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训柳桥的,可变脸的人却是黄氏,还有柳二丫。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柳二丫憋了一泡眼泪,指着易之云控诉道,就算现在她不想嫁给他了,可是她也是想过嫁他的,可他不但不领情还这样说他,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贱丫头有什么好?她……”

    “够了!”一直沉默的云氏开口了,面上的和善之色散去,“柳家嫂子,阿桥虽然是你们柳家的闺女,可现在已经入了我易家门,就是我易家的人,你女儿一句一个贱丫头是什么意思?我们易家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可也不是让人随便就能指着鼻子骂的!”

    “亲家……”

    “你们来看阿桥我们易家欢迎,可是你们如果是上门来找麻烦的,那也别怪我们不把你们当亲戚!”云氏继续道,“我们也不怕别人说我们如何,今日这事就算闹到了里正哪里也是我们占理!”

    “你——”黄氏也恼了,刚刚她还觉得着云氏好说话,没想到……

    “婶子也帮着这个贱丫头!?”柳二丫瞪着眼睛满脸愤恨,刚刚她还对她那么好,她以为她是喜欢自己的,可是现在她竟然也帮着柳桥这个贱丫头,“婶子我告诉你,柳桥这个贱丫头是个扫把星!你们帮着她将来她只会克死你们!她已经将她爹给克死……”

    “闭嘴!”易之云怒斥道,“你才是扫把星!长得跟猪一样的扫把星!”

    “你——”柳二丫大惊,然后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泼似的哭了起来,“我不活了我!娘,我不活了!”

    柳桥黑脸,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原主的记忆中柳二丫虽然刁蛮跋扈,总是欺压原主,可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年多黄氏究竟怎么纵这个女儿了?看着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柳二丫,柳桥忽然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人生气简直是降低了格调,“大伯母,我娘和夫君都生气了,我想你还是先回家吧,免得大家都不好收场。”

    黄氏恨恨地盯着她。

    “还是大伯母想留下来跟阿桥说说刚刚二丫姐说的那句不嫁是什么意思?”柳桥继续问道,“是加夫君一起玩,还是有其他意思?”

    “娘——”柳二丫哭了许久见没人理,便喝道。

    黄氏低头,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柳二丫怔住了,娘这是怎么了?

    “大伯母,我们还得做午饭,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要走,还是快些做决定吧。”柳桥继续道。

    黄氏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阿桥,我可是你大伯母!”

    连张氏那不要脸的娘她都对的那样好,而对她这个养了她的大伯母竟然如此狠心?!这贱丫头果然是头白眼狼!当初她就不该给她一口饭吃让她饿死!果然是贱人生贱种,跟她那个娘一样!

    “是啊。”柳桥笑了笑,“你是阿桥的大伯母,可阿桥就想不明白大伯母今日上门到底先做什么?在我婆婆和夫君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贱丫头,二丫姐见了我夫君就像是见了一块上好的肥肉似的,大伯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我婆婆和夫君都在这,要是大伯母担心他们也不明白,没关系,阿桥还可以请左邻右舍过来一起听听。”

    “你——”

    “柳家村离林家村也不远,走回去也是走的了的。”柳桥继续道,“阿桥就不送大伯母了。”

    “你赶我们走?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柳二丫跳了起来,指着柳桥的鼻子骂,“当初如果不是我将这门好事让给你,你能过上好日子?我告诉你,该滚的人是你!你一个扫把星也配过好日子?!我呸,你就该去那窑子里给人骑!”

    “你闭嘴!”易之云怒喝。

    柳桥直接上前,走到了柳二丫面前,扬手一巴掌打到了柳二丫的肉呼呼的脸上,啪的一声极为的响亮。

    黄氏大怒,扬手要打柳桥,“贱……”

    “柳黄氏!”云氏厉声喝道,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柳二丫呆怔了会儿,随即气疯了,张牙舞爪地扑向柳桥。

    易之云上前,轻而易举地将她摔倒。

    “啊——”

    “二丫!”黄氏冲上去扶女儿。

    “娘,你帮我打死这个贱丫头,打死她!娘,她打我,她竟敢打我!”

    “柳桥你——”

    “你们都给我滚!”易之云面色铁青地怒喝道,“这里是易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黄氏气极,“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这里是我家!你在我家撒泼,在我家骂我媳妇,我还有什么不敢?你真以为你们是阿桥的娘家人我就不敢对你们如何?你别忘了,阿桥是我们易家的童养媳,你们这些娘家人我们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而且,像你们这样的,就算我不认,也没有人敢说我们易家什么?”易之云怒极了,“而你们竟然曾经想要把自己的亲侄女卖去窑子,我看你们的脊梁骨还能不能直起来!还有你这个女儿,长的像猪就算了,心肠也狠毒,嫁我?就算送上门来给我当洗脚丫鬟也不配!”

    “你——”黄氏浑身发抖,“你竟敢……竟敢……”

    “大伯母,看在爹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走吧。”柳桥冷笑,“不过如果你要闹下去,我也不怕,最好是闹到衙门去,先是将想将自己的亲侄女卖去窑子,后来又卖给人当童养媳,我得好好问问大老爷这究竟该算什么罪!对了,还有族长,不知道他知道柳氏一族里面竟然有大伯母这种恶毒的媳妇会如何?我记得爹好像说过族长曾经将一个打死了前头娘子的继母给浸了猪笼的。”

    “你——”黄氏脸庞开始扭曲,“柳桥,你这只白眼狼!你那不要脸的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这个养了你的大伯母你竟然这样说我!还想将我告去衙门?浸我猪笼?!丧良心的白眼狼!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还有你们!这贱丫头就是一头白眼狼,还是扫把星,你们护着她迟早也要遭殃!二丫,我们走!”说罢,扯起了女儿气匆匆地离去。

    易之云转身去关门,因为生气,将门摔的特别的响亮。

    柳桥叹息,转过身看向云氏,“娘,给你添麻烦了。”

    云氏看了看她,“没事,你既然是易家的媳妇,易家自然护着你,至于……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好好跟云儿过日子。”

    “是。”柳桥微笑点头,“我去准备午饭。”

    云氏点头,“饭我已经煮好了,菜也备好,下锅就是了。”

    “嗯。”柳桥应道。

    云氏回屋。

    易之云跟着柳桥去了厨房,一直盯着她,好半晌才开口:“你别难过。”

    “我难过什么?”柳桥有些无语,她的样子像是在难过吗?

    易之云道:“那样的大伯母不要也罢,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更好,娘也会很疼你,你不会没有人疼的!”

    “我没难过,真的。”柳桥笑道。

    易之云道:“真的?”上回张氏,她起初也是冷淡,后来便原谅了,黄氏虽然可恨,可毕竟也是她的家人,被家人这样对待,怎么会不难过?就算她多智近妖,可也是个孩子,“岳母她也很疼你的,那个大伯母不要也罢。”

    “我真的没难过。”柳桥道,“娘是娘,黄氏是黄氏,那日她跟我娘打起来的时候,如果不是不想村里的人说我们,我也不会理他们,不过这次我们占理,也就不需要客气了,而且……”说着,咬了咬牙,“那柳二丫竟然来抢我的人?我还客气我还是人?”

    易之云见了她这样,笑了,心里一片舒坦,这臭丫头也吃醋了,很好很好!

    “我倒是没难过。”柳桥继续道,“不过大少爷,你嫌我给你惹麻烦吗?这次我们虽然将她赶走了,可将来她未必不会再上门,现在易家可是一块大肥肉,而大少爷你……更是肥肉中的肥肉,你看柳二丫的眼睛就……”

    “闭嘴!”易之云瞪着她,“别跟我提……那只猪!”

    “大少爷不高兴?”

    “我高兴什么?”

    “有人喜欢你。”

    “是一只猪!”

    “那不是猪,长的漂亮,你就高兴了?”

    易之云气结,“你不是说只准我喜欢你吗?还说我敢变心就谋杀亲夫,我敢吗?”

    “记住就好。”

    “不过你刚刚说我什么了?什么肥肉中的肥肉?柳氏阿桥,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你得寸进尺就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

    “大少爷,给我烧火。”柳桥直接掐断了他的话,将火钳递给了他。

    易之云也没继续,瞪了她一眼便照做,不过,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他得尽快买些女戒女则来好好教教她怎么当贤妻良母!

    柳桥不知易之云心里想什么,一边炒着菜一边沉思,黄氏找麻烦是预计中的事情,虽然柳二丫出乎意外,也让她恼火,不过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三两下就能搞定,倒是张氏回去之后,张来福便没有出现过了,是准备更加猛烈的攻击还是那些礼物就让他满足了?

    忽然间她觉得有亲戚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可一刀清理干净……

    柳桥抬头看了一眼易之云,不禁叹了口气,她倒是不怕背着白眼狼没良心不顾娘家的骂名,可易之云……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黄氏走之前虽然搁下了狠话,可谁也没将她放在心里,柳桥继续忙碌着,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将租来的宅子里里外外整理好,因为第二天易之云便去了学堂,所以大多数的清理工作都是柳桥和林小燕来说,幸好后面三天桂花婶子和里正的婆娘来帮了把手,她们才能够在五天的时间内清理干净。

    里正的婆娘是听了里正的话来的,至于桂花婶子,便是为了自己的闺女林花儿。

    上回易之云出事,林花儿在太公要将易家赶出林家村的时候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后来易之云没事了林花儿想着继续回来给云氏学刺绣,可被云氏拒绝了,虽然没说原因,但原因是什么,便是桂花婶子再糊涂也能想明白。

    林花儿倒不觉得什么,她的阵线功夫已经很不错了,不教就不教,她也不稀罕,可桂花婶子却不是这样认为,学刺绣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当时林花儿落井下石,虽然也不仅仅是她一个,可是谁都知道云氏教了她许多日,而易家有难,她非但不帮忙而是落井下石,这便不好了,当然,如果林花儿定的人家是门当户对的,桂花婶子也不担心,可人家陈家虽然也是庄户人家,可是富裕啊,林花儿得了这门婚事简直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是走了狗死运了,桂花婶子是日日夜夜害怕对方会反悔,所以才想要林花儿继续去云氏那里学刺绣。

    易之云去了学堂之后,云氏也没有自己待在家里,便去帮忙,桂花婶子当即机会来了,便说云氏身子弱,而且也没干过这些粗活,总之有什么好话就说什么,硬是将云氏说的拒绝不了,让林花儿继续跟她学,而桂花婶子便去帮柳桥。

    云氏答应了,柳桥也没阻止。

    地方整理出来之后,作坊便开始运作了,林小燕家里现在正生长着豆芽,柳桥没有动,只是将林小燕家里放置的黄豆搬了过来,重新买了一批木桶和筛子,重新制作,因为要保密的缘故,还是由柳桥和林小燕两人自己动手,所以,在接下来的好几天,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作坊里,便是晚上,也在这里忙一个多时辰。

    而因为宅子里她们家有些远,又因为黄豆芽的稀罕,柳桥不得不小心,晚上请了人守夜,这守夜的人自然非林贵莫属,不过为了避免一些闲言闲语,还有便是给里正一些好处,还请了里正家的一个侄子林海跟林贵轮流守夜。

    林贵憨厚,林海老实,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当林小燕家里的那批豆芽出了之后,上次跟林旺买的黄豆已经所剩无几了,必须进货,这事原本之前就要办的,可后来出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鸿运酒楼的态度,她一直没办,而如今是不能不进货,为了避免大肆收购黄豆之时被对方知道是易家要的而狮子大张口,柳桥只得请里正帮忙,绕了几个弯子,从其他的村庄里面少量少量收购,价格虽然也比市价告了一点,但是也还在接受的范围。

    而此时也让她不得不正视缺少人脉一事。

    可如今这个问题无法解决。

    她还小,还是女子,在林家村里能够混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出了林家村,就算她再能说会道恐怕别人也不会买账,而家里唯一的男人,年纪也不大,最重要的是易之云仍是读书为准,云氏虽然没有阻止他帮自己,但是如果他花了太多时间和心思在她的生意上面,云氏定然会不同意。

    至于唯一能够帮得到手的林贵……说实在,做事林贵的确是一把手,可是论人际交往他不成,所以目前为止,她只能靠着里正林家声。

    本来柳桥也想请林旺帮这个忙的,可惜阿旺嫂子记恨,不愿意,而几天前她又被发现怀了孩子,林旺自然不会惹她不高兴。

    柳桥也不敢去招惹一个孕妇,便作罢了。

    也好在,林家声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也不会背地里阴他们!

    原料一点一点地买进来,作坊运作也渐渐走上轨道,进入十二月,柳桥总算可以分出些心神来着手处理这段时间发现了的却一直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事情。

    分账。

    之前她虽然有记账,可都是笼统的,只是将卖了多少,赚了多少记下,可这一次又是租房子又是买原料,工具,请人的,她便惊觉自己竟然一直没有留下一笔运作资金,她一直都将作坊的本钱和生活上的所需混淆在一起。

    当然,如果遇上了上回易之云那样的事情,自然是将所有的银子都要用上,但是出这等程度意外的情况绝对不多,所以,为了往后作坊运作,她必须分账。

    将生活所需和作坊的运作所需的资金分开。

    “……小燕,往后我们每个月都会放一笔储备资金进来,以后作坊所需的都从这账中出。”柳桥将分账的事情跟林小燕仔细说了一遍,“现在鸿运的货款我们还没收到,等收到了之后,之前用了你的银子也会从这储备资金中补给你。”

    因为易之云的事情,她手头上的钱不多,只能从林小燕手里调,便是云氏那里,她也要了些。

    林小燕没有异议,“阿桥,不给我也没关系,我平时不花钱……而且……爹说往后我跟你赚的钱都让我保存着……将来……将来给我做嫁妆。”

    柳桥诧异,“阿贵叔真的这样说?”

    “嗯。”林小燕笑道,眼中尽是神采,“我也没想到爹会这样……之前我将银子交给爹的时候……爹虽然没收,可是……可我也没想太多……没想到……阿桥,当初爹将我娘接回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我爹又会不管我了,不过还好。”

    柳桥是真的意外,“那……你娘有没有说什么?”

    林小燕神色黯然了一些,“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不过我爹这一次还是护着我。”说罢,又道:“阿桥,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我爹明明已经原谅了我娘的,可是我娘回来之后……我爹不但护着我,不要我赚的银子,连他自己的银子都自己管着……我娘为了这个都跟他吵了好多次了,可我爹这一次没有退让,阿桥,你说我想咋想的?”

    柳桥想了想,“我也不好说,不过……”沉吟会儿,“小燕,你得娶了你娘也好些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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