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的机弩当真又疾又狠。

    谭青色胆包天,虽是颇为心惊,却舍不得扔开香软的王语嫣,旋身单杖数挥,边躲边挡,可仍是闷哼一声,臀部被斜斜深扎上了一支短矢。

    要不是他反应算快,双杖撑起了身子,这一矢定然入肾,霎时重伤,再也动弹不得,就算侥幸没死,往后也变成了一个废人。

    木婉清暗叫可惜,快步奔近。

    她的短矢上向来抹有有毒药,见血封喉,剧毒无比,只是近些时日经常在用,毒箭早已耗尽,如今所使的这些,不过是普通的小箭罢了。

    谭青放开王语嫣,将左手的镔铁细杖插入地面,探手拔出了屁股上的短箭,然后冲着木婉清咧了咧嘴,细声道:“好个手狠的小娘子,你这身男装更是妙极……”,腹中闷闷的响了两声,好似在笑。

    木婉清俏脸一冷,突地跃起,扬刀飞砍。

    谭青一杖攻,一杖守,颇为轻松的交手了十几招,腹中又道:“小娘子生得好生俊俏,等会儿就让你的小嘴好好地治治我的伤……”

    木婉清怒极而斥,刀势更见狠毒。

    谭青不紧不慢的双杖回收,只守不攻,腹中不停的说着一些下流的话。

    一旁的王语嫣臊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掩住耳朵不敢听,可声音好似直接钻入脑中一般,怎么使劲捂耳,都是无济于事。

    木婉清也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些个猥亵的言语,更何况还是在说她,心下登时只剩一个念头,就是将这可恶的淫贼砍成十七八段。

    不知不觉中,她渐渐一心狠攻,不再顾念着防守。

    谭青暗自心喜。

    “腹语术”本就能惑人心智,只要等这女人心中迷乱,脑中被怒火彻底覆满之时,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手到擒来,为所欲为了。

    木婉清不知自己已然中了圈套,出手越发毒辣,招招都往要害而去,极美的双眸中泛着火光。

    谭青双杖连舞,目光上下巡视,见她虽是怒气在显,容貌却依然俊雅,身材更是修长曼妙,很是垂涎欲滴,心中腾腾地火热。

    他就喜欢折磨这种英气勃勃的女人,想要看她哀求惨嚎的模样,一时间,他就连旁边绝貌的王语嫣都不再惦记了。

    王语嫣忽然轻轻“啊”了一声,叫道:“这是‘腹语术’,最善迷人心智……”

    木婉清倏然回神,脑中冷静了下来,哼了一声,一手扬刀,连攻不休,一手平起,扣住机弩。

    谭青的内功远比不上他的师傅段延庆,既然被被叫破了玄机,就再难奏效了,自是勃然大怒,仿佛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冰水,欲火顿熄。

    他狠狠地瞪向王语嫣,心下打定主意,之后定要将她给彻底玩废,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王语嫣瞧见他凶恶的眼神,害怕的双手捧心,后退了几步,冲木婉清叫道:“他右手似杖实枪,刺向你的右肩,左手似杖实棍,扫你的左臂……”

    木婉清根本信不过她,只是转瞬之间,枪捅杖扫而来,她下意识的挥刀横划,当当两声,果然一在右肩、一在左臂的格住了。

    谭青更是大吃一惊,心道:“这女人分明不会武功,怎能看透我的招数?”,当下不信邪的继续攻去。

    王语嫣又喊道:“右杖是虚招,不要理会,左杖作枪,攻膻中穴。”

    木婉清眼见右杖分明来得又狠又疾,左杖却远远横在一侧,哪里肯信,当即扬刀劈向右杖。

    谭青被叫破了绝招,正惊骇的准备变招,见状一喜,身形一侧,左杖便立刻指向了木婉清的胸口,猛地捅出。

    木婉清猝不及防,险些被制住,幸好她反应极快,扣动弩机,短矢嗤地射向谭青的面门。

    谭青在万急之中往后翻扬,勉强躲过。

    只是他鼻头剧痛,被一射而穿,原本就丑陋的面容,如今更是不堪入目。

    木婉清惊魂未定的喘了几口气,瞧向王语嫣,俏目中满是诧异。

    王语嫣忽地喊道:“左前三步,‘凤翼天翔’。”

    木婉清不及细想,斜着掠出,一刀横削。

    谭青被她生生的拦住了,只得停步挡之。

    他对王语嫣很是惧怕,想要先去点住她,却依然被看破了意图。

    王语嫣口中不停,接连叫出数招。

    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极其精巧,刚好封住谭青的双杖,还能趁势反击。

    木婉清颇为倔强,就是不去理会。

    她武功并不算低,短时间还应对得当,只是大半出手,倒和王语嫣喊得招式是一模一样。

    激斗之中,两人你来我往,速度愈快。

    又过得十数招,木婉清再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她先行出招,还是王语嫣先行出声了,越来越趋向一致。

    谭青大感吃力,只得凝神应对,双杖带起的嗤嗤声渐响,内力越鼓越足,却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心惊胆颤的想道:“莫非那个白衣美娇娘其实是个武林高手,一直都是在隐藏功力不成?”

    又过得数十招,风萧萧终于赶来了。

    木婉清顿时舒了口气,心中却有些莫名地失落。

    她自认为武功不错,绝对想不到,竟然还要靠着那个坏女人的指点,才能自保,免遭屈辱。

    谭青看见风萧萧,吓得腿都软了,却被木婉清纠缠着动弹不得,心下一横,转身就跑,打算拼着重伤,也要先逃走再说。

    木婉清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这下顺势疾动,紧追着猛砍。

    风萧萧见她离远,自是担心,深怕她会被穷寇所伤,赶忙运劲一甩,扔出了玄铁剑。

    谭青只觉的目中闪过一段黑影,还不及反应就撞上了去,“砰”的一响,脑门撞得几乎骨裂,脑浆翻腾不休,一时失神。

    木婉清自然不会手软,在他还没回神之际,修罗刀掠出数道蓝影,将他的削成了人棍。

    谭青四肢俱断,“啪”地跌到了地上,翻动了几圈,然后不住地打滚。

    他是个全哑之人,当真疼得发不出声。

    木婉清一脚踏在他的侧脸上,垂手一箭,干净利落的洞穿了他的脖子。

    谭青抽搐了几下,仿佛是个破布口袋一般,一动不动了。

    木婉清冷着脸也不说话,转身走了不远,牵起她那头宝贝的黑驴,回到了风萧萧的身边,低声道:“走了!”

    风萧萧瞅了王语嫣一眼,笑着抱了抱拳,算是谢过她的相助之情。

    木婉清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使劲地晃了晃,道:“咱们走吧!”,一双美目中却隐现哀求之色,好似在说:“连你也要不理我了么?”

    风萧萧温和地笑了笑,柔声道:“好,咱们走了!”,伸手接过毛驴的缰绳,又道:“古汉有歌云:‘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胯马,他日相逢为君下。’,如今君骑驴,我牵缰,他日相逢莫相忘呀!”

    木婉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骑上了毛驴,只觉得心中暖暖。

    乘车、胯马代表春风得意,戴笠、担簦代表贫穷失意,这首古歌是表现人与人之间长久的友谊,不因环境变迁而有所改变。

    王语嫣饱读诗书,如何不知,美目中亮起了一丝光彩,略一犹豫,迈步跟了上去。

    她一个孤弱女子,此时无所依靠,方才的遭遇更让她后怕不已,心道:“一个肯与人贫富不忘的人,想来不会坏到哪里去。”

    木婉清有些得意的回望一眼,哪知看见她跟了上来,面色突变,娇喝道:“你跟着我们干嘛?”

    王语嫣微微摇了摇头,轻轻的瞟着风萧萧,却不发一言,显然清楚是谁说了算。

    风萧萧拽了拽缰绳,笑嘻嘻的道:“她爱跟就让她跟着呗,眼不见,心不烦,你不去理她不就行了。”

    木婉清见他帮着自己说话,心中微定,暗道:“也只有段誉那个大傻瓜、书呆子,才会被你这个坏女人迷得云里雾里,千依百顺,癔症般的发痴……风大哥可是最向着我了。”

    两人一牵缰,一骑驴,不多久就到了附近的一座小镇中。

    风萧萧早就身无分文。

    木婉清倒是不知从哪弄到了一些银钱,领着他去一家衣铺里改换装扮。

    风萧萧从头到脚被她很是摆弄了一阵,嗅着她身上浓淡相宜的幽香,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换回女装?之前穿着那身黑纱裙很好看呀!”

    木婉清脸上粉起一抹绯红,姑娘家被人赞美,总是会高兴的,微笑道:“我哪有那么好看?”,说话间,往门口瞧了瞧。

    王语嫣正坐在门旁的一张凳子上,一袭白衣,美人如玉,神情闲适,颇有些静听花开的诗意。

    风萧萧恍然的想道:“木婉清八成是有些自卑了,怎么都不愿在王语嫣面前换回女装。”

    木婉清面上总是冷冰冰,其实心思最为单纯,再怎么看王语嫣不顺眼,总归惦记着她之前的出言相助,是以也就恶狠狠的说了她几句,然后便听之任之了,顶多不搭理而已,并没有丢下她不管。

    三人闷闷的用过晚饭,趁着微薄的暮色掩罩,到了聚贤庄后。

    风萧萧本想偷偷地潜行进去,哪知却看见后门大开,有三四人横倒在地。

    木婉清快走了几步,俯身摸索了几下,摇头道:“都死得有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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