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答案就是……‘秦如’二字!”苏好睁开眼睛,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出,斩钉截铁的说道。

    负责兑换灯谜奖品的伙计愣了一下,这才笑着恭喜苏好答对了,并邀请她到后堂领取那笔高额的奖金。

    苏好在众人艳羡嫉妒的眼神中,淡定的随伙计走上二楼。

    只见邻窗视角最好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位悠然品茗精神矍铄的玄衣老者,身边还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侍立左右。

    除此之外,整个二楼安安静静,竟没有多余的人在场。

    伙计将苏好带上二楼就退下了。

    苏好理了理衣服,向那位老者行了个晚辈的大礼,朗声说道:“学生给这位大人请安。”

    那老者略有惊奇,抚掌大笑:“你这小妮子眼光倒是不错,不过你怎么就只猜我是当官的,而不是闲着无聊花钱买乐趣的富商呢?”

    老者一眼就看出苏好的真实性别,苏好索性也大大方方表现自己。

    苏好自信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寻常富商怎么可能有这通身的气度?并且您身上衣服所用的挑丝乌金云纹锦锻,正是我亲自设计的图案。自推行以来,它只卖出过两匹,其他的都被宫中采购贡品的织造局买走。因此小女子大胆猜测,这位先生在朝中的官位恐怕不低吧。”

    “心思灵活,眼光不错。”老者目露赞赏。

    “那个谜语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老者突然话题一转,嘴角依旧挂着亲切和善的微笑,但掩饰不住眉宇间不经意流泻/出的强势和凌厉。

    “回大人的话,家父曾在小女儿时出过同样的问题,因此也不算小女自己猜出来的吧。”苏好诚实的回答道。

    “你父亲是……”那老者突然眼神有些激动的问道。

    “家父只是普通的私塾先生,小女不好直接说出家父名讳,只能说他姓苏,字秦如!”

    一个家丁身轻如燕的从苏好身边路过,将一本小册子恭敬的递到那老者眼前。

    “你可曾见过你父亲有一块麒麟玉佩?”老者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呃……”苏好见老者目露期待,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这才从衣襟里掏出贴身十几年的玉佩,“如果您说的不是这块儿的话,那应该就没有别的了。”

    老者接过玉佩,不过是一块儿寻常的玉质,正面雕刻着一只脚踏祥云的麒麟,背面则刻着“南陌云闲”四个字。

    虽然刻痕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但老者却清楚的知道这块玉佩原本的样子,因为它曾经的主人就是老者呀!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愿主动相见,谁能想到他为了躲避我的搜寻,竟是连姓氏都改了!”老者幽幽叹息一声,十分怅惘。

    老者示意苏好坐下,给她讲了一个遥远的故事。

    二十五年前,先帝年纪渐长,底下的皇子们野心膨胀,不断拉帮结派,为那至高无上的位子拼的你死我活。

    当时老者就是最不受宠的皇子之一,本不想参与这趟浑水,奈何他的兄弟们欺人太甚。

    老者,也就是当时的十一皇子司徒南索性奋起反击,并得到了当时进京赶考的南方才子秦如的帮助,迅速在朝堂上站稳位置。

    但司徒南终究没有其他皇子心狠手辣,一次阴谋中,他差点被陷害的身败名裂。

    当时的礼部侍郎,也就是司徒南的谋士秦如,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帮司徒南挡下了罪责和污名,被判凌迟处死的刑罚。

    司徒南利用金蝉脱壳之计,将一个死囚与秦如互换了身份。为了保证这件事情不被发现,秦如自请远离京城,并在离去之前针对时事变化和日后国家的发展留下许多策论。

    司徒南对秦如的忠心十分感动,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赠与秦如,并允诺待他登上皇位之后就重新复用他,以玉佩作为凭证。

    五年后,司徒南果然实现了他的目的,成为天下间权力最大的男人。他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发下皇榜为秦如正名,并请他入朝为官,但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秦如为人心思缜密,且处理事情总能另辟蹊径,实乃大才!

    当初他留下的策论全部一一被证明是非常有用的建议,司徒南惋惜人才,再次发下皇榜征人,却仍旧没有消息。

    但是每当皇帝为重大国事忧心烦躁时,曾经发布皇榜的地方都会挂着一个锦囊,为司徒南提供建议。

    直到三年前,锦囊再也没有出现。

    司徒南对秦如一直心有歉意,也担心他生出不测,因此这次亲自来到秦如的出生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作为谜语的那首诗曾是当年两人玩笑时所作,恰好暗含秦如的名字。司徒南也是准备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他等来了秦如的女儿苏好!

    至于顾亦航,不得不说他的运气极好。他在丧父之后曾经得到过秦如的指导,并看到过秦如还未完全完成的《国策》。

    恰好皇帝殿试时出的问题又和这些相关,顾亦航非常不要脸的将那些策略据为己有,在司徒南面前大出风采,并得到了司徒南的重用,甚至让他教导自己最喜欢的六皇子。

    苏好听闻这些往事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淮城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竟能和千里之外的皇帝扯上关系。

    苏好在楼下刚刚说出答案的时候,就有暗卫前去翻查苏好的身份。如果不是确认苏好没有危险性,司徒南怎么可能就这么随意见她?

    “李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命人处理的。”司徒南承诺道。

    虽然顾亦航以权谋私在官场上是很常见的事情,但谁让他欺骗皇帝在先呢?

    并且顾亦航也就一张好看的脸可以唬人,本身并无什么才能,如果司徒南还能继续容忍下去才是奇怪的事情!

    监狱一连丢失两个犯人,并且还闹出天花传染的事情,让狱卒们人心惶惶,无心看守。

    顾亦航不得已依旧沿用了苏好原先在李府抑制天花的办法,再将尸体全部焚烧处理,这才把事情控制下来。

    不过苏好是不是和另一个逃狱的人有关系呢?顾亦航垂下眼睑深思道。

    窗外有只鸽子落在顾亦航的书案前。顾亦航解下绑在它腿上的密信,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不消多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进顾亦航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正值盛夏的天气,他身上却捂得严严实实的,十分可疑。

    “你确定他已经来了?”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嘶哑着喉咙说道,带着阴森的恶意。

    顾亦航对他的声音不悦的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已经确认他到淮城了,明日主子会亲自前来,你只要负责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要让我觉得你不值得我付出的代价。”

    “桀桀,”那神秘人怪笑两声,难听的声音让人联想到坟地聒噪带来不详的乌鸦,“你付出的代价?不就是丢了一个小情人吗?你以为你把我从牢里带出来我就会感激你?”

    神秘人嗤笑一声,突然伸出瘦如骷髅的手掐住顾亦航的脖子:“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应该庆幸我现在的脾气好了很多。”

    顾亦航无力的挣扎着,望着神秘人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祈求,哪里还有什么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形象。

    “呵,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神秘人对他的反应感到无趣极了,随手将顾亦航扔到一边。

    突然他声音一冷,厉声喝道:“什么人在外面?”

    顾亦航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打开房门,并没有见到什么人的身影。

    面对顾亦航投来的畏畏缩缩想要质问的眼神,神秘人冷哼一声:“他刚刚的呼吸声突然加重,才让我察觉到。”

    顾亦航没觉得神秘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严肃说道:“我这里一般很少让人伺候,刚刚若真是有人的话,恐怕只能是六皇子了。”

    “听说他是你的学生?你竟然舍得?”神秘人讥笑道。

    “别说是学生,就算是我亲爹挡了我的路,也照杀不误。”顾亦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狠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只有天家的人最无情,没想到你也不遑多让嘛。好的很,好的很啊!”神秘人不辨语气的大笑道,嘶哑的声音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司徒悦就躲在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捂着嘴避免发出声音来,明亮的眼睛里却溢满泪光,满是难过和恐慌。

    当天中午,钦差落脚的府上被小偷光顾了,顾亦航勃然大怒,下令必须抓住那个胆大包天的蟊贼,死活不论。

    淮城并不大,仅有一个县令,就算是这里最大的官。

    司徒悦求救无门,生怕那县令被顾亦航收买了。

    而且他此次出宫用的是顾亦航学生的身份,如果贸然把自己皇子的身份暴露出来,说不定会为自己招来更大的祸端。

    司徒悦躲在巷子里一个装东西的大背篓里,见搜寻的衙役们没有注意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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