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臊了傅庆尚,他又会犟着脾气不服个软呢。万万没想到,他这回软得很,说的什么话他竟然都能认,认了又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是有错的。现在悔改,我想还来得及。要是再不悔改,妈不认弟不要,你也该嫌弃我了。”

    傅宁大嫂只以为自己幻听了,忙伸手掏了一下耳朵,看着傅庆尚又问了一遍:“你刚说话了?”

    傅庆尚:==好容易趁着这股子劲说出来的。

    傅宁大嫂见他不说话,又问她妈:“他刚才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悔改呢。”

    傅宁大嫂这才觉得自己没有幻听,而是傅庆尚真的说出了这些话。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这些话,真是没想到,能有一天,听到傅庆尚说自己有错,还说自己要悔改。简直……要跪谢老天爷啊!

    如此这般,傅宁大嫂是一丁点儿也不闹了,带上孩子跟亲妈辞过,直接就跟傅庆尚回家了。她不能作啊,她再作,怕把傅庆尚作走了,再抛出一句“刚才那些话不算数”,那可就都白搭了呀!

    走路上傅宁大嫂还是不敢相信,又小心翼翼试探着变着法子问了许多遍,见傅庆尚真是低头了,不再架着考上过大学的人的身份,确实愿意面对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失败了。心里有些酸,却也是说不出的踏实。

    傅宁和柳成林回娘家一场,把傅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就是人走了,还鸡飞狗跳了不少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柳成明和李青杏成婚了,去了李青杏家;老大柳成文的媳妇刘珍生了二胎,生了个男孩,还是东躲西藏的,生怕被人发现。

    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刘珍怀二胎也被人告了密。究竟是谁去告的密,没人知道。只知道有一天,上头有人下来,目标明确地到柳成文家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好在没找到孕妇,也没找到孩子,才躲过了一劫。

    等刘珍把孩子生下来后,便是越发小心躲着管理计划生育的人。要是以前,意思一下罚个钱那没什么,现在被抓到罚的可不是小钱,把你家房子刨了都是可能的。所以,还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而也正因为目睹了刘珍躲计划生育的全过程,傅宁心里寒寒的,赵兰花心里也是怕得很,再没人念叨二胎的事情。要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计划生育会这么恐怖啊?

    刘珍的小儿子没有出生礼,也没有白日满月礼,总之一切都是偷偷摸摸的。甚至,连户口都上不了。柳成文也不敢去上户口,万一被查出来,死了!

    就是这般,傅宁和柳成林都是买了小玩意小衣服,偷偷塞给柳成文,其他的便是什么都做不了。不能生二胎,柳成林和傅宁的心思除了用在赚钱和事业上,剩下的有大半便都是在柳姝身上了。

    柳成林买了很多识字画册,各种图画书籍,没事就蹲下来教柳姝识字。柳姝脑子灵活,很多东西过眼就记住,这可乐坏了柳成林,对这闺女更是喜欢了。想着即便没有儿子,自己也能心满意足的。

    傅宁把校服的生意做成了客户不缺的正经事业,盈利是不断的,增加的学校数量也是不断的。原本在吴妮手下拿校服飞那几家,也因为自家校服实在没什么特色,又找到傅宁,重新定了属于自己学校独特的校服。这事儿敲定以后,吴妮疯了!

    当然,疯只是一种行为,还没有到心智疯的地步。她也是什么都不顾了,跑到傅宁的铺子里,指着傅宁的鼻子骂:“你这个贱女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傅宁只是轻轻拨开她指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淡淡说了句:“有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不要尽想着怎么让别人的日子不好过。”

    吴妮被噎在当场,心里怨气散不去,转身就开始扯铺子里的布,摔这砸那的。傅宁见她情绪失控,也便不在她这发疯的头上跟她打架。两人身材差不多,打起来谁都不会讨巧,不过都是拽头发扯衣服,一点都不雅观。

    吴妮发了一阵疯,弄乱了好几匹布。见得傅宁只是冷冷瞧着她,没有别的举动,心里更是愤恨不已,转身一把把剪刀抄在了手里。傅宁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被弄坏点东西不要紧,可不能叫她伤着自己。

    吴妮倒是还有点理智,还不敢拿着剪刀杀人呢,于是伸手撩起一块布,剪刀送过去就胡乱剪了起来。没剪几下,突然被一人按住了手,然后一拉后衣襟子,给拉到了一边儿。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柳成林,正要开口说难听话,却发现竟然是颜裁缝和他媳妇。

    这破天荒的,她也是凌乱了。瞧了颜裁缝数眼,眯着眼睛道:“颜师傅?”

    “别这么客气。”颜裁缝道:“你这大白天好好的,跑这里来发什么疯呢?”

    听出质问的语气,吴妮一把甩开了颜裁缝,冷笑了一下道:“我发什么疯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人家是可以报警的。”颜裁缝媳妇看着吴妮,“你怎么还这么不讲理呢?”

    “谁不讲理了?”吴妮刷地一眼看向颜媳妇,怒吼道:“我辛辛苦苦拉的生意,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她说抢走就抢走了,现在我一分钱没的赚,我凭什么不能发疯?”

    颜媳妇没听大明白,就看向傅宁问:“妹子,什么意思啊?”

    傅宁清了下嗓子,开口道:“原本那几家校服是吴妮和你家颜师傅一起做的,后来她独揽了。再后来,人家嫌校服没新意,体现不出自己学校的底蕴风格,让人一看就是抄我们村小学的,所以就找我重新设计了校服。”

    颜媳妇这会儿听明白了,转脸看向吴妮道:“人家没抢你生意啊,是你手艺不好,没留住生意罢了。”

    吴妮满脸怒气,眼睛里这会儿已经汪出了眼泪,欲哭不哭的。她盯了颜媳妇一会,又回头盯着傅宁。她知道,她自己理亏啊!但是什么啊,为什么她就是什么都不如眼前这个女人。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活像个跳梁小丑。

    傅宁回视吴妮,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怨毒。看了一阵,吴妮一扭身跑掉了。也是这回出了这个门,她吴妮和傅宁就再没有过瓜葛。之后几天没过,吴妮就走了,至于去了哪,干什么去了,没有人知道。人家只知道,吴妮在向明村是呆不下去了,只能出去自生自灭。

    而吴妮从宁记成衣铺里跑出去之后,颜裁缝就一边叹着气一边把铺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件一件归置好。罢了又深叹口气,自顾自道:“乡里乡亲的,原来都该好好的。谁能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活了这么多年,竟从你身上学会了做人做事的道理。吃了那么多亏,走了那么多弯路,也是值了。”

    傅宁看着颜裁缝,看了他很久,最后说了句:“颜师傅,我想把宁记发展成为世界校服工厂,你有兴趣加入么?”

    颜裁缝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一回头道:“啥?”

    “世界校服工厂!”

    颜裁缝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世界有多大?我只知道中国和外国,还有别的地方没有?”

    傅宁一笑,“没有了,世界上就只有中国,和外国。”

    “你怎么又要我了?”颜裁缝也知道傅宁之前是一只故意在给他难看,不愿意跟他合作的。说她要把生意抢光,要饿死他,他还是相信的。这会儿要他入伙,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傅宁也没说别的,只说了句:“你帮我收拾了铺子。”

    颜裁缝还是呆愣,他媳妇已经先乐了。这是她盼了多久的事情啊,现在终于等到傅宁松口了,她怎么能不高兴。于是晃着颜裁缝的肩膀,激动道:“人家要你入伙你就入,你还呆个什么劲呢?”

    颜裁缝把心一横,旁的也不说了,直接道:“要我干什么?你说便是!”

    “招几个人,踏实能干的。教些手艺,能走线能熨衣服,也就够了。我们做样货,再定了固定的工厂出批货,生意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定了。颜裁缝,你看成还是不成。”

    颜裁缝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他的格局从来都是在一单一单的家常生意上。这会儿听着有点懵,却还是连连道:“成成成,都听你的!”

    颜媳妇却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的牵线搭桥,上门闲话拉近关系,总算是都没白费咯!

    ☆、第084章

    按傅宁说的,颜裁缝果真贴了招人告示。告示把事情说得很明白,白教手艺,还有钱赚。这等子好事,向明村好些人看了都以为颜裁缝吃错药了。人都是知道他的,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居然能大方到白教人手艺?

    告示贴出来的头两天,很多人议论纷纷地说着这事,却都没人敢信,不知道颜裁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颜裁缝和他媳妇听说了,下次等再有人来看的时候,就给解释上了,说:“时代不一样啦,不能守老旧啦。”、“我们跟宁记合并了,要一起做衣服哪,缺人手。”、“有钱大伙儿一起赚!”

    结果被夫妻俩这么一弄,好多在家种地没别的事的妇道人家,结结伙全来了。一时间颜裁缝家挤满了,自己也懵了。又跑到对面去问傅宁,这可怎么办。傅宁把挑人条件跟他细说了一番,什么要手脚麻利的、家里杂活不是太多的、不能一有事就搁了这边活不干的、最好是喜欢踩缝纫机做衣服的等等。

    颜裁缝把傅宁的话一一记下,又回去挨个挨个挑人,最后确定下来一批。带来给傅宁看了,傅宁觉得成,便敲定下来。再往下,就是颜裁缝带着这新招的一批人学用缝纫机。打版裁剪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教会的,所以只能让她们把机器先给练熟了,出些活交到她们手中,能按要求拼接起来就成。

    傅宁那边照旧是接洽和各大学校的生意,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中间或许有矛盾,有纷争,有挫折,那都被傅宁耐着性子一一化解了。要说生意场上的事情,傅宁上一辈子就了解了不少。如今面对这些人,显然是得心应手的。

    而自打从娘家回来以后,傅宁也就没再提过娘家的事情,也没太放在心上。原本就是想让娘家人好好想一想,为自己以前的行为买个单,没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但如果她娘家人偏认为她就是小心眼去闹事的,要给他们买脸,那她确实也没什么好去解释的?难道因为娘家那头硬着态度,她就要再求回去,显然不可能。

    傅宁不放在心上,柳成林那就更不可能放在心上了。以前傅宁大哥二哥对他的鄙视态度,他都还记得呢。虽没记这个仇,但毕竟有过这事不是,没什么好去求和的。这也不是谁犟谁不犟的事情,总之就这么又搁置了一段时间。

    时至端午节,这一天是傅宁亲爹傅兴文的生意。每天只要到亲爹亲妈生日,甭管是整的还是零的,都是要回去给老人过生日的。买点穿的吃的,权当是儿女的心意。这一年的端午节,傅宁倒不知道要不要回了。

    作为一名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血肉之躯的傅宁,她必须不可能是万事都明白,万事都处得得当的,不能是万能的。等二姐傅英和周明洪到家里来约的时候,傅宁还在犹豫到底去还是不去。不去吧,不孝,也真的是摆明态度要和娘家闹翻了。去吧,自己心里又不舒服。

    “你去不去呢?你不去我跟你二哥可就走了。你有什么东西,我给你带过去就是了。”傅英等了一阵子,这么跟傅宁说。

    傅宁把求救的目光看向赵兰花,赵兰花吸了口气,说:“去吧!”

    说罢一会,又接着说:“我没有闺女,但我要是有,肯定不希望过个生日闺女都不回来。就算闹得不开心,那不还是一家人么?还不是把你养到这么大么?他不把你们当一家人,你们就也跟他们恼了?这样不好,都不占理。”

    傅宁轻吸了口气,傅英又说:“大娘说得对,你还是去吧。你要是想叫大哥和爸给你认个错,那估计得天塌下来。不对,天塌下来他俩都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别说你这个嫁过去的闺女。维持表面功夫,把你该做的做了就是了。”

    傅宁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拉了柳成林,拿了东西,推上自行车,又问柳姝去不去。走亲戚,柳姝喜欢,当然点头说要去。却是刚把柳姝抱上车后座,家里来人了。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傅宁的亲爹傅兴文和亲大哥傅庆尚。

    进了傅宁的家门,把傅宁、柳成林、赵兰花以及在场的傅英和周明洪都惊呆了,都在心里大呼:什么情况啊?!

    “不欢迎上门么?”还是傅兴文到了堂屋前,看着屋里的人说了这么一句,才缓解了大家的震惊。

    傅英脸上一下子堆满笑,上来道:“怎么回事啊?爸、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傅兴文抬手蹭了一下鼻头,看了一眼正起身过来的傅宁和柳成林,又看向傅英,“一直在你大哥和二哥家过生日,从来没在闺女家过生日,所以过来了。”

    “那妈、大嫂和二哥一家呢?”傅英听了傅兴文的话更乐了,这说是来过日子的,其实能上门已经说明一切问题了。

    傅庆尚清了下嗓子,开口道:“在后面呢,阿静一家也来了。叫我们来打头阵,说我们不被阿宁撵出去,她们就来。”

    傅英脸上简直快要笑出了一朵,拉着自己大哥往傅宁面前去,看着傅宁问:“大哥说你会撵他呢,这好不容易上门的,你撵还是不撵?”

    “撵。”傅宁脱口就说,这字一出来,让傅英的脸都绿了,傅宁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那我得有多不懂事?”

    傅英脸上的颜色又换了换,然后抬脚一下子踢在傅宁推上,“叫你说话说半截!”

    傅宁笑了一下,伸手打了一下傅英的肩膀。两人在这瞎闹着,赵兰花已经上来招呼人了。把两人领进屋,又是给搬板凳又是倒茶。

    “亲家公,你这还是头一次上门哪。”赵兰花把茶杯送到傅兴文手中,客气说。

    傅兴文瞧着柳家人的态度,自己越发觉得脸烫,接了茶杯连谢谢都说得底气全无。这会儿被柳家人比得,更是自己又穷又犟的穷端架子的人了,坐在板凳上,屁股底下像有针扎一样。

    傅英和傅宁就不坐了,一块儿出去迎后面的人,顺便还要到大队去买菜去。来了这么多人,今儿晌午是要准备一大桌子菜的了。而留下来的人就在堂屋里坐着,怎么说话怎么别扭。因为有些话没说开,所以总感觉说什么都是在瞎客气。

    实在是客气话说不下去了,傅庆尚又是那种实在不会打官腔的人,便直接开口说:“今天我和爸先到,就是来致个歉的。我们没别的心思了,就想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好好相处……”

    等傅庆尚把一堆话说完,人都还是低着头。柳成林最先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说:“爸、大哥,我和阿宁都懂。你们能上门,就什么都不需要说了。接下来好好的,旁的话都不说了。”

    傅兴文看柳成林气度这般大,忙从胸前口袋里摸出烟来,递了一根给他:“你们年轻人爱抽的,来,接着。”

    柳成林接了烟,他又给周明洪和傅庆尚都各散了一根。柳成林从身上掏出火机,一个个点着。傅兴文砸吧了一口烟,看着柳成林问:“你爸呢?”就算之前的事揭过不再说,把话题转开了。

    傅宁和傅英一路迎了其他的人到家里,又买了许多菜。路上也是说了一句话,自然还是傅宁大嫂说的最多,不过是为了解嫌隙的。说到家里的时候,话题也都揭了过去,全部变成了轻松和睦的。

    接下来便是所有人聚在一起,说话的说话,择菜的择菜,做饭的做饭,一派和睦之景。秦香霞走门前过,还笑着说:“哟,家里来亲戚了啊?这么热闹。”

    “是呀。”傅宁也笑,“要不晌午也来吃吧。”

    “还能坐下么?”秦香霞调侃,又说:“下午我想去找些芦叶子回来再包点粽子,你去不去?”

    “去啊,我家来了这么多人,之前包的粽子不够吃,你去的时候叫我一声。”

    “好咧。”

    于是吃完晌饭,所有女人又成群结伴去河里找芦苇叶子。找了叶子回来,放在锅里煮了,再包了糯米、红枣、红豆之类,投到锅里煮。女人们在动手的过程中说许多闲话,话说开了,没有近不了的关系,更别提本来就有血缘关系的了。

    到傍晚人要走的时候,傅宁和赵兰花给每家都绑了几个粽子。傅兴文酒足饭饱,又收了许多礼,更是和自己的小闺女解了本来可能要在心里暗结一辈子的嫌隙,心里十分畅快。这一辈子,就这个生日过得最开心。

    嫌隙解了之后,柳成林也给傅庆尚找了事情。这事也是新奇的事情——学修电视,先学个徒,出师后自己再单干就行了。

    傅庆尚觉得有些不靠谱,看着柳成林问:“镇上家家都有电视,人家修电视还有生意。我们这一个村子里有电视的人家有限,有用吗?”

    柳成林拍了拍他的肩,“你听我的,以后肯定家家户户都有电视。电视坏了,当然就近修,还能拖去镇上修不成?”

    傅庆尚觉得柳成林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再想想他办磨面房的远见,也就没了其他意见答应了下来。学了大半年月,把手艺都学到了手里,回家就把铺子开了起来。到他开铺子的时候,村子里果然是十有六七家都有电视了,正赶上做生意的好时候。

    ☆、第085章

    傅庆尚尝到了甜头,赚到了钱,又是很符合他性格不需要周旋人际关系的事情,没有不欢喜的。先赚到了一笔钱,就跑来柳成林家请柳成林喝了顿酒。傅宁笑问她大嫂:“大哥怎么开窍了?”

    她大嫂也是笑,乐意藏不住,然后小声道:“现在听话,不比先前,你说什么他都不听。现在说点有道理的,他听着也有道理,就会做做。以前啊,就是再有道理,也别指望他能做什么。主要也是成林的法子管用,他现在信成林话,让他来跟成林喝酒吃饭也来。一家人,不就是要常走动走动?”

    “是是是。”傅宁应着,“以前的事就都不说了,算过去了。”

    两人私下讲了许多话,说罢娘家婆家的,傅宁大嫂突然问:“你家这老四怎么回事?出去这么多年了,到底怎么样了,还回来不回来?”

    “谁知道啊。”傅宁说着也叹了口气,“倒还是有信寄回来的,说在外面很好。还寄钱呢,怕我和他三哥,带着俩老的日子不好过。”

    “老四也是孝顺顾家的,想想当初走的时候,是不是把钱全拿去买布了?给你开成衣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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