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颜宸玺昨晚发蛊,他看着苏心漓那难受纠结的模样,心里就觉得自己不该,那种爬上心头的无力感让他愤怒捉狂,他想要解释,但是当时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心漓,他才会愤而离开,没想到苏心漓却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苏心漓没有说话,要说这件事情与兰翊舒一点关系责任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向来玄妙,从不可预测,兰翊舒如此优秀,有人会单方面的喜欢他并且为了得到他也是会有的,但如果因此就怪罪,大动肝火,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她,苏心漓也并不会那样做,这次的事情,当事的几个人都需要承担责任,而事实上,让颜宸玺承受痛苦和罪责对他确实是最不公平的,究其原因,苏心漓最最憎恨的还是秋慈。

    “秋慈的态度还是不变吗?”

    就算兰翊舒说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让她不必要自责,苏心漓心中还是觉得愧疚难受,不单单是对颜宸玺,对兰翊舒都是如此,她到现在都还是觉得颜宸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没有忍让,但是稍冷静一些她就知道,早晚都会有这样的一天,只要兰翊舒继续选择和她在一起,秋慈定然会被惹怒,不过她只会让颜宸玺难受,让他们这些看着他的人痛苦愧疚,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得他们不得已然后屈服,也只能是这样而已,事实上,她并不会真的要颜宸玺的性命,她不敢,这一点,苏心漓可以肯定。

    颜宸玺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与兰翊舒之间是半点可能性都没有了,她手上也彻底失去了威胁兰翊舒的筹码,她既然知道兰翊舒在意颜宸玺,就该明白,对于伤害颜宸玺的人,他必定不会客气,颜宸玺再怎么说也是六皇子,她这样做等同于和整个琉璃对抗,以她的聪慧,定然能衡量这个中的利弊,不会做出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想要她改变主意,可能性太小,但是她近期应该是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苏心漓看了兰翊舒一眼,可能性太小?想来以兰翊舒对秋慈的了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了,那就是说,让秋慈主动服软的可能性为零喽。

    兰翊舒见苏心漓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续道:“我已经让人去南夏找和秋慈结怨的长老还有其他人帮忙,过些时日就会有结果的,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心漓抬头看了兰翊舒一眼,紧抿着的嘴唇有了微微上翘的弧度,似乎是相信了兰翊舒的说辞,也似乎抱着极为乐观的心态,但是事实上,苏心漓却不以为然,如果形势真的如兰翊舒说那般乐观,他现在不会是这样愁眉不展的苦恼模样,秋慈如果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而且还霸着灵女的位置?要知道,灵女虽然是经过重重选拔,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各种考验,但是她们本身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所以灵女一般都不敢与族中张老的意见向左,但是据苏心漓所知,秋慈在南夏做事并不低调,而且常常她坚持的事情就一定要那么做,苏心漓很是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维持自己的地位的。

    两个人看向彼此,一时都没有说话,尤其是苏心漓的眸色,一直在变,“兰翊舒,你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兰翊舒挑了挑眉,这句话,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还知道,苏心漓此刻说这句话,针对的是秋慈,只是她不知道苏心漓想怎样去做。

    苏心漓的睫毛颤了颤,目光陡然变的凶狠起来,“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如果说之前她对谢雨薇只是讨厌的话,那么对秋慈这个女人,那她就是憎恨了,想逼她妥协是吗?那她就看看到最是谁让步。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苏心漓和兰翊舒两个人都呆在凉亭商谈颜宸玺和秋慈的事情,这一回,两个人之间,当真是没有任何的秘密了,苏心漓确定了兰翊舒的心意和态度,心中一轻,已经不再胡思乱想,兰翊舒也是一样,因为知道彼此有依靠,心中都充满了力量,也更有信心了。

    两个人商定完了正事,又说了些其他愉快的事情,巳时的时候,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流朱走了进来,“小姐,忠勇侯府求见。”

    第两百五十七章 说客

    第两百五十七章:

    “小姐,忠勇侯求见。”

    苏心漓闻言,看了兰翊舒一眼,兰翊舒也看向苏心漓,虽然苏心漓与顾南衣走的很近,但是因为顾南衣的继母那一房,苏心漓对顾士延是心存意见的,就算两家算是世交,关系要好,自她当上丞相后,顾士延也屡次示好,不过她的态度并不热衷,所谓的敬意,不过是看在顾南衣的面子,顾士延也是有眼力劲的,心知肚明,几次之后,也就不再打搅苏心漓,在她的跟前乱晃了,这时候他上门来找自己,苏心漓下意识的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让他进来。”

    顾士延虽是侯爷,不过苏心漓并不放在心里,但冲着两家的关系,尤其是她与顾南衣的关系,顾士延亲自上门,她就断然没有不见的道理,流朱道了声是,转身就离开了,她才刚走到一半,苏心漓忽然又叫住了她,“让侯爷去大厅。”

    流朱转身看了苏心漓一眼,恭敬的道了声是,苏心漓看着流朱离开,回房换了身衣裳,整理了一下发髻,等她和兰翊舒一起到大厅的时候,顾士延已经坐着喝茶了,他跟前的桌旁,还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顾士延虽然喝着茶,眼神却打量着四周,包括就在他身边站着的婢女,为官数十年,而且还是官宦世家,他自然是极有眼见和见地的,这里的婢女,一举一动,分明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像是宫中的宫女一般。

    顾士延虽然四十多了,不过眼睛却尖的很,苏心漓才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在看到苏心漓身旁的兰翊舒时,他的眉头拧了拧,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迎了上去,笑眯眯的看向苏心漓道:“漓儿。”

    他并没有称呼苏心漓为丞相,显然是以世伯的关系来见苏心漓,苏心漓微微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伯父。”

    苏心漓从顾士延的身边经过,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让顾士延上座,顾士延心中乐意,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口头上自然少不了推脱一番,苏心漓则笑着说顾士延是长辈,而她是晚辈,不能越了辈分,顾士延这才笑着上座,三人才坐下,很快又有下人给苏心漓和兰翊舒上了新的茶。

    顾士延见兰翊舒就坐在苏心漓身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坐下后,与苏心漓寒暄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切入主题,苏心漓的耐心向来是极好的,自然是不会着急,但是她却不愿意与顾士延说那么多废话,看着顾士延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顾伯父可是有什么事?”

    苏心漓喝了口茶,抬眸看向顾士延,顾士延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敛,然后用眼角看了兰翊舒一眼,苏心漓一早就会意了,给兰翊舒使了个眼色,苏心漓没给兰翊舒使眼色之前,应该说从他一进来,他就感觉到顾士延与苏心漓说的话,是并不愿意他在场的,兰翊舒寻了个借口,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顾士延太过急功近利,兰翊舒和苏心漓一样,对这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好感,都是看顾南衣的面子。

    昨晚颜宸玺一出了事,他就去找秋慈了,丢下苏心漓一个人独自煎熬,是顾南衣陪在她身边,顾南衣与苏心漓的关心是不带任何私心的,也是不索求任何回报的,他心中有预感,顾士延与苏心漓说的未必是中听的话,对顾南衣心中有愧的不仅仅是苏心漓,他也是一样,兰翊舒不是傻瓜,苏心漓今日情绪能这般平静,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坦白,顾南衣必定是有很大的功劳。

    顾士延见兰翊舒离开,绷着的脸都舒展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他重新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苏心漓就只是安静的坐着,并没有再催促,顾士延都找上门来了,她也如他所愿让兰翊舒离开了,他没有将那些话继续藏在心中的道理,白白浪费了此行。

    顾士延喝了茶,放下了杯子,看向苏心漓的目光有几分尴尬之色,还有犹豫和迟疑,不过也只是片刻,他很快就开了口,“昨儿一整个晚上,南衣都没有回府。”

    苏心漓闻言,挑了挑眉,她心中是有些不解的,虽然昨晚上顾大哥很晚才回去,但是就忠勇侯府和苏府的距离,乘坐马车的话,一炷香的时间估计差不多就可以到了,顾大哥应该不至于一夜未归才对,他昨晚上从苏府离开后是去哪里了吗?苏心漓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等着顾士延继续往下说。

    “虽然南衣回来已经一年的时间了,也在朝为官,但是他的性子寡淡,从不喜与人交往,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京陵城内,他就与你还有你的四哥走的最近,我问了子风,太后寿宴结束后,他就回定国公府了,南衣并没有找他。”

    苏心漓听顾士延说了一大堆,点了点头,“我知道,昨晚太后寿宴结束后,顾大哥确实来了府里,不过他呆了不足一个时辰就离开了,他应该不会一夜未归才对。”

    苏心漓才解释完,惶然想到什么,心头一惊,难道顾大哥离开后并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在苏府附近守着,一直到兰翊舒回来才回去吗?这样的念头从脑海冒出来后,苏心漓越想就越觉得顾南衣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当时的情绪那般低落,以顾大哥对她的了解,他如何能不知道她是睡不着的,顾大哥何尝不是一样?苏心漓这样一想,心头不由一痛,避开了顾士延的目光。

    顾士延见苏心漓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又犯傻了,他心里自然是生气的,对于顾南衣,顾士延心中是看重的,也是疼爱的,但是他实在是太不听话,有些时候他看着他清心寡欲的模样就觉得生气,两人为此没少争吵,尤其是因为苏心漓的事情,顾士延更不知道劝了顾南衣多少回。

    顾家就两个嫡子,顾江臣现在已经是废人,就算是门第低的,也没几个小姐愿意嫁给他,将来忠勇侯的位置肯定是顾南衣的,顾南衣长的英俊,现在也算得皇上器重,而且和风头无二的苏心漓还有定国公府的人都交好,他本人也极为的洁身自好,不会拈花惹草,身边就连个侍妾都没有,更不会像那些纨绔子弟那般仗势欺人,品性绝对是上乘的,他还是三皇子的表兄,除了太子外,三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可谓是前途无量,单就这些而言,顾南衣绝对是最佳乘龙快婿的人选,而且顾南衣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从他回来后,每日都要媒婆上门,自去年水患后,他立了功,上门的媒婆更是将忠勇侯府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其中不少是京陵城出了名的美女才女,而且家世也好,顾江臣看着是无比眼馋,但是顾南衣愣是没有一个同意的。

    顾江臣,顾士延现在是半点都不敢指望的,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南衣的身上,但是顾南衣给顾士延的感觉就是他非苏心漓不娶,苏心漓不嫁他他就终身不娶,顾士延如何能不着急?尤其现在有条件那么好一女的黏着顾南衣,顾士延就担心顾南衣因为一根筋错过了。

    “漓儿,你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又这般聪慧,谁若是娶了你,那一家子都是有福气的,我们两家交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南衣这孩子从小就沉默寡言,但与你最好,我心里是希望——”顾士延顿了顿,抬头瞥了苏心漓一眼,见她并没有介意,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喜色,心中自是少不了一番感慨,觉得苏心漓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藏的这般深,顾士延叹了口气,一副惋惜的模样,然后继续道:“你与南衣终究是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这一点,苏心漓是极为认同的,若是没有兰翊舒的话,等到某一天,她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了,而那时,顾大哥还和上辈子那样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并且还愿意与她一起的话,那她就用余生报答,只是这世间的事情,心中的计划从来都赶不上时事的变化。

    “你现在已经与兰翊舒在一起了,兰翊舒也是个极好的男子,长的一表人才,而且不为富贵权势折腰,和六皇子交好,皇上太后贤妃娘娘都极为赏识看重他,就连甚少夸人的定国公也对他赞赏有加,而且他的品行极好,对你更是体贴入微,不知道有多少京中小姐羡慕你能得此佳婿,你与他可谓是天生的一对,更为难得是,你们两情相悦,而且一路扶持,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可趁之机,但是漓儿,不管怎么说,兰翊舒终归是男子,我是担心,他心里会介意。”

    顾士延一开口,苏心漓就知道他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了,归根到底,是因为顾南衣,而且从顾士延的口气还有态度上来说,苏心漓感觉到,他似乎是觉得顾南衣之所以迟迟不肯找是因为她拖着顾南衣,想要多得到一个男子的爱,迟迟不肯让他找,对于这样的误解,苏心漓心中一开始是生气的,可转念一想,顾士延做这些毕竟是为了顾南衣,而且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因为她并没有和顾南衣一刀两断,而且对顾南衣的关心和照顾,外人从不曾看到她的挣扎和拒绝。

    “我知道,也明白。”苏心漓目光坦然,点了点头。

    “南衣这孩子从小就死脑筋,他认准了的事情,旁人怎么劝都不听,漓儿——”

    顾士延欲言又止,但是那双看向苏心漓的眼睛却好似有千言万语,满满的都是恳切,苏心漓看着,心里忽然也变的酸酸的,她与顾大哥认识两辈子了,她如何能不了解他的性子呢?

    “顾伯父,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些话,顾士延就算不说,她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今日顾士延前来,不就是为了对自己说那些话吗?

    “漓儿,就当顾伯父求你,你放过南衣吧。”

    顾士延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苏心漓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不过就是这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苏心漓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这样的态度,无疑是证实了苏心漓之前的猜想,他认为就是自己对顾大哥死缠烂打,他应该是一早就想与自己说这些话的吧,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沈梦君到了之后,她并未怎么和他接触,但是昨晚,顾大哥亲自上门来找她了,他们二人不但见了面,还说了许久的话,他心中,又开始不满不安起来了吧。

    苏心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样,用那双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顾士延,那里面的温度,一点点慢慢冷却,就好像是她的心,就好像是冰寒的冬天,被人从头泼了桶凉水,脚底板都冒着寒气,冷得打抖,仿佛牙齿都在打颤,她视若兄长的朋友的父亲亲自登门告诉自己,让她与他保持距离,虽然苏心漓心中一早就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尽量刻意与顾南衣保持距离,但是当这样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苏心漓还是有一种被伤的感觉,顾士延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她再继续和顾南衣来往的话,就好像是耽误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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