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周任已经走到了司雨的面前。他一双大长腿立在她的跟前,气息还带着微微的喘。
    蹲在地上的司雨抬头,这一刻仿佛英雄降临在她的身边,见到周任的她就一瞬间激动地一把上前将他抱住。
    紧紧是一个感激和兴奋的拥抱,不夹杂任何其他男女之情。若是现在站在司雨面前的人是谢妤茼,她也会这样做。
    不同的是,周任僵硬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能清楚闻到女人身上香甜气息的男人。
    司雨很快放开周任,一脸甜美笑意:“根本没有五分钟,才两分钟。”
    “我离得近,几步路就到了。”周任淡淡道。
    司雨说:“你不是说带我去吃宵夜的?”
    “走吧。”
    司雨跟在周任的身边,问:“对了,你老大是不是也来了呀?”
    周任点点头:“嗯。他在《林宿》。”
    “我老大也在《林宿》诶!你说他们两个人会不会碰上?”司雨说着拉住周任的手臂,“不对,我不能扔下我老大就跟你去吃夜宵的,她还在游戏里面呢!”
    周任熟门熟路地按着司雨刚才所说的地点找过去,很快的就找到了刚才司雨待过的地方。
    其实不过是几步之遥,但有机关设置,类似于平行电梯,能将人通过几秒钟带到另外一个版块。
    司雨惊叹:“这创意真的太绝了!原来电梯不止是可以往上走,也可以通过地下通道往左右走。”
    眼下,在司雨面前的正是《林宿》最美轮美奂的夜景。
    司雨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挪不开脚步。
    周任在一旁像个导游似的介绍:“这里所有的布局都是霍总亲自设计的。”
    司雨正准备感叹的时候,眼睛一眯,看到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一双人。她眼疾手快,连忙拉着周任躲到一旁的暗处,小声地说:“周助!你看前面是不是我老大和你老大抱在一起!”
    周任顺着司雨的视线望过去,证实了她的所见。
    司雨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沸腾了,又激动又小心翼翼。
    距离有点远,看得不算很清楚,但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
    谢妤茼被霍修廷吻得透不过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太烫了。
    她伸手摸了摸霍修廷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确定一件事:“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道。”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声线透着淡淡的无辜和弱小,和他这种野蛮的形象形成鲜明反差。
    谢妤茼将自己的理智彻底拨到正常频道,她准备退开几步和霍修廷保持正常距离,不料他将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倾斜压在她的身上。
    “霍修廷!”谢妤茼咬着牙提醒,“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霍修廷勉强撑起身体。
    事实上,这几天他一直在低烧,只不过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死不了,身体上的一些病痛反而或多或少的能够让他分散一些注意力。
    谢妤茼小声嘀咕:“怪不得。”
    怪不得今晚的行为举止如此的“不正常”。
    他微微扬眉看她:“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
    谢妤茼好心提醒:“你吃药了吗?”
    霍修廷淡淡道了一声:“没。”
    他走到一旁的竹椅上坐下来,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宽大的背影透着些许孤寂。
    谢妤茼轻轻呼了一口气,她的面颊还一片潮红,刚才的一切果然像是一个梦。激情和炽热退去,现在梦醒,她也该离开这里。
    只是准备走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转头对霍修廷说:“生病了就吃药,别撑着。”
    霍修廷反问:“你在意吗?”
    谢妤茼说:“这不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即便是个陌生人,我也会这样关心。”
    霍修廷轻笑一声,声线有点病态的哑:“那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打个电话给周任。”
    谢妤茼点点头,掏出手机来给周任打电话。
    这边,周任的手机很快震动。他拿出来,看到备注人的名字后微微拧眉。
    一旁的司雨自然也看到了周任手机上面的备注,她一把抢走周任的手机,朝他挤眉弄眼:“这个时候千万别接我老大电话!”
    谢妤茼不是周任的领导,他的确可以不接听,于是心安理得。
    电话的嘟声响到最后变成机械的女人提示音,谢妤茼不得不对霍修廷说:“你助理没接电话。”
    霍修廷没说话,而是摸出烟叼在嘴里,烟还未点燃,他却猛地咳嗽了几声。
    谢妤茼拧着眉看着他作,心底里的火一下子蹭的就冒了出来。
    她最讨厌别人作践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加重要。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苦肉计吗?”谢妤茼问。
    “犯不着。”霍修廷脸色泛白,他单手夹着烟,“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趁着现在你给我一个答案吧。”
    谢妤茼略带防备:“什么?”
    霍修廷问:“高三那年的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的回答是没有。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原来你都听到了。”谢妤茼怔了一下,淡淡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霍修廷嗤笑一声,起身:“是吗?所以,你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谢妤茼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反驳时,霍修廷开口:“不争了,送我去一趟医院吧,我难受。”
    他看起来的确有点虚弱。
    可谢妤茼并不想送他去医院。整个南山度假酒店都是霍修廷的,随随便便在这里拽个工作人员都可以照顾他。
    霍修廷见她不为所动,逼问:“怎么?连个陌生人你都愿意关心,换成是我你就有顾虑了?”
    “我……”
    还不等谢妤茼说完,霍修廷就不要脸地抢了她的话:“这么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对吧?否则,你怎么连送我去一趟医院都不肯呢?”
    谢妤茼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却也落套。
    她现在送他去医院,立刻马上。
    对面两人刚一走,这边司雨就兴奋地转头想拉着周任欢呼。
    只是没想到,她一转头,粉嫩的唇畔刚好擦过周任的脸颊。
    这下司雨也怔住原地不敢乱动。
    两人靠得近,司雨的手还拽着周任的手臂,她这会儿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忽然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一些。
    司雨连忙要退开一些,可脚下一打滑,又被周任一把拽住。这下她整个人扑腾到他的怀里,双手抓住他腰侧两旁的衣服。
    “没事吧?”周任的声线低哑。
    司雨心跳砰砰的:“没事。”
    周任放开她,视线不知道该落向何处:“没事就好。”
    司雨也语无伦次:“嗯,没事就好。”
    *
    从南洲度假酒店到市区的医院,车程一个小时。
    谢妤茼开车,霍修廷就靠在副驾驶上。他也没跟她说话,而是侧头用手拄着脑袋看着车窗外,整个人一副惫懒的样子。
    这条道路和白天美好的风景不同,夜里一片漆黑。
    环山路没有路灯,全靠车灯照明眼前的道路。一路上也没有其他车辆,谢妤茼就开了远光灯。
    在谢妤茼的印象里,几乎没有见过霍修廷生过什么病。他的身体素质一向非常不错,连感冒似乎都没有过。反倒是她,经常会因为扁桃体的问题而喉咙疼痛,最坏的结果就是发烧。
    不过虽然霍修廷不生病,却经常会受伤。打篮球的时候最容易受伤,一个不小心就能被撞出血。最严重的时候眉骨上缝了七针。那次可吓坏了谢妤茼,她那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到他眼角流下来的鲜血,急得哭了出来。可她哭,他反而笑。
    车里的深夜电台正在播放音乐,歌声缓缓在车厢里流淌: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a thousand years》》
    霍修廷忽然又转过头来懒洋洋地看着谢妤茼,他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忽而笑了一下。此时的他难得的有点病态的虚弱,少了肃冷和强势,反而多了一丝少年气。莫名的,看起来好像有点乖。
    谢妤茼拧眉,侧头瞥了霍修廷一眼:“你笑什么?”
    他的声音依然有点哑:“笑你口是心非。”
    “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眉眼上都染上倦意:“不说。”
    霍修廷只是忽然想起来,那天他无意间打开抽屉里找到泛黄一张的明信片。
    他记得那张明信片的花纹和样式,是高中毕业前夕班级里统一发的。他还记得,这张明信片还在班主任的手上。他在自己的明信片上写了什么话自己都忘了,毕竟过于久远。
    而这张明信片上上面龙飞凤舞写着:
    【霍修廷,我喜欢你!我的愿望是成为你的妻子。】
    是谢妤茼的笔迹。
    他再清楚不过。
    霍修廷知道,无论多少年以后,只要他一想到这张明信片上的话,他都可以无比的心满意足。
    这张没有寄出去的明信片意外地落在他的手中,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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