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褚浔阳就是这般小气,就是不要成全这个女人最后的妄念。

    “你——”映紫的心思被拆穿,脸上表情出现了瞬间的窘迫,越发愤恨的盯着她姣好的容颜,恨不能直接扑过去,抓烂她这张脸。

    “本来,你也是不值得本宫来亲自动手的,可是本宫得要你知道,觊觎了我的东西,会是个什么下场。虽然准确说来,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但是这个结局,本宫也还是纡尊降贵,亲手送你了!”褚浔阳笑道,轻轻的反手一拉,锋利的剑尖就从映紫溃烂流血的颈边划开一道很深的伤口。

    映紫浑身僵直,眼镜姑且还瞪的圆圆的,身体却像是一块毫无生气的朽木一样,缓缓,缓缓地歪在了地上。

    “去吧!下辈子,记住别再犯到本宫的面前来!我的手段,你受不起!”褚浔阳随手将长剑一扔,扭头就走。

    桔红这一刻都嫌恶的移开了视线,不愿意再多看那女人一眼。

    原来她们都以为映紫只是一念之差,虽然死有余辜,但心里也总归是惦记着和她之间的姐妹情谊,替她觉得惋惜遗憾,可是这一刻——

    对于这样的背叛者,当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

    同情她?

    那太不值得了。

    *

    风邑父子沿着官道策马狂奔了一阵,在前面遇到的第二个路口就弃了官道,从偏僻的小路取捷径,拐进了深山里的另外一条路。

    太后死了,崇明帝那里这会儿必定是一片混乱,而荣显扬,也不可能再派人来追击他们,所以他们这一路走的倒也放心。

    后面不断有断后的探子三不五时的传来讯息,确定已经彻底甩开了追兵之后,父子两个的行进速度也适当减缓了些许。

    “父王你还好吗?后面没有追兵尾随,要不要先停下来重新处理下伤口?”那孩子长短不一的连着吐了好几口气,最后一口,才像是把心里郁结已久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不必了,我没什么事,这里到底也是京城衙门的辖区范围,先别掉以轻心。我的伤,不打紧,等晚上投宿的时候再行处理就行!”风邑说道,紧跟着又回头对后面跟着的随从道:“其他人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是被什么人缠住了吗?”

    “这个——”他随从迟疑了一下,却是直接看向了风邑身边的那个孩子。

    “哦!”那孩子听风邑问起,这才一拍脑门道:“我给忘了!那些人本来都是我带着来的,可是半路突然遇到荣显扬的钦差卫队埋伏狙杀,我瞧着领头的那个玄衫小子不像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就扔下他们在那里周旋,先带了一些人超近路赶过去接应父王的。不过事实证明,还好我没留在后面和他硬碰硬啊。”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几分自傲的语气,但又莫名的不叫人觉得反感,说着就冲风邑眨眨眼道:“不过那个小子是谁?居然把我们部落里最精锐的一批勇士限制的死死的?”

    “你说他穿玄衫呢?年纪是跟君玉差不多吧?”风邑道,见那孩子点头,心中便是了然,“应该是苏卿水了,那人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我们的人会被他牵制,倒也不丢人的!”

    那孩子听了,只是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过——之前你那一刀,怎么会失了准头呢?”风邑突然淡淡的开口问道:“我不是一直都教导你,对敌人不可以存有仁慈之心吗?”

    那孩子镇定自若的策马走在他旁边,明明只有七岁,却表现的十分沉稳冷静。

    他弯起唇角,轻轻的笑了笑,“母亲也常常告诉我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而且——”

    荣显扬若不是伸手接了他,也就不会遭遇暗算。

    只从这一点上来看——

    就算是敌人,那人也都不算太坏,值得他手下留情了。

    只是么——

    敌人就敌人,那人还险些杀了他的父王,他刺他的那一刀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手软,而至于荣显扬最后到底是生是死——

    就全凭运气了。

    那孩子的话,最终也没有亲口说明白。

    风邑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

    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有主见,若说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值得感恩和骄傲的事情,那便是这个孩子了,看着他从出生到成长,没一点的改变,都能逐渐打散他人生中无处不在的阴霾。

    那孩子没有解释,风邑也就没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调侃着开口道:“不过父王,我那位表哥娶的媳妇儿那么凶巴巴的,看那样子,怕是以后少不得要找咱们的麻烦了吧?”

    他的年纪小,这样调侃起人来,就叫人忍俊不禁。

    “呵——”风邑忍不住的笑了笑,视线落在远处,目光就逐渐沉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那个丫头难缠的很,都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此后穷尽一生,咱们的部落和南华的朝廷之间,恐怕都要永无宁日了。”

    褚浔阳对他,本来就已经恨入骨髓,今天再加上荣显扬的一笔——

    以那丫头护短的性子,只怕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今天他们被迫放他走,但是可想而知,随后是一定会把这笔账都和长城部落的战场上。

    “这样好像也不赖,依旧有朝廷和荣家互相牵制,他们双方对我们也要适当的手下留情啊!”那孩子倒是不太在意的模样,顿了一下,他突然正色看向了风邑,确认道:“这样一来,父王今后便不会再回这边了吧?”

    “嗯!”风邑点头,眼中有种如释重负一般的情绪明亮闪过,再次看向了那个孩子道:“你母亲知道你出来了?”

    “她自是不肯的,我跟他说我要进山几天去打猎,不过她就是装傻而已,肯定早就猜到了!”那孩子撇撇嘴,顿了一下,眸子忽而狡黠一闪,收住马缰,凑近了风邑道:“父王真的决定不要亲手去把那个人做掉吗?”

    那个人——

    风邑面上表情略一凝固,随后就冷笑出声,“既然荣显扬还没死,那人——就当是我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一份礼物吧,如果是由我出手做掉了他,反而是成全了荣显扬和君玉。”

    那孩子闻言,就露出一种早知如此的表情,嘿嘿一笑,眸子黑亮,这才有了点儿他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顽皮模样道:“我想父王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在赶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名命人把他派来诘问宫变之事的信使杀了,并且将人头打包,委托城外的驿站给他送过去了。”

    那个人?那个人呵——

    他一定是到现在都不肯死心的,那么就留他下来,搅得整个南华朝廷都不得安生吧。

    至于他——

    以后山高水远,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好。

    *

    荣显扬的马车走的不是很快,所以延陵君和褚浔阳虽然延迟了一会儿,也还是在半路就策马追上了车队,亲自护卫着马车回镇国公府。

    这会儿得空,延陵君才面有愧色的对褚浔阳道:“芯宝,映紫的事——”

    其实他一直都信得过荣显扬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当时派映紫前去帮忙,就只是为了将这个包藏祸心的丫头给支开,本以为风邑应该会让映紫出面,里应外合再去找荣显扬的麻烦,没曾想,却被对方杀了一个回马枪。

    “没干系,反正安王本来就不可能真的将我怎样!”褚浔阳倒是不以为意,想了想,还是忧心忡忡的看向了马车道:“父亲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吗?”

    “嗯!”延陵君并不瞒她,“心脉受损,而且还是这样严重的利器刺伤——”

    他的话到一半,突然想起褚浔阳现在的情况特殊,就有些懊恼的打住了话茬,改口安抚道:“总之我尽力而为吧,总之眼前的状况也并不算是太糟糕的!”

    褚浔阳明知道他是在宽自己的心,但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风邑和荣显扬的那个“秘密”,倒也没心思深究。

    车队一路急行,以最快是速度赶回了国公府,不想还没转进巷子,迎面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题外话------

    都已经下旬了,你们还要捂着月票不给我么?昨天五二零,居然也不表白,好桑心呜~

    ☆、第056章 金针秘术,不知所踪

    “师公?”延陵君看到对面过来的那辆破旧的马车,不禁大为意外,唤了一声,就赶紧翻下马背,迎了过去。

    “主子!”负责驾车的深蓝张开手臂很大力气的挥了挥,随后也停车,跳下了车辕。

    “车上的人是师公?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延陵君问道。

    以前为了掩饰和风清茉之间的关系,除了风清茉生产的那一次,延陵老头儿一直都避讳,绝对不会登门的。

    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赶到,绝非偶然。

    延陵君的话音未落,延陵老头儿已经黑着脸掀开帘子跳下车道:“做什么问东问西的?我要到哪里,什么时候需要你批准了?不过你也别怕,我不是来蹭吃蹭喝的,荣显扬那老小子呢?我找他!”

    延陵君听到这里就瞬间了然——

    他和褚浔阳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荣显扬和延陵老头儿之间的确是暗中有所往来的。

    “父亲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延陵君迟疑了一下,如实说道。

    延陵老头儿的眉毛痉挛似的动了动,再看一眼他身后的车队,见褚浔阳和他都骑着马,立刻就心里有数,二话不说的直接奔过去,跳上了那辆马车。

    延陵君没有拦他——

    荣显扬的伤势不容乐观,延陵老头儿这个时候赶过来,对他来说自是求之不得的。

    “走吧!”神色凝重的略微吐出一口气,延陵君就又一挥手。

    车队继续前行,才到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却见荣钦急匆匆的从府内迎出来,脸上神情是显而易见的焦灼。

    彼时延陵君已经先行跳下马背,正转身扶褚浔阳下马。

    褚浔阳的身孕还在前三个月,最不稳定的时候,延陵君略有担忧的看了两眼她的腹部,开口的语气就带了明显的愧疚,“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褚浔阳摇头,给她一个笑容。

    这个时候,荣钦见到延陵君二人回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欣喜,赶紧快步走下台阶道:“大哥,公主,你们都还好吧?”

    荣钦的心里虽然一直膈应延陵君在前面挡路,但是说到底,这么久以来手上还没沾血。

    “嗯!”延陵君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模棱两可的应了声就转身往马车那边要去帮忙接应荣显扬。

    荣钦的心里忐忑,也无心观察他表情间的异样,一边跟过去,一边道:“听说昨晚宫里出事了,祖母和定国公主一起进的宫,到这会儿也没回来,本来宫里传了口谕出来,说今日罢朝,不叫任何人入宫了。祖父和我父亲等了半天,一直不得你们的消息,就在一个时辰事前,赶着进宫去看状况了!”

    宫里太后被劫持,又有安王谋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崇明帝已经命人封锁消息了,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的当时褚浔阳和宣城公主都刚好人在宫中,荣家的人也不会这么敏感。

    荣钦此时还有些乱了方寸,一边说着,目光一边焦灼不安的四下乱飘。

    “已经没事了!不过太后薨了,宫里应该马上就要治丧,你先把话传下去,让府里的人都心里有数,太后治丧期间,不要犯了忌讳!”延陵君随口吩咐了一声。

    “什么?太后薨了?”荣钦几乎是事态的低呼了一声,瞬间就变了脸色。

    延陵君却没工夫管他,一撩袍角,跳上马车,在延陵老头儿的帮助下将体力不支的荣显扬抱下来。

    荣钦整个人都被太后暴毙的消息冲击,正愣在那里,还想要和延陵君追问细节的时候,就见荣显扬浑身是血的被他抱着下了马车,更是大惊失色,白着脸道:“这——这——大伯这又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以来,荣显扬在这座荣家大宅里给人的印象几乎就是一个不败的铁人。

    荣钦见他这个模样,就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延陵君也没心思和他解释什么,抱着荣显扬就大步流星的先进了门,一边对桔红道:“你赶紧先去父亲房里准备一下!”

    延陵老头儿也不含糊,颠颠儿的跟在后面也进了门。

    褚浔阳这次上前一步,对荣钦道:“父亲受伤的事,麻烦你跟府里的管事都嘱咐一遍,让他们管好下头人的嘴巴,暂时——最好是不要胡乱揣测或是乱说话!”

    荣钦这会儿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到底是谁伤了荣显扬,闻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下意识的答应着,“哦!好!”

    然后就一撩袍角,也急吼吼的进了府门。

    深蓝从油篷马车里把延陵老头儿的一个旧木箱抱出来,正要小跑着去追延陵君他们,褚浔阳却是突然眼疾手快的将她手里的箱子接过去,递给了浅绿道:“你跑的快,赶紧给送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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