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洛然挑眉睨了孔凝华一眼,继而薄唇轻启,缓缓地开口道,白皙的指尖再一次抚过琴弦,神情悠然,可看得两人均是心惊胆战。

    沈千澈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他,漠然道,“你想干什么?”不知怎的,他总是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这把琴的力量,他们都见识过,他如今这般样子,难不成是要打架?

    夜风清凉如水,吹得衣袂沙沙作响,周遭特别的静,静得落针可闻,除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便是那沙沙的风声,在这没有任何人的街道上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相爷怎么如此紧张,放心,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告诉相爷,要抓医仙的那伙人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望你们好自为之,洛然言尽于此。”言罢,他甚至还朝着他们鞠了一躬,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倒是把他们都给弄得糊涂了。

    方才他还有意无意地拨弄琴弦,一看就是不会轻易放人走的架势,如今却实现说了这样的话,要是这样他们就相信了,那才是真的有鬼。

    “之前你和姐姐不是还一同作战过么?怎么,如今她发生了意外,你竟然想撇下她?想不到您是这种人,以前还真是我看错了。”孔凝华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手里的银针蓄势待发,说话间的语气虽然很是强硬,也有些咄咄逼人,却是她尽量强装出来的镇定。

    对于他这个人,她了解得实在是太少,根本就没有办法猜想到他这样做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目的,不过她敢肯定的是,如果他当真出手了,她的银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朝着他飞射过去。

    沈千澈心里又是一惊,面上却仍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示意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要是惹怒了他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医仙的出事有我的一份原因,此番前来不过是想提醒你们一下,好好的照顾她,不要让她出事。”洛然冷冷道,不悦地睨了二人一眼便足尖轻点绝尘而去,可在走之前却是将亲扔给了孔凝华。

    “这……?”她皱眉道,正想发问却见他已然不见了踪影,这把琴纵使是威力无穷,可同时也是一个烫手山芋,他不想那时候在大漠发生的事情再次出现,反正如今他们也没有了危险不是么?

    沈千澈挑眉定定地看了眼他离开的地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心里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原本他以为他来是要找他们不快的,况且之前他有意无意的拨弄琴弦,这么轻易就走了总觉得很奇怪。

    奇怪归奇怪,天色已晚,要是再不回丞相府,只怕会发生什么意思不到的事情,不过幸好今天追杀谭雨仙的人没有活口,也没有人知道是他们救了,只要不走漏风声,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们先回去,明日再去看谭雨仙,看她愿不愿意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如果她不说也没有关系,就让她安心养伤。”他轻声道,伸手揽过她的腰便凌空跃起,直接朝着相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色已晚,他可不想继续在街道上走,万一要是再碰上个什么人,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些。

    翌日,天刚刚破晓,沈千澈便起了床,看见床榻上仍然睡着的孔凝华心里好似有一股暖流滑过,不过让他心疼的是,她即便是睡着也皱着眉,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阿凝,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他俯身而下,轻轻地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她身上那股幽香让他真想沉醉在其中,可他不能。

    他放开了她便出门踏上了软轿,神情由最开始的温柔如水变成了一片寒冰,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如果当时洛然想要他二人的命,他有夕音在手胜算极大,再加上他本身就浑厚的内力,就算是自己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若不是昨夜洛然无意为难他们,只是想确认谭雨仙的去处而已,不然他们哪里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脱身,真是想想就觉得很是惊险。

    不过让他怎么想都不明白的是,洛然为什么要将夕音给她,既然都已经拿了回去,又给她是个什么道理,难道是这把琴身上有什么玄机?

    思忖间,已然到了皇宫,宫门还是那么富丽堂皇,雄伟壮阔,无时不刻不在彰显着皇室的威严与霸气。

    “相爷早。”何大人朗声笑道。

    沈千澈从轿子里踏出便看到了笑意盈盈的他,微微挑眉客气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何大人早,大人今日的心情还真是不错。”

    他点头轻笑不语,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一同朝着朝堂走了过去,刚走到位置上站定,便看到了那站在前方一袭朝服的清溪,英姿飒爽的模样看起来很是闪眼。

    “相爷。”沈千澈正要开口,那站在对面清溪便率先恭敬地行了个礼,神情幽雅自然,从容不迫,颇有为官的大家风范。

    此时的他比起当日在大漠初见之时,果真是变化十分巨大,但看他那镇静从容的神情就觉得很是不一样,微微抿起的唇角总是挂着一抹自信的笑意。

    “大人如今已经是钦差,不必向我行礼。”沈千澈微微拱手回了个礼,神情淡漠如斯,薄唇仍然习惯性的抿着,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便站的十分端正,恭候着皇上的大驾。

    今日朝堂上说的,无非就是清溪在漠河取得了怎样的功绩云云,很受周遭老百姓的爱戴,故封了个三品官员,暂代了孔令辉之前的一些事宜,其余的事宜便分给了各个大臣。

    原本按理来说,沈千澈肯定也是要分到一些的,不过碍于他现在的丞相身份,你是有许多处理不完的事情,若是再分的话是怕会加强负担,便没有多加,而朝廷之上拥戴他的那些官员刚开始也是想为他讨一个说法的,不过由于他本人的拒绝,便将那些本应该分到他身上的事情分,给推荐给了平素跟自己关系好的那些人。

    一想朝会下来,有人失意,自然也有人得意,沈千澈本来是不计较这些官场得失的,反正之前他一直坐这个位置,也不过是保大周天下太平而已,如今碧溪国已经俯首称臣,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冲突,如此,他倒是乐得清闲。

    “之前在大漠军营里下毒一事,还望丞相大人莫要怪罪。”他刚一走出朝廷,清溪便紧接着跟了过来,说话的口气很是诚恳,语气中带着一抹淡淡的自责。

    若不是因为当初为白溪瑾办事,他也不可能会对自己国家的将士下毒,这边是最终没有造成任何伤,还因此让敌军放下了警惕心,低估了自己的真实力量,不过这样终究都是有错的。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同是大周的臣子,所作所为有哪件事情不是为了国家,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本相?”沈千澈朝着他又一次微微拱手,客气疏离道,纵使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隐隐有些不悦。

    之前清溪是皇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被蒙在了鼓里,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之感。

    “相爷如此爱国,清溪真是自愧不如。”清溪微微欠身,拱手朝着他再次行了个礼,便勾唇缓缓地退了下去,身影依旧淡定从容。

    沈千澈微微眯眼朝着他的背影看了过去,心里再一次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起,微微颔首转过来身去,抬脚踏上了软轿,冷声吩咐道,“起轿。”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关于孔凝华的事情上他想了很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为谭雨仙对她改变的态度继续伤神,思及此,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转而想起如今跟他同样在朝为官的清溪,他不由得勾唇轻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了两道好看的弧度,眼里的光芒很闪,璀璨得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只要是清溪能够成为一个好官,他倒是乐见其成的,反正也与他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他何必将这些名利上的事情看得那么重,到头来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别人都不好。

    他继续为官,不过是想给他喜欢的人一个好的生活,能够保护好他想要保护的人而已,除此之外,他便没有了其他的愿望,如今天下已定,他也不用跟之前那样劳心伤神的,是时候该好好地陪陪他的娘子了,难道不是么?

    总算是到了丞相府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孔凝华了,这个时候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有没有去找谭雨仙,也担心昨日他们两个回来得那么晚,今早他又走去上朝,他娘有没有为难她之类的。

    事情证明,岂是他想的一点都没有错,还没有走到自己的卧房,就听到丫鬟说老夫人想念夫人便把她叫去了自己的院子里,想要再和她对弈一盘棋,两人再好好地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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