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就摘!”
    吃过这枣子之后哪里还安奈得住,这杜家子弟一个纵跃就跳上了枣树,伸手就抓住了最近的一颗大红枣。
    轻轻一拉,枣子居然好似黏在树枝上一样不下来,猛然用力,整条枣枝都弯了果子还是纹丝不动。
    “给我下来!喝……”
    杜家子弟运劲行气,结果枣枝越来越弯,反弹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然后突然间手上牵扯的力道猛增,整个人如同被弹弓弹出。
    “啊~~~~”
    杜家子弟居然被一根枣枝弹飞到了空中,无处借力之下在空中乱挥乱舞,然后再失重落下。
    也幸好是个武者,掉下来的时候又抓住一根树枝借了力,结果那树枝居然比泥鳅还滑溜,直接带着他顿了一顿后滑出了手……
    然后“砰~”得一声,杜家子弟摔在了地上。
    “哎呦……嘶……我明明已经缓和了落势……那树枝又把我重心带歪了……”
    杜家子弟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刚刚落下来抓树枝本来应该能站直了落地的。
    “沙沙沙……沙沙沙沙……”
    整个大枣树的树枝树叶无风自动,左右颤动间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令三个杜家子弟下意识抬头看去。
    树枝的颤动却越来越剧烈,甚至有种阴影连成一片将阳光都挡住的感觉,显得十分诡异,看得三人有些头皮发麻,好似枣树在嘲笑他们。
    这一幕持续了得有好几个呼吸,而周围明明就没有什么风。
    “哼哼,怎么样,摘下来了吗?”
    尹青哼唧一声,打破了三人心中的那份淡淡的恐惧感,再看那树,已经渐渐风平浪静,但没谁觉得刚刚的是幻觉。
    杜衡猛然间想起当初牛奎山上的猛虎精,‘妖’这个词出现在心头,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看着桌上的枣子,一种面对仙果的心态就升了起来。
    ……
    马上就要过年,宁安县内的过年气氛已经起来,尹青不但要帮助家里“掸尘”,也得兼顾居安小阁。
    杜家三人帮助尹青一起对小阁稍稍打扫一番后,就告辞离去了,不想麻烦尹母做饭招待,他们也没有在宁安县多留的打算。
    尹青说到底还年纪不大,当初计缘的描述也不全,记下的神雕大侠的故事没多少字,顶多是一段概述,开局和中间都一笔带过,结果才是重彩浓墨。
    没有尹青自己那种脑补,杜家人也就是惊愕于此人如此多灾多难又有如此成就,却无多少代入感。
    但在经历了枣树事件后,至少杜衡对神雕大侠本身的历史存在性已经少了许多怀疑。
    他比起两个族弟到底还是多些代入感的,尤其是断臂之痛,当初回家后大半年,手臂最终坏死不得不截肢时,那种绝望和悲哀在多少次夜里将杜衡惊醒。
    但魏家满月宴同魏无畏的一番谈话到居安小阁中的那见闻,让杜衡枯寂的心隐隐燃起火焰。
    三人骑着马披着大氅,同样的寒风中却因为火枣的缘故身上暖暖的,而直接吃了三粒的杜衡更是觉得有热力浑身流窜,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每一次呼吸吐纳就随着真气运行到周身大穴。
    ‘前一个厉害得没边了,你就是第二个!’
    尹青的清脆的话音还在杜衡心中回荡,配合火枣的力量让他心头火热,那简短补全的故事中,杨过当初连个帮他的都没,而他杜衡至少还有杜家!
    “没有左手刀法又如何,我杜家狂刀的右手刀法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杜衡突然低声这么一句,一种不吐不快的心情在胸中酝酿,下一刻他突然在马背上一拍左手背后抽刀,身体纵跃而起在空中旋转,然后狠狠朝着前方甩臂挥刀。
    刷~~
    刀锋割裂寒风,在杜衡周围洒出一个半月。
    随后杜衡身体落下再次于马背上一点,腾空而起从另一个方向挥刀斩落。
    身子接连起伏,将练了无数遍的狂刀十二式以左手刀使出,力一次比一次大,势一次比一次猛,每一次运劲就有热流升腾充盈经脉。
    到最后一式翻云踏浪使出,杜衡张嘴狂吼。
    “此劫自此而破~~~!”
    刷~~刀锋锐气席卷而前撕裂北风,使得前方短暂无风。
    空中提气轻飘飘落下,收刀重坐于马背,微微喘着粗气的杜衡心情激荡,这是三年多来他第一次完整的使出十二式,却远比当初右臂健全之时还要流畅,而且还是在马背上用出来的。
    这一番演武带给杜衡巨大的信心鼓舞,就连本已经退步的内功境界都如火升腾。
    “嘶……呼……嘶……呼……”
    寒风随着大口呼吸入腹却在腹内化为热流,刚刚在假想中,杜衡已经将那个颓废的自己一刀刀斩碎。
    两名族弟在后面微微张着嘴,心情有些难以形容,从开始出刀的彷徨到最后收刀的张狂,族兄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别磨蹭了,赶紧回德胜府,将剩下一粒枣子给了魏家主我们就回家,赶不上年三十,这年还是要回家过的!”
    心境变化之下,杜衡的话音也产生了某种变化,更简洁也更凌厉了。
    ……
    京畿府某处棋馆,正看着两个老叟下棋的计缘突然神色一愣,低头看看手中隐现之子,隐约能看到杜衡独臂挥刀斩破风雪。
    只是……这棋子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第0146章 凑一起了
    不过手中棋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杜衡能成子是再好不过了,但计缘也没有刻意去寻另外八人的打算。
    成棋强求不得,能成棋者本身也都有特殊之处,说白了还是讲缘法的,当初陆山君与九少侠的侠义之约又何尝不是缘法之一呢。
    “哎哎哎……落子无悔落子无悔!”
    “别呀,我刚刚走神了,那一步不算,不算的!”
    边上两个老头开始争论起来,也把计缘的思绪牵扯回来,这两老头又开始了。
    一个要悔棋一个不让悔只是常态,但计缘这两天特别喜欢看两老头下棋,盖因为这两老叟确实都是棋道高手,放眼整个棋馆都没对手的那种,只是这棋品嘛就不好说了。
    一旦到了一方要悔棋一方不让悔的时候,这两人也会有一个有趣的解决办法。
    “好了好了,不和你吵,按老规矩来!”
    “来就来!”
    于是乎一下子两人就不吵了,直接按照现在的局势一直下下去。
    对于高手来说,到了后面一步子落下所耗费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有时候一天就能下几盘棋,现在的情况也是,两人这一盘棋下到结束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那个想要悔棋的老叟一直垂死挣扎,那个不让悔的则丝毫不放,下到后面外人看来胜负已分,但两人就是一种赌气状态,非得下到完。
    计缘看看左右,这会围过来看棋的人也多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有趣的一幕就要上演了。
    “哈哈哈哈……还是我赢,要让你悔棋了还了得?”
    “哼哼,复盘复盘!”
    两老叟斗嘴两句,收了棋子之后开始在棋面上复盘,居然又恢复到了之前争论悔棋的关口那一步,只是这次是让悔的状态。
    “看好了,如果我刚刚没走神下错这一步,你就死定了!”
    “放屁!咱走着瞧!”
    两人老叟按照这另一种情况开始下棋,这会棋势开始一种完全不同之前的走向,换成另一个老头气焰高涨,还有一个则谨慎因对,情绪转换十分有趣。
    而对于观棋的人来说,两种可能性的变化也是精彩之处,甚至能带动观棋者的情绪。
    这对于不喜欢围棋的人来说可能闲得无聊,毕竟有时候老半天不见对方落子,看着无趣,可这里的人都喜欢棋,棋盘上的争夺厮杀就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手谈之道也是精彩纷呈。
    在计缘眼中,两老叟的棋盘则又有不同,因为旁人观棋棋盘是纵横十九道,所以黑白子相争三百多点,他眼中则不然。
    棋盘无时无刻不与意境重合,黑白子能扩散的范围也就无限大,所争的也不再是那小小一块气,当两子抗衡的是棋盘本身的时候,阴阳变化也在其中展现,两老叟黑白相争的过程也在计缘眼中演化出相生的过程。
    所以计缘体会的是两重境界的玄妙,一是正规围棋二是意境棋路,体验的精彩自然也比旁人多不止一分。
    下到最后果然是另一个老头赢了,两老叟自然还有一番斗嘴,边上的棋道爱好者也是评头论足。
    “不下了不下了,年三十得早点回家。”
    “是啊,我还没买春联呢!”“找那些赶考的书生去写啊,挑个字好的!”
    “是极是极!”
    棋馆中有人聊着离开。
    从之前棋道中回过神来的计缘看看棋馆内,不知不觉走了好些人,才看了几场棋,时间却已经是下午了,棋馆伙计正在收拾茶盏棋盘等物,也有伙计在给棋馆贴联子挂红灯。
    “计先生,要不陪您手谈一局?”
    棋馆掌柜是个带着顶方冠,过来和和气气的冲计缘建议一句。
    干一行懂一行,棋馆掌柜虽然没怎么见过这位计先生下棋,却认为他绝对是棋道高手。
    因其人气度不凡,难免让掌柜多加留意,无意间几次共同观局,看到这位先生观棋之时神色微妙变化,总有种比对弈两人更洞悉局势的感觉,只是这先生棋道高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反正棋馆中似乎无人令其有兴趣出手,也就两老叟能让他多看几眼。
    “不了不了,在下棋艺不精就不献丑了,今日年三十,掌柜不打算早早打烊吗?”
    计缘婉拒之后也是客气的随口一问,棋馆这种场面是真的雅人才能开的,因为是真的不赚钱,这掌柜的也是爱棋之人,哪怕有其他生意却在棋馆逗留最长,有时候遇上棋力强的还附送茶水瓜子,钱都不收就录棋谱。
    掌柜的闻言看看棋厅中还在下棋的七八处。
    “留给店内伙计看顾吧,总得等人下完棋,我倒是要去文曲街头购置一点新春张贴之物咯。”
    “计某恰巧知道有一位贡士书法了得,也在街上摆摊,掌柜的可以一起去看看!”
    计缘的提议正和掌柜心意,加上早就想好好认识一下这计先生,所以一拍即合,一起前往文曲街。
    这文曲街其实最开始是市井百姓口头叫法,后来逐渐变成主流,盖因为赶考书生有很多会在此处摆摊赚取些银钱。
    哪怕会试殿试三年一次,也会有书生常住京畿府,文曲街也就越来越繁荣。
    这边可不光是个卖字的地方,也是领略各个贡士文采的好去处,没两把刷子谁敢出来摆摊?
    丹青对联书法,哪个都是要见书生功力的,所以参考贡士哪怕不摆摊也绝对会多逛逛这文曲街,了解对手实力,乃至朝廷一些考试体系的官员也偶尔会来这里。
    尹兆先和史玉生虽然暂时并不缺钱,但这次也出来摆摊,只是史玉生书法也就一般,所以就是逛逛,尹兆先倒是摆了个书写摊位。
    街道不宽,周围又有茶馆客栈等高屋遮挡,所以街上也没什么寒风,计缘和棋馆陆掌柜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尹兆先的摊位边围着好几人,之前对弈的两个老叟也在那。
    “陆掌柜,那处摆摊之人,便是计某所说的贡士,乃稽州解元,文采了得,关键是……”
    计缘说到这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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