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陆哲现在能说话,一定送他一个字——滚!奈何陆哲还不会说话,所以只能悻悻然的把大脑袋偏过去,不想搭理这泼猴。

    “弟弟别生气,蝴蝶还是送给你吧。”担心表弟生气,谢棣赶忙就把笼子的门抽起来,将蝴蝶往小宝宝身上倒。

    蝴蝶扑闪着翅膀,他们被一条透明丝线系在了笼门上,根本飞不起来。因此蝴蝶不停地挣扎,细粉直往小宝宝头脸上洒落。有的细粉落进宝宝眼睛里,又被吸进肺中,陆哲忍不住咳起来。

    有个人走过来把那些古怪东西一下子从婴儿床上拂开去,喝道:“谢棣,别欺负你表弟,谁送你的蝴蝶?”说着,那个人把不断呛咳的陆哲抱起来,温柔地拍打他的背。

    是只见过一面的大舅舅谢铭!这个味道陆哲记得。

    “小东给我的……我喜欢弟弟才把蝴蝶给他,没有欺负!”谢棣虽然畏惧父亲,但还是极力分辩道。小东就是大管家谢东的弟弟,他娘是谢棣的奶娘,两个孩子关系一直还不错。

    谢铭却不听他的解释,提溜起领子就开揍。结果巴掌还没下去,谢棣的哇哇干嚎引来了王氏。

    王家历来掌兵,王家子弟在四大家族一干轻袍缓带的白袷王孙中,便显得英武粗豪一些。家学渊源,王家的女儿身上,便也多多少少带着些英气。这个小王氏尤其爽朗大度。长相也很大气温婉,说不上非常漂亮,但是叫人看着十分顺眼。

    谢铭一见小王氏,便露出一个沉醉春风的笑容,道:“最近辛苦你了。家里的大小事务还要夫人操心。偏偏事情都堆在一起,夫人务必要注意身体。我记得你往常都要午睡的,今日怎么起来了?”

    王氏也不说什么“你的夫人可不止我一个”之类的丧气话,只见她爽朗一笑,露出六颗雪白整齐的牙齿,浑不在意道:“我刚才去外面看过棠儿,他还在睡着呢,我就想要去花架子那儿瞧一眼,若是寄名仪式的车队回来,咱们也好准备开席。”

    “祝脉的时候,恐怕宫里也会来人,到时候还要你多担待一点。做大家长媳本就不易,况且我家情况复杂,这么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浅浅。”谢铭将一片飘来的草叶从王氏漆黑的发髻将择下来。

    王氏瞪了他一眼,脸上微微发红:“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委屈?再说了,都叫你别当着棣儿说这些,他也到了知晓事理的年纪,听这些不好。总之我待他们两个的心都是一样的,只盼着他们兄弟和睦。”

    谢铭不由轻轻叹了一句:“浅浅,是我对不起你。”磁性的声音里似乎有柔肠百转,叫王氏这样爽朗的女子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爹,放我下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谢棣哇哇大叫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打断了谢铭和王夫人在光天化日下秀恩爱。

    “喘不过气?昨日还有仆人告诉我你偷偷把头放进水缸里练闭气来着,谢二牛,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谢铭捏着谢棣的耳朵骂道。

    没错,谢棣的小名就叫二牛,谢棠叫大牛。

    陆哲在旁边看的眉开眼笑,咿咿呀呀叫着给自家舅舅助威。

    王氏一看,赶忙上来劝道:“夫君别生气,棣哥儿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喜欢表弟才和他亲近的。这孩子虽然看着皮实,哪里经得住打。没的打坏了,不光公主心疼,纵然你自己,难道就不跟着难受?”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谢铭刚有所松动,谢棣却在闷闷地分辩道:“爹,我没有欺负表弟,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呢。”

    谢铭见他死不认错,怒道:“胡笳,取我的马鞭来。

    王氏赶忙拦着胡笳,又转头吩咐谢棣:“还不快给你爹认错。”

    陆哲前世也是三十郎当岁的人了,虽然不喜欢谢棣,但是也不想害他因为自己挨打,否则难免会有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于是他便“啊——啊——”地叫了两声,表明自己中气十足,因蝴蝶翅膀事件引发的咳喘已经好了。

    “爹——娘——儿子再不敢了,儿子错了,以后都听话。”谢棣见一贯温和的老爹动了真怒,赶忙大声求饶。

    “错在哪了?”谢铭方下巴掌,拎起谢棣问道。

    “儿子不该捉蝴蝶来害表弟咳嗽,也不该嫌弃表弟不是妹妹,哇哇哇,爹,我再也不敢了,就算不是妹妹,我……我也会对表弟负责的。”谢棣哇哇大叫起来。

    “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些混账话。”谢铭被他气乐了,可是到底是自己儿子。谢家子孙不繁,长子谢棠身子骨不太健壮,所以谢铭其实舍不得打活泼可爱的小儿子。

    “以后要对你表弟温柔一些,你看他那么小,可不像你这只小猴子。”王氏见谢铭已经不想打了,便信步走过来,把谢棣接过去放在地上,还给他把理了理衣服。但是谢棣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王氏手落了空,她怔了怔,随即不以为意的走过去,揪着谢棣的耳朵,亲亲热热地教训他:“这回算是欠一顿打,下回再不听话,跑来欺负表弟,叫你爹大鞭子抽你,连同这次的一并抽回去。”说着,小王氏以大部分贵女都做不到的彪悍,将四岁大却长着七八岁身形的谢棣抱了起来。

    谢棣这回没有挣扎,反而嘿嘿地傻笑起来:“还是大娘你最好,我下回再不敢了。”

    谢铭咳了一声,有点埋怨王氏把他说的太凶了一点,便缓和了神态问谢棣:“你不是有妹妹吗?为什么还非要表弟变成妹妹?”

    谢棣揽住王氏的脖子,转身怏怏不乐地回答:“我娘生了妹妹,因为妹妹不好看,娘都不高兴了。我见她偷偷哭,还不让我和妹妹玩。哼,我不喜欢妹妹,我喜欢表弟。”

    王氏逗他:“你喜欢表弟什么呀?”

    谢棣大大咧咧地道:“喜欢表弟好看!他若是变成表妹,我才好娶来做媳妇。”

    陆哲简直被这憨货气死了!听听这话,若不是他年纪还小,妥妥就是一个生冷不忌的纨绔子弟。蓝田王都没有他这样混账的。

    “臭小子!”谢铭并没有想太多,反而被儿子的童言童语逗乐了。他年少时也荒唐过,心里便忍不住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若茂雅生的是个女孩儿,以她和小王氏的感情,两家倒的确能做一门好亲。可惜是个世子。

    做喻王的世子,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长房一家人有说有笑,全然没注意月门外一道怨毒的目光。

    “公主,公主,小郡主的抓周……”一个丫头喜滋滋的跑过来,回禀道。

    长公主一脚将丫头踢翻在地,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一个不能继承香火的女娃娃,还做什么抓周。”

    一路走回自己那边的院子,宫里跟来的季嬷嬷早就听心腹的禀报了,此时连忙迎上去问道:“公主不是去找棣少爷和驸马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长公主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说道:“别提了,那个贱人也在,她肚子争气,又和谢茂雅好,驸马的心全都偏到西边去了。如今居然把我的棣儿也笼络了过去,他们倒像是一家人,有说有笑,唯独我,唯独我像个外人!谢铭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谢家不能这样对我!”

    如今没有外人,长公主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情绪,装谢铭最爱的爽朗天真出来,便露出了歇斯底里的一面。虽然贵为公主,可是爱上了谢铭那样的男人,她便也卑微的如同世上任何一个平凡女子了。

    季嬷嬷冷冷地看着她发疯,心道:“当初还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谢铭?当时王氏肚子里可还怀着呢。再者说,论起尊贵来,您外祖父不过一个杀猪的贱民,王氏门第清贵,人家的祖宗十八辈可都比您高贵啊。”虽然心里这样想,当时季嬷嬷口里却说:“可不是,王谢门第哪里有天家尊贵,那小王氏不识好歹,居然胆敢和公主您抢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长公主一听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一下子把矮几上的瓷器全都拂到了地上:“不行,我要再生个儿子,我得给谢家再生个儿子!”

    季嬷嬷赶紧上前安慰她:“公主,你才出月子,生孩子也该等身体养好再说。况且……”她凑近楚琳耳边,悄声道:“与其现在熬坏了身体生孩子,不如将棣哥儿的心笼络过来。比如多带着少爷去李府走动,或者去皇宫里见一见他的亲舅舅,想来谢府也不会拦着。”

    楚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季嬷嬷接着劝道:“自从公主嫁入谢府之后,就与舅家走动少了。你看如今驸马爷对小世子多好?便知道李大人他们对棣少爷的心了。那府中上下都很挂念公主啊。依老奴来看,要重新赢回驸马的心,单靠公主您自己是不成的。公主也知道谢茂雅和西边关系好,如今走的也近,若是让他们狗咬狗……”

    楚琳听了不由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哲的四个大丫头:长歌,长风,长青,长宁。长风是王妃身边的心腹,目前还不怎么在陆哲这边走动。

    四个二等丫头:甘草,白术,黄芪,豆蔻。

    三等丫头若干。

    八个奶娘,赶走一个。常用的就是罗氏。

    第6章 第四章

    和所有的熊孩子一样,谢棣就是那种看不到有点想,看到了能把你烦死的类型。而且极擅长蹬鼻子上脸。

    谢铭被上蹿下跳的小儿子烦的不行,索性不再搭理他,只把小外甥抱到自己面前,吩咐道:“今日是你弟弟的寄名酒筵席,我先带他出去,你老实跟你大娘回祖父那里去。不许再生事。”

    祝脉,就是送些东西祝贺血脉得以延伸的意思。这件事陆哲早就听身边的聒噪丫头说过好几次了,算是当时的一个民俗。除了祝脉,按照谢家子弟的惯例,还要做场寄名仪式,拜见一位上方山的老法师。

    大约是谢家血脉的问题,虽然满庭芝兰玉树,精彩的人物层出不穷,但谢家子息并不繁茂。所以每一位谢家儿孙都显得尤其珍贵,在他们出生后,宗族就会请高人算一算,算出命中的灾劫厄难之后,再精心挑选小儿的替身,送去上方山的寺庙里,做个寄名和尚。这样的替身最好是要寻些身体健壮的兵家子,军奴或佃户,身份越贫贱越好,据说是命贱好养活,方能替主人挡住灾煞。

    谢家还会举行隆重的寄名仪式,引替身拜入清凉寺乌见禅师门下,期盼能够蒙蔽过鬼神,让谢家子孙平安长大。之后就回谢家,大办酒席,与亲朋好友痛饮一番,感念上苍保佑谢家子孙繁茂,富贵绵长。

    温柔俊美的男神舅舅很会抱小孩,陆哲舒舒服服待在舅舅怀里,被抱去给奶娘洗白白。

    今天用的奶娘是陆哲最喜欢的罗氏,她的忠心度很高,就是为人似乎不大机灵。

    帮忙的是陆哲的小丫头豆蔻,这孩子年方十一,平日里很是娇憨,也不挤到王妃和世子跟前来表现,忠心度不算最高也不算最低,50。陆哲打量这丫头就是来自己屋里混日子的。

    “罗妈妈,听说宫里也会派人来,皇帝殿下第一次见小世子,得添多少喜呢?”

    罗氏一边忙碌,一边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来祝脉的人,历来也有添东西的,也有添银钱的。其实多多少少谢家和咱们王妃都不会在意,横竖只图个吉利罢了。”

    豆蔻笑着点头:“这样啊,那我待会也讨个红鸡蛋吃。”

    “就知道吃,朝食的时候你去哪里了?亏得长歌的兄弟长留就在厨房里做事,我让他给你留了碗鸡蛋羹,快去端来吃吧。”

    豆蔻一听兴高采烈的跑出去,不过片刻却又垂头丧气回来了:“罗妈妈以后别给我留了。听说长留哥哥以为是世子要吃的,还因这个和别人吵起来,把要散出去的红鸡蛋都打翻了一锅。”

    罗氏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问:“那其他红鸡蛋没事吧?今天是世子的大日子,可要保佑一切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哎呀,都怨我,都怨我。”

    豆蔻见她焦急不已,赶忙温言宽慰她:“一定不会有事的。罗妈妈别担心了,您现在可是王妃和世子跟前的大红人,说出去谁不夸您好。所以咱们更加不能授人把柄。鸡蛋羹的事情,若是叫甘草知道,一准儿又去长青跟前嘀咕您。”

    楚宝宝一听,倒对这丫头刮目相看,觉得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是一个可造之材。

    “呸,我怕那两个小骚蹄子?打量着我不知道,长青那眼珠子成天在大老爷身上打转,估计打量着讨好了东边,伊也能捞个通房当当。”罗氏立马被豆蔻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可见她虽然忠心耿耿,但是脑子的确不太灵光。在这扫地丫头都长了十八个心窍的世家里头,便难免显得蠢笨了些。

    奴才也是人,在主子面前恭顺的,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想。陆哲有了系统之后,才真的了解御下之道的艰深,那看着掏心掏肺的,可能忠心最低,那看着桀骜不驯的,指不定却对你死心塌地。人心幽微,实在难以琢磨。

    愚忠的臣子可能给国家给百姓带来危害,忠心度低的也未必不可用。垃圾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就是资源,单以忠心度来评定下属的优劣,并不算会用人。

    但是以陆哲以往社交障碍症患者的情商和现今的外在客观限制,他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

    陆哲被罗氏托着,一边在水里划动着小胳膊小腿,一边侧耳听八卦。大脑袋一点一点,长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模样别提多了乖巧。

    原来长青是做这个打算呢,难怪总爱撺掇着仆人,不显山不露水地散布几句关于小王氏的坏话,搞得如今府里府外,都说谢铭的两位平妻,长公主温婉慈和,小王氏御下有方。

    为这个,陆哲很不喜欢甘草和长青。只是不喜欢也不能撵出去。

    虽然还很小,活动范围也有限,但是从身边人的谈话中,陆哲也已经明白过来,王妃母子其实算是客居谢府,处境约莫只比林妹妹好上那么一丁点,而甘草和长青都是府上的家生子,长青还曾经伺候过老夫人,和那个外头买来的奶娘不同,若是将她们撵出去,到底有伤外祖家的面子,而且这话说起来也不好听。

    再有一点,长青和甘草都长了一张大嘴巴,常常在自己面前八卦府中一些别的侍女不敢说的火爆秘闻,而且甘草和长青并不是王妃的心腹丫头,不像奶娘那样能够轻易威胁这具身体的生命安危,所以陆哲并没有将她两个赶出去。

    听了豆蔻的话,罗妈妈却并不以为意,她将陆哲起了褶子的胖胳膊用轻柔的手法掰开洗干净,才说:“若是有这个心,东边那位贵人能容她?当年那位的痴情可是大楚人尽皆知的。如今那位的醋劲也是整个斜桥的笑柄。”

    东边西边的,一开始陆哲也听得乱,不过结合自己的控制面板,还有娘亲和小王氏的私房话,再以听来的仆人口中流言蜚语丰满细节,他到底还是将谢家长房这一团乱麻一点点掰扯清楚了。

    当时社会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平妻的事情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比如男神舅舅谢铭就有两位平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陆哲也不例外,每每啃着手听谢家秘事,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舅舅和舅母,却不由得大呼过瘾。这谢家长房里的恩怨,竟比戏文还要精彩。

    事情还得从陆哲的这位男神舅舅说起。

    谢铭是谢家家主谢晋的嫡长子,完全继承了王谢两家的优良基因,从小就是大楚万千少女熟妇老妪的梦中情人。出门一趟常常造成帝都交通拥堵,其受追捧程度,简直比现代的天王巨星还夸张。

    谢铭长大到适婚年龄,他爹就给他找了个媳妇。正是王家的嫡长女。俗话说得好,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就算追根溯源往前数三代,这两位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只是这王氏在相貌上,不是不好看,只是和谢铭一比,到底普通了些,配不上侧帽风前花满路的谢家檀郎。

    别看谢铭现在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他在年少时期也叛逆中二,并且作为一个落拓江湖的浪荡子,很是浪过一段时间。对于这位谢大少当年究竟是如何荒唐的,叙述者皆尽语焉不详,陆哲只能听出当年谢铭似乎有一位不被家族认可的红颜或者蓝颜知己一类的存在。

    就在众人都等着看谢铭如何打他老爹和王家的脸,与他那位知己谱写一篇倾族之恋时,风靡大楚的浪子谢铭却很平静地接受了他爹的包办婚姻。并且在成婚后迅速从一个浪荡子转变为稳重好男人,婚后不到一年时间,王氏便诞育了嫡长女。让无数等着看笑话的旁观者扼腕叹息。

    事情到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八卦的价值。不过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老套故事。可惜现实总是比戏文还要狗血。看似花好月圆可以圆满结局的故事,偏偏后面跟着一个狗尾续貂的神转折。

    天心不测,世事难料,大抵若此。

    就在王氏怀第二胎那段时间。也就是五六年前,谢铭在乐安侯家的诗会上,不小心救了落水的长公主。

    公主正在谈婚论嫁的年龄,女儿家的名声自然是极重要的,何况还涉及皇室的脸面。出了这种事,谢铭就算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不太对劲,若非公主看中情郎,自作主张,想要使手段强抢有妇之夫,就是皇帝有意要与谢家和解,嫁一个公主过去联姻了。

    历来世家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得宠的公主挤掉原配,自己上位。若是不得宠的公主,出了这种不体面的事,大概便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或者一道白绫香消玉殒。至于这些被公主垂青的世家子,他们只会理智地做对于家族最有利的选择。而这个选择,从来无关爱情。

    至于他们身后那个最无辜的原配,家族政治博弈中只有利益,没有对错。皇族、寒门与士族的斗争在楚琳、李世繁和谢铭三人的感情纠葛里若隐若现。

    楚琳公主是圣上的同胞姐姐,太后最为宠爱的长女。自然该归为得宠的公主一类。可本次抢男人事件中的原配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琅琊王氏并不好惹,况且小王氏已经给谢家诞育了一位长女,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因此,王家的态度极其强硬,话里话外就是王家女只有殉节,没有和离。

    谢晋更是个牛人,直接在朝堂上放话:吾儿妇独王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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