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摇头道:“本王还真没听过。难不成,这所谓的三大海寇,真的实力非凡?本王没听说过,他们劫掠客商啊!”

    “嗨,人家这三海寇发财的路子,并不在劫掠客商,您当然没听说过了。不过,他们的实力,确实是想当不一般。”

    “哦?到底怎么个不一般法?这三大海寇,指的又是何人?”

    “所谓三海寇,指的是振州冯若芳,贼和尚吴令光,以及番寇张文休……”

    然后,林知祥将这三大寇,简要地介绍了一遍。

    冯若芳的关系最简单,他是振州的大土豪,手下海贼千人,奴婢万人。

    他手下这些海贼,并不全靠劫掠过活,主要依靠的这些奴婢的出产。至于这些奴婢,也不是买来的,而是劫掠而来。

    每年冯若芳扬帆出海三次,捕上一艘波斯大海船就回返振州。不但船上的财物就归其所有,就是船上的船长乘客水手,都成了他家的奴婢。

    所谓振州,就是后世的海南三亚,天高皇帝远。又因为冯若芳只劫掠波斯人,不劫掠唐人,官府对他的种种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冯若芳基本上是半公开的做海盗了。其人家资豪富之极,据说每日烧的香料,就有一百多斤。

    此人对崔耕来说,是最为人畜无害的。

    第二大海寇,则是贼和尚吴令光。他据说和内地佛门,乃至官府贵人,有许多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专门向小海商收税供奉佛祖。

    若是不给,就说该人触怒了佛祖,定遭报应。海商们大都迷信,就把钱交了。有那不信邪的,往往会遭到贼和尚吴令光手下的洗劫,船只被洗劫,船上的人被杀死。

    然而,尽管贼和尚吴令光做了那么多坏事,时至今日,人们却不知他的老巢在哪里,只是有传闻,好像是在扶桑。

    当然了,像林知祥俞铃等大海商,是不会遭到贼和尚吴令光的勒索的,他选择的对象,大多是没什么势力的小海商。

    其人对崔耕的威胁程度,也是排在第二位。

    对崔耕威胁最严重的,则是番寇张文休,其人手下有海寇四五千人,尽皆悍勇无比,发财的路子是洗劫港口。只要做上一票,就能吃上好几年。

    最出名的一仗,是十年前洗劫了明州港口,卷走的钱财以千万贯计,天下震动。

    好死不死的是,渤海立国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张文休被乞乞祚荣招揽了去,成为渤海国水军大都督。

    李隆基若是敢和大武艺翻脸,大武艺就敢令张文休袭扰沿海。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朝廷定然苦不堪言。

    至于崔耕?

    岭南道的主要收入是靠海贸,若是张文休袭扰沿海,劫掠过往船只,恐怕要比李隆基难受的多。

    所以,林知祥一听到崔耕要和渤海国做对,就面色大变,赶紧阻止。

    崔耕听完了,也认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不错,岭南道的海军是厉害,但是,人家张文休不和你正面交战,专门劫掠过往商船不就行了?大海茫茫,你怎么反制?

    崔耕道:“看来,欲破渤海国,就得先想法子,对付张文休了?不知林老爷子,对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没办法,没办法啊!”林知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十年前,张文休就势大难制,现在又有了渤海国做后盾,那就更难对付了。不如,不如……”

    说着话,林知祥偷眼看向了大门艺。那暗含的意思,当然是把大门艺交出去了。毕竟,大门艺维护的是大唐朝廷,而不是越王崔耕,这里面是有区别的。

    崔耕要是实在爱惜脸面,和渤海使者达成个密约,不宣扬此事总行吧?渤海国与岭南道又不接壤,想来也不愿意和崔耕彻底撕破脸。

    大门艺被他看得脊梁沟里发凉,赶紧对崔耕道:“叔叔您答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啊!”

    “这个么……”

    崔耕虽然不想像历史上的李隆基那样丢脸,但对于渤海国还真没没啥好办法,事关岭南道百万百姓,他当时一阵为难。

    蹬蹬蹬!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宋根海又在门外立定,道:“启禀越王千岁,渤海国使者左辅窦兰求见。”

    渤海国是双相制,有左右两丞相。左辅掌民,右辅掌军,地位仅在渤海王之下,相当不低了。

    “这么快?”崔耕稍微一沉吟,就道:“宣他进来。”

    “是!”

    功夫不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被带进了大殿。

    见礼已毕,崔耕轻咳一声,首先开口,道:“窦相如此年轻就被国主委以重任,真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外臣德行浅薄,只是得了先祖余荫才得居此位。”

    “哦?你的先祖是谁?”

    “外臣的父亲乃是渤海国前任左辅窦后裔。家父上个月去世之后,外臣才得居此位”

    “原来如此。”崔耕点了点头,道:“渤海国先是丧了君主,又丧了左辅,实在不幸。只是……”

    说着话,他看向了身旁的大门艺,道:“当此之时,渤海国主又要兄弟相残,那岂不是更不幸了吗?乞乞祚荣和窦后裔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稳吧?”

    “哪里,话不能那样说。”窦兰阵阵有词,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门艺虽为国主的兄弟,但他犯了国法,就应依律治罪。要不然,置我渤海国的律法于何地?”

    崔耕当然可以说,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是这么用的。

    但是,他深知这种口舌之争没什么意义,索性道:“我大唐乃天朝上国,黑水国归顺大唐,天经地义。大门艺不愿攻打黑水国,乃是正义之举,本王理应庇护。如果,本王就是不交出大门艺,你们渤海国准备怎么办?和我岭南道开兵见仗吗?”

    事到如今,崔耕已经想明白了。诚然,自己不想和渤海国打仗,难道渤海国还能想和自己打仗?他们攻打大唐,还能占些土地。和自己水军互殴,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有什么意义?大武艺在历史记载中,乃是渤海国数得着的英主,难道就如此不智?

    现在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就看谁先低头了。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窦兰既不强硬无比,也没有委屈求全,而是站起来,微微一躬身,道:“是非对错,暂且不谈。我主刚刚登基,就发生了王弟叛逃之事。若就这么算了,岂不是令渤海臣民轻视?所以,越王不想交还大门艺也成,请答应我渤海国三个条件作为补偿。”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实在不成,答应三个条件其中之一即可,总得双方的面子上都过得去吧?”

    窦兰这么说,真是足见诚意了。

    崔耕道:“哦?到底是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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