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秦中试探性的说:“属下认为,应当通知柳大……”

    话音未落,秦中便瞧见他家都尉大人,微微抬起漆黑深邃的眸子,眼中毫无情绪,就这么看向他。

    秦中心里一咯噔,咽了咽唾沫,忙低下头:“属下知罪!”

    容棱端起手边已然凉掉的茶水,阻止了秦中要重新斟茶的动作,问:“人可找到了?”

    秦中知道都尉大人问的是谁,黯然摇头:“没有,收了大人的指示,下头的人便出动了,可毕竟才两天,消息也……不过一营与二营联合行动,再过几日,应当没问题,那人便是藏到地底下,也总有个坑,到底能将他挖出来!”

    秦中说得信誓旦旦,容棱却只是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半晌,起身。

    秦中也急忙起身,目送自家上峰出了船舱,只瞧见都尉只身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大人……”秦中唤了一声,莫名的觉得,舱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要死的不要活的。”过了许久,才听那船头矗立的男子,轻描淡写的道。

    秦中瞪大眼睛!

    不明白:“大人,那人,是唯一能证明柳城没有勾结权王,意图造反的证人,若是他死了,柳城岂非……”

    容棱转首,冷目瞧秦中。

    秦中低下头,暗叹自己太多嘴,但秦中实在不解。

    半个月前,皇宫内出了一件大事,有位娘娘死了,尸首分家,死状可怖。

    此事惊动了皇上,皇上下令彻查!

    最后,却在那位娘娘的房中,翻查到一封与辽州相关的来往书信,里头,字字句句写着,权王是如何的狼子野心,又如何设计着,要与京中之人里应外合,推翻当主。

    这一封封的书信,递交御案,没人知道皇上看过之后是什么表情,甚至在那之后,皇上直接称病静养了。

    但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发了下来。

    丞相柳城,意图谋反,狼子野心,其罪当诛!压入天牢,府中一应男眷,摘取顶戴,除去家业,一同入牢!

    女眷禁足府内,不得外出!

    圣旨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柳城这只老狐狸,是如何做出这等子大逆不道之事的?

    柳城做了丞相数年,素来滑的跟泥鳅是的,让人一点把柄抓不到。

    而且众人皆知,柳城是忠心的保皇党,只忠皇上一人,所以哪怕平日皇上对柳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宠信,但世人都知道,若是柳城真出了事,皇上必定是第一个保柳城之人。

    这样一个老实本分,又深得圣宠之人,为何好好的要造反?

    而且一个文臣造反?怎么造?拿笔杆子?把满朝文武都写死?

    无病无卒,也无同谋,柳城要如何造反!

    当即,满朝大臣,便开始四处打听。

    可打听来打听去,皆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听说,皇宫内之前死了个妃子,那妃子的房里好像有些信。

    有些人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怀疑是否是柳城给皇上戴了绿帽子?这是被发现了,皇上要处置!

    若是如此的话,随便扣一个谋乱造反的帽子,也是说得过去的。

    朝中官员这么猜测着,也一直在等待。

    等待皇上,是否当真要将柳城处死。

    这一等,便是半个月。

    半个月来,无人替柳城求情,只除了一位宇文老夫人,为柳老夫人求过一次,而宇文大人却也并未站出来,对柳城有过半点表示。

    按理说,柳家与宇文家关系匪浅,宇文家怎么也该意思意思,可是这次,宇文家直接闭门不见客,杜绝了与各方的任何往来。

    京中瞬间变得风起云涌,人人自危,而皇上,已足足半个月,未上早朝了。

    只是,无论朝中如何变化,镇格门独设在外,总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镇格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柳城是否当真与权王有所接触,但只凭着柳家与柳蔚的关系,这个闲事,镇格门便要管上一管。

    那位死去的皇妃,有个贴身宫女,在事情爆发后,突然失踪了。

    无人知晓她去了哪儿,皇宫内翻查了遍,也没将人找到。

    此人,算是柳城一案最大的证人。

    不过这个证人有没有都无所谓,因为要不要把柳家满门抄斩,实则只是皇上的一句话,甚至只是皇上心中的一个念头。

    但到底是个机会,只要能证明柳城根本与那贵妃留下的信中所言不相符,这柳家,便有可能活过来。

    此刻镇格门为了此事,已经出了两个营,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找到。

    但现在,都尉大人竟然说,要死的不要活的。

    这人可算是能保住柳家的最后良丹,若是她死了,柳城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活不过来了。

    秦中当真不解,只是看容都尉的摸样,只怕也不会给一个解释。

    挣扎一下,秦中到底不再问了,都尉大人总有都尉大人的想法,他们做小的,听命便是!

    容棱的确有他的想法,或者他,有自己的猜测。

    与秦中分开,容棱直去了衙门。

    刚进去,就被一颗小炮弹似的身子,撞了上,容棱低头一看,便瞧见小黎挂着眼泪,红着鼻尖,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没有问“怎么了”,容棱很习惯的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这才捏捏他的鼻尖,问:“惹你爹生气了?”

    小黎咬着小嘴儿,红着眼眶,把眼泪擦在容叔叔衣服上,鼓着嘴说:“我爹不讲道理!”

    容棱沉默不语,半晌说:“你才知道?”

    小黎一下子又想哭了!!

    委委屈屈的嘟哝:“明明是珍珠和咕咕送我的礼物,为什么爹就是不给我,珍珠刨了很多坟,都没瞧见好看的尸体,这具很难得,又很漂亮,但是我爹说……不能给我……可是,又不是她的,反正……反正她总抢我的东西,她不讲道理!”

    小家伙生气的控诉着,容棱却敏锐的听到两个关键字:“珍珠?”

    小黎点头:“珍珠。”又说:“珍珠和咕咕送完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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