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夫人为了安养身体,讲究一个清淡,能有味道才怪呢。
    而温宴咸甜辣酸,什么都喜欢,还重油,她跟老夫人可吃不到一块去。
    不过老夫人叫了她,她必须给个面子。
    看她们祖孙两个谁吃不下饭吧。
    温宴裹得严严实实进了长寿堂。
    她冲罗汉床上的桂老夫人莞尔一笑,几步上前:“祖母,您是不是有什么好菜,想分给我呀?”
    桂老夫人一脸和蔼。
    小丫头做戏,说来就来。
    但,姜,肯定得是老的辣。
    青珠摆完桌,便要退出去。
    “姐姐,”温宴笑盈盈地唤住了她,“你不伺候祖母用饭吗?今儿是刘妈妈伺候?”
    青珠一愣,看了眼桂老夫人,又看了眼温宴。
    “她啊,缺点儿机灵,”桂老夫人接了话,“以前都是你三婶娘陪我用饭的,可她伤着,青珠和老刘差点儿意思,不得劲儿,今儿宴姐儿既然在,你给老婆子布菜。”
    温宴眨了眨眼睛。
    故意立规矩?
    瞧着不像。
    老夫人明明不想看见她,还得在吃饭时把她叫来,完全是影响胃口、阻碍克化、很是罪过,这不符合老夫人对养生的追求。
    八成是有事儿要问她,寻了这么个由头。
    顺便来都来了,让她做点儿事情。
    温宴觉得,布菜虽然不麻烦,但她不愿意。
    于是,她娇娇道:“布菜啊,我不会呀,以前没做过。”
    桂老夫人“哎呀”了一声:“那怎么行呢?在自己家里没关系,等嫁了人,婆母跟前连布菜都布不好,会叫人笑话的,赶紧学学。”
    “我好像不用学……”温宴眼睛里满是无辜,“我名义上的公爹婆母都不在了,真的婆母,不晓得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没点儿讯息,可能也不在人世了,真的公爹有一堆伺候的内侍、宫女,轮不到我,太妃娘娘那儿,我也插不上手……”
    桂老夫人:“……”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还有这小丫头叫得这么顺口,怎么跟婚事板上钉钉了一样?也不怕出差池。
    呸呸呸!
    错了错了,不能出差池,就得板上钉钉!
    桂老夫人按了按胸口,哈哈笑了两声:“我们宴姐儿有福气!既如此,青珠,你来吧。”
    一顿午饭,温宴不知道老夫人用得满不满意,反正她吃得很没意思。
    主要是不对胃口,太淡了,她已经琢磨着回去后让岁娘去街上酒楼里再买几道菜了。
    上回霍以骁点的,那宋嫂鱼羹色泽鲜嫩,闻起来微酸,应是极开胃的,那道干炸响铃也不错,金黄油亮,可惜她被骁爷管着,一筷子都没捞到……
    等下就点这些吧,想起来了,就惦记极了。
    第96章 皮一下(温宴星耀值4000+)
    桂老夫人眯了眯眼睛。
    温宴走神了,还走得毫无掩饰。
    “宴姐儿在想什么?”桂老夫人故意打断了温宴的思路,“也说给祖母听听?”
    温宴收回了心神,答道:“想霍以骁啊。”
    这个答案,很大方,很朴实,很直接,也很厚脸皮。
    桂老夫人的胃口本就一般,叫温宴连续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应对弄得越发吃不下,干脆叫青珠撤了。
    一面漱口,她一面想,她就不该在用饭时找这小丫头,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思及最开始找温宴的原因,老夫人缓缓道:“祖母都忘了问你了,你知道霍大人何时离开临安吗?”
    “再四五日。”温宴答。
    “这么快?”桂老夫人感叹了声,“之后就去明州了吧?那得叫你三叔父早些启程,好到衙门里准备准备。”
    温宴点了点头。
    “那边还有旁的表示吗?”桂老夫人问,“还是等两年后再议?
    宴姐儿,不是祖母心急火燎的,婚姻之事,过了小定还有出差池的,何况你们两个现在只讲个心知肚明。
    我们不说旁人,就看鸢姐儿,当日阮家多积极啊,后来就反过头来看不上我们。
    捧高踩低的,世间常有,谁叫我们定安侯府出了变故呢。
    万一这两年,我们再有个起落,霍家远在京城,你们走动得少,那厢再杀出了程咬金来,又要添风波。
    祖母是琢磨着,能早些商量起来,总归好些。”
    温宴含笑听着。
    桂老夫人见温宴不为所动,垂下肩膀,长长叹了口气:“祖母得未雨绸缪了啊!
    祖母生你父亲的时候,头一胎,年纪也轻,大出血,真真是鬼门关上走一圈,凶险极了。
    就是仗着年轻、底子好,没多长时间就养回来了。
    现在是老了,之前受伤,看着是好起来了,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如从前了。
    昨儿半夜惊梦,伤口裂了,出血流脓,吓得半宿没有睡着。
    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好,也许是日薄西山,再也养不好了。
    怕就怕,两年后,两家要议亲时,祖母心力不足。”
    温宴听完,心说,老夫人说话是真有水平,道理全占了,但究其要点,就是问话,得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当然,这种话术也确实有效。
    若不是温宴晓得桂老夫人是什么脾气,这番话入耳,真真是事事替她考量,暖心极了。
    温宴一点点收起笑容,而后微微蹙眉,露出了一个担忧又着急的神情来:“祖母说得对,我都没有想得这么细,叫您这么一说,这可怎么办才好,您让我想想……”
    这一想,想得险些哭出来。
    桂老夫人被这一通变脸弄得七上八下,一时间分不出真假,便道:“那你慢慢想……”
    温宴忙不迭点头,逮着机会,回熙园想去了。
    直到人跑了,桂老夫人才领悟过来,拍着罗汉床:“死丫头贼精贼精的!”
    温宴前脚离开长寿堂,想了想,后脚还是又转了回去。
    青珠见她回来,惊讶道:“姑娘拉下东西了?”
    温宴冲她笑了笑,道:“有话忘了跟祖母说了。”
    撩了帘子进去,绕到次间,温宴道:“祖母,您养身子要紧,我想出办法来了一定告诉您。”
    说完,温宴又走了。
    桂老夫人啧了声:“老刘,你看看这丫头,有一出没一出的。”
    “三姑娘是担心您呢,”刘嬷嬷道,“您养好身体最最紧要了。”
    桂老夫人哼笑:“还用你说,整个临安府,都没有比老婆子更惜命的了!”
    风大,温宴裹紧了斗篷往回走。
    岁娘一肚子狐疑,还是忍住了,直到回到熙园里,伺候姑娘往暖呼呼的罗汉床被窝里一钻,她才问了心中疑惑。
    “姑娘为何又特特回去了呢?”
    温宴捧着茶盏笑了起来:“就是突然觉得,祖母那人还挺有意思的。”
    她们祖孙两人,慈爱、孝顺之类的,一丁点都没有。
    桂老夫人“厌屋及乌”的不喜欢温宴。
    温宴在此之前,对老夫人更多的是陌生。
    可要论深仇大恨,老夫人真没有苛待过她和温章。
    两世为人,温宴的仇家够多的了,都是血淋淋的死仇,桂老夫人没有资格列位其中,也没有往其中硬挤的想法。
    既如此,当个战场上的同袍倒是挺合适的。
    对温宴来说是杀父杀母之仇,对老夫人而言,何尝不是夺子之恨?
    搭戏台子唱戏,得有主有配,各自负责,比单枪匹马强多了。
    桂老夫人有年纪,有身份,关键是演戏的本事数一数二,平日里对外厮杀,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上回顺平伯夫人被喷了一身汤药只能骂骂咧咧离开,因为喷她的是装疯卖傻的定安侯夫人。
    换个其他人,哪怕是真的傻了,伯夫人能把那人的床板给拆了。
    至于私底下故意皮老夫人一下,温宴觉得,还挺愉悦的。
    另一厢,桂老夫人耐着心思等温宴想法子。
    办法没等来,等到的消息让她啼笑皆非。
    听说,岁娘出府去了,酒楼里转了一圈,拎回来好大一食盒,温宴还分了分,送去了舒园和畅园。
    一直等到天黑,曹氏使人来说了一声,温子甫衙门里忙碌,这两天都不能回来,让老夫人别惦记。
    好嘛,她想从温子甫口中打听一二的计划,也失败了。
    桂老夫人等了足足三天,温宴在屋子里待了三天,急得老夫人想问问她,她的办法是靠梦里得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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