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男人们已经渐渐缩小包围圈,把皇甫少凡彻底地框在了里面。

    眼看左右都出不去,他越发慌张起来,“各位大哥,我就是出来透透气,你们可别误会了!”

    “误会?”其中一个男人冷笑一声,“是不是误会,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使了个眼色,眼前一黑,麻袋一罩,皇甫少凡立刻被套了起来。

    装在麻袋里的皇甫少凡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他妈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套麻袋装人?幸好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没人看见。

    他哪里知道,还真有一个人把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全程看在了眼里。

    那抹黑影潜伏在暗中,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机敏地到了巷子口,捡起地上的枪,灵猫般灵巧地消失在夜色中。撒门赌场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里,一个男人优雅地坐在落地窗前,星空在他身后洒下璀璨余晖,衬托得他戴着银色面具的面容越发冰冷神秘。

    他微微抬起紧绷的下颚,神情淡淡地盯着不远处的大门,仿佛在估计那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知道多久之后,他眉宇间微不可及地轻轻挑了一下,只见门外飞快地进来一个人,附耳在他身边,低低说了一些什么,随之递上来的,还有一把枪。

    银色面具的男人唇角微微一抿,半晌,只听到两个冰冷的字从唇角溢出来。

    “行动。”

    刚刚禀报情况的属下立刻退出去,准备将头儿的意思扩散给其他所有人知道。

    “各位大哥,你们真的绑架错人了,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皇甫少凡拼了老命在麻袋里东折腾西折腾,恨不得把袋子撕开一个口子,钻出来把所有人骂个狗血淋头。

    好不容易他的挣扎有了效果,有人暗暗咒骂了几句,松开袋子,他立刻滚了出来,亮闪闪的白光打在他脸上,太刺眼了,他睁不开眼睛,抬手捂住了光源。

    一声倒抽气响起,非常明显。

    他循着那声音看过去,四年已久的女人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瘦了,也苍白了许多,整个人被裹在大大的白色裙子里,看上去,像一抹幽灵。

    皇甫少凡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哽咽吞了回去,他镇定地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人,大声嚷嚷,“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那群人狐疑地看着安暖暖,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出了一开始的那声倒抽气,她到现在都冷静地很。

    漠然地扫了皇甫少凡一眼,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厌倦,“你们把我叫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看一个胡言乱语的酒鬼?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休息了,至于他是死是活,随便你们折腾。”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了皇甫少凡,他只不过是跟巧合的路人?

    声男人们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确定性。

    安暖暖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站起来,正要朝卧室走去,一声低笑吸引了客厅里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同样的,也吸引了皇甫少凡。

    二楼旋转楼梯的上面,站着一个拎着酒瓶的男人,他穿着背带裤,长了满脸大胡子,可眼睛却异常地幽深。

    此刻,他看好戏般地微微俯下身,唇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盯着安暖暖,“你真不认识他?”

    他印象中的安暖暖,是会为了无辜的陌生人也跟他据理力争的小倔强,可面对皇甫少凡,她却显得异常冷漠。

    这是不是很奇怪?

    面对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她给出了三个字,“不认识。”

    仿佛有些失望于她的回答,男人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盯着属下们,“家里那头藏獒饿了一天,把这个人拖出去跟它关在一起。”

    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么一招,安暖暖眉宇间不断跳着青筋,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忍住愤怒,白劭风这是摆明了怀疑自己,她已经身陷囹圄,再多被折磨一段时间也不要紧,可说到底,皇甫少凡毕竟只是个外人,最不该被牵扯进来的就是他。

    想到这里,她有些疲倦地垂下眸子,“白劭风,你别逼我。”

    脚步声缓缓响起,他走下来的时候,影子在地上不断地拉长,看上去,真像一个缓缓逼近的大恶魔。

    此刻,这个恶魔伴随着香甜的酒味,笑吟吟地出现在她面前,肆意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勾起了她的下巴。

    “怎么了?生气了?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她的肌肤很冰凉,也不知道是注入她体内的药物所影响,还是她原本就穿得少,他忽然有些担忧起来。

    眼睁睁看着他肆意调戏安暖暖,皇甫少凡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神锐利起来。

    察觉到他的目光,白劭风终于回过头,与他的视线对上。

    审视他良久,白劭风微微一笑,“这样吧,悄无声息地被吃掉实在是太惨了,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游戏。”他轻轻拍了拍手,命人拿上来一个铁笼。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安暖暖有些警惕地盯着他,悄悄地与皇甫少凡交换了一个目光。

    干涩地舔了舔唇,皇甫少凡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安抚地传递给安暖暖一个眼神,示意她不用紧张。

    笼子打开,一只拴着铁链的藏獒蹿了出来,凶悍地对着他咆哮。

    又是刚刚那只该死的恶狗!

    皇甫少凡微微垂下眸子,眼中已然现出几分凌厉,嘴上却懦弱地继续支支吾吾,“各位大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我还不想死啊!”

    他可怜兮兮地哀求,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男人,男人们围在一起哄堂大笑,嘲讽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嘲笑,仿佛在戏弄一个宠物。

    被系着的那头藏獒躁动不安地试图冲破绳子的束缚,喉间不安地发出低吼声,试图挣脱绳子朝他冲过去。

    安暖暖终于明白白劭风想干什么,她咬着牙,狠狠盯着他,“你疯了?”

    男人低笑一声,摸了摸下巴,缓缓走到她面前,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就算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

    他轻轻挥手,那只藏獒脱离了绳子,朝着皇甫少凡飞扑过去!

    安暖暖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冲过去想要拦在他面前,腰上却及时横过来一只手,把她重重拽了回来。

    “放开我!”她愤怒地尖叫,回头对上白劭风的双眸,才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是冷漠。

    “既然不认识他,为何救他?”

    明知故问!

    安暖暖无暇顾他,她红着眼睛回头看向那只该死的藏獒,那头畜生顺利地扑倒了皇甫少凡,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咬去!

    她呜咽一声,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一抹血溅了出来,洒在地面上,醒目得刺眼。

    安暖暖浑身颤抖,瘫软在了白劭风怀里。

    他……死了?

    他是因为她而死的。

    她脸色惨白,半晌,用力推开白劭风,冲到皇甫少凡面前,眼泪如瀑布般落下。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认识你……早知道,就让你好好地当你的少爷……”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听到“扑哧”一声笑,她愣了愣,以为是幻觉,忍不住从指缝中看过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口正上下起伏,笑得欢畅。

    “你……你没死?”她呆了几秒钟,有些迟疑,“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白劭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眸光深沉地盯着皇甫少凡,眼中已经露出了杀意。

    懒懒推开瘫在身上的藏獒尸体,皇甫少凡一脸嫌弃地坐起来,扯了扯白衬衣上的血迹,满脸郁闷,“这只该死的恶狗,本少爷这件意大利私人定制的衬衣被它给毁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管什么衣服!”她这才发现,那头藏獒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早就毙命了,顿时破涕为笑。

    不顾身处险境,皇甫少凡半真半假地调笑,“如果我一辈子都只做我的大少爷,遇不到你,那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安暖暖鼻子一酸,怔怔地看着他。

    也许是因为在这种险境中,两人相依为命,她心里一暖,又是伤心又是自责。

    他没死又有什么好开心的?白劭风不会放过他的。

    “你们互诉衷肠完了?”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安暖暖转过头,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冷掉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皇甫少凡,白劭风端着枪,唇角浮起一丝有把握的笑意。

    “试试看,能不能从我这把枪下逃生?”

    皇甫少凡脸色一凛,伸手把安暖暖拉到身后,“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你?”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白劭风轻蔑地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那我呢?”又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清越低沉,好听得令人沉醉。

    白劭风身子一僵,后脑勺被一把枪顶住了。

    他慢慢转过去,赫连冷奕沉静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冷奕——”安暖暖眨了眨眼睛,红着眼睛想要哭,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弯唇,露出一丝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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