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夜一路陪着宇文问心和众天兵神将出到天神门外。临近分别之前,宇文问心小声叮嘱邱也,“你帮帮我忙,照顾好殷灵,那边事情平定后我会尽快回来的。”

    邱夜低声说道,“她的事我只能尽量,但你别太指望我。”两人说话时都注意着避开莫卷云。

    宇文问心咬牙,“别尽量啊,我让你保证一下。”

    “主神在盯着我,我怎么保证啊。”邱夜瞥了莫卷云一眼,神情严肃的偷偷告诫宇文问心,“你都这样了就别盯着那个凡人小姑娘了行么?别说保不住她,到时候你自己也要跟着完蛋。主神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吓唬你,你应该明白。”

    宇文问心重重的出口气,烦的没办法。

    在过往的数万年间,他曾无数次想逃离父神的掌控,但是次次都忍下来了。因为他无能、他斗不过,所以永远受困其中不可逃脱。

    尤其是现在,他更觉得自己没有出路。天神是能长久的一直活下去,但他的存活将永远不独立于主神之外。

    邱夜和宇文问心多年至交好友,知道他心中所想,“我最后劝你一次,下界当回凡人玩个新鲜也就算了,你不能回神界了还没完没了的惦记。你这样真是触碰主神的底线了,你还想被罚进炼狱崖么。”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他声音大了点,莫卷云听见动静侧头看了看他们又转回去。

    邱夜一听他这敷衍就来气,“你多少万岁了不是小孩了。你以前也没这么犟啊。”

    宇文问心气愤道,“我没和你犟,我只想见她一面,就这么一点事!”

    出了天神门千里之后,邱夜将要回去了。他一狠心还是答应了宇文问心,“好,以后的任务我带着那个小姑娘,直到你回来见面。再后面的我就真的不管你们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

    目送宇文问心和莫卷云离去后,邱夜原路回返,却在天神门下见到了主神。

    他飞上前恭敬道,“主神大人,您是来送问心?”

    主神反问,“你看着他走了。”

    “是。”

    “听瞳小神说,那个任务者已经转给你了。”

    这件事没法遮掩,邱夜承认了,“是,属下是好奇那个任务者和碧海珠的联系,想探究其中关联。”

    主神颔首,“那么等她这次任务结束,就送她回返原来世界重生吧。”

    邱夜压抑着心中惊讶,“可是、她的命运之力还差很多,这不合规矩。”

    “你使用灵力给她填满就是。”

    “是……”邱夜立刻觉得,主神一定是知道了宇文问心的想法,主神就是想阻止他们相见。

    “问心跟你说什么了么。”

    邱夜答道,“只是闲话几句,他还问了一些殷灵的事。问心也很好奇为什么会屡次碰见同一个人。”他要是说宇文问心什么都没提,主神才不会信呢,倒不如稍微暴露一点更好,真假话掺半是说假话的最高真谛。

    主神微微挑起语调,“真是这样么?”

    邱夜心头紧张,又漏了一些,“不光是问心,属下还有瞳小神都对这个任务者百思不得其解。问心还说,要是有机会想当面见见这个人,看看她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主神终于松了口,“你回去吧。”

    “是。”邱夜恭敬退下,他离开时见到主神又独自在天神门伫立良久。

    邱夜急忙赶回沧澜殿内,不光是宇文问心害怕了,现在就连他也心慌。

    主神对宇文问心的事情屡屡插手、什么都管,千年万年来乃是常态。时间一长宇文问心早有一套规避锋芒的方法,他们父子之间有个微妙的平衡。

    邱夜也很久没见到他们这般私下较劲的情况了。

    莫非那个小姑娘比他预想的更麻烦?主神这是……害怕了?

    他来到那间满是镜子的宫殿内,拨开一面镜中水纹,图像逐渐清显——

    ……

    许然一进家门就被父母哄着迎着,系着围裙的许妈妈对他的第一句话是:“最近怎么样啊?考试成绩如何?”

    “还可以。”他一边换鞋一边敷衍着回答。

    许妈妈听后告诫他,“还可以是不行的,你可一定要是最好的。”

    “嗯。”许然听着点头不说话。

    爸爸许人杰在一旁打哈哈,“看你这话说的,咱孩子你还不知道么,肯定是最好啊。”

    许然换好鞋直奔着卧室过去,将书包围巾解下来整理,同时又听见许妈妈在后面说,“我怕他骄傲啊。早就说我去陪读,一定把他盯得死死的!哎……”

    许然动作停顿下来,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放下东西出来,许人杰拍拍沙发叫他过来坐下,父子两个说几句闲话。

    然后许人杰问他,“对了啊,你于叔叔打电话过来了,萌萌她怎么忽然就病了啊?你没去看看么?”

    只是病了?许然嗤笑一声,“于叔叔没和你说实话吧,于萌萌是疯了。”

    许妈妈端着最后一道菜过来,招呼他们上桌,“你说萌萌疯了?她咋可能疯了?”

    “疯了。”许然坐到桌边拿筷子,轻描淡写的说,“我早就说了,我俩处对象的那些事都是她臆想的,她脑子有病,你们还不信。现在好了,她在学校发病了,还攻击无辜同学。”

    这是他进屋以后说的最长的一个句子了,但是许妈妈才不信呢,她笑着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搞错了吧萌萌多好的孩子啊,还那么有礼貌、学习还好,回回都是啊,然然第一她就第二。说话慢声细语的怎么可能是疯子,就八九月份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还可温柔了啊,她还……”

    许妈妈一刻不停的说着于萌萌的好,一篇论文讲下来少说要有两千字,但许然眼里只有那盘蘑菇炒肉。

    许妈妈说到尾声,给这件事下了定论,“然然,是不是你对人家萌萌不好了,所以她心里不舒服闹腾了一点?那你也不能说人家是疯了啊!过年之前咱们去看看萌萌吧,然然你跟萌萌说点好话,她想开了就好了。”

    许然吃不动了,也说不动。他们重复了这么多年相似的对话,让他再一次感觉到厌倦。

    随便吧,许然自暴自弃的想,她想看就去看,等进了精神病院她就会相信了。

    许妈妈聊完了于萌萌,又开始问最开始的问题,“不是、你这次到底考多少啊?”

    在许妈妈眼里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个是儿子的前途、一个是未来完美的儿媳妇。

    但今天注定要让她双重失望了,许然随意说道,“系第三。”

    最近于萌萌的事多少耽误了他一点,后面又追着尹灵,根本没怎么复习,能考个第三已经还可以了。

    啪的一声,许妈妈手里的碗掉桌上了,里面半碗饭也翻出来了。许然垂着眼眸没听见似的继续吃。

    许人杰推了推许妈妈,“你这怎么了?碗怎么还摔了呢?”

    但许母眼泪已经下来了,她哀愁的哭起来,“我花钱供你上学不是让你去玩了!你这样保研名额还能拿到么!”

    许人杰看不下去就劝了两句,“行了行了,先吃饭吧。”

    “还吃什么啊我现在还有心思吃么——然然啊,你不能堕落啊!你和妈妈说,你是不是在学校学坏了?是跟着小混混乱来了还是、还是去做了什么啊?”

    许然充满报复性的说道,“被于萌萌打扰学习了,她总找我出去玩,让我没时间复习。”

    许妈妈一下梗住,完美儿媳妇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呢?“可是你以前也和萌萌在一起,不也是成绩好好的么?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人总是会变得,她以前是不影响我学习,因为她懂事。但现在她不懂事了,不让我好好念书。”许然笑着给许妈妈夹了一块肉,“妈你多吃点。”

    许妈妈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自己把自己纾解了,“那、那就离她远点吧,还是前途重要。等以后你保研了,再好好考个博,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啊。你以后啊也别被那些外在的事情影响了,你要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事情……”

    她又开始了新一篇论述,口沫横飞的给许然画饼,饭桌上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许人杰会捧场的应付赞同几声,许然根本就不说话。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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