虚空与掌控五行之术,太过匪夷所思,仙人亦不过如此吧!

    《升龙诀》每一段口诀的篇幅不长,与之对应的手诀亦不多,简而易学的样子,却使得林一心生疑惑。如此简易的口诀,又怎会有那般惊世骇俗的威力呢!

    多想无益,林一将《升龙决》全记了下来,这才尝试着修炼第一段口诀,灵龙诀。

    ……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相残

    望湖的月岛之上,茂盛的蒿草遍地皆是,使得当央的那几处石丘亦矮了许多,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情形,倒是一旁的石冢四周寸草不生,还是雨儿离去时的模样。

    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再一次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林一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一段‘灵龙诀’便耗去了十年的工夫,他再也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部简而易学的功法了。

    用了十年的工夫去修炼一段口诀,没有大成,更没有小成,只能算是略有所得,而这足以令林一欣慰了。

    静修了三年的时候,灵龙诀没什么动静,那快不成了样子的金丹终于止住了消融,为此,林一松了口气。

    之后的两年,那沉寂已久的龙丹缓缓在气海中动了起来,并随着‘灵龙诀’的运转,缓缓有异样的灵力随之流转全身,并与体内的气机契合起来。一时之间,气海中好像有了两个金丹,一个强横而暴戾,一个羸弱的惨不忍睹。

    对此,龙丹内的那条小金龙很不情愿,却又为‘灵龙诀’所制,在淬炼林一筋骨的同时,又不得不分出一缕灵力来蕴养那可怜的碎丹。

    如此这般,又是四年过去,随着筋骨的日益强健,林一与龙丹之间多了一丝的血脉相牵。许是此般缘故,他能将那一缕异样的灵力化为己用,虽然还很微弱,却使得自己有了不弱于金丹修士的修为。

    此外,那碎丹得益于龙丹的蕴养,不仅止住了消融的趋势,还缓缓愈合。只是,如同心裂开了一般,那几道裂缝兀自醒目不去,使得黄白相间的丹体更是不伦不类。而林一所欣慰的是,这看似丑陋而又怪异的丹体已自行运转起来,修为倒退乃至丧失的不虞暂时没了,他所郁郁不解的是,自己真正的修为又是什么?

    最后的一年中,满是创痕的丹体没有了起色,距成为真正的金丹尚遥遥无期。而‘灵龙诀’的进境缓慢,修至小成时又是个怎样的情形,不得而知1,。

    这七十三年间,几乎都是在闭关修炼中度过,却是少了点什么。记得《洞真经》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或许,自己不缺修炼,短的是一分感悟。

    ……

    这又是一个秋日的黄昏,凄凄蒿草间,一座石冢前,默默伫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阵清风吹去,只余下一地的寂寞。那天上新月孤悬,清凉如昨……

    雨儿,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

    望湖边有渔火闪烁,那熟悉的小村中亦亮起了点点的灯火。恍然如梦中,林一来至村西头一处坍塌已久的小院前,轻轻叹了一声。

    雨儿的家成为了废墟,不远处多了一排新的草屋,这曾空寂的小村中又有了人烟。

    人啊!便如那陇上的野草,卑微而执着……

    雨儿,大哥也想家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村,林一转而走至一山岗处,信手一抓,地下有几样东西飞了出来。他只留下一面小旗,双手猛力一扯,‘扑’的一声,爆裂的碎片中黑烟弥漫,接着便有旋风平地而起,未几,一切在隐隐的泣嚎声中慢慢散去……

    林一离开了望湖,转而往南。正西便是玄天门所在的王梓郡,他不想再添麻烦。由此往南直奔济水,过顾比,穿琅琊便可抵达兰陵郡。

    时至今日,林一知道玄天门依旧不会放过自己。凭着自己的本事尚不足与对方抗衡,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而自身的修为又是眼下的这般情形,继续埋头修炼无益。如此进退两难,倒不如转身离去……

    此时的林一,体内有两道不同的灵力1,。自身的修为不堪折磨,他便驱使龙丹之力施展风遁术,一去便是千里。

    记得筑基时,风遁不过百里,将近金丹时便可一遁千里之远,这风遁术不愧为上古异术,假以时日,亦将愈发的不凡。

    不过是几日的工夫,林一便穿过济水郡来至顾比郡。疾行的风中,他忽而身形一缓,手上多了一枚玉简,将其查看了一下,随即便往高山密林中飞去。

    ……

    这是一处山间小镇,数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路的两旁,挨着路口的是几个草棚子,乃是酒肆茶摊的去处。

    一杆斜挑的酒旗下,几张硬木方桌前,一个灰袍男子正与卖酒的老头说话。

    小镇名为王顾,倒也恰如其分。那男子笑着点点头,便坐在桌旁要了一坛子酒,一边看着山野风景,一边独自小酌。

    这男子便是赶路至此的林一,一连多日未作停歇,眼见这山野小镇甚为的僻静,便忍不住停下来歇歇脚。无他,喝酒而已,顺道问问此处的所在。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喜欢上了有酒的日子。无意中将情愁与寂寞喝了下去,末了,酒味淡了,孤独浓了。

    掌柜的送上佐酒小菜,被林一笑着婉拒了。有酒足矣!他又买了两坛子拎着,一个人独自往北边的山道深处走去。

    山道冷清无人,林一收起了酒坛子。乾坤戒里的地方大着呢,改日要设法多买一些酒带着。他身影淡去,只是过了两个山头,又再次好奇地停了下来。

    远处是那逶迤的山道,近处是一个小山谷,有两个女子正在争吵。林一隐身于山顶的一棵树下,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朝下望去。

    “师妹1,!你为何弃师门不顾而投靠黑山宗?这是欺师灭祖啊!”出声斥责的是位青衣女子,乃是红云宫的莲心,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她焦急的神色中,尽是忧虑。对方便是身着粉衣的红儿,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那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她看着师姐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痛苦,几分无奈,还有几分难以自抑的戾色。

    “师姐,你还是随我加入黑山宗吧……”径自转过身去,红儿不为所动,话音很冷。莲心又急又气,说道:“你莫非被人惑了心智?快随我回山,自有师门长辈为你做主……”

    “哼!长辈们若是能为我做主,红云宫又怎会沦为别人的附庸……”红儿带着怨气说着,却突然转身祭出一道剑光,从近在咫尺的莲心胸前穿过——

    “啊!”两人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只不过莲心是满目惊愕,连连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她怎么亦想不到,情同手足的师妹会冲自己下杀手。而红儿则是脸色煞白,惶恐中带着几分忙乱,同样是退后了两步,懦懦失声:“你为何不躲?”

    目睹姐妹相残,山顶上的林一深感错愕,却是皱着双眉,冷眼旁观。

    “红儿师妹,你为何要杀我……?”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痛,莲心的泪水涌了出来。

    飞剑回到红儿的身边,她不敢看着师姐的眼睛,强辩道:“你既然知晓我的隐秘,又不肯加入黑山宗,我……我只得……”

    “只得杀我灭口……?”看着相伴多年的师妹变成此般的模样,莲心惨然一笑,嘴角溢出了血。她摇头说道:“你不是我师妹……”

    “不……我是……”红儿低着头,失声说了一句,又后退了一步,竟是立在原地无措起来。而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呵呵!姐妹反目,手足相残,着实令人伤感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仙乡梦里

    随着放肆的笑声,平地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红儿大惊失色之下,忙收起了飞剑,执礼拜道:“弟子见过少宗主!”

    “公冶平……是你!”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绝望地叹了一声。 莲心看出对方乃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重伤在身的自己,今日已是难逃一劫。

    应是隐身于附近,早将这姐妹二人的反目瞧得清楚。神情得意的公冶平呵呵一笑,冲着红儿赞道:“很是不错,改日我当好好地疼疼你,哈哈!”不理会对方的羞怒,他又转向莲心说道:“数十年未见,还是貌美动人,我见犹怜啊!今日,你可逃不掉了……”

    此情此景,莲心已知遭了人家的算计。她一双淡而纤秀的长眉竖了起来,冷冷瞥了公冶平一眼之后,不无伤感地冲着红儿说道:“我二人相识至今,百年来形影不离,便是亲姐妹亦不过如此。我自幼父母早亡被邻家收养,适逢贼乱,流离失所之下,只得以讨饭为生,可谓是受尽了凌辱,吃尽了苦头。有幸被师父带入了红云宫,我为自己起了个名字,莲心……”

    带着愧疚,悄悄抬起了头,红儿才见师姐的神色中尽是漠然。她想说些什么,可师姐胸口涓涓留着的血,殷红而刺目,使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公冶平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俊秀的女子,神色中尽是玩味。

    身子摇晃了下,脸色白的像那天上的云,莲心转首望向了天空,眼神飘忽而淡远。她自言自语道:“年幼的时候,我喜欢采莲蓬充饥。莲子,甜在外而苦在心。我喜欢那种苦涩的滋味,会使人忘却安逸而不忘艰辛,会使人执着修炼而不敢懈怠。可孜孜以求了百多年,本以为能逃脱尘世纷扰,大道有成。蓦然回首,却兀自于这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沉沦不休。便是我那亲如手足的姐妹,亦成了陌路人……这道,不修亦罢!”

    喃喃自语了一番后,神色中忽而多出一分解脱,莲心看也不看身边的二人,抬手间便是剑光一闪,心口上已深深插了把飞剑。她淡淡看了一眼最后的天空,叹了一声:“莲心,苦啊……”其纤弱的身子,缓缓倒下,如同这秋风中的落叶……

    “师姐……”红儿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低泣一声,却是带着畏惧的神色低下头去。

    看着地上芳魂已逝的莲心,措手不及的公冶平稍显诧异,随即便冷哼了一声,颇为扫兴的自行离开。而神情困苦的红儿,在原地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擦拭了下脸上的泪痕,失魂落魄而去。

    山顶之上,林一轻吁了下,默然失神。

    一个筑基后期的女修,容姿脱俗,金丹在望,性情却是如此的刚烈。其自绝不过是转念间,便香消玉殒,即便是林一有心搭救,亦是来不及了。

    幼年的艰辛,师妹的背叛,落入公冶平之手的绝望,使莲心对这个世道生出了厌倦,毅然决然离去。她不愿接受屈辱,更没想过苟活。便如一枝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其绝俗而来,随清香而去……

    半柱香过后,公冶平与红儿并未返回。这二人之间的勾当如何,不过是大夏仙门中多了一桩是非罢了,林一无心过问。他落至山谷中,将莲心的尸身收了,便直奔远处的一处千丈绝峰。

    峰巅入云,远离尘嚣,正是安魂的所在。掘出一个墓穴,林一将莲心葬在其内。本想着竖块碑,想了想,他还是作罢。一处无名冢,仙乡梦里人……

    ……

    一个人在深山中转了半日,在顾比郡以北、王梓郡以南的一个僻静的峡谷中,林一落下了身形。他又拿出那枚玉简,将眼前的所在与其中的舆图对比参详了下,便一头扎入到了谷底的密林中。

    半个时辰过去,林一出现在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前。前后打量一番,他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只有一两丈大小,当间的地上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破旧蒲团,除此以外,并无他物。倒是从洞口伸进来的藤蔓树叶,使得此处更显荒芜。

    这便是出云子曾提起过的那个山洞,亦是他得到诸多宝物的一个福地。林一对此颇感兴趣,在玄天仙境的时候,趁机索取了此处的图简。而这个地方就在顾比郡的北方,恰好顺路,他便按图寻了过来。

    蒲团为修士所用,多年过去尚未尽毁。轻轻将其拎起,积年的灰尘在洞内弥漫开来。林一甩动了下袍袖,一阵旋风吹起,四周清爽了许多。

    蒲团下面有一个小坑,里面什么也没有。而蒲团内并无夹层之类的,乃是修士常用之物。林一将其扔在一旁,眸子里赤芒闪动。旋即,他抬起了头,望向了山洞的上方。那是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

    稍作忖思,林一召出了狼牙剑,手指一点,剑光便朝着石壁上劈去。“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随着一阵光芒闪动,一个尺余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

    稍稍惊讶过后,眉梢一挑,林一轻轻翘起了嘴角。果不其然,这山洞之内还是有禁制的存在。本以为没有出云子的好运气,怕是要白跑一趟了。而幻瞳之下,这藏于一隅的禁制尽显无遗。尝试着强力破禁,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倒使他有些意外。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

    这个小小的石洞内,什么都没有。这?

    有些诧异地呆在原地,林一再次看了看,洞口内空空如也。他有些不情愿的摇摇头,眼光巡睨着。

    上下左右探查了无数回,林一还是一无所获,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山洞内,除了那个蒲团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些无奈地拾起了那个蒲团,原本编织平整的蒲草,两面破出两个洞,好像是磨损所致,显得有些寒酸。修士坐破蒲团的功夫可不易啊!有些感慨的端详了一下那两个破洞,林一又将其扔在一旁。

    几个时辰过去了,林一失望地走出了山洞。趟过疯长的野草,他往来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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