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庆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将自己的心跳听的清清楚楚,这感觉新奇极了,也难受极了。

    他不知道这样可怕的事情该跟谁说,他的母亲早就在他成为丰家家主的时候,也就是前一任家主明面上去世的时候,自觉可以放下一切,所以放弃生命去追求自己一生唯一的爱了。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可悲之处,明明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希望的结果,但是还是放不下。

    丰庆看不起女人,这不仅是因为他自小接受的就是自己是一个女人,要比其他人低一等级的教育,更是因为他的母亲,一个活脱脱悲剧的女人。

    丰庆从小到大其实并不算是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只是说不出来的精神荒芜,这种感觉也许在某些人看来纯粹是无病呻吟,但是在丰庆这里,确实是某一种极为困扰人的因素。

    他的生活分界线十分的明确,前十几年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之后就是一朝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几乎毫无转换的就适应了之后残酷血腥的竞争,一直到现在。

    也只有消失在过去的那个少女才知道,刚清楚自己的真实性别与处境的时候,那个小少女是多么的害怕,却只能咬紧牙关死死的撑着。

    好在,那一切都过去了。

    丰庆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大的,最起码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一个人在屋子里带的时间长了,渐渐的就忘记了发生在自己面前的那件血腥可怕的事情,再次离开屋子的时候,丰庆最起码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尸体......”

    作为善解人意的下属,张参总是应该出现在任何一个适当的场合,比如刚平静下来情绪的丰庆的身边。

    张参有些拿不准丰庆的想法,微微低着头,做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洗耳恭听的姿态。

    丰庆盯着张参头顶的发旋,嘴唇有些发苦,好半天之后才叹息着说了一声:“葬了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尽管丰庆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父亲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有一丝怨恨,这种感情毫无疑问来自他的母亲,着许多年以来的盼望和绝望。

    一方面深刻的明白自己应该强硬的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天的,但是另一方面有希望孩子的父亲能够来看自己和孩子一眼,终日的思念以泪洗面甚至还有怨恨咒骂,这就是母亲对于父亲的态度。

    丰庆很少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除非是丰家一些特别重要的场合,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丰父到底在哪里!

    慢慢的回神,丰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总觉得指缝之间还有那种粘稠的血液的感觉。

    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美好春光,丰庆总算是觉得有些放松了。

    张参低头沉思了一会,他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当时看到丰庆对待自己父亲的那种态度,真的能将人吓住。

    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都能够下得去手,那么其他人想要得到这个人的垂帘,真的是痴人说梦了,好在丰庆还不算是完全的毫无感情,对于自己的生父,还是有一些微弱的感情的。

    张参这段时间跟在丰庆的身边,明显的对于正常人类的界限给的很低了,亲手弑父还算是有感情有心,这种三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彻底的熏陶了!

    这件事情在张参和丰庆彼此无言的约定之后,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这是丰庆以为的,但是当他第二次第三次在地牢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丰庆当初最怀疑的人是张参,毕竟张参时刻跟随者自己,是真的有机会将自己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带到另一个地方的,为此,他甚至动了想要将张参提走的念头。

    但是张参真的是一个聪明人,不管是平时为他处理一些断后的事情,还是言谈举止之间。

    最重要的是,丰庆从小到大其实身边并没有过什么人,张参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走到了他身边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助手。

    不可否认,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张参确实是聪明人,这一点,不管是丰庆还是谁都能够看出来,最起码,在这个档口,张参自己一个人恐惧到瑟瑟发抖,但是还是没有将这个几乎是天大的秘密说出来。

    张参觉得,自己平常跟随者的丰庆,其实是两个人。

    因为对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张参平常并不敢直视丰庆的脸,但是偶尔一次,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张参的余光扫过丰庆的脸颊,觉得丰庆的表情不是很对,大概就类似于恐惧和惊慌。

    要知道,前一秒一个人孩还在张扬恣意的坐着极其残酷可怕的事情,下一秒,那人忽然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对着周围的一切都表示出强烈的不适应感。

    如果这都是演戏的话,一来丰庆自己怕是有些太闲了吧?而来,丰庆的演技也没有这么好,偶尔一次,张参与变化后的丰庆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中竟然丝毫没有锐利的感觉,不像是前一刻,用一双眼睛几乎就能让张参瑟瑟发抖的人。

    张参几乎能够肯定这不是也一个人了。

    这么多明显的痕迹,不光是张参,就连身为本人的丰庆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因为不管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喜欢让别人感受自己的思绪。

    丰庆在自己随手可及的地方写了十分醒目的一行字:你是谁?你在哪里?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我是丰青,在你的身体里。

    丰庆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脑子里一麻,整个人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脑海中真的住着另一个人,甚至这个人还是有名字的?

    他试探着在自己的心中叫了一声,丰青?

    但是没有人回应,丰庆甚至叫出来了,声音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大,门外的张参表情有些不自在,不懂得丰庆怎么就开始忽然自己叫自己的名字,甚至叫的这么抑扬顿挫了。

    一直咩有得到回应,丰庆叫的有些累了,不知不觉竟然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似乎这一次是真的什么变化也没有,咩有变化地方,时间过去的也不是很长,甚至自己睡前贴上去的纸条还在原地,上面......

    丰庆试探着伸手,本以为还是自己帖上去的那张,没想到那一张被人撕下来了,甚至还能够看到下面露出来的熟悉的字迹,是自己的字迹,但是绝对不是自己所能说出来的话。

    两个人交替掌控这个身体,但是从来都不会共享彼此的记忆,所以两人时常被人认错,这样的日子竟然也平静下来了。

    丰庆竟然有些习惯自己时不时的会在某些也资料之外的地方醒过来,好在这些都是之前不知道的时候,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总感觉是事情好像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其实也就好像是梦游一样,就是不知道梦游会走去哪里而已。

    两个人之间的联系竟然越来越频繁,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就能这样罕见的过下去。

    但是直到有一天,另一个人格忽然就翻出来了柜子里的女裙子,丰庆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怎么可能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外人的面前,但是这件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丰庆从来都不知道,潜意识中的另一个自己,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恣意妄为的可怕女人了,或者也不算是女人,他明确自己的性别是一个女人,但是愿意做一个女人化得男人,穿女装,甚至留长发,在各种场合发挥自己的淑女特质。

    如果是从前,还不曾知道自己性别的时候,丰庆确确实实想要做一个完美的淑女,但是后来,自从知道自己真实性别其实是男人的时候,丰庆整个人就像是要跟过去完全告别一样,各方面都做了很大的调整,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行为动作,都是标准的女人了。

    张参再一次惊悚的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想法变化的很快,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穿着裙子来上班了,要知道,自己的上司可是一个标准的男人,虽然长得有些太好了。

    女装计划一开始丰庆是不愿意的,后来,丰庆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促成这件事情了。

    后来种种就不必多说了,一直都是俩个人几乎势均力敌的进行较量,一方面身体没有复原,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本质上都是也一个人,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互相欣赏的,可惜这种欣赏带某些人眼中的,大概是一众人所说的自恋了!

    张参也觉得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但是其实现在这样一个稍微放松的工作状态,也算是很好的。

    张参默默的观察着,一直也不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好在,这种事情,当局者清就可以了,丰庆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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