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荆山握着梅子的手回到家里,重新钻到被窝里睡回笼觉。梅子却不怎么能睡得着,小手在萧荆山那道伤疤上胡乱比划着,软声问:“你以前也是在军中干活的吧?”

    萧荆山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胡乱挑逗自己,低沉地回说:“确实是的。”

    梅子早已猜到这个了,如今得了确实的信,心里更加忐忑,担忧地问道:“那你会不会出去啊?”

    萧荆山却不答,只是拉着她的手继续往下。梅子蹭了蹭,在他身上贴着,感受着他坚硬的脉动,软声撒娇说:“不要你走,你就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好不好啊?”

    萧荆山低笑出声:“那我留在家里做什么呢?”

    梅子不答,只在他怀里扭动的如同一条柔软的蛇,像是要纠缠住他。萧荆山被她缠得渐渐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少不得一个翻身,将这条软腻的小蛇揪住,利剑入洞,水声四溢,好一番纠缠动荡相爱相杀。后来梅子被整个翻过去跪趴在炕上,大半河山被迫呈现在后面被人恣意折磨,这也就罢了,那只粗糙的大手还伸到前面抓住小兔子揉捏。梅子抵不过,趴在炕沿上软声求饶,声音破碎软糯,一声声,直叫得人心里越发痒起来,恨不得将她整个揉碎吃下。

    萧荆山跋山涉水,总算颓然倒下,汗水淋漓中他低声叹息:“你现在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梅子,简直就是沾了毒的野山果。”

    作者有话要说:为炮灰响马默哀,丫们这群银就是人家萧大叔运动之余的调剂品。

    37、一世一双人

    那群响马走了,之后村民们就没怎么见到,只是偶尔有些进深山打猎的人说,在山里看到过火堆,想来是那些人用过的。既然这些响马不再找大家麻烦,大家也就不去计较了,人家爱在深山里打猎就让人家打呗,一群逃兵吃饭也是问题。

    山里人其实良善得很,他们不再计较那群响马抢劫的事,反而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着山里光秃秃的林子,叹息说这冬天马上就要来了,那些响马在山里估计也是要挨冻的,都不容易啊!

    萧荆山听到这些话也就笑笑罢了,他知道那群响马估计什么苦头都吃过,挨点冻根本不算啥。

    于是就在这闲聊中,冬天也就来了。

    也许这一年的绿水村注定不太平吧,当冬日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而来时,绿水村迎来了有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身形魁梧长满络腮胡子的汉子,进了村到处打听萧荆山在这里住吗。村里人如今知道萧荆山不同寻常,见这么个怪模怪样的人找他,就开始盘问有啥事啊。

    络腮胡子大汉被盘问了半日,总算找到了萧荆山家的小院子。他凑在篱笆外面朝里面看,一眼便瞅到一个山里汉子,穿着狼皮袄,正坐在院子角落的炉灶前一个小板凳上烧火做饭呢。

    正在这时,一个面目清秀穿着碎花小袄的山里小妇人走出茅屋,手里端着一盘子肉,揭开锅盖就往里面放。

    于是络腮胡子汉子“咳”了声,这才喊道:“这位娘子,请问萧荆山大哥住这里吗?”

    他嗓门大,声音在这山间小院子里回荡,几乎震落了柳树枯枝上残留的雪花。

    狼皮袄汉子听到这话,扭过头看过来。

    络腮胡子顿时目瞪口呆,喃喃地说:“大哥……是你?”

    他是万没想到,自己奉了皇命,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要找的大将军,如今就窝在这么一个山里小院的炉灶前烧火做饭。

    萧荆山看到他的时候,倒没什么惊讶,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过来,当下只是对梅子说:“你先烧火,我和这位兄弟有话要说。”

    梅子点了点头,接过烧火棍坐在那里烧火,可是到底不放心,水润的眸子直瞅向那个络腮胡子。

    萧荆山冲络腮胡子点了点头说:“先进屋吧。”

    络腮胡子赶紧点头,这一点头间沾了雪的胡子胡乱颤抖着:“好,好,进屋谈……”

    两个人进了屋,关紧了门,梅子放慢了手中拉风箱的手,侧耳细听。

    只听得里面络腮胡子语音好像激动地叫萧荆山大哥,然后萧荆山又对他说了什么,接下来两个人话音就低下来了。梅子把耳朵使劲地竖起来,可是还是听不清楚什么,只感觉萧荆山声音冷静得很,那个络腮胡子却很是激动的样子。

    梅子无奈,只得胡乱地拉着风箱,又给炉灶里添了一把火,拿着烧火棍搅了搅。

    过了好半日功夫,这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梅子赶紧抬头看过去。

    络腮胡子在前,萧荆山在后,萧荆山话语里清淡得很:“我这里太过简陋,你远道而来,竟然一杯茶水都不曾招待,实在对不住你。”

    络腮胡子感叹了声:“大哥说哪里话,兄弟哪里会计较这个,只是看大哥现今如此清寒,实在看不过去。”

    萧荆山却笑了起来:“景安,看你说的,我倒觉得在这里做个猎户很有意思。”

    那个叫景安的络腮胡子再次感慨:“说得是,假如大哥贪恋什么荣华富贵,又岂会毅然放下一切回归故里呢。但只是这一次兄弟无功而返,皇上难免要失望了。”

    萧荆山的笑容慢慢收敛,低叹了声,却也没说话。

    络腮胡子见此,也只能说:“罢了,虽然他是皇上,可是兄弟却绝对不会强大哥所难,这就返回去向皇上说明一切,相信他也能理解大哥的。”

    梅子之前听不到两人说话,如今听到这一番,什么皇上啦什么荣华富贵啦,顿时大吃了一惊,以至于刚才填进去的那把柴就要烧出来了都不知道。她正听得呆呆的,忽然感到手上发烫,低头一看火都要往外烧了,吓得“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

    萧荆山见状,赶紧过来,帮她把柴火塞进去,又抓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梅子羞红了脸,嗫喏着说:“其实没事的,就是差点烫到,但没烫到啦。”

    萧荆山见她的确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一抬头,只见景安络腮胡子直直地看过来,眼睛都瞪圆了。

    他结巴着问:“这,这,这应该是嫂夫人吧?”

    萧荆山站起身,点头说:“不错。”

    梅子觉得自己刚才行径实在丢人,但此时也只能红着脸站起来,冲络腮胡子笑着点了点头。

    景安络腮胡子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瞪着眼睛喃喃地说:“大哥……你竟然娶妻了……”他没有说出的话是,而且还变得这么温柔体贴好男人的样子。

    萧荆山挑眉:“怎么,很奇怪?”

    景安慌忙摇头:“不不不不。”说着他赶紧重重地一弯腰,向梅子见礼说:“在下姓鲁名景安,是大哥的兄弟,见过嫂夫人。”

    梅子也连忙笑了下,冲他回了礼。

    景安这才认真打量了梅子和萧荆山一番,只见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一个如山般稳重厚实,一个如水般清灵动人,狼皮袄配上碎花衣,山里汉衬着小娇娘,远处是群山是白雪,近处是袅烟是篱笆,怎么看都是一副动人的画。

    当下景安再一次发出感慨:“大哥如今过得也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萧荆山但笑不语,倒是小梅子,初时还有些羞涩,后来见这个络腮胡子的景安说话坦荡,又颇有礼数,顿时生了好感,冲他笑道:“这是说哪里话呢,我们山里人也不过是靠天吃饭罢了,能够吃饱穿暖就是好事,哪里能和神仙比呢。”

    景安见她说起这个,又行了个礼问道:“嫂夫人,这日子过得应该没什么不顺心吧?”

    梅子歪头想了想,看了眼旁边的萧荆山,终于鼓起勇气认真地说:“没什么不顺心的,只是盼着外面不要再打仗了。这一打仗,就要我们交这样那样的税,我们哪里能负担起那么多呢。”

    景安闻言一噎,脸上发红,半响才瞪着眼睛说:“嫂夫人说得是,说得是。”

    后来这个叫景安的也就这么走了,当天晚上梅子趴在萧荆山胸膛上问:“他是你在外面结识的朋友?”

    萧荆山“嗯”了声。

    梅子把玩着他胸膛上的两个小点,继续问:“你们认识外面那个收咱们税的皇上?”

    萧荆山再次“嗯”了下。

    梅子放过了那两个小点,手指头顺着那道如今看起来一点也不狰狞的疤痕往下划:“他是来找你出去帮他们打仗的?”

    萧荆山继续“嗯”了声,这一次声音有些暗哑。

    梅子胡乱在他身上摸着,手下渐渐用了力道:“那你不会跟着他离开吧?”

    萧荆山眯着眼睛摇头:“我哪里敢啊。”

    梅子不解,眨着眼睛抬头看:“为啥不敢?”

    萧荆山眯着眸子看她,眸子里深不见底:“有你这个小梅子这样子缠着我,我走得开吗?”

    梅子干脆做起来,骑在他身上,调皮地俯首看他:“我缠着你,你就不会离开吗?那我可要好好地缠你,把你缠得透不过气。”

    萧荆山是何等样人,他家娘子都如此挑衅了,他岂能善罢甘休,自然是下面一抬,扶着她就要引蛇入洞。

    他若是不发威,他家娘子总是像老虎一样神气得很,可是他只要稍微一发威,她又瞬间变成软脚的小猫哼哼着求饶了。

    自从络腮胡子景安来过之后,村里人对萧荆山又多了一份好奇,不过这份好奇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有的相熟的也就直接问了:“荆山啊,你在外面都做过些什么?”

    “当过兵,打过仗,杀过人。”

    问这话的人摸了摸鼻子,被那个“杀过人”吓了一跳,但随即想明白了:“一定是杀得坏人,比如像那群响马一样的坏人!”

    “差不多。”

    对方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以前就觉得你不一般,如今才知道,咱们荆山在外面是大英雄!”

    另一个人马上反驳:“什么叫在外面是大英雄,我看荆山大哥在咱们村也是大英雄!如今这附近山里都知道荆山大哥空手对付众响马,一枝箭出去吓得响马们屁滚尿流躲进深山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

    接下来的话,咱们暂且略过,反正不过是一些老百姓日常闲话罢了。不过转眼深冬季节,这个闲话的内容略有变化。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咱们村以后都不用交税了!”

    “听说了,何止是咱们村啊,是咱们整个湖山县都不用交税了!”

    “是啊是啊,咱们村长说,皇恩浩荡,说是要免了咱们整个县的税赋呢,而且是听说以后全都免掉,再也不用交了。”

    乡人们奔走相告,大家个个欢欣鼓舞,在这个举村欢庆的日子里,有一个小院子里一个男子正打着赤膊砍柴。

    梅子从屋子里拎出他的羊皮袄:“你穿上这个,别光着,不然冻坏了怎么办?”

    萧荆山抬头笑了下,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堪比远处的雪:“不怕,你看我像是会冻坏的人吗?”

    梅子往下看,只见他胸膛上已经渗透出汗珠,汗珠子顺着那道疤痕往下;梅子又往上看,只见他头发里都蒸腾着热气。

    梅子扑哧笑出来:“你确实不怕冻坏,好好砍柴,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萧荆山手起刀落,肩胛上的肌肉鼓起来,他力道惊人,一块坚实的木头成了两半。

    他看了眼劈成两半的木头,抬眸冲自己娘子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梅子见他眸子里神色,知道他不怀好意,随手从窗台上抓了一把雪随便撒过去:“你这坏人,给你啥就吃啥呗。”

    梅子哪里有多少力道,那雪不过漫天飞扬,根本打不到萧荆山的,只有一两个小雪花飞到他身边。

    萧荆山抬起手,从空中捞出一点雪握在手中:“这是要让我吃雪吗?”

    雪在温热的掌心中随即化掉,化作水儿。

    就是那么一点水,把他化作她的绕指柔。

    这一天晚上,萧荆山原本是打算在热炕头上抱着自家娘子好生亲热一番的。不过他当时刚钻进被窝抱住软软的身子,就听到了外面的声响。

    那种高亢的“嗷嗷”声,在冬夜沉静的大山里显得格外惊心。

    那是狼叫。

    不是一只狼在叫,而是一群狼在叫。

    山里人在冬夜不是没有听过狼叫,可是这一次,叫声如此高亢、清晰、急促,分明,分明就在村子附近。伴随着这声声狼叫的,还有隐约的马蹄声,哭叫声。

    梅子在萧荆山怀中顿时僵住,颤抖着声音说:“狼,狼要进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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