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烟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医术,递给舒莫言,“你拿去看看,或许里面有减轻皇上病痛的办法,他好歹是一届帝王,若是能给他一个尊严的死法,那么我们尽力而为吧!”

    舒莫言接过册子,顿时大喜,“无极老人的亲笔医册?这简直是无价之宝!”

    “对于杏林中人,是的!”白丹烟笃定的点头,可是这东西在她手上,却一文不值。

    也不知道当初,无极老人,也就是冥熙玄的师父,将这医术送给她,意义何在。

    不过这东西,在舒莫言这样人的手里,才能物尽其用吧。

    “我需要花三天的时间,好好研究这个,或许里面,真的有延缓皇上病情的办法!”舒莫言兴奋的道。

    或许现在,职业的挑战,已经大过了他心里的仇恨,所以他完全可以抛弃过往,全心的研究,诊治皇帝的办法。

    白丹烟点头,愁眉不展的看了看皇上,“现在,能先让皇上醒过来吗?”

    舒莫言合起书册吗,微微有些为难,“你打算让皇上知道,他的生命所剩无几吗?”

    白丹烟抿唇,缓慢摇头,“不,不要告诉他,很多癌症晚期的患者,不是被病痛折磨死,而是被自己吓死!”

    舒莫言叹息一声,“要他醒来,这倒是十分容易,不过你要如何解释他的病情?其实他若是这样更古不醒,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行!”白丹烟站起身,“你们做大夫的负责治病救人,而不是明知道有救,却放任不管,有句话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你们无权决定病人生死!”

    舒莫言钦佩的看着她,缓慢点头,“玄王妃,我舒莫言生平就佩服两个人,这其中一个,就是你,当真是女中豪杰!”

    白丹烟摇头,神色依旧淡漠,“让皇上醒来吧,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一切由我担待!”

    舒莫言点头,从身后的张大夫手中,接过银针,接着在皇帝的穴位上扎了几下,最后一根银针,径直没入了皇帝腹部的天檀穴。

    皇帝如受到刺激般,忽然嘴唇乌紫,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只是他的双目依旧紧闭。

    舒莫言乘机,又在他后背的穴位上,扎入几针,皇上突然嘴巴一张,吐出了鲜血。

    那鲜血竟然是紫黑色,腥臭无比,可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

    将皇帝平放在床上,舒莫言开始收针,他叹息一声,“皇上醒了,也只是承受无尽的折磨而已,恐怕不少御医和方士又要因此丧命,真是作孽,作孽啊……”

    “别啰嗦了,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醒?”白丹烟有些担忧。

    “再有一盏茶的功夫,皇上会醒,不过醒了之后,他必须得戒除口腹之欲,不然病情只会恶化!”舒莫言将银针收起来,放在一边。

    白丹烟叹息一声,琢磨着,等一下该如何跟皇帝解释。

    几人在屋子里静静守候了一刻钟,皇帝果然幽幽转醒,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原本苍白的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酡红。

    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白丹烟凑近了他几分,这才看懂他的唇形,他在说他的仙丹……

    都已经病成这样,却还想着长生不老的事情,自古帝王果然难揣测。

    “皇上,您醒了?我去通知太后和皇后娘娘,可好?”白丹烟轻声。

    皇帝闭了闭眼睛,表示同意,白丹烟这才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长秋宫的外殿,皇后正在训斥德贵妃,“皇上万金之躯,你竟然同意白丹烟和几个陌生人,单独的留在里面,若是皇上有任何差池,你担当的起么?”

    德贵妃脸色一白,盈盈一拜,站在那里并不说话。

    太后却冷哼,“丹烟也在里面,难不成你怀疑丹烟会害了皇上不成?”

    “母后,人心隔肚皮,那个白丹烟,民间传的神乎其神,可是您要知道,不合常规,是谓妖也。她敢休夫,还敢将李桑郡主开膛破腹,这些事情,都太过诡异,而且臣妾也查过,她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高人师傅,根本就是一个江湖骗子!”皇后怒道。

    “放肆!”太后怒喝,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皇后,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白丹烟听着这声音,走了出来,她始终蹙着眉头,看也不看皇后一眼。

    一见白丹烟走出,皇后立刻开口,“白丹烟,本宫问你,皇上怎么样了?你带来的那些江湖术士,真的能够治好皇上?”

    白丹烟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看向太后,太后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殷切的道,“如何?”

    白丹烟点头,声音有些惋惜,“太后,不必太过担忧,皇上已经醒了!”

    太后高兴起来,紧紧的握住了白丹烟的手,“醒了,真的醒了!”

    白丹烟点头,醒是醒了,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这些话,她自然不会告诉太后,太后已经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皇后也十分意外,看了白丹烟一眼,在宫女的拥簇下走进。

    倒是德贵妃,对着白丹烟微笑,轻声:“谢谢你,小烟!”

    白丹烟颔首,并不说话。

    尽管皇上已经醒来,可是白丹烟和舒莫言以及几位代付,都被留在了皇宫,她们担心皇上再次昏厥。

    住在皇宫的别院里面,白丹烟心事重重。

    等到皇上恢复一些,必定要问她病理,届时,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坐在房间的窗棂旁边,她看着支起的窗棂,盯着外面的风吹树叶,婆娑声响,素净的小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那尖瘦的下巴,也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几乎整个人,都被那人带入怀中。

    “好大胆的登徒子,在皇宫你也敢乱来?”她笑骂道。

    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敢从她背后偷袭的男人,除了冥熙跃,已经找不出第二个。

    冥熙跃嬉笑着,“我被母后关在德福宫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我都不敢出去找你,没有想到,你倒是送上门了!”

    他笑着,呵白丹烟的痒,白丹烟一把打掉了他的手,转身正色的看着他,“别闹了,外面还不知道多少人监视着我呢!”

    冥熙跃鼓着嘴巴,“小烟,这么多天不见,你都不想我吗?我感觉你嫁进玄王府之后,对我冷淡了很多!”

    “我都已经是玄王妃了,还能再如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的去你府上找你吗?”她白了他一眼。

    尽管她不在乎流言蜚语,可是总要给水水留个面子。

    冥熙玄叹息一声,不满意的坐在她的旁边,“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为什么一定要将两个根本不爱的人,绑在一起,若是让你嫁给我,事情岂不是皆大欢喜?”

    白丹烟笑着,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小烟,三哥托我给你传话,说是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是什么意思?”冥熙跃忽然想起了冥非墨给他的书信,诧异的看着白丹烟。

    白丹烟点头,“我知道,等玄王府的巫蛊之事,还有皇上的病情,好一些,我就去他的封地,帮他解决问题!”

    “你跟三哥,何时有这么好的交情?”冥熙跃的脸色,难看起来。

    一个四哥,已经够他头疼了,再加一个三哥,那岂不是乱上添乱?

    看着他不好看的脸色,白丹烟微笑,“我只是答应了你三哥,去帮他瞧一个病人,刚好乘此机会摸摸他的底细!”

    冥熙跃冷哼,皱着眉头,依旧不高兴。

    白丹烟拉拉他的衣袖,“你不关心你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么?”

    冥熙跃这才正色,“我父皇怎么样了?”

    白丹烟摇头,“你最好做足准备,在半年之内,让皇上废掉太子,不然太子就要名正言顺的继位了!”

    冥熙跃脸色一白,“怎么可能?你是说我父皇他,他……”

    “多不过三五年,可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人敢直谏,所以,也就在这一两年之间!”白丹烟缓慢的道。

    冥熙跃站起身,脸色煞白,眸中满是震惊的神色,“怎么可能?我父皇,父皇他……”

    “这是真的,病入膏肓,药石无望,我们只能帮他选择一个最有尊严的死法,但是时间,顶多就是一年左右!”白丹烟嗓音淡漠,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泓的寒意。

    冥熙跃深吸一口气,“你刚刚明明说,父皇还有三五年的时间,为何又变成了短短一年?”

    “若是戒掉口腹之欲,配合治疗,可以拖至三五年!”白丹烟淡漠的回答,“但是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敢给皇上用药吗?”

    “为什么不敢?若是没有人直谏,我去!”冥熙跃眼眸通红,说话间,就要朝着门外冲去。

    “回来!”白丹烟怒喝,她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蹙眉看着外面,压低了声音,“不管是三五年,还是一两年,他都是要死的,要他好好的过完最后一年,有尊严的死去,不好吗?”

    “那是我父皇,那是给了我性命和荣华富贵的亲人,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白丹烟,或许我一直都看错了你,你竟然想到,要让我父皇几年的性命,去博取我的前程,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冷血?”冥熙跃眸中已经湿润起来,他站在那里,不住发抖,紧咬着牙关,定定的看着白丹烟。

    白丹烟松了一口气,后退几步,冷眸看着冥熙跃,“随你,皇上药石无望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泄露出去,那些个御医,背后个个都有主子,若是等他们先出手,冥熙跃,你就失了先机!”

    “我的事情,不必你来担心!”他怒视着她,接着转身,朝着长秋宫走去。

    白丹烟脸色难看,咬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

    掌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她也浑然不感觉到疼,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见冥熙跃的背影。

    赶到长秋宫的时候,皇帝身着单薄的黄色中衣,坐在那里,脸色依旧是惨目的白。

    旁边站着几位妃嫔,皇后站在那里,盛气凌人。

    德贵妃嘤嘤的哭着,“皇上,还好有玄王妃和舒大夫,不然臣妾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丹烟正是德贵妃推荐给太后,所以这番话,未免有邀功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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