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招远城,孟聿衡没想特意让林宝颐去看林家人,当然也没想过会得到立妾文书。林家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就是不想让宝颐做妾。不做便不做,反正宝颐应承了他,就得跟他过一辈子。陪读便陪读吧,他懒得用自家强势压林家,不值当出手。所以看到小秦嬷嬷空手归来,孟聿衡面上很是平静。

    但看到随小秦嬷嬷进来的青莲时,孟聿衡微拢了拢眉头,清冷问:“你不在林家好好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青莲低垂头,轻声说:“奴婢想嫁于林家宝城做正妻,请少爷成全。”

    孟聿衡凤眼微挑,呷一口清茶后慢慢说:“你不早认了林氏宝颐做主子,想嫁人,你求错主子了。”

    青莲噗通跪于地上,以头叩地,诚挚说:“青莲此生只认少爷一个主子。宝颐姑娘买下奴婢那日并未定下契约,只说让奴婢还她银钱。奴婢并未认她做主。”

    孟聿衡嘴角微挑,他打给宝颐的缠枝梅花簪现在还在人家当铺里躺着呢。放下茶杯,孟聿衡淡淡说:“孟家卖了你,你就不再是我孟家的奴婢。林家既给了你自由身,你自可为以后打算。想嫁人,这很正常;想替了林宝城媳妇儿做正妻,我也能理解。我不拦你,但要我帮你,这却是不可能。你想过什么日子,自己拿主意想办法去。”

    青莲深吸口气,抬头说:“奴婢恳请少爷能多留两日,宝颐姑娘的立妾文书缺少的东西,这两日自会有人送来。”

    孟聿衡深沉视线在青莲身上巡视。林家这是养了头白眼狼吧,还带有狐狸的奸诈属性,为了自己的私念,竟是全然不顾林家人意愿。那林宝城媳妇儿再禁不住诱惑的话,她的正妻位置可能还真要易主了。

    青莲走后,小秦嬷嬷上前,开口:“要不要就青莲的事给宝颐姑娘提一提?”

    “提什么,青莲敢想敢做不畏缩怕事,真嫁了林宝城,那是他林宝城的福气。再说了青莲肯嫁林宝城,那是看上他这个人了,日后夫妻一体,青莲自会为林家打算。伤了宝颐的心怕什么,回头我在别的地方补给她就是了。”孟聿衡清淡说。

    高桂应承下派马车去接林恩夫妇,近傍晚时分马车回来,车上没有林恩夫妇,也没有林宝城抑或是林宝琴。林宝颐很是失落,随孟聿衡回梅林小筑后晚饭用过两口便放了筷子,说累了要先回屋睡觉。孟聿衡放了筷子,说那一起安置吧。

    林宝颐扭脸看孟聿衡,烛火光点在那丹凤眼里流转迷离,给那清俊面孔凭添一抹温柔。扭开脸想想,林宝颐又掉回视线看向孟聿衡,说:“以后别让我去京城府里了,我不愿意去。”

    “不去便不去。”孟聿衡回应地漫不经心,看向林宝颐的视线却多了热切。看着她起身,他随后跟上。

    今晚的林宝颐是温柔的,当她敛去那清冷防备窝在孟聿衡怀里,轻声述说儿时趣事,孟聿衡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可等林宝颐闭眼睡着,孟聿衡的心渐渐下沉,指腹摩挲着她柔腻肌肤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陪你去吧

    对即将来到的春闱,孟聿衡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他解释不清这恐慌为何而来,只得在八股文上更加用心钻研。先生押宝定下的文题,他写出来的得到先生、同窗的各种夸赞,更有人言他有状元之才。可这缓解不了他对春闱的恐慌之感。

    再有今年过年,二叔府里异于往年的热闹让孟聿衡不解。从父亲那得知当今圣上并无起复二叔之意,而二叔捂得严实,容不得人探问上门之人为何而来,孟聿衡更是讶异这热闹因何而来?事有反常即为妖,二叔家的热闹有可能为孟氏一族带来福祉,当然也有可能给自家招祸。事无绝对,不到事发之日,没人知道二叔府里的热闹会把孟氏一族引向何处。

    怀里宝颐翻了个身,孟聿衡贴身过去手掌顺着腰线抚上宝颐肚腹。四个月前他就不曾用药了,怎么她还是迟迟不孕?跌碎那送子观音,宝颐便真的没了生育可能么?

    宝颐被孟聿衡弄醒,只是神智算不得清醒,杏眼半睁呢喃句‘很晚了,睡吧’。语毕翻转身回来面对孟聿衡,模糊看到他有起身之势,玉臂一伸揽了他头往自己怀里搂,加一句‘别折腾,我累了’。

    孟聿衡本想起身去书房,被宝颐这样一揽,口鼻所触尽是软腻喷香之乳肉,情致霎时被挑起。他不再起身反而贴身去求索。

    宝颐完全醒了,睁开眼看看孟聿衡,她说:“你让我回家看看,可好?”

    “我允你在这招远多留一日。”孟聿衡说。

    “你就让我回家看看吧,就一眼,我看了马上就回来,好不好?”林宝颐扭蹭着说,躲避孟聿衡的亲近。

    孟聿衡眸色深染,不语,伸手在宝颐腰侧揉抚。没一会儿宝颐眼里添上迷蒙,只是小嘴里还是说‘你让我回家看一眼吧’。孟聿衡点头,添一句:“我陪你去吧。”林宝颐疑惑,孟聿衡陪她回家干什么去啊?

    林宝颐回家,先去拜见父母。林恩先生看着女儿的双螺髻,心下生怜,很想开口说留家里吧,别走了。只是他不能,他只是个私塾先生,他护不住宝颐的。他若强留宝颐住家,在高家爬床的事就能在村里传开,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宝颐会被舆论逼死的。是以他明知宝颐受了欺辱却得忍气吞声由着她远走,不是不想给她讨回公道而是不能。好好活着,熬到宝城科举出仕,宝颐就能解脱了。

    林夫人看着宝颐的双螺髻,心情复杂。丈夫说要等,儿子说要等,琴姐儿说颐姐儿私下有喜欢的人也是等。放以前,林夫人也能等,只是昨日孟家来的嬷嬷私下给她露出话,说孟家并没让宝颐用避子汤药。宝颐已把少女身给了那孟聿衡,听白鹅说孟聿衡对宝颐也是疼宠非常。不用避子汤药,少年男女行那事再没个节制。万一宝颐有孕了,顶着个陪读身份,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说过几句话,林恩先生走出内室。林夫人拉了宝颐到身边左看右看,最后说:“这人是更美了,可也瘦了。在孟家,可有人欺付你?”

    宝颐摇头,柔声说没有。

    林夫人眼里闪现泪花,扭开脸用巾帕拭过泪,转脸回来郑重对宝颐说:“我原就教你要讨那孟家少爷欢心,现在我还是这样说。你得记住了,没有他给你撑腰,在孟家你是没法过平静舒心日子的。”

    宝颐点头。

    林夫人伸手抚宝颐鬓发,柔声问句:“月事可稳定了,不再忽早忽晚了吧?”

    “还是老样子,没个准儿。”宝颐轻声说。

    “那这次是早来过了还是未到?”林夫人追问。

    “还未到。”宝颐说,感觉到母亲的不愉,她赶紧添一句:“娘你别多想,才四十多天没来而已。以前两三个月不来,去镇上看大夫,人家都说没事。”

    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了男女欢愉,月事再迟迟不来,就有怀孕的可能了。林夫人忧心忡忡。

    林宝城媳妇独个坐在屋里,她想让宝颐做妾,亲眼看到宝颐,就更坚定了这想法。丈夫林宝城因着宝颐的关系已然科考无望,她做了妾让哥嫂得些粮食布帛这算不得过分吧?!再来青莲也没说谎,看看宝颐穿的戴的,比之镇上的官家小姐还要华贵。再有那美貌,做什么要留在这乡野配那粗鄙村汉。那孟家少爷俊美风流,那才是女子眼中的如意郎君不是吗?而且宝颐口味变了很多,午饭婆婆和她张罗的全是宝颐在家时爱吃的菜式。可宝颐只吃几口就放了筷子,是吃惯了富贵人家的珍馐美味咽不下自家的粗茶淡饭还是有了身孕变了口味却仍没那自觉。无论是哪种情况,自家都养不得她了。

    只是年前托牙婆带去的立妾文书到底是少了哪样,竟然算不得数,闹得孟家来人讨要。林宝城媳妇很是纠结。这时从院里传来宝琴并着白鹅、青莲的叽喳说话声,宝城媳妇更觉厌烦,伸手推开窗就要轰她们走。只是话未出口,她听到青莲说‘我现在是自由身,当然就不存在身契这一说了,姑娘早将身契换了官府户籍给我了。白鹅你不是这样的?’

    身契、户籍,宝城媳妇听得眼前一亮。宝颐既要给人家做妾,那户籍怕是不能留在自家的。想着,宝城媳妇收回手,窗架哐拉一下砸回来,又吓了她一跳。

    青莲听见那哐拉一声,眼底带笑嘴角微微翘起。虽说是有了自由身,想再跟着少爷却是再无可能。已然如此,她就得给自己打算。这乡野,除了林宝城,她找不到可堪匹配之人。既然他的媳妇是个愚笨的,时刻逆着林家人意思想让林宝颐去做妾,那由自己替了她,想来林家人是不会有意见的。

    林宝颐待在自己房里,也是非常纠结。没回家之前,她是时刻想着回家;回了家,看到爹娘兄妹就觉得有了倚仗,生出不想离家的念头;可不离家,她都应承孟聿衡了,他肯放手吗?

    孟聿衡进来,走到床边坐下,对着宝颐说:“你用饭不多,这会儿可是饿了?用些糕点茶食可好?”

    林宝颐惊疑抬眼,她午饭时明明吃得很饱胀,用的怎么会不多呢?细细感觉,现下她倒真是有些饿,若用的多,没理由一个时辰未过完就觉得饿。想来是乍见亲人情绪激动扰了食欲。只是这时候私下用糕点,可是会伤娘亲、嫂嫂的心。饿点就饿点吧,忍忍就到晚饭时候了。这样想着,宝颐摇头说不饿。

    见状,孟聿衡转了话题:“那我们走吧。”

    林宝颐一听,立刻萎顿下来,轻声说:“我累了,我想歇午觉。”

    孟聿衡抬眼看看窗外,片刻后收回视线说:“迟早要走的,你拖这么半天一日的最后还不是要走。再来我还要赶考春闱,是真的不能在这儿做过多逗留。”

    林宝颐起身,走到孟聿衡身边坐下,凝视他片刻后低声说:“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可你却可以左拥妻右揽妾。我在庄子时看不见那情景还好;可在京城,那情景时时刻刻刺激着我,我讨厌你,更讨厌我自己。”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孟聿衡声音清润,丹凤眼里却是清冷。他终于知道无论他怎么妥协,终是换不来宝颐的心。宝颐不喜欢他,永远不会为他委屈自己一星半点。

    林宝颐张口,只是未待她发声,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小秦嬷嬷的声音。宝颐闭口,想起身走开,裙服被孟聿衡的手压住。抬眼看他没有抬手意思,宝颐知道自己又惹了他不悦,开口也是白说,便半侧身背对孟聿衡。

    小秦嬷嬷进来,郑重其事地将写有宝颐名字的户籍页交给孟聿衡。

    孟聿衡微扬唇角,将那页纸托放到宝颐面前,清淡说:“看看这个吧,以后再想看,怕是见不着了。”

    宝颐瞟一眼,然后再瞟一眼最后视线定在那户籍页上。这东西不是放在爹爹的书房吗?现在到了孟聿衡手里,她妾侍的名份终于要坐实了吗?!在孟家,她曾无数次想过这一日会何时到来,却从没想过会是在自家坐实这妾侍的名份。宝颐觉得委屈,她想哭,又不想当着孟聿衡哭,只得咬牙死死忍着。

    孟聿衡收回户籍页,搂了宝颐入怀,一边抚她柔滑头发一边放柔声音说:“随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宝颐摇头,她知道这辈子只能给孟聿衡做妾。只是知道归知道,没有立妾文书,无论她怎么应承孟聿衡,都有离了孟家回归自家的可能。可现在她的户籍到了孟聿衡手里,她再没了翻身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一碗红烧肉

    宝颐不愿回孟家,但自家也不再是她能久居之地。她要去哪儿,她能去哪儿,她又想去哪儿呢?宝颐迷茫,她再一次找不到方向。伏在孟聿衡怀里,任他如何柔声抚慰,宝颐就是不肯抬头。除了父母兄妹,他算是她最亲近的人。可他有妻,那妻还怀有他的孩子,那才是他最亲最近的人。她不过是他用几年就能撩开手的女人,把自己交托到他手上,指望着后半生能和乐安康,那是痴人说梦!

    “宝颐,来抬头。”孟聿衡再次说。

    宝颐终于抬头,淡淡说:“我想再吃顿家里的饭菜,明儿再走好吧?”

    孟聿衡点头同意,再赶时间也不差这半天一夜的。只是林家饭菜粗劣,宝颐用得少又不肯额外加餐,可别饿坏了。

    林家晚饭,照样是林夫人、宝城媳妇两个人张罗。这其间林宝琴进厨房转了一遭,从小瓮里掏出两大块腌渍好的肉方放到母亲林夫人的案板上,拍拍指上盐粒、油渍转身要走。

    宝城媳妇看看那两大块肉方,眼有些热,强压心里不快,说:“颐姐儿不爱吃肉。”

    林宝琴站住脚步,爽利说:“那就把肉切碎,让她伸筷子时看不见肉。等肉进了嘴,她还能吐出来不成。”

    “那你来切,我倒不知如何能把肉切得看不见!”宝城媳妇恨恨说。

    “我不会切,也知你切不出,所以我直接把肉放我娘的案板上了。你想学刀功跟娘学才是,看我切顶什么用。”说完,林宝琴走了。

    宝城媳妇看着婆婆案板上的那两方肉,很是心疼。自去岁春末宝颐离家,因着大旱、蝗灾、接连的延医用药,自家已是没有多少银钱了。这过年只割来十斤肉,绞馅用去三斤,自己回娘家用去两斤,小瓮剩下的四块淹渍肉方可是打算吃用一年的。小姑林宝琴一下子拿两块出来只为款待宝颐,值当吗?!宝颐户籍都给了孟家,她没催要银钱布帛就是她心善了,现反要她拿自家肉去填他们肚子,她咽不下这口气。

    林夫人没看儿媳,直接拿了较小些的肉方放回瓮里。她也心疼宝颐,只是自家情况不允许她太过大方。去岁没收得一粒米粟,这半年来家里吃的全是备用粮食。现在备用粮也不多了,到得开春就得用银钱买粮铺的高价粮吃。而宝琴今年还要出嫁,嫁妆、宴饮宾客这又是一大笔花销。自家没多少银钱了,她得留出三块肉方到宝琴回门那天的宴饮上。这肉方能省一块是一块吧!待以后风调雨顺田地丰收,宝颐回来,她再给她补上。

    宝城媳妇看着案板上剩下的大肉方,仍是眼热。不待婆婆拿刀,她走上去想拿了肉方放自己案板上,说:“娘,我来做肉菜吧。”

    林夫人直接拒绝。大女儿宝颐口味刁,只吃瘦肉不吃肥肉,只要瘦肉上带一点肥的,她都不带伸筷子的。以前为这个她没少说宝颐,有时候做肉菜还故意把肉切的肥瘦都有,就为了治她这毛病。毕竟长大嫁人后,婆家不会特意由着你只吃瘦不吃肥不是。可惜没扳过来。今晚这肉想吃到宝颐嘴里,那就必须肥瘦分开,可儿媳绝不会那么切的。

    林夫人利落,没一会儿肉方变成一个个小肉块,做成红烧肉在锅里慢慢熬炖。她擦擦手,看眼擀面的儿媳,说:“你看着锅,我出去一下。”

    宝城媳妇点头,待林夫人出去后,看看没人偷窥厨房,便伸手从盐罐里抓把盐出来放到炖红烧肉的锅里,拿勺子把盐搅拌开后,又老老实实继续擀面。肉只那么一方,吃饭的人却那么多,不弄咸点,能吃俩顿吗?

    当孟聿衡坐到饭桌前,看到那红嫩焦香的红烧肉,再看那清淡到连个肉沫都看不到的素菜,接着又特意看了看林家人:每个人都在动筷子,却无一人朝红烧肉下筷,想来这肉是特意为宝颐做的。他伸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宝颐碗里。宝颐抬眼埋怨的瞟他一眼后夹了一筷子土豆吃进嘴里,却不动那块肉。

    宝琴看了这一幕,暗瞪孟聿衡一眼,拿筷子夹块纯瘦的肉块放到姐姐碗里,说:“姐,你多吃点。”

    这时候宝城媳妇赶紧连夹两块瘦肉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又夹一块放丈夫碗里。

    林宝城瞪媳妇一眼,将自己碗里的那块肉放到母亲林夫人碗里,又为父亲夹块肉放他碗里。

    林恩先生将他碗里的那块肉给了宝颐。林夫人想想,把碗里的肉块给了宝琴。宝琴不吃,将肉给了宝城。宝城转手又把肉放到宝颐碗里。

    宝颐看着碗里的四块肉,她又想哭了。自回了家,她似乎时时刻刻都想哭,这泪意止都止不住。她不敢抬头、不敢发声,只怕抬头发声后会真的哭出来。吃吧,要不爹娘兄妹怕是会真伤心的。宝颐夹块肉放到嘴边,咬一口,奇咸无比。这般咸,怕是腌渍好了要留着做一年的吃用。因着她回来,提前上了饭桌。长这么大,她没给家里带来好处,却因着大意让家人蒙羞。她当不起爹娘兄妹这般真心相待的!

    孟聿衡看着那红烧肉,如此一碗肉都值得林家人这般相让,他终于知道林家是有多穷了。当初他带宝颐走时若给林家留下粮钱,或者是肯多关注、帮扶些林家,林家不会是今日这种境况,宝颐也不会冷心对他至现在。但现在补救还来的及,宝颐说林父不会随意收受别人东西,那明儿让官媒上门过了这纳妾程序,他把这银钱布帛给了林家就是。这两日在招远他刚买下梅林小筑,也赠予他们罢。法理上宝颐是跟林家没关系了,只世俗人情却不能不顾。宝颐将是他的妾,那林家就得把这威风抖起来。

    想到这,孟聿衡瞟眼林宝城媳妇,她正鼓着腮帮吃肉,手中筷子又夹块肉放到她碗里。孟聿衡有些恼,这样不顾公婆小姑的媳妇,让青莲替了也好。转眼看宝颐,自她咬过那一小口肉后是迟迟不动。孟聿衡心下疑惑,那红烧肉看着品相不错,宝颐不吃,难道味道不好?想着他伸筷子从宝颐碗里夹块肉出来,肉块进嘴的那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林家的盐巴不要钱怎的,一个红烧肉弄得这么咸,这是诚心让宝颐吃的样儿么?!他直接将肉块放回碗里,对着宝颐说:“吃肉多了光往胖了长,你挑些清淡的吃。”

    林恩先生皱眉、林夫人立眼、林宝城不悦。宝琴就很直接了,对着孟聿衡呛声道:“我姐哪里胖了你不让她吃肉?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再吃清淡的,风一吹怕是都能吹跑了!”

    宝城媳妇看宝颐,觉得孟家少爷说的对。你看宝颐那白嫩细滑的手,看着就是肉肉绵绵的样子,哪里皮包骨头了,小姑强词夺理!

    宝颐没说话,默不作声地将咬过的肉小口小口吃进肚里。孟聿衡看得心疼,赶紧看小秦嬷嬷让她端清茶上来。可不能由着宝颐了,以后任她再怎么求,也不能来林家吃饭了。

    林夫人看出异样,伸筷子夹块肉放到嘴里。肉刚入嘴便吐了出来,这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那么多盐巴伺候!斜眼看儿媳,林夫人眼里含怒,不过是给宝颐吃顿肉,怎么就不行!这儿媳也不想想,宝颐寄回来的绣面她攥在手里拿出去卖,赚来的银钱都够她买头猪回来了,还这样小心眼的在一方肉上使心眼,羞是不羞!

    作者有话要说:

    ☆、过河便拆桥

    晚上宝颐口渴,她不停地喝水,然后隔上一会儿就去如厕。如此跑了八次之后,林恩先生在屋里躺不住了,起身披衣。林夫人叫住他,低声说:“别过去,那孟聿衡在她屋里。”

    林恩先生吃惊,说:“你不是让宝琴去陪宝颐睡的,怎的孟聿衡会在宝颐屋里?”

    林夫人落寞,淡淡说:“那孟家的丫头、婆子还在宝琴房里打扫铺排。孟聿衡要住进去怕是要半个时辰之后了。”

    林恩先生不语。过得片刻,他开口问:“宝颐可有说在孟家她是如何过的?”

    “宝颐没说什么。但我听白鹅说,宝颐只在京城住了不到两月就去了京郊庄子上住,每隔一旬孟聿衡会去庄子和宝颐同宿。”林夫人低低说。

    林恩先生奇怪:“宝颐梳的不是在家时梳的双螺髻,怎的会和那孟聿衡同宿?”

    林夫人哀怨,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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