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琳紧张地站起来,不知道孟修斯想要干什么。

    孟修斯坐在桌子后面,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似乎在考虑什么。

    半晌,他薄唇微弯,盯着她沉声说:“以后,你就为我做事吧。”

    她有些傻眼,没想到孟修斯的要求居然是这个!

    “孟先生的意思是——”她蓦地醒悟,他根本不是想真心跟白芊芊结盟。

    “白芊芊所有的举动,你都要汇报给我知道。”他盯着她,脸色阴沉,“如果你敢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介意借刀杀人。”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可怕,所谓的文雅翩翩似乎也是用来欺骗外人的面具,依琳不敢不答应,连连点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以表忠诚。

    走出花店时,依琳腿软地差点坐在地上。

    她喃喃看着夜空,此时早已经是晚上了,漫天星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夜色里,看起来孤冷凄清。

    如果现在的她还在y国,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从哪一步开始,就已经走错了,陷入了无法挽回的泥淖中,似乎有什么怪物把她席卷进了未知的波涛汹涌中。

    夜晚的大海是如此的平静,海面上飘荡着一艘孤零零的船,阴暗的天幕下,繁星点点,倒映在海面上。

    白劭风站在甲板上,拿着一个小小的口风琴,低声吹奏着一首童谣。

    幽怨的音调在海面上徐徐传开,仿佛从深海里冒出来的水妖。

    安暖暖原本就睡不着,这会儿更加辗转反侧了,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双腿,贴着墙壁,仔细地听着他的吹奏。

    奇怪,一个这么粗犷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吗?

    隔着窗子,她轻轻叩了叩,“喂,白劭风,你吵到我睡觉了!”

    琴声戛然而止,四周果然安静下来。

    守着安暖暖的哑妇一脸责备地盯着她,似乎有些生气。

    安暖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他又不是她什么人,激怒他又怎么了?

    眼前一晃,他走过来,眉目沉沉地盯着她看,好像看着一个猎物。

    她不在意地盯着他,目光同样不服输。

    白劭风示意哑妇出去,双手插兜,走到她面前,忽然用力掀开了被子。

    眼前一黑,被子把安暖暖裹在了里面,她尖叫一声,被裹成一个粽子,一股大力把她从床上拉下去,她重重跌在地上,痛得哀呼出声。

    “你……你放开我!”她裹着被子像条虫子一样四处滚动,只觉得越缠越紧,顿时气得想要哭出声。

    眼前一亮,她总算探出了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静静地半蹲在她跟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占着我的床了。”

    她气得牙痒痒,“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呆在一间房里啊?有本事你放了我啊!”

    他似乎被她逗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忽然笑了起来。

    “你就不怕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怔了怔,忍不打了个寒颤。

    白劭风越过她,径直走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淡淡地说:“我脾气不太好,你乖乖的,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没一会儿工夫,床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睡着了。

    安暖暖扭了扭身子,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门口走去。

    见鬼了,那名哑妇居然在门口挡住了他。

    她冲安暖暖摆了摆手,示意主人不让她出门,目光哀求地示意她折回去。

    安暖暖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不忍心为难她。

    小小的屋子里,床上已经占据了一个人,她也只能在地上坐着了。

    夜色渐深,她却始终难以入眠。

    赫连冷奕一定已经知道她始终的消息了,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深沉的眸子……

    她翻来覆去地坐起来,目光忽然瞥见了枕头下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枪托。

    先前她一个人在的时候,枕头底下并没有枪,想来是白劭风的私人配枪。

    如果她现在拿到这把枪,威胁他放了自己,有没有可能成功?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就再也难收回去。

    安暖暖漆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枪柄,脑海里面各种胡思乱想。

    寂静中,白劭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那把枪更是彻底露了出来。

    机会就在眼前,也许转瞬即逝。

    她狠下心,蹑手蹑脚地走到床畔,飞快地从枕头下掏出了枪,对准了他的背影。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她觉得像做梦。

    她舔了舔唇,有些紧张地握住枪,琢磨着该说什么话威胁他时,他忽然低声笑了。

    “换了我是你,一定毫不犹豫,立刻开枪。”

    她吃了一惊,立刻倒退一步。

    就这一会儿工夫,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长腿屈起,另一只腿散漫地搁在一旁,一只手臂搁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安暖暖舔了舔干燥的唇,“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他神情古怪地盯着她,脸上不见一丝慌张。

    眼看他真的毫无畏惧地迎上来,她咬了咬牙,用力扣动扳机。

    一阵死寂之后,他忍不住笑了。

    安暖暖愕然地盯着手里的枪,根本就没有子弹。

    她咬了咬牙,无力地垂下手臂,任由枪支落地。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说过,最好不要招惹我,我的脾气不好。”

    白劭风静静打开门,打了个响指,一群人涌进来,把安暖暖拖了出去。

    她双手被反绑,被人压在了船头,有人用力把她推了出去,安暖暖重重跌进了深海里。

    “噗通”一声,冰冷的海水湮没了她。

    无边的窒息朝她灌来,她拼命地挣扎,可双手被缚在牛皮绳里,越是挣扎,越是收得紧,海水从她的口鼻不断进入,她绝望地看着头顶依稀的身影,感受到肺部沉沉的压力。

    就在她快要窒息过去时,绳子用力一提,她被湿淋淋地拎出水面,短暂地得到了氧气。

    她无力地仰起头,从散乱的长发里看到了白劭风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睛。

    她剧烈地咳嗽着,冷笑了一声,“有本事你杀了我!”

    他摇了摇头,轻轻挥了挥手,绳子一松,她再次坠入了无边大海中。

    这一次,她明显没有像上次一样承受住,她的身体剧烈地抽动着,濒临绝望时,一条鲨鱼朝她游过来,她万念俱灰,看来这次就算没被淹死,也要被鱼给吃了。

    那条鲨鱼围绕着她转悠了许久,忽然一口咬在了她的绳子上,安暖暖震惊地看着自己脱离了绳索的掌控,被鲨鱼一摆尾扫出了几米远的距离。

    失去力气的她像幽灵一样越飘越远,沉入漆黑一片的大海。

    她微微弯了弯唇,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脑海里想起的那个人,竟然还是赫连冷奕。

    赫连冷奕,他什么时候来救她?

    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听说人死之前都会出现幻觉,她也不例外,此刻,她好像看到有一个人朝着她拼命地游过来。

    那人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情,朝她伸出手臂。

    瞥见那人长相的一刻,安暖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命抓住了他。

    他抱住她,想要往上浮起,却被她制止住了。

    白劭风愕然地看着她,她眼中露出恶劣的笑容,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他,阻止住他的双手双脚。

    白劭风是直接跳进海里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浮潜的工具,被她视死如归地一折腾,顿时也开始缺氧起来。

    他咬了咬牙,仍旧没有松开她,竭尽全力带着她朝游动。

    海面上,船员们睁大眼睛盯着海底的状况,白劭风的水性他们都是很相信的,一开始没有人担心,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始终没有浮起来,有些属下开始不安起来。

    “老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去水底下看看状况。”

    轰隆隆一声,响亮的炸雷当空劈过,震得整艘船开始摇晃起来。

    看了一眼乌云翻涌的海平面,船长脸色一变,“不好!龙卷风来了!”

    众人脸色一变,知道在海上遇到龙卷风意味着什么。

    “可是老大还在海里!”有人急了。

    船长眉头紧皱,抬起头看了一眼船上的几十号人,咬了咬牙,下了决心,“我不能拿你们所有人的性命等他!赶快撤!撤离这里的中心海区!”

    船员们犹豫了几秒钟,甲板上的东西就被风吹得飞了起来,船身发出更加剧烈的晃动,有人害怕得掩面哭泣起来,“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没结婚……”

    断断续续的哭声感染了其他人,众人沉默了。

    要是真死在这里,那可真是死无全尸了。

    “撤!”高高一声怒吼之后,船只开始飞快地移动。

    天边的乌云飞快地接近,朝着整个海面推进,来势汹汹,所有人的心头笼罩着沉甸甸的压力,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场灾难。

    船长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祈祷白劭风能够躲过这场龙卷风。

    海面陡生变幻,距离几海里外的一艘舰艇上,舰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天色,匆匆吩咐工作人员们做好应对天气的准备之后,转身走到瞭望塔上,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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