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感觉到小满的手不动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他一点,抓起他的手摇了摇,见软绵绵地没一点力道,只好哑声而急切地在他的耳边喊:“小满,小满,喂,你睡着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这活儿还没干完呢!把我干晾在这里了吗?喂,不带你这样的,小满,快醒醒!大壮简直是欲哭无泪。

    小满睡得迷迷糊糊地,对大壮的声音置若罔闻,一不高兴,还拍开他的脸,嘟哝着说:“有苍蝇!嗡嗡嗡,吵死了……大壮,快拿苍蝇拍……赶走……”

    得,还把我当苍蝇了!大壮这叫一个气急啊,哪有干活干一半就跑了,把人撂半中间的?

    可是,小满暖暖的呼吸就在大壮的耳边,大壮神使鬼差般地轻轻凑过去,鼻子几乎触到他的脸上,脸颊微微地挨上,甚至能碰到他眼下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一般刷过大壮的脸,叫大壮因为没得到满足而焦躁不堪的情绪奇迹般平复下来,惭愧地想:“自己可真不像话,叫小满搓了一次还要一次,看把人累得!明天去村西头的孙屠夫那里看看有没有猪蹄卖,给小满红烧两只补补,省得他手腕疼。”

    用了小满的手就不想再用自己的大粗手了,大壮还是抓着小满的手包住自己的宝贝来回滑动,因为刺激不够当然撸不出来,不过,大壮也自得其乐,因为小满睡着了,再没有一张调皮的嘴来取笑和调侃大壮,大壮完全不用害臊,可以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不慌不忙地享受小满的手的细致柔滑,享受小满软软的身体偎在自己胸膛上的舒适惬意,甚至……

    还想要亲亲他。

    他就在自己怀里,触手可及,大壮完全可以趁着他睡着了亲上一口,或者,想亲几口就亲几口。

    但是,大壮没强自忍耐着,不是不敢,而是犹豫。

    小满帮他撸了,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无非是兄弟之间来了火的时候的互帮互助而已,改天小满要是想了,他也可以帮忙。但是,这嘴巴一旦啃上了,就……

    对于大壮这样农村出生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亲嘴”代表的意义十分重大。

    在农村,男女之间滚炕头,滚庄稼地那点子事常叫人拿出来笑谈,比如春山两口子滚炕头都不避人,还有邻里之间发生打架抓扯的事件的时候,言语中也常常会侮辱对方的母亲乃至祖辈中的女性的生殖器,所以,“干”这件事落在庄户人的耳朵里,就和吃饭睡觉生孩子一样稀松平常,主要区别在于跟自己的婆娘干还是跟人家的婆娘干。

    但是,亲嘴,或者时髦点说,接吻,这个貌似比滚床单纯洁得多的举动在农村人看来却是伤风败俗的,一般的都是上来就直接扯裤子干事,谁玩那些花招啊?啃人家的嘴儿,吃人家的口水,也不嫌脏!

    要说完全没有,也不是,有些年纪小小却背着父母私定终身的少年男女们就会效仿着电视剧里的人物,偷偷摸摸地在没人的河边树下飞快地亲个嘴儿,表示“爱你难舍难分”。

    说起来,这要托赖这些年风靡一时的琼瑶剧的功劳,对人们的观念还是有一定改变的。比如说,琼瑶剧的特色之一就是“一吻定终生”,往往是先玩一段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是我不知道你爱我、你也不知道我爱你的纠结戏码,十多集之后终于互相明白彼此心意了,又弄个阴险女配出来闹闹场,叫男主女主苦恋啊相思啊,好容易排除障碍,男主一脸苦情的深情告白之后捧起清丽可人的女主的脸缠绵悱恻地亲吻不休,各种大特写镜头叫观众们看清楚男主的舌头确实是伸进了女主嘴里的,这就意味着他们的爱情终于尘埃落定,开花结果了。果然,下一个镜头切换,女主的肚子就像吹气球一般飞快地隆起,或者,直接就抱着一个婴儿出场了,叫那时候还是懵懂年纪的大壮不禁疑心是不是男女之间只要亲个嘴儿,就会叫女的怀上娃娃?害得他那时候简直不敢靠近村里的女娃儿,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喜当爹了。

    但是,大壮此后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个概念,原来,喜欢一个人,会不嫌脏,会想要去亲她的嘴,吃她的口水,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给她盖个章,让她从此成为自己的人。

    当这个“她”被置换成“他”,并呼吸悠长地躺在自己怀里,大壮不由得纠结起来:亲,还是,不亲?

    脑子里同人交战了半天,大壮自暴自弃地想:我不亲,我摸摸总可以吗?对,就摸一摸。

    大壮抬手轻轻地抚上了小满的脸,在一片漆黑中描摹他的轮廓:光洁的额头,绒绒的眉毛,因为紧闭而微微鼓起的眼球,硬挺的鼻梁,手指轻轻地划过小满鼻下的人中的那一道沟,最后,落到了小满那触感柔嫩异常的唇上。

    怎么就这么软呢?大壮心猿意马地想:小满虽然长得俊俏,却也是个个儿只比我略矮一点的大老爷们,怎么他这嘴儿就像是抹了甘油一样,又滑又软呢,不像我,都干得起皮了!

    大壮正琢磨着,不意小满微微张口,竟然让大壮的手指滑了一点进去。

    热!湿!滑!软!……难以一一言说明白的奇妙感觉浪头般向着大壮打来,叫大壮头昏昏地,在他本来就驱之不去的心魔上又加了一把热腾腾的火,叫他忍不住往里探入得更深,于是这便摸到了小满的舌头。

    小满鼻腔里漫出一声绵软得叫人骨头都酥掉的“唔……”,在貌似无知觉的状态下含住了大壮的手指,还微微吮了吮。

    轰……大壮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给叫小满的这个动作炸飞了,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不再犹豫,飞快地抽出手指,随后双臂抱紧了小满,俯下头,往小满的嘴上亲了下去。

    果然,小满的味道和大壮想象的一样香甜,就好像六月间才摘下的水蜜桃一咬一口汁儿,那叫一个美……还有可人的小舌头……唔……别躲啊……

    大壮不会接吻,他遵循着本能,笨拙地舔着小满的口腔,吮吸小满的舌头,因为第一次难免控制不好力道,抱得太紧,咂得又太用劲儿了,几乎把小满嘴巴里和胸腔里的空气读吸光了,弄得一直装睡的小满再也装不下去,尼玛缺氧了要窒息了,再装就要脖子一歪真晕过去了。

    大壮正在忘情,忽然觉得嘴上似乎落空了,随即小满那总是带着一点调侃调调的声音响起:“大壮,黑灯瞎火地你不睡觉,偷偷地亲我做什么?”

    ☆、第28章 二更

    大壮被吓得魂都要飞了,呆了呆,语无伦次地说:“啊?!哦……那个……我……”

    小满轻笑出声,揶揄地说:“你总不会是在帮我清洁口腔吧?我可记得睡觉前你端了杯子和盆儿来监督我刷了牙的。”

    大壮:“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其实是……”

    支吾不下去了,大壮心一横,说:“我想和你谈朋友!小满,那个……我喜欢你!”

    小满心里狂笑,声音却竭力控制着不带上什么情绪,淡淡地、矜持地说:“所以呢?……其实吧,我还不确定……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对我的恩情我还真是无以为报……”

    “不不不,恩情不恩情地,是两码事,你要是觉得勉强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坚持……”

    因为屋里没光亮漆黑一片,大壮看不到小满脸上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这么冷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是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消了下去。

    大壮低声地自嘲着说:“是啊,我不过是个农民,高攀不上你的,还是算了吧,你就当听我说的梦话吧。”心情也随之黯然了下去,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

    小满却一把揪住大壮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那我今天就叫你白亲了?”

    大壮呆了,啥意思,就亲了两口,还要叫我负责不成?便商量着问:“那怎么办?亲都亲了,要不,让你亲回来?不行吗?那要不然,我一会儿去集市上买个猪拱嘴,吃了补补?”

    还补补呢,真要老子当做被猪拱了呢?小满见这家伙不开窍,只好挑明,只是态度和语气都相当之傲娇:“你提出的那个要求呢,我其实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要看你的表现。鉴于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都还马马虎虎,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那就……先试试吧。”

    诶……这啥意思?大壮虽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脑子却随着小满这句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话而高速运转起来:试试?试啥哩?试着谈朋友?卧槽小满这是答应我了?这不就是书上常说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吗?没想到我田大壮也有这样的好时候!

    大壮醒悟过来这意思,不禁咧开了嘴,狂喜地说:“你答应了?答应和我……谈朋友了?咱们是男女朋友,不对,男男朋友了?……嘿嘿嘿……小满,你可真好。”

    小满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说:“瞧你那傻样!”

    大壮嘿嘿地笑了一阵子,说:“这么黑,你又瞧不见我,怎么知道我是傻样?来来来,开灯给你瞧清楚我哪里傻了,根本就不傻好吧。”

    小满急忙拉他的胳膊,想要阻止他:“你干嘛?大晚上发什么疯?”

    大壮说:“其实是我想瞧瞧你,小满,你长得太好看了,每次一瞧着你,我就心慌得连菜刀都要拿反了,差点切了自己的手指头,从来都没敢仔细瞧过你。嘿嘿嘿,既然你答应要和我谈朋友了,就让我好好瞧瞧你呗。”

    灯下看美人,自然是越看越美,何况小满被大壮这么直白而热情的举动弄得脸上红霞朵朵,越显得春情盎然,漂亮标致得不得了,看得大壮高兴得直咧嘴,喜笑颜开地说:“我还真捡着宝了!”

    饶是小满这么心理素质好的,被这么热情洋溢地赞美,也不好意思了起来,说:“快关灯,关灯,这么亮,射眼睛呢。”

    大壮本来就爱听小满的话,现在更是百依百顺,虽然看不够小满的漂亮模样,到底还是欢欢喜喜地依从了,两人又关了灯躺下。

    既然名分都定下来了,大壮便理所当然地搂了小满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衷心地说:“小满,我太高兴了。真喜欢你。”

    小满哼笑一声,说:“现在才喜欢上我?哼,好多人都是对我一见钟情。”

    大壮很相信这一点,以小满这俊得跟画上的人如出一辙的长相,必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知道多招惹人呢,叫他一下子妒火钻心,随即沉下脸,说:“以后就没有别人了,只能有我一个。”

    小满见他这么快就进入角色,还以准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了,心里乐得打跌,却撇嘴说:“切,我只答应和你试试,还没说一定呢。”

    大壮急得脖子上的筋都涨了起来,说:“那什么时候能说一定呢?你可别耍着我玩,答应了的事情就不能反悔!”

    小满知道大壮有点认死理,便也不逗他了,开诚布公地说:“大壮,其实我是担心你。你之前还一直给我说你是家里的独苗苗,你是要娶媳妇,要给你们老田家传宗接代的,你爹娘也在天上盯着你呢,你要是好和我一起了,不是就对不起你爹娘了吗?还有,你们村里这风气也不太开化,你能忍受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戳戳,骂你不孝,嘲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大壮想了想,说:“我娘疼我,求求她多半就心软,我爹嘛,是比较看重这个香火,想来会不高兴的。不过,总不能为了叫他一个已经去了那世界的人高兴,倒是要叫咱们活人活得憋屈吧?再说,我爹活着的时候希望我传宗接代,算是封建老思想吧?咱中国人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呢,现在十多亿人口,少我一个传宗接代也不会咋样的。我爹死了就去那世界做神仙去了,神仙的思想觉悟都高呢,不然也就当不上神仙了,那么的话,我爹说不定就改了想法了,不会非要叫我传宗接代不可,没准还高兴我为国家的计划生育做无私的贡献呢,一下子叫两老爷们绝了育了。至于村里旁的人,想说啥就说呗,跟我什么相干,他们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管他们说什么。”

    小满不禁在心里偷着乐,心想,大壮这人心眼就是实在,看他之前纠结了那么些日子,还以为他很难迈过这道坎呢,结果呢,这会儿人家是说想开就想开了,真不亏是条汉子,有魄力,有担当。我就知道会这样,嗯,不枉费我这些天花的心思。

    小满一高兴,就犒劳了一下大壮,又给他搓起了“草绳”。大壮这一回可太爽了,下边享受着小满的柔滑的手的服务,上面还能不停地亲吻小满的漂亮脸蛋和香甜嘴儿,从身到心都美得不行。

    爽过了之后,大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尽是小满为我服务,我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却不回馈小满一下呢?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要知道,小满也是男人,是男人都有需求的不是吗?

    心动不如行动,大壮大掌一伸,就往小满的下面抓去,惊得小满身体往上一蹿,差点喊了出来:“你干什么!”

    大壮吭吭哧哧地说:“我也……帮帮你呗,不能光叫你一人做苦力,也得叫你也快活快活。”

    小满哭笑不得地打开他的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还是病人呢,暂时还是多养养身子,清心寡欲的好。”

    大壮不以为然地说:“养身子是要养,可是,男人嘛,是时候就得来一炮消消火,憋久了反而对身体不好。”

    小满只好说:“得了,得了,不让你弄,你还以为我是东方不败呢。其实,我是怕你那大手,那么粗糙,别把我弄疼了。”

    大壮想想也是,小满从脸蛋到身体都滑腻得不行,那个地方以前帮他扶着撒过几次尿,记得当时连毛都剃了的,手感更是滑得跟上等丝绸一样,也不知道现在毛长齐全没有。要是给自己这大粗手搓上去,万一一个用力不慎,自己手上的粗茧像刮子一样刮到了小满,像丝绸被抽丝了一样就不好了。

    大壮呐呐地说:“那就算了吧,只不过光是我一人舒坦了,你却……这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呢……”

    小满急于脱身,说:“行了行了,这种事客套什么啊……”

    忽然,大壮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绝妙的新主意。

    “我用嘴,总不能弄得你不舒服吧?”

    大壮冲口而出的这句话惊得小满都愣了神,心想:不会吧,大壮这家伙之前榆木脑袋一样不开窍,怎么一开了窍就像是练武的人被打通了任督两脉一样,居然三级四级连跳,从看人一眼都羞臊得拿刀都要拿反了居然直接晋级到自告奋勇为自己做□□儿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但是,小满还是担心大壮心理上暂时没那么快接受男人之间的这种事儿,开玩笑呢,大壮之前相当于是个直男,忽然要他含着另一个男人的那玩意儿,就算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那也是因为他没有实际经历过,万一真含进嘴里家他不舒服了或是惊吓到了他,岂不是本为求近之心,却弄得适得其反,还是慢慢来吧,小满便连忙推辞说:“哎,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真的不是特别想……”

    “咱们都这样的关系了,你还客气啥?还和我见外呢?”大壮是个实诚人,吐口唾沫还能在地上砸个坑呢,哪能说话不算数呢?

    小满还在闪躲,大壮索性二话不说就扯了他的裤子,本来想先抓一把试试手感的,想到小满嫌自己手粗,也就不试了,直接一口含了进去。

    “呃……”遽然被包容在大壮温暖潮湿的口腔,叫受伤之后就没有纾解过的小满也不能自控地石更了,小小满就像自己有意识一般自发地就在大壮的嘴里一跳一跳。

    小满心里还是很担忧,生怕大壮不能适应,手拉着他的头发嘴里软软地说:“别这样,大壮,快吐出来……”小满半推半拒,实际却一点力气也没用上,尼玛那么爽,哪能真舍得出来呢?

    大壮还是第一次给人弄这个,给男人舔这东西,在以前简直是大壮连想都想不到的自甘下贱的举动,可是,放在小满身上,就叫大壮心甘情愿了。是啊,小满身娇肉贵,自然值得最好的对待,大壮收紧面颊的肌肉,含着已经勃发得蔚为可观的小小满,笨拙地吞吐起来。

    ☆、第29章 三更

    早晨。

    鸡都打第二次鸣了,大壮还没起来,这可真是难得,要知道勤快的大壮哪一天不是鸡才打头道鸣就忙不迭地起床的?唉,没办法,怀里躺着个可心的人,叫大壮哪里舍得松开,尽管早就醒了,却只是赖在床上不起,不时地凑过去轻啄一口小满的脸蛋,然后在心里美得冒泡:这个漂亮的人,现在是我田大壮的人了!

    小满是惯于睡懒觉的,老也不醒,大壮怕自己也跟着睡的话,一会儿小满起床就不能马上吃到早饭,岂不得饿着小满了?到底还是狠了狠心,挪开了小满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大壮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离开令人眷恋的温柔乡。

    刷牙洗脸那一套搞完,大壮在晨光初显的院子里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大壮先挥动着扫帚将前院后院连带着鸡窝鸭棚猪圈都扫了一遍,东西也都归置好了,直到到处都整整齐齐、妥妥帖帖了,大壮才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心想,小满现在能起身了呢,说不得要到处走走,有时候会想要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必须要收拾了才好叫他看得入眼呢,再说,也免得乱放的东西万一绊了小满一跤就不得了了。

    扫了地,又喂了鸡鸭猪仔等,特别是看着猪圈里的猪仔已经长了一百来斤起来,现在正把它们那长长的拱嘴在食槽里一拱一拱地吃得高兴,大壮的脑子里马上展现出再有两三个月大肥猪长成,然后换成红红的钞票,和小满的小日子越加红红火火的情形,不禁越发心情舒畅。

    干完了这些活儿,天也差不多亮透了,日光透过院子里稀落的树干斑斓地照在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田大壮将手里的工具放好,洗了个手,又去柴房选了些柴火来,抱进灶房填入炉膛。随后,他在一个柜子里找出装玉米面的玻璃罐子,倒出大半碗玉米面,打上一个鸡蛋,合上水,揉了几下,然后放在一边醒面。

    趁着醒面的这十分钟,田大壮生好了火,往一口大锅里掺了凉水煮上,又找出个小铁罐子,往米缸里抓了一把米出来,放在罐子里淘洗了一下,然后估摸着水米的比例加入凉水,盖好盖子,最后将这熬粥小罐子放在灶台上一个和炉膛连通的孔洞上。

    很快就能看到红红的火苗升起来,贪吃的小嘴一般舔着小罐子的底面。

    田大壮也不去管它,见面已经醒好了,便找出个竹编的蒸笼略洗了洗,垫上块干净的纱布,同时拿过面团,飞快地一团一团救下面疙瘩来,大掌一转,就团成一个个圆形的三角形,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大拇指一戳,在三角形上通个眼,就成了标准的窝头形状,放在纱布上。

    此时,这边灶台的大锅上水也烧开了,田大壮将摆了二十来个窝头的蒸笼架到了锅上,开始蒸窝头,同时,小铁罐那边粥也煮开了,顶得盖子“咔咔”做响,田大壮急忙将盖子拿开,免得米粥沸出来。

    因为炉膛里的柴比较大块,田大壮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在路边添柴,故而腾出手来在灶边的钩子上取了一块腊肉下来,切了一小块又挂了回去,然后把腊肉剁碎成丁,又抓了一把干豌豆和在一起,掺到煮粥的小罐子里,这样熬煮出来的粥有肉有菜,既好吃又有营养。

    因为一般的庄户人都是早起就要干活,故而早饭一般都是吃馒头窝头或者面条之类的比较耐饿的东西,可是,田小满胃口刁,又因为养伤成天在床上不动,吃那些就不消化,故而特别喜欢喝粥。田大壮陪着他喝了几天的粥,可是,大壮是要到处干活的啊,肚里没点干货撑着,往往中午没到就饿得眼冒金星,肚子咕咕作响,大壮苦恼了几天,想出这个妙招:在灶台上再开个孔眼,把火引过来,就可以一边蒸窝头,一边煮粥,又不费火,真是两不误。

    窝头蒸半个小时后就好了,米粥也飘出浓郁的香味,田大壮将罐子端离了火,放了一点毛毛盐和葱丝调味,又用铁勺抡了抡罐子里的粥,浓稠适中,大壮很满意。等滚烫的肉糜豌豆粥渐渐地凉下来,估摸着不会烫了小满的嘴,大壮才找了个干净的兰花粗瓷碗,舀了大半碗,最后放上些事先切好的泡菜丝做佐粥小菜。

    等大壮忙完这一摊子事情,端着碗进去,果然小满已经醒了,自己用胳膊撑着床坐了起来,可是,小满的脑袋上有几缕头发睡得可笑地翘了起来,眼神茫然,一副没完全睡醒的慵懒模样。

    大壮将碗往桌上一放,赶忙走过去扶住了他,说:“你怎么自己就起来了?伤口还没好完全,要起也慢点起,等我过来扶你嘛。”

    小满这才渐渐地散了起床气,慵懒地说:“好,来扶我吧,小英子。好久没站起来过,腿都发软。”

    大壮不解地说:“啥小英子?你喊谁呢,还是,没睡醒乱喊人名呢?”不会是老情人的名儿吧,大壮忽然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嫉恨地攥紧了拳头。

    小满憋着笑,说:“就是伺候慈禧太后的小英子李莲英啰,可不就像你现在这样,弯腰驼背地忙着把人扶来扶去,扶进扶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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