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理解。”她可以理解尚唯这种久久未与亲人相见骤然间重逢而后兴奋的心态,只是敛水不太懂那种所谓的与亲人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尚唯更是不知所措了,平静的敛水他一点也看不透,太过于平静的敛水甚至让尚唯觉得有一点点的心虚。

    虽说光线不怎么样,但是敛水还是看出尚唯的脸色不对劲,不用想就知道尚唯肯定是想歪了什么,索性也再解释一遍,“天黑了,所以我要回去。”

    尚唯下意识的就问:“留下来不行吗。”语速之快,衔接之迅速,顿时让尚唯闹了个大红脸,但是即便是这样,尚唯还是紧紧的抓住敛水的手不放。

    这算是邀请吗?敛水看了看尚唯,看着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不行,有事。”敛水有些生硬的拒绝了,看见尚唯有些受伤的神色也顾不上了,骨子里翻涌上来的疼痛让敛水瞬间变了脸色,只可惜以尚唯的角度倒是看不见敛水这骤变的神色。

    此时敛水已经是疼得有些烦躁了,甩开尚唯的手匆匆离去,尚唯看着敛水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握了握拳,敛水她……到底背着他在做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黑掉了,尚唯回过神来去掌了灯,招呼尚中带着尚明曦用餐。

    看着清清简简的一顿晚饭,尚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虽然说只不过是一些简单到不能够再简单的饭菜,差不多都是些素菜,但是那色泽倒是意外的好看。

    夹了一筷子,尚唯细细的咀嚼了一下,不禁有些丧气,其实,敛水煮的饭菜比他做得好吃很多。

    他真的是……一无是处啊,尚唯想。

    简单的替尚中收拾了一间偏房出来,尚大人这回可是有孙万事足,完全是不在意这房间有多么简陋,乐呵呵的就抱着尚明曦睡觉去了。

    尚明曦也是讨得尚中的欢心,聪明,好看,又不闹腾,简直是个老人家眼里的完美娃娃,更别说尚明曦是特地的若有若无的装作配合尚中,更是让尚中喜爱多了几分。

    回了房间,尚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敛水甩开他手的模样,迷迷糊糊的折腾的很晚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刚擦了点鱼肚白尚唯就猛的醒了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尚唯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

    再睡下去估摸着自己也睡不着的尚唯干脆利落的起了身,披了衣服出门洗漱去了。

    洗漱完了鬼使神差的尚唯就打算做早餐,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灶台前,米啊蛋啊都已经准备好了,便只好依着意思小心翼翼的开始做这顿早餐了。

    只是尚唯在做饭这种事上的确是没什么天赋,而且也不会掌握火候,淘米下锅由于火烧的太旺而且他也有些愣神,煮的那叫个惨烈,盛出来的粥生熟都是五五分的。

    尚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鸡蛋,有看了看灶台地下烧的火,又看了看那口锅,直接就有些气馁了。

    赌气的一挥袖子往后退了两步,尚唯狠狠地看着那灶台,恨不得上去咬两口泄愤。

    “这灶台,跟你有仇?”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敛水问道,在尚唯的耳朵里却是满满都是调笑。

    “这灶台,它,它欺负我!”尚唯叫嚣着说,只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撒娇。

    哎……这不是敛水的声音吗?呆头呆脑的尚唯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谁在跟他说话,猛的把视线转了过去。

    大清早的见这男人跟一个灶台赌气倒是真的让人觉得忍俊不禁啊,敛水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o_o作者君回来啦~差点被考干了qvq

    ☆、红黑馆

    这个笨男人,也是真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啊,敛水感慨的想到,在临江县的时候尚唯煮的饭菜就是没什么好的厨艺,只是敛水也懒得在意太多,她本就不是什么细究的人,即使煮焦了的她也能吃下去。

    “还是这么笨啊……”敛水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不如,让为妻来教教你,如何对付这灶台吧。”敛水轻轻的依靠在尚唯的身上,嘴唇若有若无的碰触着尚唯的耳垂。

    尚唯的耳根子腾的一下子就红的通透,都快滴出血来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乖乖的任由敛水动作,就像是牵线的木偶一般,浑身僵硬。

    “放轻松,绷那么紧干什么。”这一板一眼的动作让环着尚唯的敛水很是不爽,忍不住说了一句,而后下意识的就拍了拍尚唯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却没想适得其反。

    但尚唯又怎么能够放松下来呢?微凉的躯体覆盖在他的背上,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简直……让他动都不敢动。

    感觉到尚唯愈发紧张的样子,敛水有些小小的无奈,但是也不再去逗弄尚唯了,而是认认真真的握住尚唯的手,开始教他切菜。

    敛水的手像是上好的玉石一般完美无瑕,尚唯看着敛水的手,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的手缩起来,因为常年练琴以及近来格外刻苦的练剑,尚唯手上也是有茧子的,触及敛水掌心那柔嫩的感觉,尚唯不禁自觉惭秽。

    “躲什么?”敛水有些不满于尚唯的不受控制,惩罚性质的捏了捏尚唯的手。尚唯自然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的,好在敛水也没有恶趣味的继续追问。

    一顿饭的功夫让尚唯觉得熬着熬着就好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样太过长久,待到敛水放开他,尚唯面红耳赤的都快要瘫软到地上去了,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

    敛水也没有苛责尚唯,只是走过去把饭菜盛好,这才让尚唯去喊尚中和尚明曦吃饭。

    尚唯听话的出去了,不经意间回头却是看见敛水的侧脸被早间的阳光镀了一层朦胧而温柔的光晕,那秀丽女子挽起正认认真真的装盛着那不算精致的菜肴,恍惚间,尚唯觉得心魂都被勾去了,想不管不顾的全身心的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

    只是,他不敢,尚唯回过神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那脚步,匆忙的过了。

    这顿早饭吃的有些诡异,尚中与尚明曦其乐融融的在那里,敛水却淡漠依旧的在那里细嚼慢咽,而尚唯无疑是最为慌乱的那个,脸红红的,手忙脚乱的好几次夹着菜夹着菜菜就掉下去了,然后又不得不手忙脚乱的收拾桌子。

    敛水目不斜视的看着碗里的米饭与青菜,她知道如果她的目光再度扫向那个手忙脚乱的男人的话,指不定这一桌子的菜就白做了。

    想想敛水也是觉得尚唯笨手笨脚的,但是却意外的可爱,尚唯每次夹菜的时候不管敛水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让目光掠过他,尚唯都会下意识的一抖,而后那筷子上的青菜便掉了下来好不狼狈。

    好在尚中在与尚明曦互动,一时之间倒也没有顾得上尚唯,不然以尚唯的性子指不定要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了。

    看着尚唯坐下来使劲扒饭不敢再夹菜也不敢再抬头的模样,敛水大发慈悲的夹了一筷子菜给尚唯,这个笨男人,就打算这么的吃白饭就行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啪叽——”尚唯根本没想到敛水会给他夹菜,埋头吃饭的他猛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敛水,手中的筷子一个捉不稳便掉在了桌子上,惹来其他人的目光。

    这厢尚唯与敛水在这冒粉色泡泡,那厢尚中与尚明曦在享天伦之乐,两边的气氛泾渭分明,一时之间到也算是和谐。

    敛水伸手替尚唯擦去嘴角边的饭粒,却见尚唯猛的推开凳子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的说了句“我吃饱了。”便像是烧着了短尾巴的惊慌失措的兔子似的跑了。

    敛水意味深长的看着尚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优雅的放下筷子,敛水也是起身告退。

    尚唯放好碗筷之后便回了房间,坐在床上摁住那心跳越来越快的地方,捏住左胸口衣物的指尖几乎都能感受到从心脏传来的高频率的震动。

    正在尚唯惊疑不定的时候,红黑馆特用的信鸽扑棱棱的从窗外飞了进来。

    就在宅子不远处的蓝鸢看着那一只明显是伙食不错的显得皮毛光鲜亮丽的信鸽,眼里都快发出幽幽的绿光了,嘿嘿,那只信鸽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那只落到尚唯手中的信鸽猛的一个哆嗦。

    尚唯从信鸽的腿上取下那信,一目十行的看着那随着信鸽飞来的信息,信息里说他的师傅天青已经卸任,将由他担任红黑馆的新任馆主,并让他尽早回去进行历练与加冕。

    尚唯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信,用力之大,让他的骨节都有些泛白。师傅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卸任?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的疑问在尚唯的脑海中盘桓,交错,让尚唯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不仅是天青把尚唯当做儿子看待,尚唯也把天青当做爹爹对待。

    对于从来没享受过父爱的人,尚唯从天青的身上看到了曾经幼年时期对自己的爹爹的幻想。

    温柔,关心他,会拼尽力气保护他,简单而质朴的要求,尚唯很少有贪心的时候,除非是面对敛水的时候。

    “怎么了?”太过慌张的尚唯甚至连敛水的靠近都无从察觉,直到敛水把手覆盖上他的额头,微凉的触感配合着敛水的声音,这才让尚唯回过神来。

    敛水不满于尚唯魂不守舍的模样。

    “师傅他……把红黑馆给我了,我……要回红黑馆上任。”尚唯说。

    “那么重点呢?”敛水有些不明所以的问,接任红黑馆,并不算是坏事啊,那这个男人是为了什么才这般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哎多……晚上还有~

    ☆、跟你走

    “师傅他为什么要……”要离开?尚唯没说完后面半句话,离开二字对于他有如千斤重一般。

    “每个人都有想要追求的东西。”敛水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她知道尚唯听得懂,毕竟,他可是她看中的男人啊……

    “……”尚唯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啊……

    过了好一会儿尚唯才继续开口问道,“那,你呢,你的追求是什么?”尚唯看着敛水的眼睛。

    敛水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反倒是打哈哈般说了句:“谁知道呢。”一听,就是敷衍。

    “你在敷衍我。”尚唯难得的不识趣,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想要知道她的追求,她对未来的计划以及……她对未来的计划里有没有他的存在。

    他受够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受够了敛水的不确定,说到底,他还是会觉得害怕,害怕敛水因为所谓的追求而满不在乎的抛弃他。

    没有一点预兆的,就好像是他的师傅一样,就这样的消失,就这样的不见,尚唯的不安在渐渐的蔓延开来,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真是……拿你没办法……”敛水几乎是感叹着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坐了下来,坐在尚唯的身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尚唯强行挺直的脊背,有点硌手,有点太过于骄傲,不识趣就不识趣吧,反正她宠着。

    “我没有追求。”是的,没有,曾经的追求因为他的存在而粉身碎骨,并且几乎让她送了半条性命,追求这种东西,当真是把双刃剑,他与追求的二选一,她选择了他,所以敛水本来的追求便不复存在了。

    正是因为如此,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敛水暂且没有任何追求,因为,她在努力的建立起一个新的追求,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尚唯向来是不习惯于对峙的,面对敛水几乎是轻描淡写的不认真的回答,他无所适从,虽然敛水不曾给过他任何的安全感,但是尚唯知道,她从不说谎,她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但却恰恰是这种认真,让他心寒。

    “我要回红黑馆。”尚唯闷声说,脾气像是六月的天气一般太过于情绪化。

    敛水难得的愣了楞,间隔很短的就说,“我陪你去。”这句话太像是下意识的台词,娴熟到敛水自己都有些吃惊。

    “不……”尚唯想要拒绝,他现在的心很乱,但是拒绝的话语不过是刚刚开了个头就在敛水基本上算得上是冰冷的目光中销声匿迹。

    她不允许他拒绝,尚唯苦笑,敛水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就像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一般,却拥有能够伤害别人的武器,比那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更为可怕,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得不到,就不会忍不住伤害,使对方伤痕累累。

    尚唯忍不住想,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也是会有自己的思想的,也会有喜欢与不喜欢甚至是爱的这些个情绪的。

    还是说,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活生生的人过?这样的设想让尚唯喉咙一阵发紧,心底苦涩一片。

    敛水并不擅长言辞,她很难说出什么辩解的话语,甚至于她根本不想去辩解,犹豫了一下,敛水想了想,搂住尚唯,仅仅是安静的,轻柔的抱住。

    尚唯觉得有点累,觉得这样也好,让他,稍微的贪心一下下,稍微的,借着这个港湾,休息一下吧。

    敛水看着怀里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的尚唯,注意到他眼睛底下的青黑,目光便是一凛,这个笨男人,肯定又没有好好的休息!

    敛水有些生气,但是却还是没有叫醒尚唯,看着尚唯很是难受的一点一点的睡姿,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那颗小脑袋揽过来,让他靠在她的胸前,软软的胸脯显而易见的取悦了尚唯,尚唯像是魇足的小猫似的蹭了蹭,又蹭了蹭。

    真是不安分……敛水的眸色变得有些深沉,体内有什么情绪在叫嚣的想要喷涌而出,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述说着想要吃掉这个男人,让他……从头到脚都属于她一个人。

    她像是一位雕琢璞玉的琢玉师,竭尽全力的想要把手里的璞玉认认真真的打磨出来,让那块璞玉绽放出它独属的光芒,继而显现出光芒万丈的模样。

    只是,当这个时候真的到了的时候,那一颗绝世美玉在她手里真的成为完美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

    她舍不得将那握紧美玉的手摊开,舍不得让那块美玉的光芒绽放出去迷醉她人,她舍不得让尚唯被太多的人觊觎,她有些迫切的想要霸占他,她还真是……矛盾啊。

    尚唯一觉睡到正午,敛水身上熟悉的冷莲香让他不由自主的卸下了所有的心理防备,让他睡得香甜。

    “醒了?”敛水看了看胸前濡湿了一片的水迹,挑了挑眉,不当的睡姿让尚唯几乎像是没有任何控制力的婴儿一般,居然流起了口水。

    尚唯脸红红的撇过头去怎么也不敢看敛水胸前的那片水渍,太,太丢脸了……

    尚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敛水,一接触到敛水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衣角就会是如临大敌一般飞快的把目光移开。

    真是个不坦诚的男人呢,敛水的眼角微微上扬,那笑意倒是盈满了这一双算是通透的眼睛,“都湿掉了呢。”她刻意的用暧昧的声音说着这句话。

    “我,我帮你洗!”尚唯像是慌不择路的小兔子,一下子就撞进了猎人的陷阱里。

    “这样啊……”敛水仍旧是用着平静的让人猜不出意图的声音说到,可那尾音却拖得长长的,长的让尚唯的心跳莫名其妙的乱了节奏。

    “那你说吧要怎么做。”尚唯像是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把选择权交给了恶魔,他就……他就不应该在她怀里睡着的!尚唯愤愤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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