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远忙得不可开交,还有重要的会议在等他,而夏雪凝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赖定了他。

    “能走路吗,我要去开会,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孟悠远又换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与夏雪凝相对,她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

    夏雪凝试着动了动脚,根本站不起来,没力气,她借此冲孟悠远撒娇:“老公,你不能那么残忍赶我走,让我再坐一会儿吧,我保证不动你的东西!”

    孟悠远不吃夏雪凝那一套,让两个女下属进来把她扶出去,坐到走廊外的沙发上,夏雪凝气结,冲着孟悠远的背影喊:“老公,我在这里等你,快点回来哦!”

    左右的下属纷纷看向孟悠远,惊讶不已。

    被下属看得浑身不自在,孟悠远的脸色越发深沉,他没解释,开会的时候却明显心不在焉,开完会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去视察工地,以免和夏雪凝再碰面做出一些让自己也唾弃的事。

    晚上又有应酬,宴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助理打电话来告诉他:“君总,夏总还在等你!”

    孟悠远虽然改了姓,但他依然不习惯人们叫他“君总”,这样的称呼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冷冷的应了一声,挂电话时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了,夏雪凝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去。

    饭局结束,司机送孟悠远回家,助理再次给他打电话,已经是十点半了,夏雪凝还在等他。

    孟悠远冷冷的说:“让她等,你把门窗锁好就回去吧!”

    助理如获大赦,终于可以回家了,只是抛下夏雪凝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大楼内于心不忍,苦口婆心的劝她,夏雪凝始终坚持自己的决定,守在这里寸步不离,既然孟悠远铁石心肠,那就让他看看她水滴石穿的决心。

    回到家,陆晴羽已经睡了,孟悠远直到她在装睡,没有打扰她,一整夜孟悠远都睡得不安稳,第二天一大早在所有员工之前到达公司,夏雪凝像被抛弃的宠物一般可怜巴巴的蜷缩在沙发上,身上依旧是那件鹅黄色的羊绒外套,空荡荡的大楼内异常阴冷,再加上没有开空调,寒意逼人。

    孟悠远走到沙发边,夏雪凝才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他的脸,眼底的灰暗一扫而空,她高兴的坐起来,一张嘴,没说出话,却蹦出一连串的咳嗽,咳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止住咳,夏雪凝可怜巴巴的说:“我等了你一晚上。”

    “我没让你等。”面对温婉的夏雪凝,孟悠远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和记忆中的她差距太大了。

    他不知,为了爱情,夏雪凝甘愿改变自己,迎合他的喜好,做一个温柔婉约的小女人,分开这几个月,她想了很多,别说孟悠远,就是换做其他男人,也不喜欢被女人指着鼻子骂,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小到大,所有人她捧着她,让她养成了娇纵的坏毛病,总觉得世界就该围着她转,直到孟悠远出现,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会为爱伤心伤神。

    夏雪凝脸红得不正常,她唇角微扬,努力保持笑容:“可是我想等你……我愿意等你,你值得我等。”

    “回去吧!”孟悠远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拿出名卡把门刷开。

    “悠远……”眼看孟悠远就将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夏雪凝一瘸一拐的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悠远,我爱你,我爱你……”

    孟悠远感觉到身后的夏雪凝慢慢的下滑,当他回头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地,孟悠远连忙去拉夏雪凝,触到她的手,烫得厉害,再摸额头,比手的温度还要高。

    原本不想再与夏雪凝有过多接触的孟悠远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电梯走去,电梯门开的一刹那,十几双眼睛惊诧的看着他。

    电梯内的下属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目光始终在孟悠远和夏雪凝的身上兜兜转转。

    孟悠远被看得脸上挂不住了,抱着夏雪凝走进电梯,楼下势必还有更多的人在等电梯,他和夏雪凝这一出去,风言风语恐怕会传遍公司上下,孟悠远只能在二楼下电梯,然后走楼梯去地下车库,还好夏雪凝身体单薄,他抱着也不累。

    到车库避开人流,孟悠远像做贼一般躲躲闪闪,终于来到自己的车前,把夏雪凝放进后座,然后开车去医院给她拿退烧药,再给脚踝拍个片。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夏雪凝,她的衣衫太单薄了,难怪会发高烧,孟悠远随手打开空调,暖气吹在夏雪凝的脸上,她慢慢醒了过来。

    “悠远,我好难受。”夏雪凝苦着脸,想坐起来,可是全身无力,躺在座位上浑浑噩噩,入坠云端。

    “你发高烧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孟悠远无声的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夏雪凝设的陷进,他已经一脚踏了进去,难以全身而退。巨帅贞技。

    “难怪我觉得那么热。”夏雪凝掀开身上的羊绒大衣,蕾丝连衣裙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低开的领口泄出大片的春光。

    孟悠远透过后视镜看到那片春光,顿时脸红了,连忙收回目光,目不转睛的平视前方。

    到医院之后孟悠远让夏雪凝自己走,看她赤脚踩在地上,孟悠远又于心不忍,将她抱了起来,这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艳羡的目光,夏雪凝的艳丽,孟悠远的俊朗,成为医院内最美的风景线。

    拍片的结果现实,夏雪凝以前粉碎性骨折的部位出现了裂痕,虽然不需要动手术,但必须好好休养。

    医生给她开了些退烧药,夏雪凝拿着处方签问:“这些药对宝宝有影响吗?”

    “你怀孕了?”

    “现在还不确定,但有怀孕的可能,我和我丈夫正在备孕,可以给我换成对宝宝没有影响的药吗?”夏雪凝捂着小腹,也许孟悠远的种子已经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了。

    她回头冲孟悠远笑笑,而孟悠远却面色一沉,别开脸,不看她。

    医生重新开了处方,拿药之后孟悠远又把夏雪凝抱上车,坐进驾驶位,孟悠远冷声说:“我送你回去!”新婚夜未眠:

    “好。”夏雪凝似乎听出了不一样的信息,低头娇笑,高兴得不得了。

    孟悠远知道她在想什么,事先声明:“我就送你在门口。”

    “你不抱我上去吗?”夏雪凝失望极了,她以为她的坚持终于有了成果,没想到,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嗯。”越和夏雪凝走得近,他越是难以面对陆晴羽,他必须狠下心和她一刀两断,以后只谈公事,不谈感情。

    夏雪凝嘟着嘴,任性的说:“我就赖在你车上不下去了。”

    “随便你!”孟悠远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昨夜夏雪凝的脸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许许多多被遗忘的往事又回到了脑海,他和她,曾有过的快乐如昙花一现,美则美矣,却太短暂,现在回想起来,剩下的只有惆怅。

    “老公,如果今天我们再做一次,怀孕的机率会大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当妈妈了。”夏雪凝看出了孟悠远的挣扎,不断用言语刺激他:“前天晚上我好开心,让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整天都想要,总是让我累得腰酸背痛,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我一定不嫌你精力太旺盛。”

    ☆、第一百六十五章有缘无份,情深缘浅

    “以前的事就别说了!”夏雪凝的一字一句刺激着孟悠远脆弱的神经,他不是不记得那个时候的疯狂,只是选择了刻意去忘记,而夏雪凝的话却一再提醒他去想起那些奢靡的时光。

    三年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软玉温香,炽热情狂,如淬骨之毒,渗入他的心房,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犯毒瘾的人一样,难以自持,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背突兀青筋在腾腾的跳跃。

    夏雪凝见他的脸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便知道他对自己说的话有了反应,很高兴看到他这样的变化,是否从侧面说明,他的心里依然有她的位置。

    夏雪凝高兴之余,依然不忘再添油加醋:“老公。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去竹山湖游泳,在竹林里……”

    “够了!”孟悠远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他急急的打断夏雪凝,再说下去,他就要抓狂了。

    “我不说难道你就不记得吗,我们一开始也挺好,直到有一次吵架,我骂了你之后你就开始对我冷淡了,那次我也是气急了才会胡说八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有口无心,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千不该。万不该,夏雪凝不该骂孟悠远“有娘生没爹养”。触到了他最忌讳的事,本来就是吵架,也不会挑好听的字眼儿吵,都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夏雪凝也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总是口没遮拦,乱说一气,她为自己曾经给孟悠远造成的伤害感到愧疚,她并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孟悠远没说话,默默的把车开到酒店门口,命令夏雪凝:“下车!”

    “我不下车,除非你抱我下去。”夏雪凝仍在坚持,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打动孟悠远一次,一定可以打动他第二次,前夜便是个很好的开始。

    “你不下我下!”孟悠远说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果断的拦出租车回公司上班。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没时间陪大小姐闹别扭。

    孟悠远回到公司,一路上夏雪凝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听,到公司之后,遇到的下属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偷笑,看来他早上抱夏雪凝离开的事已经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公司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坐下没多久,老头子也听到了风声给他打电话:“悠远,你和夏家的丫头和好了?”

    孟悠远结婚离婚的事老头子都知道,虽然他不喜欢陆晴羽,但孟悠远喜欢,也只能保持缄默,此次的利好消息让他乐开了花,一传入他的耳朵边迫不及待的给孟悠远打电话。

    “没有!”若是平时孟悠远不会解释,而这一次,他竟破天荒的为自己辩解:“她发高烧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

    老头子立刻关切的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爸,我还有事,就这样。”孟悠远说完便挂了电话。

    君远平叫来程晓蓉,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看看夏雪凝,他这公公还没正式见过儿媳妇就成了过去式,心里始终不舒服,趁此机会见个面,说说话,也许儿子和儿媳妇有和好的可能。

    听到门铃响,夏雪凝以为是孟悠远去而复返,开心的去开门,她单脚着地,一路跳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君远平,又惊又喜:“伯父,您好。”

    “你好。”君远平让程晓蓉在外面等,他自己遥控轮椅进了套房,将一大盒燕窝和雪蛤放在茶几上,然后回头看着单脚着地的夏雪凝:“你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没事。”在老人家的面前夏雪凝不好意思蹦蹦跳跳,左脚脚尖触底,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以前出车祸的时候左脚后脚跟粉碎性骨折,昨天不小心又崴了一下,有点热裂缝,医生让我好好休息。”

    “你一个人住这里没人照顾怎么行?”君远平环顾四周,总统套房虽然奢华,但毕竟不如家里方便,而且夏雪凝现在脚还伤了,更需要人照顾。

    夏雪凝软言细语的说:“我爸最近身体也不好,我妈要照顾他,这次出来如果不能找到资金,我也没脸回去,困难虽然有,但总能克服过去。”

    离婚之后,夏雪凝成长了不少,没以前那么任性了,君远平赞赏的点点头:“跟我回家,你是悠远的妻子,就是我的儿媳妇,我让悠远今晚回来陪你。”

    “真的吗?”夏雪凝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出门遇贵人,有君远平的帮助,孟悠远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君远平笑了,脸上皱纹越发的深:“我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说笑话逗你开心吗,现在跟我走还是待会儿我让司机来接你?”

    “现在就走吧,我去换身衣服,谢谢伯父。”夏雪凝也顾不得形象了,单腿跳进房间,换了身优雅大方的香奈儿毛呢套裙出来,一手拎包,一手拖皮箱,慢慢悠悠的走到君远平的面前:“伯父,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君远平让程晓蓉进来帮夏雪凝提包和皮箱,减轻她的负担。

    到达君家的大宅,夏雪凝住进了孟悠远偶尔会住一晚的房间,她在房间里听到君远平给孟悠远打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孟悠远在电话里答应了。

    夏雪凝对君远平感激不尽,竭尽全力讨好老人家,君远平告诉她:“我就这么两个儿子,你是我儿媳妇也就是我女儿,以后一家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融资的事我会和悠远说,让他尽快把方案做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伯父,谢谢你。”迫在眉睫的两个问题有君远平帮忙,夏雪凝顿时轻松不少,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顿时喜上眉梢。

    “都说了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回去替我向你爸爸妈妈问好,你和悠远结婚的时候我没能参加,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君远平看着泫然欲泣的夏雪凝,一边回忆往事一边说:“我和你爸也是旧相识,只是这些年走动少了,关系淡了,以后应该多走动。”

    “我爸心脏不好,这段时间在家修养,等他身体恢复了,一定过来和伯父叙旧。”夏雪凝低头擦了擦眼泪,父亲突发心脏病,她要付一半的责任,每每想起便自责不已。

    君远平捶了捶自己没知觉的腿,叹道:“老了老了,我们都老了,身体都不好,不中用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和和睦睦,恩恩爱爱,我们就可以安心了。”

    “伯父,悠远也是一时糊涂,要怪就怪陆晴羽,若不是她横刀夺爱,我和悠远一直好好的。”要说夏雪凝最恨的人,非陆晴羽莫属,整天装得跟个小白兔似的,男人就喜欢保护弱者,像她这样太强势的反而不招人喜欢,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陆晴羽在勾引男人这方面,很有两把刷子。

    “唉……”君远平一脸愁容,直摇头:“悠远这孩子太傻了。”

    君远平一直不喜欢陆晴羽,既然跟人私奔了还回来干什么,让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让他错过了天伦之乐。

    “伯父,我们一定要让悠远知道陆晴羽的真面目,她根本不值得悠远对她那么好。”夏雪凝抠着自己的指甲若有所思:“可是我说的话悠远都不会听,而且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偏要去找陆晴羽……”

    夏雪凝手捂着腹部,哭了起来:“我本来已经怀孕了,悠远为了去见陆晴羽,不小心把我推倒,我的肚子撞在床柱上就流产了,第二天悠远就要和我离婚,也不管我身体怎么样,他被陆晴羽把魂勾走了。”

    提起往事,夏雪凝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她好想念她的孩子,陆晴羽是罪魁祸首。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太过份了,混小子,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顾了,那个陆晴羽就那么好吗?”君远平气得使劲拍轮椅的扶手,对陆晴羽厌恶得无以复加。

    夏雪凝连忙擦干眼泪安慰君远平:“伯父,你别生气,悠远肯定是一时贪新鲜,陆晴羽那么会装可怜,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我不会放弃,一直等悠远回心转意。”

    在君远平看来,夏雪凝懂事,识大体,比娇纵任性的陆晴羽好多了,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牢牢的站在了夏雪凝这边。

    秋分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孟悠远下班走出公司天已经黑了,他乘出租车去君远平的家,进门看到夏雪凝,不由自主的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夏雪凝坐在君远平的备用轮椅上,一按遥控便滑到孟悠远的面前,笑嘻嘻的说:“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悠远,你过来一下!”君远平坐在沙发旁边,发了话。

    淡淡的瞥了满脸堆笑的夏雪凝一眼,从她的身前走过,孟悠远停在了父亲的面前:“爸!”

    君远平拍拍身旁的沙发孟悠远坐下之后他才说:“你搬回来住吧,爸年纪大了,没别的愿望,只希望一家人能在一起团团圆圆。”

    “我晚上回家晚,不小吵醒你。”孟悠远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

    “不会的,我现在睡眠很好,就是打雷也吵不醒,就在家里住吧,雪凝也会住下,你们不要闹别扭了,父亲之间哪有隔夜仇,有话好好说。”

    “我和她无话可说。”孟悠远别开脸,看着正在播放天气预报的电视,目光空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远平苦口婆心的劝解:“悠远,雪凝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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