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骑兵从四面围了过来,因为忌惮忠恕的箭术,均是远远地围着,不敢靠近,一个头领吆喝着众人举弓,准备一起放箭,忠恕眼光急扫,想寻找躲避之处,就在这时,突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啊啊啊,我的闪电!”忠恕循声望去,只见一杆狼头大旗从南面飘扬过来,大旗之下,一个身穿绿袍的胡女用马鞭指着忠恕狂叫:“快!快!拿下这汉狗,挖他的心,踢他的头,给闪电报仇!快!”周围的突厥人本想乱箭射死忠恕,听她这样命令,都放下了弓,十几个勇士跳下马来,排成一列,持着刀向忠恕逼来。

    忠恕手里只有一枝箭,待到突厥人靠近,拉满弓对着中间的高个子当头射去,那人应声而倒,其他人则脚步不停,待到距离忠恕四五十步,齐声呐喊,挥刀扑了过来。忠恕手中的长刀已经卷了刃,他不待突厥人扑近,挥刀迎上,转瞬之间砍掉当先突厥人的脑袋,抢过刀格开身后袭来的双刀,身体下窜,把擦身两人的双腿砍断,那二人滚倒在地上嚎叫。忠恕展开身形,把出家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片刻之后,身边像落了一场血肉之雨,扑来的十几个突厥人只剩下两个还站立着,二人均眼露惊恐,双腿打颤,持刀护在胸前,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回。忠恕正要上前结果了这二人,只听胡女那方吹响号角,那二人听到,转身就向回跑,忠恕也不追,留着吓破胆的敌人,比杀了他们更能震慑对方。

    忠恕这一番砍杀,真地把突厥人惊呆了,这些人皆是附离中的精锐,杀人如家常便饭,但见有人比他们更加凶悍,以为是恶魔现世,无不惊骇,那胡女好像也被震住了,没再叫嚷挖心报仇。

    这时四面已经被突厥人围住,忠恕想突围可谓难上加难,只要突厥人一起放箭,任他如何闪躲,最后终要被射成刺猬,唯一的办法,是冲向大旗,那胡女看来是个重要人物,只要制住她,以她为要挟,也许还有一丝脱身可能,但中间这百十步的距离如何扑过去却是个问题,他暗暗后悔,刚才不应一味斩杀,而是应该与敌人夹杂在一起,把他们驱赶向大旗的方向,让其他人不敢放箭,出其不意把敌酋制住,现在突厥人吓怕了,再也不会一拥而上。

    正在忠恕设想计策之时,只听周围的附离齐声欢呼起来,好像又有突厥的重要人物到了,只见三个人骑着马并排从后阵走了出来,向那胡女行礼,那胡女用马鞭指着忠恕叫道:“要活的!押这人跪到我面前!”三人中间的那位一躬身:“谨遵命令!”然后与两位同伴跳下马,束了束腰带,迈步向忠恕行来。这三人都穿着青布长袍,用布带扎住头发,没持兵刃,也不像附离那般披着衣甲,装束打扮不似普通突厥人,忠恕见他们步履沉稳,每人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知道真正的恶战来临了。

    三人不急不徐走到近前,站立成三角,把忠恕围在中间,当面的那个突厥人身材挺拔,面目英俊,丰神秀逸,是突厥人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年纪与忠恕相当,左侧的那个身材略矮,很是壮实,一双鹰眼亮得放光,右侧那位身材高瘦,双臂像猿猴一样长,两只手掌又宽又厚。这三人气宇轩昂,当面那美男子更是英气逼人,一看就是内功高手,忠恕经过连番砍杀,内力消耗不少,这时抓紧大战前的片刻,运息调整。

    那美男子向忠恕一抱拳:“在下达洛,请教壮士大名。”行的是汉礼,说的是汉语,口音很纯正,忠恕抱拳还礼:“在下段忠恕!”忠恕回的是突厥话,他本想报名赵大勇,但一想到可能连累宋念臣和商队,所以用了本名,以与商队撇清关系。达洛道:“原来段壮士会突厥话,很好!”他分别指着那鹰眼郎和长臂猿介绍道:“这位是歌罗丹,这位是努失毕。”达洛介绍时,那二人都抱拳行礼,忠恕也抱拳回礼。达洛道:“福特勤殿下命令我们生擒阁下,刚才见识了段壮士的武功,我们自思一人难以完成使命,只好三人合力,请恕我们群殴了。”忠恕心里吃惊:那个驱狼胡女竟然就是宋念臣和安伯尊敬有加的福特勤,这太出人意外了。

    达洛道:“我们怕伤及壮士,有违特勤的命令,不敢使用兵刃,段壮士不受限制,您尽管用刀。”忠恕把刀一扔,心道这人真会假惺惺,我倒要看看你们三人到底有何本领能生擒我。达洛一拱手:“得罪了!”呼地一掌向忠恕面门击来,掌还未到,劲风已像剑尖一般刺来,忠恕有心试他内力,不避不闪,右掌击出,“砰”地一声,掌掌相对,二人各退半步,心里都是大惊:他使山居掌法,用清宁生内力!还没等忠恕站稳,侧后的歌罗丹和努失毕已经攻到,歌罗丹使掌,努失毕使拳,忠恕侧身一闪,左手神仙指点歌罗丹的眼睛,右脚飞踢努失毕腹部,都是后发先至,攻其必救,同时右手出拳,攻向达洛,一转眼间击出三招,分攻三人,达洛叫声:“好!”右拳直击,想与他再拼内力,忠恕不待拳到,抽臂反攻歌罗丹,歌罗丹不敢单掌迎击,双手合十,接了他一掌,四人斗在一处。

    突厥人擅长弓刀马术,对这样的步战特别是群战看不太懂,但刚才见识了忠恕恶魔一般狰狞的刀法,都知道此番格斗的凶险,开始时还呼喊着为自己人加油,但见忠恕以一敌三,攻多守少,己方三人一味防守,被忠恕压着打,都开始担心起来。

    忠恕表面上占了上风,却越打越惊心,达洛内力雄厚,武功与他一个路数,山居掌的功夫很是纯熟,歌罗丹和努失毕身法怪异,可能是萨满教高手的传人,三人此时只守不攻,显然是想先摸透他的武功底子。这几个月来,虽然风雪苦寒沙尘扑面,环境艰苦,但忠恕勤修不辍,内力比在祁连山之时精进不少,他心目中一直以吉文操和武显扬为对手,虽不知道现在清宁生达到了第几重,自忖内力已不逊二人太多,但遗憾的是自进入突厥后,一直没机会与高手过招,临敌经验不足,遇到现在的局面,很难应付下来。五十招后,忠恕就知道这样下去难以取胜,这三人明显经常在一起合战,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有想办法击倒其中一个,破了他们联手,才有一线胜望。三人之中歌罗丹武功稍弱,忠恕就以三分功力虚攻达洛和努失毕,七成功力实打歌罗丹,但歌罗丹看似憨厚,实则滑溜,抵敌不住就向后退,绝不硬拼,每当忠恕逼到他身前,达洛和努失毕就弃守转攻,进招加快,忠恕只得回招应付。

    又是三十招过去,双方变成各有攻守,忠恕几次拉开距离,想制造袭击歌罗丹的机会,都被达洛三人一一消解,而要把格斗引向福特勤方向,看来更不可能。忠恕暗暗告诫自己要镇定,这时只要稍一慌乱,露出半个破绽就可能失手,他放弃进攻,专一以山居掌防守。达洛则加快出招,山居掌、神仙指变换着花式猛攻,歌罗丹和努失毕也放开了身手,一拳一掌都运足了内力,迫忠恕硬接,一百招后,围观突厥人看到己方明显占了上风,又开始喊起好来。

    三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忠恕的身形越来越迟滞,他已经感到内力有些不继,心想再这样鏖战下去,虽能勉强支撑百招,结果却已注定,必须改弦更张,制造机会打破他们联手,方才有一点点胜算,对方三人中达洛武功最强,武功又与自己一个路子,想偷袭他不太容易,努失毕脚快手长,又以远袭为主,不容易近身,还是歌罗丹最弱,又爱近身出拳,只要引得他露出破绽,就有得手的希望。

    忠恕心意一定,立刻变换招式,猛攻达洛,达洛以为他内力已经减弱,就硬接了三掌,只震得丹田摇动,真气浮荡,刚想退后一步调缓气息,忠恕的连珠拳又已打到,他只得再度硬接,歌罗丹和努失毕见势不好,急忙救援,歌罗丹右拳击向忠恕背心,而努失毕飞起一脚踢向忠恕的侧肋,忠恕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舍了达洛,不顾努失毕,反身格开歌罗丹的右拳,左手一招神仙指“发大道心”疾点他的胸前,歌罗丹躲闪不及,灵墟穴被点个正着,但就在指力及身的一刹那,他突然合圈双手,一下子抱住了忠恕的左臂,同时身体倒向忠恕,双腿向忠恕的两腿盘去,这是典型的突厥跤法!

    歌罗丹灵墟穴被点后全身失了劲力,身体就像挂在忠恕的左臂上,而右脚正绊住忠恕的左腿,忠恕没想到他有这一招,急摔左臂,想把他抖脱,但高手过招,不容有微小意外,只这一迟滞,努失毕的右脚踢中他的侧肋,而达洛也趁机一指,点中他脖后天突穴,只听努失毕怪叫一声,摔出几步倒在地上,而忠恕要穴被点,一身劲力消散,呆住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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