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野路子出身的侍卫,然而经过一段时间以来的接触,罗致已然十分佩服韩起的心智武功,每每行动之时听其指挥,已有主次之分。

    韩起几口刨完饭,接着说:“最近玄武营的高欢与我约战,说好各自训练一队骑士比拼武艺,世子若是信得过我,就与我十锭银子花销。”也不解释要银子干什么去。

    楚昭人傻钱多,立马乐颠乐颠唤长留取银子。他现在因冰糖发了一笔横财,正处于有钱没处使,日日琢磨着承包哪家鱼塘好的土豪心态中。把钱花在韩起身上,楚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宠谁就宠谁,有钱揍是这么任性!

    “玄武营将士武艺精湛,你们与之交往定能长些能耐。很好!阿起,玄武营将士俸禄无多,他们生性豪迈惯好饮酒,你可从府中支些银钱与之交往,千万不能让他们说我手下之人出手吝啬,以致污了我的名头。得千金易,得千里马难。”手里有钱,底气就是不一样。“对了,日后每月长留都支给罗大哥五两白银,再送些礼券,罗大哥的家人可以去燕归来商行换些日常用品。”

    楚昭想要给效忠于他的小弟们打造一个完善的福利制度,这只是第一步。在这方面,楚昭打算参照一下现代某些时间段的公务员福利制度。力争为手下建立完善的养老、医疗和子女教育体系,只有让小弟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替老大干架的时候才能一往无前。再者说,待遇高了,才能吸引更多高素质的人才投效,最好形成“给楚昭公子当差就是高人一等”的社会观念才好。

    尽管大楚君王的权威并不像后来的同僚那样高,权力也并不大,但也只是相对于大士族而言,对于这些待价而沽的社会中层,皇帝依旧和天上的太阳一样尊贵,其高高在上的地位,也像日月星空一般天经地义——虽然这是一个皇权衰落、礼法废弛的年代,但是忠诚依旧被统治阶级共同推崇,几姓家奴和卖主求荣的人到哪都不受欢迎。

    如今天边的星辰愿意俯下身子,又设想得如此周到,做下属的自然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剖心明志了。

    罗致这种人很具有代表性,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讲义气、愚忠,一旦找到了主公就绝对不叛,打骂都不肯走,主公死了还要视感情深厚决定要不要改换门楣。就算楚昭什么也不给罗致,他也会心甘情愿为了自己的理想饿肚子,并且让家人陪着一起饿。

    若是不幸投胎做了罗致的家人,楚昭肯定不喜欢这位圣父武士;但作为主君,楚昭却巴不得每个下属都有这种觉悟了。好在楚昭不是刻薄寡恩的人。有理想有情怀的圣父其实并不多,饿死一个少一个,还是要爱护怜惜的。

    虽然清廉值很高,但并不代表金钱对罗致毫无吸引力。努力抑制住眼眶中的湿润,他深深觉得自己的付出很值得,金钱上的回报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世子殿下的这片心。一时,忠诚和好感等数值疯了一般飙升。

    韩起清楚楚昭的底细,知道这点钱算不了什么,遂根本不在意。提了银两就走。

    韩起走后,楚昭就见长留用手拍打小厮的肩膀,像是在训话。那瘦猴一般的小厮唤作锄禾,正是因这名字,楚昭才注意到他。从而发现了一个可造之材。

    “嘀咕什么呢?”楚昭问。

    锄禾看了看世子殿下,觉得自己的心思全都无处遁形一般。他是个混不吝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言道:“殿下,您若是爱才,也该学学卫家那两位,结交些出名的士人公子。如此大的一笔钱送给两个小侍卫,那不是宠得他们翻了天吗?再说,花钱结交将种,奴才以为毫无必要。”锄禾虽然大字不识,长得也矮小,但他有个特长,就是打探消息,技能值高达81%,也算楚昭手头里的特殊人才了。

    长留比他多了些心机,接口道:“主人行事,那是不会错的。锄禾,我们不可扰了主人的心智。”

    锄禾果然不吱声了。看来长留在自己统领的情报队伍里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信。

    *系统公告:悬赏任务——北疆大营归心完成度达到40%*

    ***

    到这一日下午间习武之时,楚昭格外乖巧听话。总想找机会开导开导感情受创的某中年男子。

    可惜王若谷非常沉得住气,一眼看过去,半点异常都没有。

    楚昭一边拉弓,一边不住偷瞄。军神大叔现在正值壮年,男人四十一枝花,岁月在他的眼角留下迷人的皱纹,轮廓被时光雕刻得非常深刻。

    感觉到了楚昭的目光,王若谷扭头看了过来,深邃的眼神令人怦然心动。

    偷看被逮住了,楚昭受了惊吓,手上的箭歪歪斜斜飞出去,险险地插在靶子边上,晃了晃,又滚落到了地面。

    王若谷眯起眼睛。楚昭忍不住觉得十分羞愧,一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如果说对韩起,楚昭有种亲手养成绝代名将的成就感,对一出场就已经异常强大的王若谷,楚昭更多的是一种雏鸟情结。

    少年在成长阶段对强大的男性天然有种仰慕之情,如果父亲不在身边,很多时候,其他男性长辈就会在少年的人生中代偿父亲这一角色。楚昭虽然不至于将王若谷当成他爹,但因为王若谷从小保护照顾他,小世子对其自然十分依恋又信赖。

    “射箭贵在专注。”王若谷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少年揽在怀里,手把手地纠正他拉弓地姿势。

    被富有侵略感的纯男性气息包围,楚昭有点紧张,遂不敢怠慢,一支接一支地射箭。

    练完武之后,王若谷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楚昭赶忙唤住他:“王叔,今日你能晚点走,让我和追风多玩一会吗?”

    追风是王若谷的坐骑。血统高贵,产自西域,是最负盛名的大宛良驹。当时交通工具基本是牛车,马属于高级定制的范畴,有钱没处买。大宛驹要是搁在今天,至少能换十来辆顶级兰博基尼吧。

    但凡灵物,自然有它的脾气。除开降服了它的王若谷之外,其他人无论是谁,但凡靠近它,追风就毫不留情的一蹄子过去。

    好在楚昭有糖,有很多糖。追风吃了糖,偶尔也屈尊降贵地让楚昭摸一摸。就是不让骑,追风嫌世子殿下骑术不过关,让它跑起来和牛车一般快,丢脸。

    得到王若谷的允许,楚昭便大眼弯弯地端着一碗糖,围着追风团团转,喂糖添草料顺毛各种讨好。还三番五次试图爬上马背。当然,每次都被追风撅了下来。世子殿下锲而不舍。

    追风颇通人形,拿这小小一只人类幼崽实在没办法,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主人。

    兄弟,还不过来管管你家小崽!

    王若谷见了这一人一马,一贯波澜不兴的眸光中有笑意一闪即逝。

    “那我带着世子殿下跑一圈吧。”

    楚昭的眼睛嗖地亮了,赶忙道:“等等我去换骑装。”骑马自然不能穿宽袍大袖的衣服。

    换好衣服,楚昭没看到王若谷人,一问小沙弥,原来是牵着追风出去套马鞍了。追风这大爷平时不乐意上鞍,王若谷居然也肯宠着它。

    第49章

    因谢晋和小世子住在清凉寺中,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但大部分连入寺的资格都没有。那些人见王若谷居然能够骑马出入,心里多少不舒服。

    楚昭出去的时候,就看见有三位士族公子刚被乌见轰走。三人没注意到小世子,一边走一边自顾自交谈。

    一个说:“这回丢了大脸,还得罪了王家大公子,不过几日就赋闲在家,什么好得意的?”

    一个道:“倒也聪明,知道巴结讨好谢家和世子殿下。”

    另一个窃笑道:“早看他不顺眼了,一个庶出子,凭什么爬到我们头顶上?”

    王若谷骑着追风,在清凉寺正门的大道上遛了一圈回来。

    这三位一见正主来了,非但没收敛,反而越说越大声,加倍地奚落。

    “是啊,听说是以前打仗时伤了下边,也就是一条银样镴枪头而已。王二公子大约是怜惜杜氏空闺寂寞。也对,便是我也会怜惜啊。”

    “庶子到底是庶子。小时候我们两家也有来往,当谁不知他生母那点子事呢?不过是吴地献上来的歌妓,辗转落到王氏前任家主王肇庆手中,非常受宠。后来王肇庆病危,担心宠姬受欺负,就赏给了自己儿子。这样的人,生下来的儿子又能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是天生的兵家子罢了。”

    “诶,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这位颇负盛名的绿珠姑娘了。听说尤擅昆曲吴调,且能吹洞箫。”

    王若谷到了近前,也不理会那三人的酸话,自顾自翻身下马。

    “我在这里看日落,偏出来几只麻雀嘲哳,坏了雅兴。”楚昭抱怨一句,从门廊的阴影下从容步出。

    三个说的正欢的公子一见这少年的年龄、衣着和气度,猜测他的身份,不由尴尬地面面相觑,慌忙趋前跪拜行礼。

    楚昭却压根不搭理他们,径直走到王若谷身边,其中一个姓杜的怒道:“我等著姓嫡出,王若谷不过贱婢所生,等同奴隶,世子殿下何以厚此薄彼?”

    楚昭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过身,道:“当初陈胜作为一个草民戍卒,就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真论起来,本朝太祖也起于微末,我难道不能有如此胸怀吗?”

    翻了翻系统面板,嗯,三个典型的士族废物。被养得文武都不成,偏偏自我膨胀得不得了。

    楚昭凉凉道:“嗯,我上次见过你,姓杜是吧?想必和那位德行出众的杜小姐是本家。”

    走到跪在地上,兀自愤愤不平的三人身边,楚昭继续说道:“这一位公子想必是荥阳郑氏的后人,听说你家居然与商人结亲?实在太不体面了,纵然家道衰落,也不至于如此。简直是降低门第,玷污祖宗,侮辱亲族。”

    一番话说的那位郑公子面红耳赤,羞愤欲死。

    楚昭却还不罢休,走到第三个人面前,继续羞辱这三个废物:“这一位公子姓谢,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我想想,嗯,对了,公子的曾祖父也是本家分出去的庶子,但是祖父却又很能干,给子孙挣下偌大基业。不知道谢公子现在哪来的脸面讥笑别人庶出?”

    “世子殿下……”姓杜的那位正要争辩。

    楚昭却傲慢地转过身:“比起对朝廷的功劳和自身才华,几位根本无法和司隶校尉大人相提并论,若要比门第,按照你们的观点,小姓难道有资格议论琅琊王家的事情吗?”

    把手伸给王若谷,楚昭总结道:“我才不要和这等小人讲话。”

    说着,世子殿下一借力,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上马跑了一段距离,楚昭就坐不住了——刚才只顾着耍帅,上马时一个不慎,磕着蛋了qaq“坐好,别乱动。”王若谷被他磨得火起,不由沉声喝道。

    世子殿下身边美女如云,但他实在晚熟,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按理也该发生第一次梦遗。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一次成功勃起过。

    以安靖帝为鉴,私下里楚昭挺担心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平时便很注意这方便的防护,还专门让绣娘用最柔软的料子缝制内裤穿。岂料今日受此重创。楚昭欲哭无泪的坐端正了。

    “乖。”王若谷拍了拍楚昭的头,要求道:“给师父吹只小曲。”

    “嗯……小曲……师父想听什么曲子?”软软的声音传入耳朵,王若谷感觉胸膛上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蹭来蹭去。

    低头吻了吻小徒弟的头顶,王若谷低声哼唱了一只小调。

    他的嗓音异常低沉动人,简直能叫听众的耳朵怀孕。

    平时冷漠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真叫人抵挡不住。楚昭觉得自己若是个姑娘,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外表看着木头一样,其实内里颇懂情趣,狠心抛弃他的女人绝对眼瘸。

    “这首曲子,会吹吗?”楚昭不忍心让刚被生活欺骗过的某大叔失望,便凝神倾听。

    系统的采集功能闪了闪,楚昭点开一看,<乐>那一行下面,曲调已经收录其中,且被转化为了五线谱。

    “是吴越那边的小调?曲调倒也简单,只是歌词听不懂。”

    融融月色中,王若谷的声音有种独特的温柔:“我娘是吴地送来的女乐,她爹大概是个舟子。小时候娘亲就告诉我,如果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

    楚昭听了,瞬间脑补出一个相遇太迟只能默默守护的痴情男配形象,心中怜惜之意大起,柔声安慰道:“师父别伤心,不是你说的太晚,是她配不上你。”

    沉默片刻,王若谷似乎叹息了一声,楚昭没听太清楚,或许只是夜风吹动树梢的动静吧。

    “殿下还是太小了啊。”王若谷这么嘀咕着,俯身在少年晶莹剔透的耳朵旁落下轻轻一吻,偏头低声问道:“会吹这只曲子吗?”

    热热的气息被吹进耳朵里,楚昭只觉头皮发麻,抓住缰绳的爪子也发麻,刚才好像……仿佛……耳垂……被咬了一下……可是楚昭又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师父这样稳重又痴情的好男人,应该不至于做这种、这种近乎调情的事。尤其是在刚经历婚变之后。

    傻乎乎地摸摸耳朵,楚昭想要回头看一眼,但是却又僵硬不敢动。

    黑灯瞎火的用不了读心术,社交障碍复发,没有系统帮忙,楚昭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怎样和王若谷说话了。

    他以前就这毛病,处理公事时八面玲珑,怎么都没问题,一旦涉及私人感情,除开一位不嫌弃他的死党,真的是没办法和其他人深入而自然的进行社交活动。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周而复始的回响。楚昭一紧张就严肃地不行,但又实在畏惧开口搭讪,只能在心里拼命戳系统,戳戳戳。

    追风在山道上疾驰,黑黢黢的大山奔涌到眼前。秋夜山风沁凉如水。王若谷用自己巡逻时穿的大披风劈头盖脸将楚昭裹了起来。“不想吹曲子也没关系。”

    师父果然是个体贴又温柔的好男人啊。楚昭如蒙大赦,从披风里冒出个头,分辩道:“要吹的,只是没有笛子。”

    “笛子在我腰间,自己拿好吗?”王若谷帮楚昭把披风的帽子整理好,大手温柔的将楚昭被风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楚昭闻言,乖乖地反手在王若谷腰间摸来摸去。“在哪里呀?”

    摸了两下,楚昭就感觉有什么粗壮的东西抵住了自己。

    因为当了好些年生理上的小孩子,楚昭一时没反应过来,又伸手过去摸了两把。

    嗯,热热的,烫烫的,又粗又大……

    楚昭再蠢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王若谷的双臂像是铁铸一般箍紧了楚昭。这一段是山路,大宛良驹跑起来也有小幅度的震颤。某样东西就不停地和楚昭挺翘的小屁股做相对运动。

    楚昭感觉自己背后腰部和臀部热得好像要融化了一样,青嫩的小楚昭第一次微微抬起了头。

    王若谷的大手伸到前面摸了一把,凑到他的耳朵边上,低声道:“也该是时候了。世子殿下摸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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