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崔耕苦笑不得,实在是崔鲤说的这个劳什子秘密办法,简直令人不忍直视啊!

    博陵崔氏的族老们,竟然是鼓励族中子弟对对联。借此来提高中举率!

    这也算是秘密法子?

    不说后世,就说现今文人聚会,行酒令,对对联,这也是家常便饭不是?

    但接下来崔鲤将其中的道理掰开碾碎,对崔耕解释了一遍之后。

    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尼玛确实是个好法子,

    大唐年间的进士科考试,主要考的是考诗词歌赋。而对对子,就可以锻炼诗词歌赋基本功。

    随时随地可以进行,寓教于乐,开拓思维。虽然称不上什么创新,但的确是一条可行之策。

    崔耕听罢,想着今日双方要彼此考校五道大题,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老天,崔鲤不是要考校我对对联吧?

    如果真是考这玩意儿,事情就大条了。因为对对子靠得是深厚的底子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不是抄诗那种脑子一搜,就能信手拈来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只听崔鲤问道:“崔二郎,你人称崔飞将,写诗是一等一的好。我考校你一个对联,这不算难为人吧?”

    这下好了,崔耕也只得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应道:“呃……不算。”

    “好,那我就跟你对对子!”

    当即,崔鲤说出了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我的上联是,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啥?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崔耕惊呼出声。

    崔鲤乐道:“怎么样?是不是闻所未闻,顿感难于登天?哈哈,这个对联是难了一点,这样,本公子也不要求你立刻作答,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吧?”

    崔耕:“……”

    这哪里是太难了,哪里是闻所未闻?崔耕之所以惊诧,实则上尼玛太简单了,好么?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对子貌似在后世都被人对烂了,好不好?

    还一个时辰,够不够?

    崔耕哈哈大笑,料峭装了一逼:“这联子不难,也无需一个时辰,崔鲤,本官现在就给你对出来。”

    崔鲤自然是不信,这个下联知道都琢磨了很久很久才想出来的,他不相信崔耕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能对出下联。随即冷哼一声,道:“那就请吧!”

    “你听好了,我的下联就是……”

    刚要张嘴,崔耕突然改了主意——今天要彻底打击博陵崔氏的嚣张气焰,不仅赢他们要赢得漂亮,还要赢的彻底!

    他顿了顿,又道:“想必崔鲤兄也已想好下联了吧?”

    “那是自然。”崔鲤突然面色一变,嗤笑道,“你不是要出下联了吗?怎么?又对不出来了?”

    崔耕耸耸肩,“不如你先把下联说出来。”

    崔鲤一听就怒了,“凭什么?是我出对子考你,你对不出来反而来问我了?”

    “喂喂喂,你想多了啊!”

    崔耕道:“你这个对联这么简单,我会对不出来?我刚才就随便那么一琢磨,心中便有了俩下联,正发愁说哪个好呢?”

    “胡吹大气!”崔鲤斥道,“你是没有头绪,对不出来,所以想听听我说的下联,好找点感觉,对吧?你这厮还真是奸猾!”

    崔耕道:“你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这样吧,你要是不信我,咱们就各自把下联写在一张纸上,当场对照。”

    崔鲤怡然不惧,道:“写就写。想出一个下联就难能可贵了,我就不信了,你还真能眨巴眼的功夫就想出俩下联来!”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文房四宝,崔耕那两笔字儿实在拿不出手去,命封常清和周兴各写了一联。

    刷刷点点,不走龙蛇,顷刻写就。

    崔耕心中的两副下联,已然出炉!

    而崔鲤那边也刚刚写妥。

    崔耕道:“崔鲤兄,咱们不如同时把这对联挂起来,让大家看看,本官刚才是否说了大话。”

    “理应如此!”

    当三张宣纸同时挂起来之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崔耕的一副下联是: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另外一副下联是: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而崔鲤的下联呢?

    赫然写着:大赌坊,小赌坊,大小赌坊赌大小。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在场诸人哪个会不识货?相比之下,崔鲤的下联无论是对仗还是意境,都被崔耕的两幅下联甩出了七八条街。

    崔鲤也是满面震惊之色,自己苦思冥想了这么久的下联,竟被崔耕随便一想的下联给击败了?而且对方随随便便就想到了两幅下联,而且都是上上佳品!

    此时场中孰高孰低,孰赢孰败,一目了然!

    崔耕完败崔鲤!

    宋根海这粗坯又蹦达出来,不忘揶揄道:“敢情崔鲤公子这下联是从赌坊中想出来的啊?嘿嘿,某家我也好玩两把,以后咱们俩可要多亲多近。”

    “我……”

    崔鲤也知道自己的下联意境委实太差了,跟崔耕的任何一副下联相比,自己那个算什么玩意啊?

    听着宋根海这话,他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迁怒道:“崔二郎,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这贼厮竟如此不知礼数!”

    这下,崔耕也收起了笑意,沉着脸说道:“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便是!他可不是什么下人,他乃朝廷敕命的从七品宣义郎。论起身份来,固然及不上本官,但绝不在你之下!”

    崔鲤冷笑道:“呵呵,七品宣义郎,好大的官秩!敢情你是来我们博陵崔氏耍官威来的?”

    “怎么?你堂堂博陵崔氏的俊彦翘楚,输不起啊?”

    崔耕针锋相对道:“我还真提醒崔鲤你一句,就事论事,别扯其他,真论起身份来,恐怕你得自取其辱!”

    “你……”

    崔鲤被他噎得一阵语塞,“好吧,这道题目,我承认你过了!该轮到你出题了。”

    “好,痛快!既然你要对对子,我便跟你对对子!

    崔耕道:“还是那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听好了,我给你们出的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崔鲤一听,心里一乐,可算扳回平局了。

    当即不假思索道:“这有何难?我对——雾罩碧海楼!”

    崔耕摇头道:“不对!”

    “有什么不对?”崔鲤解析道,“烟对雾,锁对罩,池塘柳对碧海楼,平仄对应,对仗工整。”

    崔耕道:“呵呵,我的这个上联,可不仅仅要求对仗工整那么简单。你仔细琢磨琢磨,烟是火字边,锁是金字边,池是水子边,塘是土字边,柳是木字边。一句上联,五行俱全,所以,你的下联也得五行俱全,才算对成功了呢。”

    烟锁池塘柳那可是千古绝对,经过千年演变,也只有几个下联勉强能对上,又岂是崔鲤所能解决的?

    功夫不大,崔鲤额头上就冷汗淋漓。

    崔耕也不催促,朗声对在场的其他崔氏子弟,高声道:“众位,这个上联可不是单单考崔鲤一个人。大家只有有人能对出下联,就算本官输了。我也给大家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吧?”

    这下在场的崔氏子弟都做蜡了,人人冥思苦想,面露难色。

    ……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还是没人能对出相应的下联!

    最后,崔耕抿嘴笑问道:“诸位,时辰已到,这一局,又是我赢了吧?

    博陵崔氏子弟总不能输了不认,崔鲤面色微微一红,就要开口认输。

    可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的声音适时响起,“崔长史且慢,妾身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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