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远的吻落在党思洁的脸上,她心里有有苦也有甜,挣扎着推开孟悠远:“孟大哥,我不是晴羽。zi幽阁我是党思洁,你看清楚,我是党思洁。”

    “党思洁?”孟悠远的大脑浑浑噩噩,许久才想起党思洁是谁,他松开手,喃喃的说:“对不起,我喝醉了!”

    “没……没关系……”党思洁坐在他的身旁。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针织衫,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更不好意思面对孟悠远。

    孟悠远处在半醉半醒之间,他又端起一杯洋酒灌了下去,他好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场,只有在梦中,他才可以见到深爱的女人。

    “孟大哥,你别喝了。”党思洁见已经醉了的孟悠远还在猛灌酒,急切的伸出手,想夺下他手中的酒杯。

    “走开,别管我。”孟悠远一把推开了党思洁,他从不曾用如此生硬的口气和她说话,他到底是醉了。

    党思洁无声的叹了口气,既然他想喝就随他去吧。喝个痛快,将不高兴的事都统统忘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一杯接一杯,好像酒不要钱似的灌入喉咙,孟悠远终于成功把自己彻底灌醉,瘫在沙滩椅上呼呼大睡。

    党思洁担心孟悠远睡在这里着凉,想扶他去别的地方,可是喝醉酒的孟悠远和一滩烂泥差不多,党思洁想把他扶起来坐着都困难,更别提扶他走了。

    就在党思洁一筹莫展的时候,夏雪凝找了出来,看到孟悠远已经喝醉了。连忙叫了两个服务生帮忙,把孟悠远扶到楼上的客房去。

    东南亚风情的酒店客房内,夏雪凝和党思洁都站在床边,各怀心事,定定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孟悠远,谁也不愿就此离开。

    夏雪凝斜睨党思洁一眼,在心里将她扁得一文不值,冷声道:“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悠远。”

    “我……想留下来……陪着孟大哥,他心情不好。”党思洁不放心把孟悠远交给夏雪凝,既然两人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有瓜葛比较好。

    “有我陪他就够了。你走吧!”夏雪凝根本没把党思洁放在眼里,口气显得极为傲慢,而党思洁又是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她委屈得想哭,却咬牙留在了那里。

    党思洁坚持道:“我和孟大哥一起来就要一起走,他不叫我走我不会走。”

    “你这人真是不识趣,我和悠远有很多话要说,你留下来我和他怎么说话?”党思洁的固执让夏雪凝更加厌恶。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友善。

    “对不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党思洁索性坐在了沙发上,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美丽明艳的夏雪凝,对她和孟悠远之间的过往充满了好奇。

    “哼!”夏雪凝冷哼一声打开香奈儿手袋取出手机,打电话让佣人送一套请便的衣服过来,她这一身长礼服太累赘了,打完电话之后她坐在床边,握着孟悠远的手,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但她去美国最大的目的却是忘记他,彻彻底底的忘记,如果继续留在m市,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夏雪凝一直认为自己是骄傲的公主,不应该那么没有尊严,那么卑微。

    党思洁看到孟悠远的额上布满了汗水,连忙去浴室拿沾了水的毛巾给他擦脸。

    “我来吧!”夏雪凝秀眉一蹙,从党思洁的手中夺过毛巾,温柔体贴的为孟悠远擦脸,还把他的衬衫钮扣解开,帮他擦了擦胸口。

    夏雪凝把毛巾递给党思洁,明摆着把她当佣人看待,党思洁也不生气,拿了毛巾去浴室,洗干净挂起来。

    浴室里有一个大型的按摩浴缸,党思洁第一次见到这种奢侈的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摸了摸浴缸的触摸屏,没想到只是轻轻一触,浴缸便启动了,哗哗的水涌入其中,浴缸周围同时冲出四股水柱,底部还在震动,水花溅得老高,党思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关掉浴缸,唯恐不小心弄坏了卖了她也赔不起。

    党思洁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出浴室,夏雪凝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你觉得这家酒店怎么样?”

    “很好,好华丽。”党思洁的目光被客房内的油画吸引了,走过去细细的端详,她以为是印刷的装饰画,没想到是真正的油画,虽然她不懂画,但也知道油画很漂亮。

    夏雪凝说:“你眼前的那副画是悠远的作品。”

    “孟大哥还会画画?”党思洁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会的还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夏雪凝转头看着孟悠远,一脸的骄傲,仿佛他还是她引以为荣的丈夫,此时此刻,孟悠远睡得那么香,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好梦,他的梦里是否有她?

    党思洁以前一直以为她和孟悠远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以相互扶持,没想到,她和他的差距那么大,就算她再努力十年也追不上他。

    沉默了片刻,夏雪凝又说:“这家酒店是悠远的心血,从选址到设计图纸,再到竣工营业,悠远可以说呕心沥血,知道为什么酒店取名‘凯旋’吗,胜利凯旋,是悠远毕生的追求,他事事都要赢,不能容忍失败,所以他才会在一点小挫折面前迷失了自我,如果他能重新振作起来,一定可以再闯出一片天地,只是他选择了放弃,选择了沉沦,看到他现在这样,我真的很痛心。”

    党思洁的好奇心达到了极点,她急急的问:“你和孟大哥又是为什么会离婚?”

    “为了陆晴羽,知道陆晴羽吗,迷惑悠远的贱女人,她死不足惜。”夏雪凝银牙咬碎,就算陆晴羽死了依然难消心头之恨。

    “陆晴羽……晴羽……”党思洁恍然大悟,方才孟悠远喊的便是“晴羽”,原来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是就算死了,对孟悠远的影响力并未减弱,他依然心心念念的想着她。

    “他爱上了他弟弟的女人,是不是很可笑,原本只是作戏,却付出了真感情,陆晴羽丢了性命,而他自毁前途,哈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离婚之后夏雪凝便一直等着看孟悠远和陆晴羽的结局,没想到结局让她满意得没话说,陆晴羽那样的烂货死了这个世界就清静多了。

    单单只听夏雪凝的三言两语,党思洁也能想象出其中的曲折,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悠远,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抱希望,他不可能爱上你,他的心已经跟陆晴羽一起死了,埋葬在了西山陵园里,你值得他为什么不离开m市吗,因为他舍不得离开陆晴羽。”而m市对于夏雪凝来说,已经是最痛苦的地方,她在想离开和舍不得离开之间徘徊了很久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去美国开始新生活。

    不见,不贱,也许她能忘记他!

    党思洁看着伤心欲绝的夏雪凝,胸口阵阵发痛。

    “悠远,你真是傻,睁开眼睛看看到底谁最爱你,这么多年,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夏雪凝捧着孟悠远的脸,泪如雨下,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落泪,也是最后一次为他伤心。

    昏睡中的孟悠远微微蹙了眉,夏雪凝还在哭诉:“如果你没有为了陆晴羽推我,我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我可怜的孩子,是陆晴羽害了他/她。”

    夏雪凝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陆晴羽的头上,她太爱孟悠远,没办法恨他,只能恨陆晴羽。

    将心底的苦和怨统统宣泄了出来,夏雪凝擦干眼泪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党思洁,用嘶哑的声音问:“你说陆晴羽是不是死有余辜?”

    党思洁没有吭声,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夏雪凝的片面之词。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理解我,陆晴羽那个贱女人,就算死了我一样恨她,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和悠远的孩子,好可怜。”夏雪凝坐直身子,反手擦去眼泪,幽幽的叹了口气问:“你和悠远认识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党思洁记得清清楚楚,三个月前,一个大雨的夜晚,孟悠远倒在福利院门口,是她和顾阿姨一起把他抬进了屋,喂饿晕的孟悠远吃清稀饭。

    夏雪凝唉声叹气:“三个月……陆晴羽死了也三个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真的很担心,悠远会一直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过下去,还有多少个三个月他才能走出陆晴羽的阴影。”

    “其实孟大哥现在也还不错。”党思洁一直在暗暗观察孟悠远,她发现他去福利院的时候,笑容一次比一次多,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让她心花怒放。

    “不错?”夏雪凝既气愤又恼怒,抓着孟悠远满是厚茧的手,厉声质问党思洁:“他这叫不错?你看看他的手,这么多的茧,以前可没有茧,我真没看出他哪里不错了,受苦受累还差不多。”

    党思洁这才看到孟悠远手心的茧子,手指和掌心周围厚厚的一层。

    “你可知道,悠远的手以前有多漂亮,手指修长,关节均匀,指甲整齐干净,他的掌心总是热热的,而现在,糟蹋成什么样了,他对自己可真狠!”夏雪凝心痛如绞,抓着孟悠远的手放在脸颊边,粗糙的毛刺刮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痛。

    “也许现在是很累,但是孟大哥的笑容比以前多了,他也很少再皱着眉。”党思洁习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孟大哥终究是要做大事的人,不会一直消沉下去。”

    “但愿吧!”夏雪凝揉散眼底的泪花,等到佣人把衣服送来,冲澡换上之后一直守在孟悠远的身旁。

    党思洁在了解了夏雪凝和孟悠远之间的纠葛之后选择了悄悄离开,她能深刻的体会到夏雪凝对孟悠远的爱有多深,她衷心的希望他们可以再续前缘。

    哭得双眼通红的夏雪凝躺在孟悠远的身侧,抱着他的头,脸贴着他的脸,回忆他们曾有过的幸福时光,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可是回忆起来还像是昨天。

    “水……”宿醉之后特别渴,孟悠远的嗓子干涸得快冒烟儿了,他喊了一声,夏雪凝连忙去拿水给他喝,一口气便喝了大半瓶。

    夏雪凝心疼的看着他,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人生在世并不长,应该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冰凉的水入腹,孟悠远的酒劲儿慢慢的过去了,他睁开眼看到夏雪凝,呆滞的大脑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抱着头,坐起身,用嘶哑的声音说:“我喝醉了。”

    “是啊,你喝醉了,你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喝那么多不是明摆着想把自己灌醉吗,喝醉酒的感觉很舒服吧,我也很想大醉一场,把所有的烦心事统统忘记。”夏雪凝一脸的苦笑:“还要喝吗,我陪你一起喝。”

    “不喝了。”孟悠远四下看看,没见党思洁,问夏雪凝:“和我一起来的女孩子去哪儿了?”

    “她自己回去了。”夏雪凝晦涩的问:“她是你的女朋友?”

    孟悠远下床之后将敞开的衬衫扣上,微微侧头,沉声说:“我打算卖掉天赐银座的房子,麻烦你走之前跟我去做个公证,卖掉之后你的那一半钱我直接打到你的账户。”

    “我不同意,那是我们的婚房,意义非凡,你不能把它卖掉。”夏雪凝在那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爬触景伤情,已不曾踏足,如果卖掉,她又舍不得。

    “不卖也可以,你把我的那一半钱给我。”孟悠远用平静的语气和夏雪凝谈交易,他已不是过去的孟悠远,现在的他需要钱,很需要。

    “你……”夏雪凝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又气又恼,瞪着他的杏眼似欲喷火。

    孟悠远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夏雪凝的怒意,为了事情更顺利,他只能解释:“我现在需要钱。”

    “那套房子卖掉也不过三四百万,分一半还不到两百万,两百万能做什么?”在夏雪凝看来,两百万只够她买几个包而已,如果孟悠远已经缺钱缺到连那点儿小钱都看得上了就该回到他原来的生活,钱就不再是问题。

    “可以做很多事。”孟悠远不会告诉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这个世界还有一群被上帝遗忘的孩子,他们是堕入人间的天使,却折了翅膀,不能再展翅飞翔,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傻傻的望着蓝天傻傻的笑。

    夏雪凝踌躇片刻说:“我可以把房子的一半钱给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孟悠远倒也爽快,他现在身无长物,夏雪凝也不可能为难他。

    “我的机票是下周星期三,还有四天时间,这四天我想和你一起住在天赐银座,放心,我不会要你和我住同一间房,就算是为我的婚姻和爱情划下圆满的句号。”夏雪凝态度诚恳,凄楚的眼神望着孟悠远闪闪烁烁,有千言万语汇聚其中,她是真的舍不得他,可是舍不得也要舍,她知道,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没有犹豫太久,孟悠远答应了夏雪凝的要求,但是有言在先:“我白天工作很忙,晚上回去太累只想睡觉,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休息。”

    说白了他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让夏雪凝趁早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

    “好,我不打扰你。”先答应再说,她就不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想和他说几句话都不行。

    “现在过去吗?”孟悠远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不想再待在这里,凯旋酒店,凯旋,凯旋,名字太讽刺了,他哪里是凯旋,是一败涂地还差不多。

    “好,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夏雪凝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

    孟悠远说:“司机送你就行了,我骑了摩托车过来,待会儿自己过去。”

    “你可别骗我。”夏雪凝唯恐孟悠远忽悠她。

    “不会。”孟悠远说着便转身离开了酒店客房,他卓尔不凡的背影让夏雪凝迷恋,像吸铁石一般吸引着她。

    “等一等。”头脑突然发热,夏雪凝追上孟悠远:“我也想坐摩托车兜兜风,今天天气太闷了。”

    孟悠远深知夏雪凝任性起来有多任性,他没有拒绝,默不作声的走进电梯,夏雪凝一脸幸福的站在他的身旁。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夏雪凝看到孟悠远破旧不堪的摩托车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了,摩托车两侧的泥浆比她平时做spa的时候涂得好要厚,破旧得像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一样不忍直视。

    夏雪凝是千金小姐,从小就是穿金戴银各种限量款,让她坐这么破旧的摩托车确实太委屈了,孟悠远抿了抿唇,问:“还坐吗?”

    “坐!”夏雪凝把心一横牙一咬,提着雪纺长裙坐上了后座,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孟悠远的腰,他的腰比过去细了不少,但更结实了,隔着衬衫也能清清楚楚的摸到紧实的腹肌,夏雪凝情不自禁的抚摸孟悠远的腹部。

    腰间的小手让孟悠远全身的神经一紧,他一把抓住了那双手,厉声喝斥:“别乱摸。”休向名扛。

    夏雪凝的脸红红的,头靠在孟悠远的肩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就知道夏雪凝是这个样子,孟悠远叹了口气,发动了摩托车,为了确保安全,他的车速并不快,而且谨守交通法规。

    在车水马龙间穿梭,夏雪凝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这一刻,恍如梦境。

    “悠远,和我一起去美国吧!”她突然开口说出这句在心头百转千回的话,孟悠远的身子僵了僵,没有吭声。

    夏雪凝继续说:“离开这里,和我一起开始新生活。”

    她只想和他生儿育女,在遥远的西半球,也许可以忘记所有的痛苦,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生活当中,如果有了孩子,他便没有精力再想其他的事。

    孟悠远依然不说话,无声的拒绝夏雪凝,他不会跟她去美国,他只想留在m市,距离陆晴羽最近的地方,时不时的去看看她,让她不那么孤单。

    “唉……”夏雪凝也知道孟悠远放不下陆晴羽,陆晴羽用结束生命成全了她的爱情,让孟悠远一辈子忘不掉她。

    如果陆晴羽没有死,孟悠远说不定已经厌倦她了。

    m市的夜风熏人若醉,夏雪凝没有被酒灌醉,却被夜风灌醉了,她醺醺然只想睡觉,睡在孟悠远的怀中,闻着他的味道,占着他的温暖,就这样睡下去。

    虽然夏雪凝已经很久不曾踏足天赐银座的家,但她安排了工人每周过来打扫卫生,房间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主卧室的床上铺着喜庆的正红色床单,夏雪凝幽幽的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回来住,你的东西都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过。”

    “嗯!”孟悠远信步走进衣橱,打开灯,看到一排排的西装,一排排的衬衫,一排排的领带,一排排的皮鞋,都还在那里等待它们的主人。

    “悠远,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再也爬不起来,你快四十岁了,你现在还可以靠劳动赚钱,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五十岁六十岁,难道还要去送快递吗?”夏雪凝苦口婆心的劝解孟悠远,她希望他能重新穿上那些笔挺西装,戴上精致的领带,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孟悠远信手打开抽屉,取出过去最喜欢的手表,唇畔噙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将手表戴在手腕儿上,现在他瘦了很多,表带显得有些长了,而那一排排的西装也一定不再合身,他终究不回去了,过去的生活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孟悠远将手表放回盒子,转身看到夏雪凝正神情悲切,泪光闪闪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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