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 天气已经开始寒冷下来, 京城本就在北方, 因此, 凉意阵阵, 司徒瑾如今修行已经入门, 别的不说, 身体素质可是比得上大人了,因此,哪怕白露念叨着要他多穿点, 司徒瑾还是不乐意,毕竟,他是真的不觉得冷, 当然, 虽说穿多了也不觉得热,不过, 这年头, 就算是夹袄也有些臃肿, 他这点个头, 稍微穿厚一些, 感觉都不那么灵敏了,因此, 司徒瑾后来也就是比夏天多穿了两件单衣。

    谢皇后见了,也难免絮叨几句, 只是司徒瑾说自个从道藏里头找出了一门呼吸吐纳的法子, 平常还练习一点导引术,因此压根不冷,这一点也得到了太医的认可,谢皇后摸摸司徒瑾的手,发现的确热烘烘的之后,总算是放下了心。

    谢皇后这个年纪,在这个人均寿命并不算长的年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老人了,当然,她衣食无忧,也没有多耗什么心力,也不曾经历过生产之事,因此,保养得也很好,眼角也就是一点细纹,脸上即便不用多少脂粉,也没有什么色斑,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反倒是甄妃,说起来比谢皇后还年轻不少,但是连续生了两个孩子,哪怕有各种保养秘方,因此,有的时候看起来,竟是不如皇后年轻了。

    好在圣上如今对年轻小姑娘也没多少想法了,圣上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年轻的女孩子固然如同新鲜的含苞欲放的花朵一般,但是太过稚嫩,因此,新鲜几日可以,其他的,也就算了,因此,宫里头的所谓宠妃其实还是那几个老人,几乎没什么新鲜面孔出现。

    谢皇后千秋,又是逢五的整寿,圣上也给她做足了面子,虽说不至于如同万寿节一般持续个九天,也得持续七天,这七天里头,那是各种各样的活动,不同级别的官员命妇,轮流献礼,宫里头搭起了好几个戏台子,各种各样的节目轮番上。为此,不光是教坊司,下头那些王公贵族也有孝敬。

    算起来,这是恩荣,实际上,这真是很累,亏得谢皇后千秋是在深秋时候了,要不然,如果是夏天,光是朝服礼服什么的,就要折腾死人了。

    谢皇后作为国母,虽说没有亲生的儿子,但是有个养子,圣上对谢皇后一向也很是尊重,因此,下面的大臣一个个也是打起了精神,准备的贺礼也极为丰厚,什么样的奇珍异宝都有。

    好在,这些东西也不用谢皇后亲自过目,自有下头的人按照礼单检查然后收拾起来,谢皇后需要过目的,其实就是圣上的贺礼,还有一帮皇子公主的贺礼。

    司徒毓就不说了,作为太子,哪怕实实在在的钱财不多,但是好东西却是不少,太子妃虽说不算得宠,但是也是个能干的人,准备的贺礼叫人半点错也挑不出来。而司徒歆开过年就要搬到自个王府去了,有传言说,他的封号也快下来了,初封应该是忠勇郡王,正合了他的脾性。他如今手头也有钱,跟司徒毓不同,他跟自个媳妇还是很合得来的,他媳妇自然也很尽心,送上的贺礼只比东宫少了一点,正合了礼数。

    而对于还在宫学念书的一帮皇子,还有一帮没有指婚出嫁的公主来说,他们的贺礼其实贵重在次要,全看心意。自己手抄的经书,再配上一些摆件什么的,就算是可以了。公主们一般就是自个做的针线。然后,司徒瑾直接捧上了自个培育出来的二十盆菊花,菊花本来就是长寿花,何况,还在司徒瑾的手段之下,呈现出了各种形态,最大的一株最后司徒瑾还是利用了嫁接技术,用了十几盆菊花,最后搞出了一个有点类似于凤凰的形态,其他的菊花做成祥云之类的模样,往那里一摆,一群人简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等手笔,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后来者,反正前无古人是真的了!谢皇后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奇珍异宝,不少花匠也会有各种手段制作出不同的花样来,但是如同司徒瑾做出来的这般和谐自然的,却是前所未闻,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压下去了。

    谢皇后一方面大喜,一方面又觉得司徒瑾有些不知道轻重,她一个千秋节就弄出这般声势来,那么,过两个月,圣上的万寿节又该如何呢?何况,今年这般,之后又该怎么办,这孩子完全是顾头不顾腚啊!

    但是明面上还不能说什么,谢皇后只想着等后来再好好提点一番。也怪他们压根没关注司徒瑾这些时日的作态,司徒瑾为了折腾这事,也是为了隐瞒手里头生长激素的来源,到了后来一个月,所有的事情几乎不假手于人,知道的人也没有那个渠道上报,这才闹出了这等大事。

    下头一帮长了见识的王妃命妇没口子地夸奖司徒瑾的孝顺,当然也有一些人跟谢皇后一般想得比较多,觉得司徒瑾毕竟还是个孩子,身边每个可靠的人帮着堵漏,搞出了这等大事出来,之后想要收场可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标新立异这种事情,最好得放在关键的时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难道年年都有新意不成,就算真有,难不成你就打算每年将精力都耗在准备寿礼上了?这根本就是舍本逐末啊!

    实际上呢,司徒瑾压根没这些想法,他就是想要显摆一下自个在这上头的天分,准备争取到一些自主权而已,他现在年纪太小,说什么话,大家都当做是孩子话,很多并不当真,想要争取点什么额外的待遇,都是不行的,一旦他展现出了这样的天分,还有着那样的志向,即便是圣上宠爱他这个小儿子,也不会让他将自个的天分耽搁在种花养草上头吧。

    司徒瑾的想法最终自然是被实现了,虽说这会儿已经是秋天了,不过,这并不耽误圣上再次大手一挥,给了司徒瑾又一个皇庄,甚至司徒瑾还得了个司农的官职。

    这年头司农已经不是三公之一了,也就是个虚职,甚至很多时候,也就是给一些老臣的荣封,但是在司徒瑾这里,却是圣上给这个儿子的额外支持。

    宫学里头的许多知识,对于司徒瑾来说,学了压根没太大作用,因此,圣上直接下旨,给司徒瑾一个人安排了一个先生,也就是张临渊,他从此专门负责给司徒瑾上课了,而上课时间也变得弹性起来。

    这个皇庄上上下下的管事都换了个遍,当然,皇庄里头的农户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了,而且,圣上还给了司徒瑾一个权力,他可以抽调其他皇庄上的积年老农去他那个皇庄帮忙。

    司徒瑾对此非常满意,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而这个皇庄显然非常满足他的要求,依山傍水,离京城骑马也得花个大半天,也就是以后回宫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司徒瑾得了一个随时可以出入皇宫的令牌,当然,在他在皇庄上的时候,沈安轩和谢如柏也是要跟他一起去的,张临渊也得跑皇庄上去给他上课。除此之外,司徒瑾身边还多了一队侍卫专门用来保护他。

    司徒瑾那边乐颠颠地谢了恩,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谢皇后却是微蹙娥眉,说道:“圣人是否操之过急了,小七还小呢!何况,叫小七一个人就用了一个学士做先生,其他孩子怎么想呢?”

    圣上说道:“他们要是也有小七的本事,朕自然也有相应的安排!梓童,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小七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有大智慧的,说不得还真是什么有来历的呢!他既然有这个心,那放手岂不是更好,留在宫学里头念书,实实在在是耽误了他!”

    谢皇后见圣上这般言语,也知道圣上是下定了决心,虽说心疼司徒瑾这点年纪就要时不时在皇宫和皇庄上头奔波,但是,就像是圣上说的,司徒瑾他若是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宗室,也就罢了,偏生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那么,真不能叫他在宫学里头耽误了,尤其这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如果真是做成了,日后前程,那真是不可限量。

    圣上这般决定,却也不是不疼司徒瑾,还真是得了先祖托梦。即便是阴土龙庭,想要干涉阳间,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圣上哪怕是登基的时候,也没有梦见先祖,偏生这时候得了太///祖托梦,哪怕只是三言两语几句话,就知道,司徒瑾若是成事,对于司徒家的江山有着大好处。

    遇到这等情况,莫说只是几个儿子中的一个了,但凡涉及到司徒家的国运,那么,就算圣上只有一个儿子,要杀了也是不能多犹豫的,何况,只是放手让他去做事而已。

    当然了,圣上如此这般,也有其他考量。其实要司徒瑾在宫中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在御花园中开辟出大片的地方给司徒瑾折腾就是了,太//宗那会儿,也是在宫中开了一片御田的,现在的所谓御田胭脂米,就是太//宗那会儿培育出来的,不过这玩意香则香矣,产量是在有点坑,因此,能种的也就是皇庄还有些王宫贵族家的庄子,寻常农户要是种这个,那真是不够吃的。当然了,这玩意要是有销路,也能卖出价钱来,可是普通的百姓,到哪儿能找到什么销路,到时候还是要被人压价的,回头连税都交不上,平白惹祸。

    司徒瑾如今的地位完全不同了,他不仅仅是皇后的养子,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筹码,若是在宫学里头,他叫哪个兄弟拉拢了去,可能就要对太子造成严重的威胁。

    这个世界,最难欺骗的不是别的,而是百姓的肚子,老百姓没饭吃,认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白搭,到了他们饿肚子的时候,谁还管什么皇帝官府啊,陈胜吴广的事迹流传至今,走到绝路的老百姓能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而如果天下丰足,没有饥馑之祸,那么,国运绵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司徒瑾如果能够让天下百姓吃饱肚子,哪怕仅仅是不饿肚子,那么,他就可以主导皇位的变迁,这就是民心所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上哪能继续叫司徒瑾跟一帮不省心的儿子混在一块,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要是哪个儿子觉得,我得不到的,也不叫别人得到,将这个宝贝疙瘩给祸害了,圣上找谁说理去!因此,圣上这一手,直接就隔绝了司徒瑾跟其他几个皇子交流的渠道,当然了,太子是例外。

    圣上如今还真没有怎么想着防着太子,他是很想要让政权平稳度过的,因此,他是真的想要在自个有生之年,手把手地将这个国家完好,甚至是更好地交到自个儿子手上,想到将来的情况,圣上觉得,自个未来的庙号起码也得是个“仁”,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圣”,这么一想,圣上简直做梦都要笑出来了。就算他没有所谓的扩土之功,能叫天下人再无饥馁,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古一帝”,谁要是敢在这事上头给他拖后腿,他是真敢杀人的!

    有了施展拳脚的地方,司徒瑾几乎是迫不及待跑到了皇庄上头,准备折腾起来,这会儿北方这边的冬天还真没什么好种的,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任何植物的生长都要遵从自然规律,这年头的粮食虽然经过了不少改良,生长周期已经缩短了一些,但是北方气温相对较低,粮食作物的生长周期肯定要比南方长一些的,当然,同样的品种,生长周期长的,口感也会好一些就是了。

    可是,追求口感,那是有钱有权的人才会去想的事情,普通百姓需要的是产量,是能在较短的时间收获,因此,北方如今大多数地方根本做不到一年两熟,一般是两年三熟,种的主要是冬小麦,粟米和棉花,而黄河以南才会一年两熟,主要种水稻和冬小麦。

    如今这个季节,冬小麦已经种下去了,因此,时间上头也有些尴尬,司徒瑾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虽说不能种小麦了,但是,弄点温室种点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嘛!

    如今粮食作物的品种很少,但是蔬菜种类却不少,不过冬天能种的却不多,司徒瑾在论坛里头问了问,回头就有了主意。

    寻常人家,想要搞温室是不可能的,不过,在自家灶间捂点韭黄蒜黄是没问题的。司徒瑾其实是想要让温室能够变得便宜一些。

    从汉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温室了,西汉皇宫里头就有芝房,民间也会利用温泉搞温室种植,但是相比较而言,成本都很高,宫里头搞芝房,养蘑菇,种蔬菜,需要做的就是要不断烧炭什么的保持温度,而温泉,有几个地方有温泉的。而且,温泉这玩意,就算是被发现了,立马就要被大户人家垄断,普通百姓,根本没资格拥有温泉。

    因此,只有降低温室的成本,才能够真正让温室种植普及开来,就像是司徒瑾之前搞什么奇花异草,有几个人能消费,也就是上层看个热闹而已。而如果能让普通的农户也能搞出一个温室出来种植蔬菜什么的,就算是卖不出什么价钱来,起码冬天的时候,也能多点东西填饱自个的肚子。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保温,光照的问题不解决,也就只能自家捂点豆芽,韭黄,蒜黄了,豆芽什么的,也就不说了,这玩意其实很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推广开来,跟豆芽相比,还是豆腐之类的更加实在一点,不过韭黄蒜黄什么的,还是有点搞头的,时间短,不占地方,也没什么成本,因此,很快就被司徒瑾折腾了出来,教给了皇庄上的农户。

    皇庄上的农户都是佃户,他们就是没了土地的农民,不过想要给皇庄上做佃户,也是得有要求的,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资格,皇庄跟寻常地主人家的庄子是不一样的,只需要交租就行了,用不着额外交税,因此,只要管事不太苛刻,待遇都还不错,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捞到一点赏赐什么的,但是,一般也就是这样了,能保证饿不死也就不错了,没办法,土地产量在这里,庄头管事还得捞上一点,能留给他们这些佃户的也不多,想要挣点钱,也只好在皇庄上头找点工做,这会儿从司徒瑾这里学来了捂韭黄蒜黄的本事,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司徒瑾回宫的时候,就带上了一筐韭黄,一筐蒜黄,这玩意宫里还真没人吃过,司徒瑾往膳房那边一放,膳房那边都有些犹疑,毕竟,这种非自然手段种出来的东西,回头上头吃出什么问题来怎么办,不过司徒瑾打了包票,说自个在皇庄上已经吃过了,他们总算是勉强放下心来,按照司徒瑾的说法,做了几个菜,无非就是跟鸡蛋,肉什么的一块炒,看起来居然挺不错,口感也很鲜嫩,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心,剩下的小半,就要看司徒瑾了。

    当天的晚膳,就多出了几样菜,谢皇后和圣上看着有些疑惑,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父皇,母后,你们尝尝看!”

    两人都尝了尝,御厨的手艺自然是值得称道的,本来韭黄蒜黄就很鲜嫩,被御厨一料理,可以说是入口即化,并没有韭菜的那种粗糙感,倒像是吃的是韭菜嫩芽一般。

    “这还不错,吃起来似乎是韭菜,蒜苗的味道!”宫里头吃的菜都是时令菜,一般想要吃到嫩韭菜和嫩蒜苗,都要等到春天的时候了,不过吃得也比较少,因为味道有些不雅。

    司徒瑾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过些日子就是父皇的万寿节,儿臣还请父皇在宴席上头摆上这两样菜!”

    圣上脑子也转得很快,笑道:“你这是想要趁机赚钱了?”

    司徒瑾眨了眨眼睛,说道:“儿子就是怕有人在那里说什么这些捂出来的菜不合时令,不能吃,回头不好推广而已!如今百姓冬天能吃的无非就是菘菜,菜干之类的,便是大户人家,冬日里头想要吃到新鲜的蔬菜也不容易,毕竟,温室种菜成本太高了,这韭黄蒜黄正好是个补充,种起来也容易,在灶间覆上稻草,浇浇水什么的也就可以了,寻常百姓也能种,回头卖到有钱人家,也能赚上一笔!”

    圣上顿时觉得自个小看了司徒瑾,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忽然想到了司徒瑾之前搬到乾安宫的那些梅花,后来就被司徒瑾叫人也搬到皇庄里头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顿时心里头就有点痒痒,当即试探着问道:“那些梅花怎么样了?”

    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等回头,父皇您万寿的时候不就见到了吗,现在还没开花呢!”

    圣上听司徒瑾这般嘴紧,哪怕好奇,也是不继续问了,横竖距离万寿节也就半个月时间了,他是真的不着急。

    而司徒瑾已经开始询问起来:“父皇,儿子之前说的海外的种子,如今有多少了?”

    圣上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节,船才出海没多久呢,能有什么收获!”夏秋季节,海上台风很多,就算是技术再强,也是抗不过去的,因此,总要等到中秋之后才有人出海,近的话,能赶在过年之前回来,走得比较远的话,回来的时候,都要是第二年春天了。有那等远航的,出海花个一两年都是正常的。

    圣上如今可算是知道了,自个叫一帮臣子还有海商骗得不轻,航海的利润很高,原本,中原这边将丝绸瓷器什么的,运送出去,走的多半是陆路,也就是古丝绸之路,从玉门关出发,通过波斯,往大秦那边而去,但是,走陆路能够携带的货物能有多少,一路上有很长一段都会遭遇强大的沙尘暴,波斯那边也多有战事,因此,算起来利润已经不是很高了。

    可是,海运可不一样,一条船上能装的货物可比骆驼,牛马什么的多太多了,而且相比较来说,速度也快,除了海上的风暴,还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海盗之外,论起危险,真未必比古丝绸之路高多少。而利润却高出十倍百倍。

    哪怕仅仅是去朝鲜,扶桑,或者是南洋那边的小国,走上一趟,有个十倍的利润都不稀奇,因此,那等海商的船队,哪怕只有一部分完好,这一趟出海,都算是赚了。

    但是呢,却很少有海商甘心给海关交税,他们只会勾结海关那边的官员,少交税甚至是不交税,为此,不惜编出了弥天大谎,甚至,勾结海盗,或者是自个派人装扮成海盗,总之,这些海商为了钱,什么事都敢做。

    也就是说,海关那边的官员赚得盆满钵盈,结果,朝廷这边,海关就成了一个摆设,能收到的税非常有限,还得掏出一部分去招待那些所谓的前来朝贡的小国使臣,甚至一些外国的商人,在海上遇难了,也敢冒充使节,送上一些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贡品,换取朝廷的赏赐。

    圣上知道的内情仅仅只有一部分,就已经叫他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将海关的那些官员杀得干干净净,但是他还不能这么做,朝廷并没有多少海船,反倒是那些海商手上有着不少武装,要是他们横下心来,扮成海盗袭扰海边的城镇,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因此,圣上跟太子商议了一番之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如今海关那边的官员,却要慢慢换掉了,换成心腹,叫他们想办法摸清楚那些海商的实力,然后朝廷也要暗中积蓄力量了,购买制造海船,那些海商能伪装成海盗,朝廷派出去的人也可以,等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将那些家伙一网打尽。

    圣上对于海贸的利润哪怕只知道一点,但是想到开国上百年来,这些商人少交的赋税,就恨不得将他们全抄家灭族,既然你们舍不得交税,那就干脆将全部的家产没官吧!

    这么一想,圣上顿时心平气和了许多,就当那些海商是提前给自个赚钱了,赚多少,回头都是自己的。

    可是,对那些吃里扒外的官员,圣上就没这般好声气了,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不说尽心尽力了,还帮着一帮无法无天的商人欺瞒君父,自个在里头大捞特捞,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借着这事问罪是会打草惊蛇,不过,对于这些官员,哪有找不到别的问罪的把柄的,回头调了职,隔个一段时间,就找个差错,将他们问罪。

    这些事情,圣上自然是不会跟司徒瑾说的,只是跟司徒瑾承认,明年春暖花开之前,就将种子带过来给司徒瑾。

    司徒瑾得了准话,就用光量子计算机在自个的日程里头加上了一个计划。

    司徒瑾的计划也很简单,先找到高产的可以取代某种主食的粮种推广出去,然后,对于现有的粮种通过杂交之类的技术慢慢进行改良,另外,还是想办法制作出一些可以增产增收的肥料什么的,毕竟,再高产的粮食,产量也不能凭空而来,那是要消耗地力的,如大豆这种可以增加地力的作物,产量不高也就不说了,其实是不能取代主食的,只能作为经济作物,榨油做豆制品,朝廷收税又不肯收大豆,偏生大豆的种植时间跟粟米和水稻是重合的,这么一来,谁还肯多种呢!

    不过,这会儿司徒瑾忽然有了个想法,陆地上头,肉食资源不足,可是,海里的鱼不会不足吧!如果能有足够的肉吃,对于粮食的消耗也会降低很多的,为什么不能捕捞海鱼,制作鱼干呢?

    这么一想,司徒瑾便问了出来。

    圣上听得一愣,没错啊,既然都有海船可以出海远航了,为什么不能捕捞海鱼呢,稍微处理一下,就是咸鱼了,不是要比平常的肉食要便宜得多?但是,很快圣上就反应过来了,他皱了皱眉,说道:“制作鱼干应该会用很多盐吧,朝廷以盐税为重,回头平常百姓买了咸鱼回去,撕点咸鱼就能当盐吃了,谁还会去买盐呢?”

    司徒瑾顿时有些头大,居然有这么多问题的吗?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够利用海鱼吗?”

    圣上瞧着司徒瑾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揉了揉司徒瑾的头发,温言说道:“没事,这也是一条路子,不是吗?回头,咱们也可以慢慢想办法,你还小呢,这些事情不着急啊!”

    司徒瑾答应了下来,回头就将问题发布到了论坛上,立马就有人给出了方案,咸鱼,鱼干,熏鱼什么的,都要耗盐,但是,做成鱼松可不需要,海鱼也没什么小刺,稍微处理一下,就能做成鱼松了,这玩意储存运输也很容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后面还附带了鱼松的简单制作方法,就是那种不加额外调料的版本。

    司徒瑾一看,这些手工做起来也是很简单的,量大也有量大的办法,回头可以弄个大锅,用杠杆原理推动搅拌嘛!反正卖给普通百姓的东西,粗糙一点,里面有点小刺沙子什么的,估计大家也不在乎。只要价钱足够低,大家都是乐意买上一些回去的,如果量大的话,鱼松的价格没准能降到粮食的水准,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是吃得起的。

    当然了,司徒瑾也不能直截了当地去跟圣上说,自个有主意了,他得先叫人做出肉松什么的再说,回头也能有个由头。

    司徒瑾如今日子过得是比较自由的,他在宫里待了两天,作为他的伴读,沈安轩和谢如柏也得以放了两天假。

    沈安轩回到家中,永福公主瞧着沈安轩看起来瘦了一些,却显得精壮了一点,顿时就放下心来,然后问道:“这些日子跟着七殿下在皇庄,可学了什么?”

    沈安轩没心没肺地说道:“张先生跟在宫学一样,照旧上课呢,不过,因为殿下的关系,我们每天只要上半天课就行了,还有半天,殿下还得做别的事情呢,这就是殿下教皇庄里的人做出来的,滋味可好了,我们前天还吃了一顿饺子,就是用韭黄蒜黄做的馅料!”然后,也拿出了韭黄蒜黄给永福公主献宝。

    永福公主是个聪明人,很快想明白了一些,顿时心里有了打算,她一边叫人拿下去,让厨房用来做菜,一边叮嘱道:“你好好跟着七殿下,七殿下是个有大智慧的,跟着他,不论是虔诚还是别的,我都不担心了!”

    沈安轩点了点头,说道:“嗯,殿下对我们可好了,而且知道的东西也多,跟着殿下,我们也长了不少见识了!”说着,他叽叽喳喳地跟永福公主说起在皇庄里头的见闻来,永福公主鼓励了几句,又叫沈安轩每次回来都将皇庄上的事情跟她说一说,她琢磨着,回头皇庄上有什么动作,自个也该叫自个庄子上跟进才好,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但要是成功了,那所获得的利益就是难以计算的了!

    跟永福公主府相似,承恩公府上的对话也差不多,谢家对于司徒瑾非常满意,司徒瑾的未来已经很明朗,谢家已经琢磨着,回头是不是劝一劝皇后,直接将司徒瑾的玉牒记在谢皇后名下,这样,谢家也能得到更大一点好处,以司徒瑾如今表现出来的天分,说不定,将来新君继位,说话都没司徒瑾好使。司徒瑾就算是想不开要造反,只怕也没人舍得杀他,这可就是个活宝贝啊!

    这么一想,谢家难免想要在司徒瑾身上多做点投资了!谢家终究是江南那边世家出身,不是那等因为开国才爆发的勋贵,他们两头沾了虽说比较讨巧,但是很多时候也是边缘人物,因此,对于谢家来说,稳定才最重要。司徒瑾这样的外孙,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啊,要是司徒瑾说自个想要争位了,谢家也敢在他身上押宝的。当然,前提是,他真能做出成绩来,如今看起来,这根本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谢如柏并不是那种八面玲珑,非常伶俐的性子,不过,这个性格在谢家大多数人看来,其实正好,真要是那等聪明跳脱的,反而不一定能在司徒瑾身边待得长久。

    谢如柏的资质,走科举出身的路子,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跟着司徒瑾,哪怕只能学个两三分,回头只怕户部那边会抢着要,不管什么时候,真正能干事的人都是不缺市场的,尤其,谢如柏还有一个很高的平台。说不得,回头司徒瑾研究出什么良种,谢如柏作为亲信,推广的事情怎么都能捞到的,对于谢家来说,这就是资本。

    谢家也琢磨着要跟紧司徒瑾的步伐,最好能早早从司徒瑾那里弄到良种,到时候,哪怕光靠着卖种子,也能大赚一笔的,还不算这其中带来的其他利益呢!

    谢如柏被一帮长辈的叮嘱弄得晕头转向,最后他老爹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你这脑子,也不要想太多,尽管跟着七殿下,老实做事就是了,什么经义什么的,看看就行了,家里也不缺你一个读书的,但是七殿下教的东西,你一定要学会了!”

    谢如柏诺诺答应了下来,再次回到皇庄的时候,面对司徒瑾,顿时压力山大。

    倒是沈安轩,永福公主对他却没这么高的期待值,因此,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他同样得了永福公主的话,意思就是读书什么的,可以先放放松,这简直叫沈安轩喜出望外,他本来就不喜欢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什么的,每次要让他学着吟诗作赋,还要去从那些圣人言论中衍生出圣人的忧国忧民情怀来,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他实实在在,就是一个理工男的苗子啊,对于其他的,那真是只能干瞪眼了。如今有了老娘的许可,学业上头就算是不长进,也没什么了。

    而张临渊也不是蠢人,他现在发觉,跟着司徒瑾简直是一件天大的运气,回头就算张家真出了什么事,司徒瑾这边说两句话,可比其他人说一万句还有用,因此,张临渊如今也算是放飞自我了。

    张家人从小会读书,张临渊却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书呆子,很明显,他的作用不过就是保证让司徒瑾的文化水平不至于太落后,圣上对于司徒瑾的安排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人家只需要研究自个的农学,做个国宝级农学家就可以了,儒家的这些学问,多半是用不上的,因此,司徒瑾只需要懂一点,不至于别人说什么话的时候都接不上话头,让人觉得不学无术,其他的,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至于那两个伴读,沈安轩也是个前程已定的,就算他不读书,日后也有个爵位,而谢如柏呢,他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就算有什么大儒教导,谢如柏走科举之路的话,大概运气好的话,最终能考个吊车尾的举人,运气不好,一辈子是童生也是正常的事情,当然,如果谢家肯为他出力的话,有个秀才的功名也是可以的。至于想要在这上头出头,那简直是妄想,因此,张临渊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你们用不上,那我随便讲讲就是了,学业上头也就不做什么要求了,有点品鉴的能力,也就差不多了,因此,在课业上头,也放松了下来。

    没几个人是天生喜欢读书的,读书使我快乐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一些学神学霸身上,高智商的人很容易体会到学习的快乐,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成就感,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学习从来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司徒瑾在这上头没什么感觉,谢如柏和沈安轩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别提有多欢快了,哪怕是跟着司徒瑾忙前忙后,感觉也都很美妙,而这段时间,京城附近各个皇庄加紧催生了一大批的韭黄蒜黄,就等着万寿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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