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微微惊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夙悦来这里祭拜一个人?

    “祭拜谁?”

    我问。

    夙悦摇头:“一个我不怎么喜欢的人,不想提起他,只心中记得就行。”

    他又凌磨两可的说了半句话,而我心里却直想吐槽,你还能继续装逼吗?然后就见夙悦抬起手,他的手里,立刻多出了一只古色古香的酒壶,另一只手里,则执着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

    被他叮叮咚咚的倒入杯盏,我以为他会自己先饮下,不过他却抖手就洒在了养尸地,深深的泥土中。

    而我也瞬间明悟。

    这里,又能祭拜谁?

    只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更惊讶了,忍不住问:“你认识养尸地下面的这个……你是来祭拜他的?”

    我瞪大了眼。

    养尸地的存在,很久远。

    而我知道,这玉棺的年龄,肯定也不短。

    只是,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认识养尸地下面的人,那么,他一次次派人到养尸地捣乱,难道是想救出下面你那个东西?

    不过。

    我观玉棺的神色,似乎又不像,反倒,像是不太喜欢,养尸地下面的东西,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来祭拜?

    很矛盾。

    是的,这就是夙悦现在给我的感觉。

    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就在他将手中的酒壶,连撒三杯后,转身朝我扬了扬,说:“你要不要也祭拜一下,祭拜你自己,你的法身,也埋葬在这里。”

    “你说什么?”

    闻言,这下我彻底的惊住了。

    这个神秘的玉棺少年他说什么,他说我也埋葬在这里?

    “我的法身?”

    “对,很久以前的身体,应该已经没有灵智了。”夙悦喃喃一语,像是在对谁说话,有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背影,突然给人一种无限的落寞。

    他今天带我来这里,仿佛是想通过我,跟某个人说话,但是,他很快发现,我的身上根本没有某个人的影子。

    我是一个于他而言,完全另外的一个人。

    而他于我呢?

    我静静的望着夙悦的背影,不管他现在在我面前表现的在温和无害,但是我也不会忘记他是谁。

    他是那口神秘强大的玉棺。

    他是鬼长生的最强首领。

    他杀过很多很多的人,我父亲的挚友,包括我的母亲。

    他有可能还是容麒的灭门仇人。

    一念至此,我生生的倒吸了口凉气,我觉的我疯了,这样一个诡异危险的人,我居然跟他到了养尸地,居然跟他聊了这么久。

    只因为,我对他身上,一种若有若无,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仿若勾连了前世今生。

    “你怎么了?”

    夙悦见我不说话了,抬眸问我。

    周遭夜色如墨。

    但养尸地中,却血浪升腾,氤氲着淡红色的雾霾。

    我忽然冷笑着看了夙悦一眼,问:“能在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能回答的,我愿意告诉你。”

    我慢慢平复着胸中的涌动,酝酿了片刻,才缓声问道:“第一个问题,两百年前,容麒的家族,容家,是被你灭门吗?”

    这是容麒的执念,我必须问。

    夙悦看着我。

    他个那我一眼,在不用术法的时候,眼睛都是正常的黑白,很有灵气,任谁也无法相信,拥有这样灵气目光的人。

    曾是杀人的妖魔。

    他似乎在回忆。

    毕竟两百年前,距此也有一段距离。

    但是他马上就想起来了,眯眼道:“你是说风水容家?”

    “是。”

    我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望着夙悦那倾城国色的容颜。

    就见他下一刻摇头:“我没有灭容家满门,只是先去容家找一样东西,不过等我去了之后,容家已经被灭门了,我还与那人匆匆交了手,对手很强,我未能讨得便宜……”

    “是谁?”

    我突然急切的问。

    之前容麒第一次触及玉棺少年气息的时候,他曾无比肯定的说,他赶回家,看到满门被灭的时候,就曾感受到,现场有玉棺少年的气息。

    但仅仅也只是有。

    他到底没有看到是玉棺少年,夙悦灭的他满门。

    所以我们一直都只是怀疑,并没有确认肯定,而我,居然没来由的觉的,夙悦不会骗我,至少他不屑于骗人。

    我怎么会这样认为。

    我发现,自从我跟夙悦接触,总觉的跟他认识……应该是很久以前,所以我对夙悦的感觉,同样很复杂。

    即知道他不是善类,又害怕真的跟他生死相绝。

    所以在听到夙悦如此肯定的说,不是他的时候,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那到底是谁?”

    我又加重口气,问了一句。

    夙悦看着我说:“我怎么知道,对方既然是秘密灭的门,肯定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不过,我有感觉,左不过阴间的人,以为找几个阳间的人遮掩,就能掩住他的气息吗?呵呵……”

    他像是在嘲笑对手的幼稚。

    阴间?

    阴间的关系很复杂,一时瞬间又千头万绪,无法捕捉了。

    但是第二个问题又上了心头。

    “那二十年前,刘家村,可是你灭的门?”

    “二十年前,刘家,刘常玉?”

    夙悦喃喃着,似乎在确定什么。

    我摇头纠正道:“不是什么刘常玉,是刘能元。”

    夙悦又看了我一眼,从善如流的道:“刘能元,我不认识,也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刘家的祖上,刘常玉,曾有承诺于我一些事,并发下灭九族的誓言,可我沉睡了很多年,等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却对我食言而肥,这样的人,实在该死,那是我与刘家的因果,你说的刘能元……哦,我似乎想起来了,他是刘家的人,还胆敢伤我,我自然对他更不客气……”

    夙悦对自己,曾遭下的杀戮,显得轻描淡写。

    不疼不痒的谴责着那些,曾与他有过交集,却对他食言而肥的人。

    而我也不知道,夙悦跟刘家的究竟如何,似乎是刘家的祖上,承过夙悦什么恩惠,并且许下灭九族的誓言,会报答或者说回报夙悦。

    然而岁月匆匆。

    对方食言了,于是夙悦按照对方的誓言,就真的灭了他的满门九族。

    但夙悦的话刚才有破绽。

    “那我父母呢,当年也是你假借刘能元的名义,诱我父母还有慕容叔叔,去刘家,想要将他们一并杀了是不是?”

    我冷声道。

    夙悦则不解的看着我。

    说:“信,什么信?我不知道,我夙悦要杀人,需要用那种下作幼稚的手段吗?那日我也好奇,苏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刘家……不过他们到底都得罪过我,索性一并杀了,倒不用一个一个的去找了。”

    最后一句话,夙悦说的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而我则深深的望了夙悦一眼。

    他之前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也随着他这句话,而土崩瓦解。

    但也从这句话里,我隐隐知道,夙悦没有骗我,像他这样的存在要杀人,根本不屑隐瞒,也不屑欺骗。

    但是,说破大天。

    “你杀了我母亲,害了我父亲,造下了刘家灭门的惨案,你是我父亲多年来,一直苦苦追寻的大仇人。”

    我淡淡的吸着,养尸地的凉气,仿佛正在对玉棺少年,一步步后退。

    同时我也知道,夙悦肯跟我说这么多话,可不是因为看我顺眼,而是因为玉像,他与我的灵体,很久以前,似乎关系匪浅。

    才会这样对我另眼相待。

    夙悦似乎也看出了我对他的突然疏远,只伫立在原地,凉凉的看了我一眼,道:“仇人,呵,我从未将那些追杀我的人,看在眼里。”

    然后他目光流转,淡淡又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二十年前,刘家,那次大战中,我的确杀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嗯,算下来,好像真的是你这一世的母亲?”

    夙悦回忆的很艰难。

    而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别人装了半辈子的仇恨,执念,一心的要报仇,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他所谓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却是生生毁了别人的一辈子。

    包括我自己。

    如果我的母亲活着,或许我的童年不会是跟我叔儿,漂泊无依。

    下意识的,我紧紧攥住了我袖中的拳掌。

    夙悦,他的确强大,也高傲,高傲的令他不屑弄虚作假,可同样的,高傲的,让周围的人,发冷发寒。

    可笑我居然会觉的这样的人,莫名的亲近。

    就在我紧紧望着夙悦的时候。

    夙悦何尝感触不到我的变化,只是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口气依旧冰凉的道。

    “是否觉的我很无情冷漠?其实很久以前,我并不是这样的,算了……”

    夙悦忽然摇头。

    然后看着我,眸中叙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我:“论起来,我的确杀了你这一世的母亲,那你现在是要找我报仇吗?”

    “我……”

    我不可能是玉棺少年,夙悦的对手。

    就算是……

    “哈哈哈哈……”却在这个时候,玉棺少年,夙悦,忽然仰头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跟他的人一样,冰凉的很。

    也讽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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