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哭丧棒的话,我还真有点线索给你。”不知道为什么,玉思言笑的有点诡异。“民间有一种说法,管朝鲜人、韩国人叫做高丽棒子,你知道为什么么?”

    “高丽棒子……”说实话这称呼经常能听到,但是为什么叫“高丽棒子”而不叫“高丽剪子”“高丽锤子”之类的,我还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那时候高丽人都喜欢吃玉米棒子,所以叫高丽棒子啊?”

    “高丽棒子的起源,有两种说法,其中一种是这样的。”这个话题似乎让玉思言觉得很是不屑。“清末开始,觊觎东北的日本人开始向东北进行大规模渗透和殖民,这种情况在九一八东北沦陷后更是达到顶峰。而要进行殖民最重要的就是移民,尤其初期日本鬼子的在华人员多数是军人,没有多少人对占领区进行日常统治和管理。但限于日本本国自然状况,也因路途遥远和经费等问题,所以从日本本土不可能调来足够的移民。于是,日本就从当时早就日朝合并的朝鲜半岛征调大量朝鲜人来华,这些朝鲜人在接受了所谓‘日朝同祖’的教育后,来华后行为相当不端,被当地华人称为‘二鬼子’。但是日本人对朝鲜人并不信任,所以这些朝鲜警察手里没有得到日方给予的任何武器,甚至不如中国的警察,中国警察至少还有一根警棍,这些人就用朝鲜妇女洗衣服的洗衣棒当打人的武器。由于这些人比日本人还凶恶,所以当地老百姓背地叫他们高丽棒子。”玉思言的表情更加的不屑,“你别看现在韩国人和日本人针尖对麦芒的,以前,也是穿一条裤子的。”

    “不是,那,和哭丧棒有什么关系?”我有点一头雾水的感觉。

    “在人的脑子里,总是有一种思维定势,比如我给你一把ak47步枪,你最先想到的杀人方法绝对是开枪而不是倒转枪身抓着枪管当棒子使。那么,他们随手找来的武器为什么是洗衣棒而不是别的?因为警察用警棍,他们就用洗衣棒?如果他们真的能以警察的水平来要求自己,就不会有什么行为不端的说法了。而且洗衣棒这东西,也不是说以装备形态出现的,每家也就那么一两条,他们还是从自己家里早早的就拎来的,既然有这个准备,为什么不准备点更好的武器,就偏偏要拿洗衣棒呢?”玉思言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说,在他们的思想里,洗衣棒形状的东西就是武器,可以用来打人?”我大概明白了玉思言的意思。

    “没错,不但如此,能够在那么多人手中普及的东西,说明在他们的心里,那玩意儿是有着很高的认同性的,我们可以理解为,他们的传说或者现实中,有类似的东西,而且很厉害。”玉思言点了点头,“你不觉得,洗衣棒如果缠上白布条,就和哭丧棒差不多么?”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到韩国或者朝鲜去找哭丧棒?可是那东西为什么会流落到那里啊。”想象一下,一个相貌堪称标准的韩国人,西装革履的拎着一根哭丧棒上街,那还真是很有喜感。

    “那不奇怪,韩国这个国家,他的人民有一种发自于骨子里的自卑感,而这种自卑感的表现就是喜欢吹牛,到处显摆,他们说李时珍是韩国人,李白是韩国人,中医是韩国人的,太极八卦是韩国人的,其实这就是一种自卑,觉得别人的东西比他们的好,他们就幻想着那是自己的,久而久之,就真的当成自己的了。韩国人其实对汉文化是非常推崇的,就连他们的首都,以前都是叫做汉城的。朝鲜半岛那块土地上,从唐朝开始到清朝的一千多年的时间里都在向中国纳贡称臣,作为君主国,我想当时中国政权的掌控者偶尔也会会赠给朝鲜政权的统治者一些礼物,或者是一些所谓的宝物。比如……朝鲜政权的重量级人物去世了,中国的当权者赠送一根不同寻常的哭丧棒作为悼念品,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这么说起来,也有点过于想当然了吧。”虽然玉思言说的似乎很在理,但是没有事实依据的话,就让我去朝鲜半岛寻找哭丧棒,这个有点扯啊。

    “如果只是这么说,那当然是有些想当然,不过……你还记得田二村么?”

    “田二村?你是说那个真田源二郎幸村转世的田二村?”这货我当然记得了。

    “田二村说,我很像他主公的老相好上杉谦信,我又是因为和他的同胞战斗而落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在省厅受训的田二村经常去看我,也会给我讲一些有趣的见闻。其中有一件事是这样的,在安土桃山时代,也就是我们这里的明朝,当时日本的关白摄政丰臣秀吉发动了一场日朝战争,在那场战争中,被后世称作朝鲜战神的朝鲜海军将领李舜臣在战场上屡放光彩,不过很有趣的是,相对于日军的军佩明军的旗幡之类的指挥用品,李舜臣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缠满白布条的棒子,非常的奇葩。”

    玉思言的脸上挂满了笑,想必是想到了那个场景吧,我也忍不住笑了,田二村是带有前世记忆的,如果那位朝鲜将领真的拿着那么一根棒子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我要找的哭丧棒了,毕竟人家是战神,不是逗逼,怎么可能拿个普通的哭丧棒上战场呢……

    不行了,我先去笑一会……

    第四百零三章 被吓坏的法官

    离开医院之前,我拉着玉思言的手,想对她说点什么宽慰的话,最终却没有说出来,我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对她说一些好话来自欺欺人的减轻我心中的负罪感,而是要切实的做点什么,让她早日从床上起来,重新站在我们的身边。

    当田甜离去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仅剩再没有见到她的机会,可是一心姐给我带来了希望。当村正断掉的时候,我曾经以为归蝶再不能陪我斩妖除魔,可是欧照和南海带给了我曙光。修行者的力量,原本就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我坚信,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找到让玉思言重新站起来的方法。

    离开医院,打车到了市公安局,高亭和顾一山已经在档案室里找了许久的线索,看到我们两个过来,高亭很是郁闷的吧卷宗往我们面前一丢,“我现在真的是有点弄不懂了,你们看,这个洪照直的事情简直就是铁证如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冤假错案的可能,涉案的几名警官我也打电话询问过了,都没有出现类似于顾一山的那种情况,只不过参与洪照直案子一审的审判长最近一直请假没有上班,打电话到家里,家里人只说他生病了,就匆匆挂了,具体什么病,我也没问出来。你们说,是不是应该去审判长家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了就去呗,反正又没人敢咬咱们。”我无所谓的伸了个懒腰,“在卷宗里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情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这里毕竟只是公安机关的卷宗,在他被抓之后的事情,就要去看司法部门的记录了。要我说这也是蛋疼,公检法,档案什么的还要分开放,查起来真不方便。”高亭一巴掌拍在了档案袋上,“走,咱们就去看看那位请假的审判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公安想要找人,还是很容易的,而且那位审判长称病在家,就更好找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到了衡南市司法小区的一户人家门口。

    “当当当”作为本地的公安人员,高亭敲响了门。等了几秒钟,门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会不会没人在家啊?”白冰上下打量着那扇防盗门,似乎想找找是不是有人出入的痕迹,不过她刚开始张望,防盗门上的猫眼就猛地一暗,明显是有人从里面在往外看。

    “当当当”高亭又在门上敲了三下,“请问李青墨李法官在家么?我们找李法官有点事情。”

    “你们,是什么人?找李青墨有什么事情?”门内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略有些嘶哑,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有一些事情,想找李法官了解一下情况。”高挺说着,把自己的证件举到了猫眼前,让里面的人看。

    “那,其他人呢?他们是什么人,给我看看证件!”里面的女人似乎有些神经质,说话的腔调很怪异,不过我们还是顺着她,把各自的证件都掏出来在猫眼前让她看。

    “hb省公安厅特别行动组江东市负责人,hb省江东市桥西区刑警队队长,衡南市司法局……”女人神经兮兮的把我们证件上的所属都念叨了一遍,然后才略带迟疑的打开了门。“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说实在的,开门的这位“美女”,真心把我们吓了一跳。她看上去将近四十岁的年纪,面色苍白晦暗,眼圈发黑,眼窝深陷,头发蓬乱,印堂之上也和老法警顾一山一样,有着一片青黑的颜色。

    “您就是李青墨法官?”虽然刚刚她已经问了“找我有什么事”,可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她的身份。在我的印象里,法官啊,不论男女,都应该是那种庄严肃穆的模样,可是眼前这位哪有半点法官的庄重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瘾君子,还是刚熬完夜的瘾君子,和她比起来,顾一山的精神状态简直是好得难以理解。

    “是,我就是李青墨。算了,三位进来说吧。”李青墨虽然一副神经质的样子,倒还记得一些待客之道,知道让我们在门口说话不像话,侧过身子,请我们进了门。不过进了门以后,我却发现她的家里很不对劲,门口的鞋架上,只有一些女人的鞋子,而且尺码都一样,款式也略显单一,似乎这位李法官是个独居者。此时的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正是阳光柔和的时候,可是她的家里却看不到任何阳光,有的只是灯光。客厅唯一的一扇窗户,被窗帘罩了起来,阳光根本就进不来。

    “坐吧。”李法官冲着沙发的方向抬了抬手,示意我们坐,我们三个自然也没有太客气,不过在路过旁边卧室的门口时,我却发现卧室的窗帘也是拉起来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位李法官是一位血卟啉病患者,不能见光么?不,不对,我注意到她家书房和客厅之间的那扇窗子上居然也挂着一扇窗帘,通常书房的窗帘都是挂在书房里面的,可是她家的书房窗帘却是挂在客厅这面的,不,也许根本就是两面都有挂。

    “不知道三位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啊?”李青墨从茶几上拿起电水壶,给我们三个和她自己每人倒了一杯水,杯子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纸杯,不光是我们的,她的也是,而那个电水壶就更显得凄惨,原本锃亮的金属外壳居然被用墨汁之类的东西涂成了乌漆麻黑的一片。

    “是这样的,李法官,我们想跟您了解一下有关洪照直的事情。我们在市公安局查了一些资料,也查到了一些和那起案子有关的人的资料,并进行了逐个的怜惜,其中只有您这几天请病假在家休息,我想知道一下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高亭拿出一副官腔说道。

    “洪照直的案子……”我注意到李青墨的身子开始微微的哆嗦了起来,“你们为什么那么关心洪照直的案子?找人问话的话,也应该去找那些在岗的同事问吧,我现在生病了,不想谈有关工作的事情,如果你们只是想询问和案件相关的资料,可以去法院,那里有每一件案子的庭审记录,没必要来找我。”李青墨这女人,我们刚开口,她就做出了要赶人的样子,我该觉得她心里有鬼呢,还是心里有鬼呢?

    “李法官,你好像很怕光的样子。”送客什么的,在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我只当没听懂。“不,不应该说怕光,或许我应该说,你在害怕一些可以反光的东西,比如说……”我拿起了茶几上那个电水壶,“电水壶的外壳以及玻璃之类的东西,是么?是不是,你能从这些东西里看到什么啊?”

    “你,你怎么知道!?”女法官蹭的一下从对面沙发上站了起来,顺手从茶几上抄起一个糖盒举了起来,那样子,就好像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就会狠狠的砸下来似的。

    “猜的,信不信由你,我们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帮你解决麻烦的,刚刚我也说了,我们询问了所有和拿起案件有关的人,只有你一个人请病假在家,也就是说,我们是知道你身边出了问题才来找你的。请相信我们,毕竟,我们是专门负责那方面的警察。”我不知道法院的人对公安厅的特别行动组有没有概念,不过既然都是公检法的,多少也会有些耳闻才对。

    “那方面?你的意思是……你们是道士?”看着李法官那满是怀疑的眼睛,我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错了,她不知道特别行动组是干什么的。

    “顾警官,给李法官说说你的遭遇吧,你们是同一件事情的受害人,沟通起来,想必也方便一点。”我冲顾一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在李青墨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开始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你是说,你遇到的这一切,都是在洪照直头七以后,而且洪照直是在一直跟你说他有事情没有做完?你,你们不是在骗我吧。”李青墨的疑心似乎比较重,不过这不怪她,任谁在鬼怪的不停骚扰下,都会变得疑神疑鬼,非常的神经质,像顾一山这样还能保持理智,只是比较容易被忽悠的,还真是很少见,用顾一山自己的话来说,他亲手杀过的人,比洪照直杀的还多,干这行的,要是神经那么脆弱,早就崩溃掉了。

    “李法官,我们就是因为我遇到的事情,所以才开始找和洪照直那案子有关的人来询问情况的,否则也不可能找到你这里,咱们都是司法系统的,李法官你要是怀疑我的身份,可以现在就去打电话查证一下,看看我顾一山是不是那天墙壁洪照直的。说实话,干了这么多年了,我真没想到这老了老了,惹了一身骚。”

    顾一山的话,让李青墨的情绪稍稍平定了一些,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子,狠狠地灌了一口依旧有点烫的白开水,这才吐出一句话:“洪照直,想要杀我。”

    第四百零四章 窗外的凶案

    “李法官,你别激动,给我们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我们在,他就算是多厉害的厉鬼,也没办法把你怎么样的。”白冰坐到了李青墨的身边,搂住她颤抖着的身子,这显然给了李青墨不少安慰,她的精神状态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你们……你们真的能帮我?”李青墨的眼神在我们三个人脸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高亭那里。好吧,魁梧的身材在某些时候真的是拉安全感的好工具,看起来很结实很抗揍,总会让人觉得可以依靠吧。

    “恩,你放心吧,虽然我们公安和你们司法不属于一个小系统,但是从大的方面来说,我们依旧是一个系统的,不可能眼看着你出事儿而不管你的,再说,一个普通的鬼魂什么的,在我们眼里也不算什么。你尽管说吧,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我们才好帮你。”高亭拍着胸脯向李青墨保证着。

    “呵,鬼魂这个词,出现在执法者口中,还真是羞耻,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话,那么我们的很多案子,审判结果都不会是那个样子了。呵呵。”李青墨自嘲的笑笑,“罢了,唯物主义救不了我,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像你们说的那样,给我带来帮助吧。”李青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之前,按时间来算,大概就是那个洪照直被枪毙了一周之后吧,那天我下班回家,就和平常一样,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看了一会儿书,就上床睡觉了。”

    “李法官,您是独居么?”我插了一句,这李青墨看着都快四十了,长得并不难看,按理说,这样一个女人,工作也不错,不应该这个年龄还是一个人啊。

    “是,我没结婚,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儿,也是因为那个,我才立志做一名法官,来审判坏人的。也因为那个,我一直对男人有些抵触。”李青墨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不过看起来她并不忌讳提起过去的事情。“不说那个了,说正经事吧。那天晚上,我躺下之后,过了没多久,就听到窗户外面有声音,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小区晚上很安静,我能听出来,是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施暴,女的还在喊救命。我当时心跳的很快,整个人都在哆嗦。”事实上,她在给我们讲述这些的时候,人都有些哆嗦,小时候的阴影,往往会成为一个人一生的阴霾,想想顾一山说的那个陪毙的女流氓,我感觉只是陪毙,真的是太便宜她了。有些人啊,没事干了就喜欢在那里吵吵,什么人道主义啊,人权啊,可是实际上不管是人道主义还是人权,都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载体必须是人才行,那些祸害小姑娘的狗东西能算是人么?不管是扒皮抽筋点天灯,还是木驴游街万刮凌迟,用在那些畜生身上都半点不为过。

    “我当时坐起来,从卧室的窗户往外看,就看到在楼下的一棵树旁,一个男人把一个半裸的女人按在楼下的草坪里,想要施暴,周围居然站着两个人,在那里围观,而不上前制止。我当时只感觉血往脑袋上冲,拎起家里的菜刀就冲下了楼,我不能理解那两个围观的,司法小区住的,都是司法部门的人,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那里施暴而不管呢?可是当我拿着菜刀气势汹汹一边跑一边骂的冲到楼下以后,却尴尬的看到楼下的草坪边确实是有两个人在围观不假,可是草丛上的却不是什么施暴中的男女,而是两条正在交配的狗。我当时很尴尬,以为自己是快睡着了有些迷糊,狗主人听了我的解释,都是一笑了之,没有追究我刚才挥舞着菜刀骂他们的事情。”

    说实在的,这女人讲述的事情,还算不上怎么离奇,这种类似于幻视的小把戏真的太常见了。就比如说顾一山看到的那些,就只是把阴气注入到眼睛里而引起的鬼遮眼罢了。“那之后呢?还有什么事儿吗?要是光这一次的话,说实在的,李法官,我遭遇的事情可比你的恐怖多了,在路上走着,我经常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洪照直冲着我走过来。”顾一山作为同病相怜者,稍稍说了一下自己的悲惨遭遇,也许是想给李青墨点安慰吧。人们都是这样,一旦看到比自己还惨的人,心里就会平衡多了。

    “要只是那一次,就好了。当我回到房间里重新躺下的是偶,我又听到了窗外传来了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我心想着,刚刚那次是看花眼了,这一次总不会再听错吧,我已经一点都不迷糊了,于是我又坐起来看,可是这一眼真的是把我吓坏了,我看到我窗户外面不再是夜空,而是一间老式的旱厕,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睡衣,梳马尾的女人走进了那间厕所,而我的窗户就好像是厕所的一面墙一样。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害怕,因为那个女人的背影,分明就和我一模一样,就连穿着的衣服也和我一模一样。”李青墨又开始哆嗦,白冰把她抱得更紧了点。

    “你是说在窗户里看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女人?”我隐约觉得,这位李法官看到的东西和顾一山那个老法警看到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顾一山不管在哪里,看到的都是洪照直一个人,而且说的也是一些什么他有事情没有事没做完之类的话,而在李青墨面前上演的,则是一幕幕活生生的好像电影一样的画面。只是因为李青墨是女人?这不可能,如果只是为了戏弄女人的话,洪照直作为一个可以弄碎我碟子的厉鬼,完全可以去街上肆无忌惮的调戏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根本就不用对这么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下手。

    “没错,和当时的我一模一样,但是那场景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从来就没有去过那样的厕所。”李青墨有些激动,说话时的音调都有点拔高。“然后,我就看到厕所里那个我,好像是在看哪个蹲位比较干净,准备方便一下,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外面钻了进来,那男人我认得,就是洪照直,他从后面勒住了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的脖子,嘴里还警告着那个女人不要出声,否则就弄死她。他的手伸进了女人的衣服里,胡乱的摸着,扒下女人的裤子,然后,然后……”李青墨有点说不下去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继续说道,“然后就是做那种你们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做完了以后,他就把那个女人给活活掐死,扔在了那里。整个过程,我就好像一个观众,可是在,他杀死那个和我一样的女人之后,却扭过头来,对着玻璃这面的我笑了一下,我能看出来,他不是无意义的笑,他知道我就在这面看着他,所以才会那么笑,他想杀了我,他一定是想杀了我。但是,但是他又不直接动手,只是这么吓唬我,难道,这就是对我审判他的报复么?”李青墨突然歇斯底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窗户的方向疯狂的吼叫着,“你来啊,洪照直!我能判你一次,就能判你第二次,你来啊!你来啊!”

    “冷静,李法官,冷静一点。”白冰连忙站起来抱住了李青墨,“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只要我们来了,他就不敢胡闹了,别害怕,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李青墨那几声怒吼似乎把她身体里的力气全都给吼了出去,在白冰抱住她以后,她身子一软,颓然的坐回了沙发上。

    我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询问的好时候,可是知道的越多,就越有助于我们解决这件事,毕竟我不可能在衡南市久待,村正修补好之后,我就要去寻找田二村说的李舜臣拿着的那根哭丧棒了,这里的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李法官,在那之后,你还看到了什么别的画面么?就只是洪照直在厕所里杀害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的画面?”

    “不,不是的,很多,几乎是洪照直犯的所有案子,都会在我的窗户上来来去去的回放,只不过案子里受害人都是我的样子。后来我拉上了窗帘,他就在镜子里放,我打碎了镜子,他就在水杯里放,我换了一次性杯子,他就在水壶外壳上放。你不知道那个混蛋有多残忍,其中有一段,是他杀害了一名才十二岁的幼女,而那个幼女的样子,就是我十二岁时候的样子。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李青墨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茶几上。砸的茶几上几个一次性纸杯都在不停的颤。

    “你说,这些画面都是洪照直的犯罪写实?那么,在这些画面里有没有什么规律?比如说,哪个犯罪场景比较特别?”我想洪照直其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什么信息。

    听我说这个,原本微低着头的李青墨猛地抬起了头,“我知道了,我知道特别的地方在哪里了!”

    第四百零五章 求罪的囚徒

    “哦?什么地方特别?”很显然,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那一幕幕的画面其实都是死刑犯洪照直在死后给李法官留下的提示。

    “就是那个在厕所里面的画面。”李青墨很肯定的说。“你们不说我也没想到,不过现在我想起来了,那个洪照直似乎对这件案子非常的自豪,或者非常感兴趣什么的,每一次他给我看完他的一次作案经过之后,就会让我看一次厕所里的事,如果说他让我看的第二、四、六、八、十次都是不同的案子,那么第一、三、五、七、九次却都是这件案子。是不是,这件案子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意义呢?”说到这里,李青墨的话头突然顿住了,脸色开始迅速发黑。

    “李法官,你怎么了?”这位法官的表情不正常,非常不正常。刚刚她提到厕所里的案件回放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现在一说起来这个案子是个特殊的个例,她的脸却莫名其妙的黑了,难道说,她知道这件案子的事情?“难道说,李法官你知道一些关于这件案子的事情?”

    “这,应该是一件漏案吧。”高亭突然插了一句话,“刚才在市公安局的档案室,我查看了有关洪照直的卷宗,洪照直身上背的人命一共有11条,而那11起涉及到人命的案子里,绝对没有这个厕所奸杀案。”

    “你说在卷宗里没有?也就是说那个洪照直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其实是想把自己的罪行昭告天下?”我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很古怪的作祟理由,这还真是有趣,别人都是想把自己的罪状给隐藏起来不让人知道,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另类,冒出来想让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可是即便多这一条人命案子又有什么不同呢?就算他活着的时候交代了,也不会因此而对他轻判,相反的只会加重他的罪责,现在人都死了,一了百了了,为什么还要对活着时候做的一件案子这么执着呢?

    “其实,这案子我知道一点。”脸色阴沉的吓人的李青墨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口水。“不过,不是在有关的卷宗上,而是在法庭上知道的。”

    “在法庭上?”我愣了,一般这种连续杀人魔都是由公诉人提起公诉,然后再进行审理的,公诉人的诉状,在开庭之前,法官也是会由一些了解的,不可能说出现在法庭上才现场知道事情所有经过的奇葩事儿啊。

    李青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环视了我们三个一下,“公安司法,是一家,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就告诉你们吧,不过,你们听完就完了,不要让别人知道,可以么?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到此为止,不要再闹大了。”

    李青墨说的郑重,我却是应付性的点了点头,至于事情能不能无视,那还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如果不事违反原则的或者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当没看见也没什么。

    看到我点头,李青墨甚至没有去确定我的点头中到底有几分诚意,就有点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开庭那天,公诉机关当庭对洪照直招认的9起强奸杀人案提起公诉,洪照直当场就跟我们说:‘我做的第一起案子就是厕所女尸案,检察院怎么不公诉,审理中为啥也没有人提呢?’当时庭审现场很尴尬:向来都只有被告人否认罪责,哪有被告人自己主动揽罪责的?现场多名法警维持秩序,为了维护法庭的秩序,我没有让他继续就此事讲更多细节。之后该案继续开庭,洪照直当庭被宣判死刑,等待省高院二审。”李青墨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忆那天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阻止他继续陈述案情?”我问道了猫腻的味道。作为一个法官,一个审判长,如果嫌疑人在法庭上胡搅蛮缠,审判长加以制止的话,那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人家自己供述自己的罪行,为什么还要阻止呢?

    “他供述的那起案子,发生在十八年前,当庭交代的那些作案细节都很细致,和那案子的案情基本一致,也就是他在窗户玻璃李放给我看的那个。虽然过去十八年了,但是当时的那个案子我记得特别清楚,在第一时间,我就基本可以肯定那案子就是他做的。”李青墨又是一个深呼吸,似乎这些事情说起来非常的困难。

    “既然你基本可以认定事他做的,为什么阻止他说下去?我问的一直就是这个问题吧。”对于她的这种说话方式我有点不喜欢。好吧,非常的不喜欢。一点都不利索。

    “因为十八年前的那起案子,当年就已经破了,也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并且宣判后执行了死刑!”李青墨的声音很低,说的内容却让我们三个全都震惊了。

    “你,李法官,你是说,洪照直供述的案子,在十八年前就已经结案了,而且凶手还被枪决了?”白冰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着,作为一个警察,一个从小就向往着警察这个职业的女人,她非常虔诚的笃信着司法的公正,李青墨说出的事情,显然也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的。

    “对,十八年前就宣判了,那时候我刚刚进入法院,审判那件案子的法官就是当时带我的师傅。那也是我接触的第一件案子。当时我非常的愤怒,觉得那个嫌疑人该死一万次,在法庭宣判他死刑立即执行的时候,我还很高兴,觉得自己的师傅为民除害了,为了死去的女人伸冤了,可是,没想到,在这么多年之后,我却听了和当初完全不同的结果。”

    “于是你不肯相信事实,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有点怒了,这个女人被鬼缠上一点都不冤,人家自己要在法庭上供述自己的罪行,她却不让,还真是没天理啊。

    “是的,现在的舆论闹得这么凶,一旦确定当年的案子属于冤假错案,拿出来重审还是小事,死了人,我师傅他们那一批人都会受到牵连,我是被他们带出来的,现在他们的年纪都已经很大了,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不可能活过来,我不希望他们在垂垂老矣的时候还因为冤假错案的事情而被调查……”李青墨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

    “呵呵,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那其他人呢?法庭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就这么给瞒下来了?”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呵呵,还什么不想让自己的师傅在老了还背官司,真不知道当年被冤死的那个嫌疑人知道她这些狗屁说法该怎么想。

    “当时法庭上事有很多人没错,不过那天并不是什么公审,主要在场的也只有我们几个法官和公诉机关的人在,都是公检法的人,私底下,上面的领导给做了一下调停,就这么过去了,权当他在庭审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也就过去了。反正他身上的人命,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即便没有那一条人命,他也一样是死刑,何苦因为多给他加这么一条人命而让更多的人的背上官司呢?”

    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就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好事一样。伤天害理,草菅人命,想这么瞒过去?还真是做的漂亮啊。

    “高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我把目光投向了高亭。这时候,别说我们三个,就连顾一山都懂了,洪照直一直说的他有事没有做完,他还不能死,指的并不是没杀谁没报复谁,而是自己的罪行没有招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罪犯有人性?也不能这么说,犯下那累累罪行,他肯定不能算是个好人,最多,也就算是个诚实的罪犯吧。

    高亭举起水杯,看了看,又放回了茶几上,“渴了,但是不想喝你们家的水,公检法一家,跟你们这种人一家,简直是一种耻辱。沈浩兄弟,咱们能不能再来一次招魂,把洪照直的魂魄找出来,告诉他,这件事儿我们管定了,让他放心吧。有人替他背了罪名,他不乐意,那我们就还那个背罪名的人一个公道。”

    “不!你们不能这样!”李青墨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刚刚你们不是答应我了么,这件事我告诉你们,你们替我保密,不会告诉别人,为什么你们现在又这么说!你们骗我!骗子!骗子!”女人,状如疯虎,要不是白冰抱着她,她甚至想扑倒高亭身上用手挠他。

    “是他点的头,又不是我。”高亭耸了耸肩,我突然想起了郭德纲那句名言,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采。

    就在李青墨发狂,高亭无耻,顾一山郁闷的时候我的耳朵里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刷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能看到的所有遮挡着玻璃的窗帘和布全都变成了碎片,可是客厅并没有因为窗帘的破碎而亮堂起来,相反的,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第四百零六章 黑暗中的女孩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我能听到李青墨惊慌的喊叫声,也能听到白冰低低的安慰声和高亭捏紧拳头时骨节发出的啪啪脆响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声音听起来都显得那么朦胧而飘渺,而且,还一个个正在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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