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将玉珍提了起来,就要扔出九方居,玉珍吓得打颤:“听风姑娘别为难我了,太妃真的要见王妃啊。”

    听风:“王妃明日有空,自然会去见太妃,做什么非要今夜见。”

    替萧辞诊断了一番,穆安稍稍放下心来,说:“你们盯着,我出去看看。”

    沈行白:“太妃娘娘这个时候传你做什么?也不见她来九方居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不对劲。”

    要知道之前,惠太妃两日见不到萧辞就要疯了的,她总是借着寝食难安的各种小病痛叫萧辞去永和宫用膳,迫切的想要把这个儿子紧紧的抓在手里,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子就不是自己的了。

    “母妃可能受了惊吓,我还是去看看吧”,穆安转身:“本来就不太平,若是让母妃再闹起来,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性子。”

    沈行白摇摇头。

    玉珍看着穆安出来,当即磕头:“王妃去看看太妃吧。”

    “嗯,去永和宫。”

    若是说惠太妃失眠,穆安是不信的,一片安眠药下去,不信睡不着,这个时候还没睡,非要见她,而不是萧辞,那就是吓到了。

    惠太妃连衣服都没换,好像还是白日里那一身,披头散发的坐在床榻边,妆容已经花了。

    “母妃哪里不舒服”,穆安开门见山,过去就搭脉,说:“我给母妃看看,母妃早些休息。”

    惠太妃把手抽出来,抓住穆安的手腕,眼神慌乱片刻,扭头吩咐:“其他人都出去。”

    “穆安安,本宫的辞儿怎么样了?醒了吗?”

    “没醒。”

    “怎么还没醒啊”,惠太妃惶恐,力气大的捏的穆安生疼,她说:“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不是神医吗?本宫的辞儿怎么还没醒。”

    “母妃!”穆安硬声:“我也不瞒母妃,王爷伤重,刚刚脱离危险,现在整个九方居,整个王府都笼罩在阴霾里,若是母妃真的关心王爷,关心我,就安静在宫中待着,需要什么吩咐一声,我都让人给母妃送过来,挺到王爷醒来,就好了。”

    惠太妃松开穆安,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低声:“你告诉本宫,辞儿不会有事吧?他一定会无恙的,对不对?”

    穆安坚定的点头:“是,我不会让王爷有事的。母妃不是不舒服吗,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瞧瞧,我瞧过了,母妃就休息吧。”

    愣了片刻,惠太妃着魔了一般起身在穆安面前晃来晃去,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绕的穆安头都晕了。

    她硬邦邦道:“母妃到底还要说什么?”

    “本……本宫”,惠太妃骤然回头,拉着穆安,焦急道:“穆安安,母妃从今以后再也不为难你了。”

    穆安惶诚惶恐:“母妃没有为难我,我也从来没怪过母妃。”

    “真的?”

    “嗯”,穆安说:“真的。”

    认真打量着穆安,确定穆安没有对她撒谎,惠太妃神色松了松:“之前是母妃错了,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你,本宫还真不知道今夜该怎么办了,你把府中打理的很好,你告诉母妃,辞儿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今天你们去冬猎还发生什么事了?”

    疑惑不解的看着惠太妃,穆安淡淡开口:“今日冬猎,王爷被逼入了密林深处,遭受兽群围攻,力竭重伤。”

    惠太妃睁大了眼睛,尖锐道:“不可能,猎场没有兽群啊,红霞猎场,本宫又不是没去过,多少代君王都在红霞猎场狩猎,怎么可能有凶蛮的畜牲群。”

    “或许是山里跑出来的。”

    “怎么会?”

    惠太妃惊愕不止,她疑神疑鬼半天,丢出一句话:“告诉母妃,是不是皇上要对辞儿动手啊,是不是有人要杀了辞儿,要毁了摄政王府,毁了我们?”

    “母妃说什么呢?”穆安冷眼。

    惠太妃:“皇上呢?要不然皇上怎么不派人来看看辞儿,辞儿到现在还没醒呢,皇上称他一句皇叔,敬重他到今天的权位,怎么可能不来看辞儿?”

    穆安寻思,萧晟渊自己都龙命不保了,还怎么来看萧辞,飘着魂来吗?

    见她不说话,惠太妃以为自己猜对了,当即拍着大腿,就开始掩面哭泣:“我可怜的辞儿……皇上怎么能害他呢……”

    穆安头疼,说:“并非皇上不来看王爷,母妃,现在宫里也乱着呢,皇上怕是比王爷伤的还要重。”

    “你说什么?”惠太妃更害怕了,头发垂了下来,竟然还藏了几缕白发,慌声:“皇上也受伤了,怎么回事啊?”

    穆安:“不知道,也许像母妃说的,皇上想要毁了摄政王府,结果同王爷两败俱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真的?摄政王府难道真的走到了尽头,难道皇上真的就容不下本宫的辞儿吗?!”

    惠太妃一时情绪激动,悲戚道:“我可怜的辞儿……怎么会这样,本宫早该想到的,天家无情,怎可容忍辞儿独揽大权,本宫早该想到的。”

    “母妃在说什么?”穆安起身,将喃喃自语的惠太妃拉回来,说:“只要王府不倒,就不会有事,母妃不用忧心,王爷会醒来的。”

    紧紧的抓住穆安,惠太妃惶恐过后突然泪流满面:“好孩子,你救救辞儿,让他醒来,让他快点醒来,趁着皇上重伤,实在不行我们就孤注一掷,千万不能任由皇上拿捏,摄政王府不能倒啊……!”

    神色一凛,穆安锁眉盯着惠太妃:“母妃说胡话了。”

    “本宫没有”,惠太妃摇头,面容呆滞的怔愣片刻,好似想起了什么:“不能说,不能说……”

    “什么不能说?”

    在惠太妃心里尘封多年的秘密,被她日夜琢磨终于磨出了一点味,她披散着头发,僵硬的抬手拢到耳后,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神色悲痛。

    穆安觉得她今夜找自己来,应该是有话说的,便也不着急,平稳了一番心绪,轻轻的拍打着惠太妃的手背,陪她在窗边坐着。

    好半晌,才低声开口:“方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母妃不用紧张,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同王爷定然会护母妃周全的,母妃若是有何忧虑尽管告诉我,好吗?”

    此刻的穆安犹如悬崖边的枯枝,给了惠太妃一丝希望,她毫不犹豫的就伸出手紧紧的拽着,不敢松手。

    “好,母妃今后都听你和辞儿的,有一件事,我装了很多年,若是再不说……母妃怕。”

    “母妃别怕”,穆安说:“到底是什么事?”

    “是、是关于辞儿生母。”

    那是二十多前的事了,朝中颇有资历的老臣都知道摄政王的生母是罪臣之女。

    楚家有女,生的国色天香,是楚家的掌中宝,本来无意嫁进宫里,彼时的楚家声名鹊起,深受朝廷重用,楚奎手握重兵,膝下三子无一不是国之栋梁,杀伐四方。

    若是再送一个女儿进宫,实在没必要,奈何皇上就看中了楚家小女的容貌。

    说到这,惠太妃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道:“楚妃论年纪比本宫还要小,没人知道她是何时失身给当时的皇上的,只知道一天夜里,楚家马踏长龙街,楚奎及膝下三子策马回京,怒气冲冲进宫将龙榻之上缠绵的楚沁抱回了楚府。”

    穆安惊愕:“后来呢?”

    “这其中的细节很少有人知道,辞儿更是不知”,惠太妃说:“楚奎大怒,差点将楚沁活活打死,皇上次日一早亲自向楚奎赔罪,楚奎面上恭恭敬敬将皇上送了回去。”

    可皇上前脚一走,楚奎就拔了剑,当场要将风华正茂的楚沁斩在剑下,被三个儿子拼死拦了下来,楚沁这才逃过一死。

    楚奎问小女儿,她素来重礼仪兼职,文武皆擅,到底是何时同皇上勾搭在一起的,楚沁在院中磕破了头,三天三夜就是咬牙不肯说。

    穆安:“所以,楚家小女儿进宫另有隐情?”

    “本宫当时年纪尚小,没觉得奇怪,你没见过楚沁,那是天下最美的女子,生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容颜,谁见了不动心。”

    惠太妃继续道:“当时皇上待本宫也算不错,常在耳边听他说楚沁,本宫也是恨她的紧,恨她勾搭了皇上,得了皇上的一份爱。”

    “后来楚奎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爱女死了,皇上一封圣旨,楚沁便这样进了宫。”

    楚沁一进宫,所有的后宫粉黛都失了颜色,惠太妃也没少跟着其他嫔妃给楚妃使绊子,本以为她是个好不好欺负的,毕竟母族那么强大,楚沁有了身孕之后,楚奎的儿子甚至被封了爵位,楚家一时风头无两。

    “正因为如此,所以楚家才被灭门了吗?”穆安沉声:“既然娶了楚家女儿,为什么还要灭了楚家,我从未问过王爷当年的事,都说楚家是罪臣,如今也背着罪臣的名声,母妃不信对吗?”

    惠太妃哑了声:“本宫以前是信的,楚家权势滔天,若是当时的楚妃生个儿子,不免让楚家坐了天下。”

    “可是,现在想想,楚妃自从进了宫,独得一份恩宠,可却从来没见她笑过,本宫有一次碰巧听到楚妃的贴身宫女低谈,说楚妃是被皇上强行玷污了身子,为了楚家她不得不忍着,她知道自己若生下孩子便给了皇上拿捏楚家的把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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