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撒尿。

    这一招的恐怖之处在于示敌以弱,门户大开,让敌人以为能够马上将你拿下,下意识地去进攻,反而露出破绽,从而给予了一击必杀的机会。

    只可惜我这一脚往斜上方蹬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白七虎扑而出的右手。

    两人相交,白七一声惨叫,在半空中翻腾一圈,落到了地上。

    他的右手,被我这一脚给踹得有些麻。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兵器架上,下一秒,他已经游到了兵器架旁边,伸手过去,抓起了一根长枪来。

    他猛然一挥,让那枪头在半空中摇晃一下,指着我说道:“来,挑兵器。”

    他拿了长枪,很有风度地退到了一边,让我自己去选。

    我一眼望去,有刀有剑,还有各种奇形兵器,甚至还有一把强弓——不过这些对于一个从小学习数理化,而不是耍枪弄棒长大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俗话说得好,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

    兵器这东西,并不是一拿上手就能够用的,你得练,日日练,月月练,年年练,得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武器的属性,了解它的特点,包括长处与不足,还得用它与人对练,甚至真实的拼斗。

    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说掌握了这东西,而不是随便挥挥砍砍。

    它跟现代兵器之中的火器枪不一样,枪虽然也需要练习,方才能够打得准,但那玩意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能够杀人的。

    我的目光巡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一根米黄色的棍子上面。

    这些日子,若说什么兵器我练得最多的话,莫过于棍棒。

    我伸手,拿起了这长棍,在手中掂量一二,虽然不如软金索长棍来得顺手,但到底还是有点儿熟悉的感觉。

    当我拿起这棍棒的时候,旁边有人点头,说道:“这个少年郎,当真是宅心仁厚。”

    立刻有人接上:“的确,对方拿枪,摆明想要杀人,而他却选了这么一个没有太多攻击力的兵器,到底还是不想闹事。”

    也有人讥讽,说:“那是,他被杀了,并无苦主,而那白七若是被杀了,凭鲁大脚的脾气,能让他下山?”

    众人纷纷议论,显然是看白七久攻不下,开始讥讽起来。

    这些话落到了白七的耳朵里,让他的脸很红。

    红,是激动的。

    也是恼怒。

    待我将长棍拿着,回到场中的时候,那人将手中的点钢枪一晃,没有任何言语,就猛然扎来。

    那家伙使枪,绝对是一把好手,那长枪扎来,宛如毒蛇探穴,狠戾无比。

    我感受到对方那腾腾的杀意,也知道鲁大脚,以及周围的众人,给予了他太多的压力。

    正是如此,使得他的攻势,凶狠果决。

    铛!

    我挥动长棍,挡住对方的长枪,却不料那家伙长枪上前,猛然一荡,随后一躬身,那枪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陡然刺来。

    我没有注意,差点儿就给一枪扎了个透心凉。

    而即便是我勉力避开,那家伙也是占得了先机,枪出如龙,不断地捅刺而来。

    两人在瞬间就交手十几个回合,我因为血脉觉醒第一层,再加上《九玄露》的修炼,倒也没有太过于慌乱,稳扎稳打,不过还是好几次都给对方抓到机会,让我屡次落到了生死边缘。

    而这个时候,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浑身发热,头脑的思维和反应能力开始逐渐提高。

    我的呼吸也比平日里要快速许多。

    这是我身体里夜行者的血脉在发作,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出于自救的天性,它将我全身的素质都给予了大幅度的提高。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随着时间继续,那一点一点的累积,让我变得越发冷静起来,胸腹之中的酒气也消散了去。

    两人激斗,棍枪交击,宛如幻影一般,时而接近,时而分开。

    众人瞧见这般激烈的交手,也都忘却了最开始的立场,每每到了精彩十分,都会鼓掌喝彩,惊喝连连。

    而随着时间的逝去,无论是我,还是白七,又或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一个迹象来。

    我越打越稳,越打越有自信,从防守到反攻,张弛有度,进退自然。

    反观白七,从一开始的凶神恶煞,屡屡方寸之间的杀招,到了后来,就开始变得心浮气躁,脚步不稳。

    我一棍一棍地拼着,当气势拼到了极点的时候,猛然一棍,将其长枪挑开。

    随后我奋力一下,朝着那家伙的腰间击去。

    我这一下,是想要决定胜局的。

    然而就在此刻,那白七却是露出了狞笑,怒声吼道:“来得好……”

    说话间,他整个人就开始冒出了腾腾青气,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身子如同吹气球一样膨胀,那套宽松的运动服给撑到了极限,然后有黑乎乎、又硬又粗的毛发,从间隙之间膨胀而出。

    他的脑袋,也变成了一头长吻凶狞的狼头来,一双眼睛通红如血,里面仿佛弥漫着尸山血海一般。

    而这个过程,甚至都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他已经从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硬朗帅哥,变成了两米四五的巨大狼属夜行者。

    他手掌的力量甚至直接将长枪的枪声捏断,而我这奔着对方腰间砸去的长棍,也因为高度的变化,就落到了对方的大腿下方去。

    原本杀气十足,想要将对方一棍子撂倒的架势,此刻却如同挠痒痒一样,落到了那家伙坚实的下盘处。

    邦……

    一声闷响,那家伙不但没有丝毫后退,反而是猛然一巴掌,抓住了那棍子,随后一用力,将我直接朝天撂了起来。

    紧接着他另外一只手,带着炮弹出膛一般的架势,朝着我的胸膛戳来。

    之所以说是“戳”,是因为这家伙手掌的指甲,如同匕首一般锋利,任何人挨上这一下,估计不死也得残。

    啊……

    围观的众人,不少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没有想到这个白七是如此心机,居然假装不敌,然后在一瞬间设计好了圈套,故意让我击中,随后在一瞬间显化出了本相来,然后借此对我完成击杀。

    不愧是鲁大脚的弟子,两个字。

    狠辣。

    我抓着棍子,给对方直接撂上了天去,眼看着那满是锋利爪子的手朝着我心窝子里戳来,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就陷入了停滞。

    而下一秒,大量的肾上腺素涌动,我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停滞一般。

    上一次在那个苗寨子出现的境况,再一次出现。

    紧接着,我放开了棍子,落地,随后在下一秒将手摸向了腰间,随后猛然一下,朝着对方再一次地甩去。

    当时的场面,快得让周围的人都难以感受。

    唯有身处其间的我和白七,方才能够体会得到其中的微妙。

    那家伙感觉到我落地之后,摸出了一根裤腰带来,脸上浮现出了不屑的笑容,而下一秒,一根又黑又粗、散发着腾腾妖气的棍子,再一次地砸在了他的腰间。

    砰……

    腰间传来的恐怖力量,让白七的脑子有点儿迟钝,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右手之上的那根棍子。

    这棍子,在自己手中。

    那么砸向自己腰间的棍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的脑子,有点儿懵。

    我没有给白七任何的机会,一棍子将他的平衡打破之后,反手一撩,软金索长棍由下而上,重重敲在了那家伙的裤裆处,硬生生地跟这家伙拼了一回刺刀。

    夜行者的身体素质,特别是显露本相之后的身体素质,绝对是要比寻常人强上许多倍的。

    但即便是强上百倍,也扛不住软金索长棍这样的硬碰硬。

    砰!

    这拼刺刀的结果,自然是软金索长棍要更甚一筹,而原本变得妖气腾腾、无端恐怖的白七,“嗷呜”一声,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凶恶,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双腿一夹,跪倒在了地上。

    而我并没有停手,第三棍如期而至。

    这是一记横斩,当对方跪下的时候,长棍以一个很适合的角度,重重地砸到了白七的狼头之上。

    那家伙的狼头,坚硬如钢。

    但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没有撑过软金索长棍带来的力量,一棒子砸过去之后,他那血海一般浓郁的双眸有些失神,随后身子一抖,眼睛闭上的同时,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砰!

    这一下,是一个两米五的巨汉倒地之声。

    众人皆惊,而鲁大脚却是早已按耐不住,陡然冲来,猛然一掌挥出,刮出劲风无数,将我击退之后,扶住了倒在了地上的白七。

    我往后退了两步,冷嘲一声:“别慌,我没有打算杀他,只是昏了而已,睡一觉就行了。”

    鲁大脚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子,扮猪吃老虎?”

    我长棍在手,冷然笑道:“谁是猪?谁是虎?”

    鲁大脚将昏迷之后,回复人形的白七抓着,扔向了场地边缘处,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指着我说道:“小子,可敢与我一决生死?”

    他说这话,是询问。

    也是命令。

    在这样举目无亲、四顾无人的情况下,我无法拒绝。

    于是我笑了,说好,车轮战而已,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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