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心一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

    “既然如此,天亮之前,我想听到好消息。”说完这话,男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房间内,只留下一抹僵直的影子,若仔细看的话,整个影子都在抖动。

    漆黑的夜是杀人作案最佳的环境,就连空气中都流窜着罪恶的因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诸葛清凌在第一时间坐起身来,同样将趴在桌上并没有怎么睡着的杨天河惊醒,看着诸葛清凌一脸肃杀的表情,浑身打了个激灵,“怎么了?”

    “有人来了,你快过来。”诸葛清凌声音冰冷的命令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窗外。

    杨天河心头一紧,利落地走了过去,同样警惕地看着诸葛清凌盯着的方向,整个身体都处于紧绷状态,等看到十来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时,原本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眼睛突然睁大,那里面的震惊就跟见到了鬼没什么两样。

    “蔡战扬,果然是你。”诸葛清凌看到来人,“没想到你还敢来!”声音虽然平静,不过,从他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恨意显示这他内心的翻涌。

    若是可以,蔡战扬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因为这里曾经住着的主人对他有提携之情,救命之恩,甚至一度亲近得跟家人一般,在这里他有着太多的欢声笑语,感激感动,无数个夜晚,噩梦醒来后他都在想,若是这诸葛府的一个个不对他那么好或者里面的人多一些瑕疵与阴暗,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背叛之后被噩梦纠缠,一直不得解脱。

    只是,再一次走进这里,即便是凄冷的夜,恐怖的环境,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因为他清楚,这里弥漫着的阴魂再怎么也不会化作恶鬼,即便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真正面对诸葛清凌时,被他可以压制的无限愧疚与痛苦还是扑面而来,原本可以武装起来的杀气腾腾在对方的一句话下来之后消失无踪,甚至整个人都陷入十分难堪尴尬的处境中,他有杀了对方的勇气,但却做不到与之光明正大地与之对话。

    原本就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杨天河,此时脑子更加转不动了,脸色煞白地看着由蔡战扬带领的黑衣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武器,这是要杀他和舅舅?可是为什么?

    心中这么想着,杨天河就直接开口问了出来,“为什么?”

    蔡战扬看着满脸疑惑的杨天河,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依旧一个字没说。

    “能为什么,你以为我们诸葛府变成这样是谁害的?李博文那一家子是怎么死的?就跟现在一样。”诸葛清凌冷眼看着蔡战扬,“如今这一身黑衣,却未曾蒙面,蔡战扬,我倒不曾知晓,这些年你不仅仅增长了权势官位,连胆子也大到天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真有本事将我们两人灭口吗?呵呵。”话落,轻蔑阴冷的笑声响起。

    看着笔直坐在床上的诸葛清凌,蔡战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方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之所以没蒙面,是觉得面前这两人一个残废一个农夫,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但如今因为对方的话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杨天河却更在意诸葛清凌前面的那几句话,那一排排的灵位可以想见二十年前诸葛府那件事情是何其的惨烈,还有蔡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够下得去手,杨天河那淳朴的脑子并不能像诸葛清凌那般想到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可仅仅是这些,都已经让他受不了,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张脸全是愤怒,如若不是诸葛清凌拉着,他肯定忍不住扑上去了,“畜生!你不是人!”

    蔡战扬呡嘴,握紧剑柄的手翻转,冰冷带着煞气的光芒闪过,“上!”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哈哈,”诸葛清凌却在听了这话时笑得很是嚣张,“蔡战扬,你真傻,诸葛府是在大齐建立的时候便存在的,你以为这里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说完,用力地将杨天河扯上床,看着朝着他而来的黑衣人,笑容冷冽,毫不犹豫地用另一手启动床上的机关,顿时,床前移动过一排黑色的木板,等到那些黑衣人将木板劈开后,床上早已经没有人影。

    “找,一定有机关。”蔡战扬咬牙切齿地说道,之前面对诸葛清凌的各种复杂情绪也随着两人的消失而不见,他唯一想到的是,一定不能让这两人活着,若是外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那可不仅仅是他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毁之一旦,更会遭人唾弃臭名远扬甚至遗臭万年,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两人逃脱。

    一张床就那么大,在几番查找之下,机关总算被找到,在一摁之后,整个床板都翻了过来,出现一条一人宽的楼梯,最先找到的人眼睛一亮,然而,还没等到亮光消失就变成了错愕和恐惧,只见他的眉心,正插着一直短箭,鲜红的血液从缝隙中慢慢地留下,形成一条细小笔直的红色河流。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眼里都带着警惕,至于那倒下的黑衣人,他们别说伤心,就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盯着那黑漆漆的楼梯心里开始打鼓,到了这个时候,蔡战扬方才明白,刚才诸葛清凌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黑漆漆的地道里,杨天河被刺激得许久才回过神来,想到诸葛清凌不能走动,陷入黑暗中的他立刻就慌了,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小声地叫道:“舅舅!舅舅!”

    就在杨天河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听起来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四周的环境突然亮了起来,虽然算不上亮堂,却也能看清,“瞎叫唤什么?去把那边的轮椅给我推过来。”诸葛清凌靠着地道的墙壁坐着,对着杨天河没好气地说道。

    “哦,”杨天河倒是不在意,看着诸葛清凌没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颠颠地跑去将轮椅推到诸葛清凌面前,伸手要扶对方的时候,诸葛清凌的人已经坐在了轮椅上了,嘿嘿一笑,心里却是佩服得很,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

    “走吧,”诸葛清凌说完这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什么都不要碰,跟紧我,不然出了事别怪我。”

    “恩,”杨天河老实地点头,推着诸葛清凌的轮椅往前走,没走一段路,前面的灯就会亮起来,而他们身后也渐渐地变成了黑暗,然而此时的杨天河的心却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随着这样慢慢走动的时间流动,他平静下来的心因为想到蔡战扬的事情而沉重起来,甚至令他有些喘不过起来,“舅舅。”

    “有事就说。”诸葛清凌的眼睛黑得吓人,整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当初蔡将军,”刚说到这里,他就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冷了不少,立刻改口道:“就是蔡战扬受伤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觉得他是个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能司月就不会出手救他,他要是那个时候死了的话,李大人他们现如今恐怕还活得好好的。”说到这里,杨天河的眼眶再一次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李大人他们的死他杨天河也是帮凶。

    “许是我们诸葛家上辈子欠他的吧。”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诸葛清凌才开口说道,天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里的滔天杀意,平静地开口:“若是像你这么说,如若当年我父亲不多管闲事,救了蔡战扬那一条狗命,或许二十年前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所有的亲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听到诸葛清凌这么说,杨天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接下来的事情。”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诸葛清凌什么也没说,撇下杨天河,转着轮椅来到书桌前,很快地写下两张纸条,在对方好奇的眼神下,放到了房间内东面和北面的门缝下面,用纤细几乎不可见的绳子帮助,随后动作迅速地摁下门上的机关,做完这些事情,就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

    当轩辕弘龙床上的铃铛响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坐了起来,看着手中的纸条,片刻之后,召集一直待命的黑衣卫,对着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相信你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就这一句,让站成一排的黑衣人首领杀气不断飙升。

    王家,王文烨房间内,那装饰用的铃铛突然急促地响起,本来就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没怎么睡着的王文烨,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突然地睁开眼睛,那里面的凌厉与肃杀与他平日里的儒雅完全不同。

    等摁下机关,看清传过来的纸条时,哪里还能睡得着,对着同样已经起身的王夫人说道,“今晚你跟媳妇孙子他们一起,我和老大,老二有事要做。”

    “恩,”看着自家丈夫的表情,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没多说,点头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王文烨的房间,王文烨父子三人,诸葛清凌和杨天河,都沉默着,等到将事情了解之后,王雪君直接就将椅子扶手捏下一块,“爹,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是自然,”王文烨点头,“不过,我们还是等待皇上的旨意。”

    既然对方已经暴露,那就不是威胁,如今最关键的依旧是被绑走的两人,太子的安慰直接关系到大齐的江山,而天命之女的死活更是与大齐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两人都不能有差错,无论是王家还是诸葛家,他们都是忠于皇上的,在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太子时,他们从不会想其他的大臣那样,在太子处于弱势时就偏向其他王爷,他们的立场是永远都站在皇上这一边的。

    这边,蔡战扬在损失了好些死士后,仅仅才下了地道,之后似乎没走一步都有陷阱,都会带来死亡,为了不让剩下的几个人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蔡战扬不得不下令撤退,在离开诸葛府的时候,他只得寄希望于诸葛清凌和杨天河一直躲在地道里,想到这里,将剩下的死士都留下,独自一人回蔡府。

    不对劲,刚走进自己的院子,这么些年在战场上的经验,蔡战扬很容易就感觉到从四周传来的杀气,而他却不知道对方在何处,甚至一点气息也没发现,顿时让他毛骨悚然,在想到对方的来历后,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一般,黑衣卫。

    蔡战扬明白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里是他家,即便当初不得已牺牲了妻子和小舅子,他能够用这两人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来劝慰自己,谁让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可蔡府不一样,这里不但有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儿子女儿,别说跑不了,就是能跑此时他也不会,心中已经有了选择的蔡战扬倒不似刚刚那么恐惧了,抬手不着痕迹地握紧剑柄。

    但就算是蔡战扬有了拼命的决心,但他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出招时,脖子上已经被各种武器给卡主,稍微一动,他便会命丧黄泉,“蔡少爷,许久不见!”

    蔡少爷,这样的称呼只在他曾经去诸葛府时,下人口中才能听到,“哐当!”蔡战扬手中的掉落,浑身再也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他知道,他完了。

    虽然动手的黑衣卫是很想将眼前的人直接剁成肉酱,但他们要将此人交给少爷来处理,至于蔡家的其他人,哼,无论他们知不知道蔡战扬所做的事情,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不死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即便刚才那些女人孩子哭得很是凄惨,恐惧惶惶的样子看起来也非常可怜,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黑衣卫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比起他们主子一家的遭遇,若不是有皇上的命令,他们更想屠杀了这一家子。

    黑夜再漫长也总是会过去,当天边出现一丝亮光时,兢兢业业的大齐朝臣们带着一个战战兢兢又算计不已的心走上朝堂,这一次,在皇上还没来之前,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以往的交头接耳甚至是高谈阔论,而站在首位的两位王爷,似乎也有了间隙,看着对方的眼里一个带着小心翼翼,另一个却有着深深的防备。

    这一日,轩辕弘来的比往日都早,看着下面恭恭敬敬跪着的大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们起身,而是淡漠地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宣旨吧。”

    仅仅三个字,便让下面的人心开始不停地颤抖,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整个朝堂,在皇上的态度未明之前谁知道灾难会降落在那个倒霉鬼身上,更令他们惶恐的是,他们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倒霉鬼。

    一道接着一道圣旨下来,朝堂上所有人脸色皆是一片惨白,很值好些人已经瘫倒在地,昨日参与打赌的御史们首先遭殃,不仅仅被革职,还抄没所有家产,当圣旨落下的时候,庆幸脑袋得以保住的同时也能够想象他们以后一大家子将会过着多么贫困的生活,不过相对于后面的圣旨,他们还是属于幸运的那一伙人。

    丞相被免职,柳皇贵妃被打入冷宫,轩辕璃跪在地上想要求情,可抬头看着龙椅上毫无表情的轩辕弘,话到嘴边都吞了下去,站在璃王这一边的大臣在太监将圣旨念完后,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打湿,虽不知皇上是什么用意,但对璃王还是留情了的,即便昨晚他们分析得再头头是道,可帝王心思,谁又能保证他能揣测得十拿九稳呢?

    第三道圣旨下来的时候,朝堂上的人是一片惊愕,蔡战扬,这个可以说是二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便取代了诸葛府成为新一代战神的男人,真相竟然是这样,之前与蔡战扬走得近的大臣已经开始颤抖,而未参与昨日打赌立场坚定的御史们则一个个的咬牙切齿,仿佛皇上那抄家灭族的旨意都不足以熄灭他们心头的怒火,要知道,在他们心里,最令人不齿得便是这般的奸细。

    若说第三道圣旨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的话,那么最后的这一道便是惊天轰雷,谁也没想到一向仁慈的皇上竟然会有这么无情的时候,甚至心里对轩辕珞有些怀疑的璃王都觉得这样的惩罚重得令人吃惊,逐出皇室,贬为庶民,终身圈禁于珞王府。

    “父皇!”轩辕珞震惊地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轩辕弘,又是跟之前一样的眼神,那绝不是看儿子的眼神,冰冷而陌生,让他的心不断颤抖的同时还有些委屈,从小打大,父皇宠爱太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只有自己清楚,父皇对自己的态度跟其他的皇子都有很大的差别,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未曾进自己当成儿子一般。

    “不要叫朕父皇,朕可没你这样的儿子。”轩辕弘站起身来,说完这话,看着瞳孔猛收缩的轩辕珞,如若不是考虑到太子的安慰,他真想亲手掐死对方,那些事情他果然知道,“愣着做什么,将他拉下去。”

    轩辕珞红着眼眶看着帝王气势全开的轩辕弘,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既然皇上都已经知道了,那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任由侍卫将他拉了出去,而到了这个时候,朝堂上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出,想想今天皇上惩罚了多少人,皇子,贵妃,丞相,大将军等等,他们甚至觉得今日能够四肢健全地离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老大,你跟朕来。”说完这话,轩辕弘率先离开,从头至尾,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倒是太监退朝两字依旧如往常一般高亢洪亮。

    轩辕弘的圣旨,在一个时辰后便挂在了京城四门城墙之上,与之相对应的还有王文烨亲手执笔,列举的有关蔡战扬和轩辕珞的各种罪状,身为现今文坛第一人,大齐文人地位最高之人,他的文采自然要比圣旨上的精彩绝伦得多,在文人的影响力更是不可估计,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轩辕珞和蔡战扬便臭名远扬。

    “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一拳出去,院子里的大树轰然倒地,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而走廊上的白发女人则是眼神担忧地看着。

    “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中年男子带着不可置信地吼叫,“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明明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看着男人这样,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等到中年男子平静下来后,“哼,他是厉害,可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两个人,你去砍下那太子的一条手臂,我就不信,轩辕弘还能嚣张。”

    年轻男子闪了闪神,“父亲,你确定?既然轩辕弘敢这么做,他就已经猜到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若是这一条手臂送过去,轩辕珞还有没有命恐怕都不好说。”

    中年男子猛然回头,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年轻男子,凝视良久,之后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扇过去,看着对方瞬间红肿起来的脸,以及嘴角溢出的血丝,眼里除了愤怒之外再无旁的情绪,“你是不是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父亲,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于中年男人的行为,年轻男子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带着木然的表情十分冷漠地说道。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还想动手,抬起的手却被刚刚站在走廊上的妇人给握住,“我知道你是担心珞儿,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先听听影儿怎么说?”

    说完又给年轻男子使眼色,只不过两个男人似乎都并不领情,气氛再次紧张得一触即发。

    “说!”最终,中年男人冷静了下来,对着年轻男子说道。

    “若是轩辕弘不知道轩辕珞的身份,你的计划还有可能成功,只是,现在看来,我们自以为在暗,却还是低估了轩辕弘。”

    “哼,他不是最宠爱轩辕熙吗?”中年男人带着冷笑问道,“我不信他真的不顾他的死活。”

    “那也要看是遇上什么事情,”年轻男子寸步不让,“别忘了轩辕弘是皇上,还是个百姓口口称赞的明君,别说是轩辕熙的命,就是他自己的命,在江山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他只会做一个皇帝应该做的选择,而不会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年轻男子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为何,原本陈述事实的一字一句竟然让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原本以为冰冷坚硬如石头一般的心,看着眼前的男人,再想着轩辕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关心,不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即便失去太子会让轩辕弘痛心,可皇上难受的结果父亲恐怕承受不起,我敢肯定,若是轩辕熙有个好歹,陪葬的绝对是珞王府所有人。”

    若是前面的话中年男人没听进去的话,那后面的话却让他握紧了双手,若真是那般,这二十年来的筹划将会功亏一篑,但想着轩辕弘今天颁布的圣旨,终究心有不甘,“既然动不得轩辕熙,那女人动得吧,若是天命之女出现什么意外,肯定会影响到大齐的国运,再说,她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诸葛家最后的血脉,若是轩辕弘还无动于衷,岂不寒了忠臣的心。”

    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早就应该明白,在二十多年前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其结果真正算来,也不过是跟诸葛府碰了个两败俱伤,这样的人,即使是隐忍了二十年,又如何,跟轩辕弘对上,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自己,就算明白这个道理,还得陪着他去死,这恐怕是从他一出生便注定了的,不过,无论怎么想,他终究还是要尽心的,“父亲,没用的。”

    在中年男人和老妇人在院门口的时候,冷漠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一愣,“为什么?”见中年男人不悦,老妇人连忙问道。

    “父亲,在轩辕家的人看来,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皇位,皇权,他们是绝不会退让,至于你所说的国运,忠臣,若皇位都不是自己的了,谁还关心这些,再者,诸葛家的对轩辕皇室的忠心,你不早就明白,所以,司月出事,诸葛清凌即便跟轩辕弘一样难受,但绝不会妥协,最后遭殃的依旧会是珞王府的人。”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中年男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年轻男子回头,对上两双有些期待的眼神,“我也不知道。”

    “你。”中年男子气得想骂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就是差距,野心勃勃又如何,多年筹划又怎样?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算计和轩辕弘的文韬武略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了,仿佛没有看见对方满脸的黑气,年轻男子接着说道:“父亲,我早就说过计划行不通的,你有没有想过,像蔡战扬那般,对妻子都能下狠手的人,为何在去年宁愿选择身败名裂,也不愿意战败让你的军队进入大齐?”

    中年男子一愣,“那是因为在他心里,认可轩辕弘这个皇帝,他可以背叛诸葛家,却不会背叛大齐皇帝,我想二十多年前他之所以答应帮助我们对付诸葛家的人,恐怕早就料到那些消失的黑衣卫是直捣我们的后巢。”

    “蔡战扬!”听了这话,中年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没想到一直当成棋子的人,竟然也坑了他一把。

    年轻男子眼里的嘲讽更甚,明明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对方竟然要他提醒才能明白,这样的人还妄想将他的儿子推上那最高位置,若是轩辕弘不知道真相还有可能,但现在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妇人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不过,还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年轻男子明白他们的想法,摇头,“现在我们就是想要离开也不可能,父亲,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我想最多不出三日轩辕弘就会找到我们这里来。”死局,从他决定将所有人手掉到京城,从轩辕弘知道轩辕珞的身世时,结局就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你不早说。”中年男子并不是怕死,而是原本信心满满觉得一定会成功达到目标的,哪里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仅仅他的势力都搭进去了,还连累了珞王府。

    “父亲,你忘了,我之前就说过的。”

    中年男子沉默,用他并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法子,最后冷哼一声,“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拉个垫背的,让轩辕弘不好受。”说完也不管院子里的两人,径自推着轮椅往后院而去。

    “影儿,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老妇人有些责怪地说完这话,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年轻男子脸上的冷意十足,不过,想到那对年龄不符却感情极好的母子,也跟了过去。

    而此时的司月和轩辕熙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都挺好的,如今正在享受早餐,那温馨的气氛跟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差别,“碰!”房门被大力地推开,让已经很明亮的房间内泄入几缕阳光。

    看着走进来的三人,两人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擦嘴,从对方的脸色,他们就明白皇上恐怕已经有了行动,不然又怎么会将对方气成这样,高兴的同时又不由得暗自警惕,就担心对方狗急了跳墙。

    “你们倒是很自在!”这话中年男子说着这话时,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盯着轩辕熙的目光跟刀子似地。

    轩辕熙挑眉,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你是谁?”

    “轩辕仇,”中年男子,也就是轩辕仇冷着脸说道。

    “呵呵,”轩辕熙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完全无视对方越来越黑的脸,“就我这个大齐太子所知,轩辕乃是国姓,就是整个宗室也没有轩辕仇这么个人,冒充皇室罪可不小。”

    “这还不是你们轩辕家造的孽,否则,我怎么可能流落在外,”轩辕仇语气带着愤怒,见轩辕熙和司月都满脸的笑意,冷静下来,“如果你还有命在的话,回去问轩辕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轩辕熙毫不犹豫地否定,“皇室血脉绝不容许混淆,也绝不会容许皇室血脉流落在外,你说你姓轩辕,可有证据?”最后问出的四个字时,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看似不经意的双眼却没有错过他身后那老妇人有些苍白的脸色。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吗?那轩辕珞可不是轩辕弘的儿子,而是我的儿子。”轩辕仇有些得意地说道,丝毫没有看见跟进来的年轻男子眼里闪过的无奈,这也太容易被套出话来了吧。

    轩辕仇的话多少让轩辕熙有些震惊,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确定轩辕珞不是父皇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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