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今的局势,王泽明还没老糊涂,他一清二楚。

    这也是他不愿意让穆安跟着萧辞的原因之一,风险太大了。

    萧辞正襟危坐,抬眼:“老将军是在担心什么?”

    “此次离京算不上不易,倒是皇上允了的,哪怕不允,晚辈也定然是要陪着安儿来一趟的。”

    “王爷有心了”,王泽明眼睛微眯,肃然:“就算是皇上允了,老臣可不相信皇上能放心的让王爷在雁回常驻,怕是不日就要回京了?”

    萧辞:“半个月后。”

    “这么快!”王江堇皱眉:“那王爷就算现在赶回去,也不一定来得及?”

    王江崇:“王爷可是另有打算?”

    萧辞沉默,打算说有便有,说无也可无,到了雁回,他就没打算按时回去。

    王泽明一眼洞悉了萧辞的心思,沉声:“老臣斗胆,想问一句,皇上的筹码是什么?”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尤其是王泽明这种眼睁睁看过半辈子大梁江山的老将,改朝换代从未停歇,朝局再怎么变化,来来去去就是“阴谋”、“权力”两个词,他看的透彻,知晓的也透彻!

    萧辞没必要瞒着,他不徐不疾,面不改色:“皇上手里拿着萧文帝的遗诏。”

    王泽明倏然站了起来,皱眉:“什么!”

    “先皇为何会给皇上留旨?”他惊疑不定,多个不详的念头从脑海里蹦出来,几乎让他难以相信,质声:“难道……先皇一早就钟意当今皇上?”

    萧辞:“正是。”

    王江堇和王江崇或许对这其中牵扯的关联不太清楚,可结合这几年的动静,稍微一想,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两人脸色铁青,惊颤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泽明被萧辞轻飘飘的两个字惊坐回去,心口狂跳,骤然难安,他突然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阴沉的看着萧辞,王泽明不再试探,直接道:“那王爷如今处境微妙,先皇早就为王爷定好了结局,皇上迟早要对王爷动手了,王爷打算如何?”

    “如老将军所想”,萧辞抿唇,紧绷着脸:“寻一个契机,退守长陵,护好想护之人,再从长计议。”

    “好一个从长计议!”王泽明毫不避讳,长驱直入:“王爷难道不考虑另一条路吗?”

    萧辞微微抬眼:“哦?老将军不怕晚辈成为世人唾弃,不忠不义之徒?毕竟安儿可是晚辈的妻,之后的每一步,她都与晚辈共存!”

    王江堇和王江崇对视一眼,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秘密,冷汗连连的看着老爷子。

    就听他沉默片刻,忽然道:“王爷现在的名声难道就好了吗?哪怕你退守长陵,从长计议也免不了背信弃义四个字!到头来都是一样的结果,天下之大,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罢了。”

    “好”,萧辞唇角翘了翘,单单凭借王泽明刚刚这几句话,他就信了王家人,缓缓起身,对王泽明一拱手,萧辞开口:“老将军大义,本王佩服!”

    从“晚辈”变成“本王”,就是王泽明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他起身:“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萧辞:“明年春上。”

    “春上”,王泽明看了一眼门外/阴沉沉的天,黑云压城城欲摧,他喃喃:“春上好啊,万物复苏,是该换个新气象,长陵压抑这么多年,也该焕然一新了,大梁也是。”

    “是啊,本王累了,皇上一意孤行,长此以往,大梁朝局必乱,奸臣当道,苦的还是百姓。”

    “王爷的铁血手腕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薄情帝王。老臣想知道,王爷当真对那个位置不存念想?”

    萧辞释然:“没兴趣。”

    “哈哈哈”,王泽明大笑几声,抬声:“这雁回老臣守了一辈子,别的不敢说,就这北部疆土还是守的住的,他日王爷所有吩咐,尽管说便是。”

    在死之前,能亲眼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大梁盛世,王泽明死而无憾!

    他承认,世人都俱摄政王的“残忍”,可同样都赞摄政王的为国为民,先帝崩逝,若是没有摄政王撑着,大梁江山早就倒了。

    王泽明即使再不喜萧辞,也不得不承认,没了他,大梁不行!这片蔚海蓝天本来就是他撑起来的,既然如此,何不一撑到底,直达盛世。

    他懂了萧辞的野心,萧辞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安稳,内患为平,外忧左右夹击。

    缩在京城王府的摄政王看似懒散,实则运筹帷幄,因为他知道,朝堂上最后的一批老臣一死,哪怕萧晟渊初心不变的站在他身边,迟早有一天也会生了嫌隙。

    这道嫌隙提前来了,甚至给了萧辞当头一棒,让他措不及防,可无碍大局,他从未把自己的宏伟愿望当做“野心”二字,他觉得这是应该做的。

    萧晟渊还是那个皇帝,只不过悉心的教导对于叛逆的孩子来说,太温和了。

    既如此,便换一个狠一点的方式吧。

    目送萧辞离去的背影,王泽明思绪万千,他眉头紧锁,幽幽叹了口气,低声:“穆家,王家,或许这便是我们的宿命。”

    王江堇手心发凉,他缓了半天才从震颤中缓过神来,道:“爹,这是决定以王爷为首了?”

    王泽明看了他一眼:“不管他是不是安儿的夫君,乱世一来,我王家都逃不过被迫站队的命,与其到时候被人逼入险境,不如早作打算,希望老夫没看错他。”

    知道他说的是萧辞,两兄弟集体沉默。

    穆安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踱来踱去,中间还去空间里喂了一趟小狐,她发现这小东西只要一饿就在空间里叫唤,明明胆子小的要命,却对于自己的肚子紧张的不得了。

    今天还好一点,吃完还亲昵的舔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才灰溜溜跑掉。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穆安快步迎了出去。

    萧辞低声同严宽说了两句什么,看到穆安摆摆手,严宽微微对穆安点头才转身离开。

    “爷爷没为难你吧?”

    “你觉得老将军会为难本王?”萧辞轻笑,牵着穆安往里面走,道:“没有,老将军人很好,看的出来,疼爱你的。”

    “那是自然”,穆安颇为骄傲,这点她确实意外,王家的每个人都意外的对她好,无私的喜欢她。

    努努嘴,穆安故意道:“我喜欢这里,都不想回去了。”

    萧辞:“那就别回去了。”

    悟出惊人,穆安抬眼瞧他,见萧辞的表情不像是说笑,她立刻反驳:“那可不行,不回去你怎么办?还有,一月之期也不远了,你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她都能想象出来,若是萧辞不按时回去,萧晟渊能整出多大的幺蛾子。

    宠溺的刮了刮穆安的小鼻子,近距离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萧辞心下一紧,以前觉得古人矫情,如今才知道,原来古人从不打诳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真的能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不急”,薄唇微张,随意的吐出两个字,随手将一旁瞪眼的人儿揽过来,温香软玉入怀,简直能瞬间引走神魂。

    穆安落入一个坚硬的胸膛,她被萧辞吓到了,他不回京做什么?

    等着萧晟渊发飙吗?

    锤了温热的胸口一下,穆安没好气道:“混蛋,你不会背着我偷偷造反吧?那可不成?”

    嘴角微勾,趁机在粉嫩的唇边啄了一下,萧辞挑眉:“本王就是造反了,夫人又能如何,嗯?”

    尾音被故意拉长,整个深沉的嗓音都软了下来,带着几分不可描述的暧昧,两个人之间的温度立刻烧了起来,穆安耳尖莫名的烫了一下,对上深不可测的墨瞳,里面盛满了整个荒垠的宇宙一般,将她吸了进去。

    嗓子一干,穆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瞪眼,将侧着的身子转正,整个人挂在萧辞身上,鼻尖抵着轮廓坚硬的下巴,贝齿轻张,忍不住咬了一下,低声:“王八蛋,骗我是吧。”

    萧辞:“本王哪敢,夫人饶命。”

    “求我也不行,谁要饶了你啊?你个大骗子,迟早要背着我偷偷造反”,穆安撒娇:“我不管,就是造反也要带着我,不然我就自己提着剑上阵杀敌!”

    “夫人好魄力”,萧辞轻笑,品着近在咫尺,魂牵梦绕的味道,差点失控,他狠狠的将怀里人吻了一通,发泄情欲。

    穆安发现自己真是弱爆了。尽管两人已经熟悉彼此到一耳可明,可在撩与被撩这件事上,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完全小白,除了一张空有“宏伟志愿”的大脑,丰富无比的想象力在实践面前每每溃不成军。

    她咬咬牙,脸色绯红,气息不匀,凶巴巴道:“想我了?”

    萧辞不假思索,低声“嗯”道:“想,特别想,本王从未这般思念过一个人。”

    若是见不到你,怕会疯掉。

    分明知道答案,可穆安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既然听到了,就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她咧嘴一笑:“我有个惊喜给你。”

    “哦”,萧辞不以为然,盯着穆安看了会,意有所指:“本王不觉得现在不惊喜,还要继续吗?夫人。”

    “……”

    快速反应过来的穆安红成了一个茄子,她小鹿乱撞的飞快后缩:“继续你妹啊!旁边还有人呢,这里不是九方居。”

    某人明显有些落寞,向上懒洋洋的掀了一下眼皮:“哦。”

    穆安:“……”

    耍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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