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在他怀中沉思良久,却绝望的发现,的确只有她去和亲,才有可能就回穆项忠。

    “可是,如果我以凤露公主的身份去和亲,我嫁得人不是狼王么?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呢?”

    “陛下是我的好兄弟,这门亲事,就是他为我安排的。”

    她恍然大悟,愤然抬手要推开他,却怎么都推不动,“你放开我!”

    “嘘,嘘……你叫这么大声,外面的人怕是要听到了。你要害死我么?”

    伊浵忙捂住自己的嘴,抬眸正见他得逞地邪笑出声。她握起拳头,在他那张邪魅的俊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他倒是不躲不避,结结实实地挨下来,“打是亲,骂是爱,这下可真过瘾。”

    “你算计我?你抓我爹,就是想要我去雪狼族?”

    “我抓你爹,本来是想将他碎尸万段,为我父亲报仇雪恨。不过,一想到你可能因为和我的交易,而被凤伦鄙弃羞辱,我就担心地寝食难安,所以,终于还是决定,让你以凤露公主的身份到我身边来。”

    伊浵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是在告诉她,为了她,甚至可以放下杀父之仇?他不是为了这些筹谋已久吗?那不共戴天的仇恨,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伊浵,你也看到了,凤伦在怀疑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他也是狼人,敏感,阴狠,冷酷,邪恶,不比我少,而且,你每天在他面前,你心里藏着我,终究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我心里没有你。”

    “啧啧,说得太快,否认就成了承认。”

    伊浵恼怒咆哮,“我没有承认!我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我爱的人是凤伦,不是你,我心里根本没有你,我绝不会再爱你这种阴险卑鄙之人!我再也不想和你又任何瓜葛!”

    “呵呵呵……伊浵,你可知,我爱极了你生气撒泼的样子?”

    他埋首她颈窝里,沙哑的笑声极是悦耳,笑声震得胸膛起伏,也震颤了她的娇躯。

    伊浵却越是生气,“你……你不准笑!我是在和你说实话!你放开我!”

    他亲昵地拥着她悠哉悠哉地晃着,口气愉快,“这不是实话,你根本就是在说气话。”

    “你的古丽娅郡主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指望我爱你?而且,你这种风流成性的人,在外面恐怕不只有我一个吧!如果我是古丽娅,早就阉了你!”

    阉了他?看样子,她还真是恨透了他。“古丽娅倒是没有你这般有魄力!”他的手在她腰腹上游弋,与她腹中那个给他牵引的小生命玩起了捉迷藏。

    她却并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竭力否认,“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定要救我爹,我一定要去和亲,但我绝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去给狼王当妃子,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好吧,随便你。”他不想再让她大动肝火,否则,动了胎气就前功尽弃。

    “你……你说什么?”她说给狼王当妃子,他一点都不反对?

    “我说,随便你呀,你愿给谁当妃子,就给谁当好了。不过,如果要救你爹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入宫,否则凤露公主被那些大臣威胁去了雪狼族,你爹就凶多吉少了。”

    是,这才是正事。伊浵忙推开他,“你走吧,我要更衣入宫。”

    “你吻我一下,我才走,要不然,今晚我就睡在这儿了。”

    见她犹豫不吻,阿斯兰就干脆,大剌剌地躺在了那张大床上,“如果凤伦看到我,所有的事情便都真相大白了。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现在的你,只属于我,不再是他的妻子。”

    “你……阿斯兰,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吗?我心里没有你,你还要我吻你,这可是强人所难!”

    “既然你心里没有我,才更应该吻我,以证明你进退自如。”

    “很抱歉,我从不吻与我没有瓜葛的男人。如果你非要留宿,那就留宿好了,你和凤伦要杀要斗,与我也不再有任何关系。”她早已经心寒彻骨,没有必要再在乎他们。

    她坐在梳妆台前,拆散了长发,兀自梳理发髻。

    阿斯兰在那个位置,正好看到她应在镜子里娇美的脸。

    细想来,他竟然已经许久没有看她静静地坐着梳妆打扮。上次在狩猎围场,把她抱到树林中施救时,她一脸的冷艳浓妆,美得惊心动魄,诡艳地仿佛不是她。

    伊浵对镜优雅利落地把乌黑如缎的长发绾成飞鸾髻,选了与衣裳搭配的蓝色簪花与发簪戴在发髻上。然后,她在脸上薄施脂粉,一番描眉画目,又在腮骨上涂了淡淡的珊瑚红的胭脂,让粉腻如脂的肌肤透出诱人的嫣红。

    她没有披披风,只在手臂上挽了一条橙红色的宽阔纱带,代替了披肩。但仅仅如此简单的装扮,便如神女一般,一举一动,飘逸优雅,让他欣赏不够。

    伊浵刚从衣柜前转身,却正撞进阿斯兰宽阔的怀中。

    “妆容浓了,你什么时候爱上这种浓艳的妆容的?我竟不知道。”

    她转头躲开他的唇碰在脸上,“让开。”

    “相信我,凤伦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没有必要如此为他装扮。”

    “谢谢提醒。”她推开他,淡然一笑,“但是,我习惯了这样的面具。”

    她走出去,却并没有忘记随手带上门,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阿斯兰看着她的身影在窗格内越来越远,不禁苦笑。

    他当初不带她走,只是想让她安然活着,没想到,他一转身,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如果画上那样的浓妆,戴上那样淡漠的面具,才能让她感觉好过,那就随她吧。

    皇宫,御书房外,朱红的宫廊柱子上,盘龙祥云神圣肃穆。

    伊浵仰望着那些支撑着巍峨宫殿的柱子,只觉得自己渺小地如同蝼蚁。这雕梁画栋的皇宫,她来了,又走了,都不曾仔细看过。

    有些景致,总是在临别之际,才发现是最美的。有些事,有些人,也总是在临别之际,才发现竟如此不舍。

    她想起凤伦质问怀疑的眼神,心里很痛,但她记忆中更多的却是,他为她洗手作羹汤,与她苦中作乐的情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徐厚是从御书房里出来的,他甩了下浮沉,对伊浵恭敬行了个礼。

    “王妃娘娘,这会儿文武百官都在,靖王殿下不方便出来与您说话,他一会儿就回府,您实在没有必要在此等候。”

    “徐厚,你是没有带耳朵,还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伊浵转身,威严盯着他尴尬惶恐施了厚厚脂粉的脸,“我不想骂你,也不想打你,但没想到你竟会睁着大眼说瞎话!”

    “王妃娘娘,奴才……奴才……”徐厚尖细着嗓音,无辜地快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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