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有事?”
    冷冷淡淡的,和过往一样,没有因为她要嫁入庄王府就换来沈师润的另眼相看,眼底划过一丝扭曲,她嫉妒。
    同样是沈师润的子女,大夫人的一双儿女就能得到他的青睐,只因为她生母离去的早,她在沈师润这里就不得宠爱,每次看到她没有偏爱不说,更多的时候是无视,就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沈淑清虽是沈师润的“女儿”,却自小养在沈老爷子的身边,甚少能看到沈师润一家四口,她也曾渴望过父爱,可那都是她的妄想。
    “女儿不日就要嫁入庄王府,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女儿心中愈发的慌乱。”
    沈师润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看手中的书,好像这一眼都是施舍给沈淑清的一样。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有什么可慌乱。”
    沈淑清目光不闪的看着沈师润,似是要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可惜沈师润道行太深,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父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过是选择了一条你想要走的路,而沈某同你走的不是同一条罢了,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送你风光出嫁已是沈某仁意已尽。”
    沈师润的每个字都在同沈淑清撇清关系,沈淑清后背被一只寒凉的手抚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强忍着心底的酸涩,逼迫自己将眼眶的湿润忍了回去,问出了她许久想要问的话。
    “我不懂,为何…同样是你的女儿,你能对沈淑晴那般偏宠,却对我视若无睹。”
    “自小我在祖父身边长大,祖父离世的时候才被接回来,沈淑晴可以跟着你四处游走,我却不能,沈淑晴可以对你撒娇,我也不能,更不要说是耍小脾气,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沈师润放下手中的书,重复了一遍她的疑问,而后自问,“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淑清眉头打成了一个结,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接下来的话却颠覆了沈淑清长久以来的信念,打破了她心底的怨念。
    “你问你做错了什么,那我又做错了什么要接收你这个孩子,让我的妻子跟我生了间隙,让我的儿女受人指点。”
    “你问我为何对晴晴如此偏宠,那是我的孩子,自然疼爱。”
    看了眼沈淑清,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早已做出选择,这个时候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沈淑清摇头,因为沈师润那句“那是我的孩子,自然疼爱”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想法,可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敢去深想,更不敢向沈师润求证,若是证实是真的,那她这个沈大小姐就真的成了笑话。
    沈淑清失魂落魄的从书房走了出去,都忘记了拿油纸伞,任由雪花打在她的身上。
    管家带着人过来添新炭,看到沈淑清走在大雪之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油纸伞遮在了沈淑清的头顶,沈淑清抬头又看看撑着伞的管家,压下去的酸涩忍不住又冒了上来。
    “小姐莫要冻着了。”
    “管家伯伯…”
    “小姐早些回去吧,再晚,这路就不好走了。”
    见沈淑清不接伞也不急,将伞放在地上带着身边的小厮快步进了书房,将进门就看到沈师润透过窗缝在看外面的沈淑清。
    “老爷。”
    “嘭”的一声,沈师润动手关严了窗户,小厮放下新炭就退了出去,管家蹲在地上透着小炭炉,轻轻叹了口气。
    “您这又是何必。”
    沈师润收回视线目光与管家相对上。
    “她问我为何待她同淑晴不同,她做错了什么?可我又做错了什么,要来承担这一切呢?”
    管家想要劝慰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处说不出来,时隔多年,他还记得沈淑清被抱回来那日的场景,夫人怀着身孕回了娘家,老爷左右为难,最后成全了老爷子却失了妻子的心,这些年看似夫妻和睦恩爱,实则如何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了。
    沈师润坐在椅子上,听着炭炉里偶尔发出的声响,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若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便是默认了沈淑清的存在,伤了妻子的心。
    沈淑清回到闺房当中赶走了屋中的丫鬟,趴在床榻上将脸面捂在棉被上哭泣,声音闷沉,一声接着一声久久都没有停歇。
    沈师润的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中,怎么甩都甩不掉,可她又不想承认,她怕一承认,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三日,三日后天气放晴,街道上的积雪被清扫到了一边,大街上开始有商贩出来做生意了。
    正月初十,两道圣旨入了庄王府和沈府。
    正月十三,良辰吉日,沈淑清便是在这日嫁入庄王府,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人说日子早就定好了,这次不过是公布出来,也有人说,日子如此着急是为了给启元帝冲喜,不看好的大有人在,永安城内更是以沈淑清会不会嫁入庄王府起了庄,
    赔率在三比一,三成都是堵沈淑清不会嫁入庄王府。
    三日时间过得非常快,这三日沈淑清紧张不已,陈玉卿放纵不已,任由自己被酒坛吞噬,可越喝越是清醒,不由苦笑,“一醉解千愁都是骗人的。”
    正月十二下午,沈子墨登门拜访,陈玉卿让人拒了,可沈子墨不请自入,直接“闯”进了庄王府。
    陈玉卿正在锦容院喝酒,打开房门一屋子的酒气,像是常年酿酒的屋子,味道熏人。
    “沈公子不请而入,这是将我庄王府当成自家后花园儿了。”
    沈子墨和陈玉卿认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难受。
    “既然不想娶,那你便想办法拒了就是,这副颓废的模样给谁看,容华郡主看到也不会心疼你。”
    “闭嘴!”
    提到姜懿,陈玉卿满脸戾气,他迁怒于沈子墨,因为沈淑清同沈子墨是宗族,若是没有沈家在其中搅事,他此刻还有一丝机会。
    “你迁怒于我我不气你,这件事本就是沈家做的不厚道,好友一场,我不能看着你这般堕落下去。”
    陈玉卿冷嗤一声,“怎么,要帮我?”
    第97章 出大事了!
    “怎么, 要帮我?”
    “互惠互利。”
    陈玉卿眼底的云雾散去许多,看向沈子墨的目光充满了打量,沈子墨也不躲, 大大方方的让他打量。
    “如何?”
    “条件。”
    “我父亲年事已高,该告老还乡回去养老了,我只能保证我这支永不踏入永安城。”
    “高官俸禄不要了?”
    “都是身外之物。”
    “你看的倒是开。”
    陈玉卿端过一旁早已凉透的蜂蜜水一饮而下, 甜度稀释了酒精,让陈玉卿的脑袋不那么痛。
    “你的诚意呢?”
    “沈淑清不是三叔的亲女儿, 印象里她是两个多月才抱回的沈家,生辰也不是六月初二。”
    再往前推两个月, 沈淑清的生辰岂不是在三月, 陈玉卿心底大惊,可面上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沉默。
    “委屈你们了。”
    沈子墨松了一口气,昨日沈咏志抽了沈子康一顿, 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谈了许久,今日找上陈玉卿也是他们一早就商议好的事,如今,他们这支只求安稳度余生。
    沈子墨离开庄王府后, 陈玉卿立刻派人去东宫给陈玉礼送消息,细细算来,当年那个接生婆, 这几日就会到了。
    东宫, 陈玉礼正陪着顾静颜在院落中堆雪人,这场雪下的厚,宫人们将院落的雪清扫出一部分还有很多供顾静颜玩儿,她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动几下就感觉很累,只撰了一个小雪团就累的蹲在台阶上,剩下的部分都由宫人们来完成。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一动就觉得很累。”
    陈玉卿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讲,“可能是天气冷了,犯冬乏了。”
    “尤其是吃饱之后,躲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就想睡个够。”
    在外面呆的久了,顾静颜被风吹的有些冷,站起身打算进屋里待会儿,也就是起个身的功夫,小谢子来报。
    “殿下,嘉王来了。”
    陈玉礼看了眼顾静颜,顾静颜会意,转身进了大殿,吩咐秋梦将殿门关上,陈玉嘉脚踏余雪进来时只看到紧闭的殿门,而陈玉礼迎向他走来。
    “皇兄。”
    “移步书房?”
    陈玉嘉拱了拱,转身时余光扫到了院落中堆了一半儿的雪人,眉目微挑,心中暗叹,果然如外界传闻一样,太子殿下对顾侧妃很特别,有些可惜的是,这次来没同那位顾侧妃说上句话。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关上房门,陈玉礼手上做了个动作,陈玉嘉就势坐在椅子上。
    “回来可还习惯?”
    一句话,让陈玉嘉脸上的笑意僵了两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习惯,曾经也在永安住了好几年。”
    “那就好,缺什么吩咐奴才们去做就行,别宫不比各宫事事周到。”
    陈玉嘉哈哈笑了两声,面上有些疑惑,“皇兄该不会还在为我年少不懂事而生气吧?”
    “年头太久忘的七七八八了,你都做过什么事来着?”
    “皇兄海涵,能原谅臣弟,臣弟很知足。”
    陈玉礼没回他,目光温淡的从他脸上略过,好像他真的不记得曾经年少二人之间发生过哪些不愉快的事了。
    其实二人心中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和解,陈玉嘉不是陈玉重也不是陈玉仁,他的野心从一开始就摆在了台面上,被发配到封地后的这些年,陈玉嘉不过是将野心都藏了起来。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真真是骗了不少的外人。
    周远从外面进来就被小谢子拦住了,指了指守在门口的人,“嘉王的人。”
    “何时来的?”
    “有一刻钟了。”
    周远有些急,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可又不能在此时进去,看向小谢子问他,“能不能去请娘娘?”
    “你疯了!娘娘现在什么身子你还不知道?殿下不是吩咐过,什么事都不要让娘娘操劳。”
    “大事!这回真的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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