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在晨曦宫正殿中见了她,她也很想知道田氏找她干什么。

    请安客套了一番后,田氏说了一番话。

    大 体的意思就是,皇后眼见是要被废了,以贵妃的出身是绝对登不上皇后的宝座,与其来一位没有关系与贵妃作对的皇后,还不如来个友善的。接着她推荐了自己娘家 的侄女,说她侄女田绮月性格和善、温柔大方,一定能和贵妃娘娘成为很好的朋友。彼时,皇后和贵妃联手,后宫定然无她人之余地。

    田氏这番话说的很隐晦,但小花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小花就觉得好奇了,田氏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就一定认为她需要和未来的皇后联手,才能活得逍遥自在!?难道她一人就不行吗?

    她堂堂大熙的贵妃娘娘,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生了景帝仅有的三个皇嗣,太子也是她养的,她需要和人联手?

    不能怨小花如此大言不惭,实在是有人灌输的功力实在太好。

    鉴于上次小花在景帝面前难得露出自卑的一面,景帝当时是没说什么,日后空暇之余总会给小花灌输一些观念。

    例 如,你看你如今是贵妃了,贵妃可是超一品存在,每年的俸禄比丞相还多。例如,太子是你养的,以后太子会继承朕的皇位,然后你就是太后娘娘了,皇太妃想了那 么久都没当上,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当上太后。还例如,朕至今独宠着你,没有他人,仅此一项你就可以傲视群雄了……

    景帝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认真,表情很严肃,小花听得也很认真,表情却有些扭曲。实在是景帝用非常正经的脸色和语气,大言不惭的给她普及这样的观念,实在让小花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诡异归诡异,她却是懂男人的意思的,他在给她自信,也在告诉她他能给予她的,全部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她。感动是毫无疑问的,尤其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告诉你,你很厉害,你比所有人都厉害,朕和孩子都是你最足的底气,你不用惧怕任何事情。

    然后,小花就真被催眠了。

    所以此时她面对田氏的时候很坦然,一点担忧都不会有,也因此她对田氏的想法颇为感到惊奇。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种话?

    难道不知道我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那么容易!

    脑袋里闪过这道念头的时候,小花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一下。田氏却当成元贵妃怕了,畏于她手里捏的把柄,所以向她示弱了。

    田氏噙出一抹端庄的笑容,道:“看来贵妃娘娘是同意了?”

    一旁站着的春草恨不得过来把这人拖出去打一顿,敢威胁她们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小花回过神来,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说这样的话?”

    田氏一愣,不敢置信的眨眨眼,“贵妃娘娘!”

    小花摸摸耳朵,“本宫知道自己是贵妃,你不用一再提醒本宫。”

    “贵妃娘娘……”

    “锦阳侯夫人,我们娘娘都一再说了,知道自己是贵妃娘娘,你一再重复是何意?”春草板着脸,在宫里呆了这么久,身边个个都不是俗人,她自是学了一身狐假虎威的本事。

    田氏局促的笑了笑,半垂下头,“臣妾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既然知道是口不择言就好,咱们娘娘一向宽厚仁慈,就不与你计较了。”

    小花勾画出一抹荡人心扉的笑,“夫人今日来求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臣妾说的什么意思娘娘应该懂,臣妾想,娘娘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突然,小花轻笑了一声,“何为最正确的决定?本宫已经说过,你有何资格与本宫这样说话?”

    田氏面现狼狈,低声道:“娘娘你可不要忘了以前的事!”

    “什么是以前的事?夫人这说的本宫越来越听不懂了。”小花淡笑一声,微挑眉尖,“夫人今日几度言行无状,本宫念锦阳侯的面子就不与你计较了,你退了吧。”

    “贵妃娘娘……”

    春草走上前,“锦阳侯夫人,这边请。”

    田氏离去后,坐在原处的小花面色凝重了起来。

    那田氏不会无的放矢,难不成因皇后的恶疾,现在有很多人动了家中出一位皇后的念头?

    还有田氏眼看是威胁上了,这事儿也得解决。

    小花实在不是处理这些事的好手,尤其她并不清楚前朝的一些势力。

    罢了罢了,既然陛下都说她无惧任何人任何事,那就听陛下的,还是赶紧去找男人撑腰去。

    ***

    京中大户人家私底下开始流传一个流言。

    那元贵妃出身并不光鲜,以前是某大户人家一丫鬟奴婢,因为爬主子的床被府中主母发卖出京,后不知怎么去了景王府,在当年的景王身边服侍,才一朝飞上枝头奴才成了主子。

    身份低贱不是重要,其中的一些桃色内容才是主题。大家虽口里没有明说,但眉眼之间却交流着一些暧昧。当然最主要的那些是没人敢明面上说的,议论了贵妃不怕,把景帝牵连进去可就是大事,这些东西只用意会就好。

    有许多人是不信的,但其他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就跟着信了几分。

    没两日时间,流言便传大了,越传越沸腾,隐隐竟有不闹到传至天听不算完的架势。

    京中一些明眼人这才明白,看来这又是有谁针对上那元贵妃了,也不知这次的事情会是以何结局收场。

    上次的事因有景帝在背后撑着,元贵妃才能安然无恙。这次的事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件无法容忍,或者就算容忍下来,也会心生龃龉,无论如何,此次元贵妃境况堪忧。

    奇异的,皇宫那里景帝似乎并没有听到流言似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后宫那里也未传出任何元贵妃失宠的消息。

    流言闹得越来越大,闹出这档子事儿的人却是心里越来越没底儿。

    “城阳伯夫人,这就是贤妃娘娘所说的陛下很快便会有反应?”

    城阳伯夫人淡淡一笑,态度闲适,“锦阳侯夫人,不要着急,宫里定然会很快有动静的。”

    田氏却做不到如此态度悠然,从那流言传出的一刻,她就开始神经紧绷。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流言扩散的范围扩大,情绪更是一天比一天焦虑。

    与她成截然相反的对比,城阳伯夫人倒是淡定的可以,一点都不像与她共谋了此事的状态。

    那日田氏从晨曦宫出来,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连着两次触犯了元贵妃的威严,这次她心里真没谱贵妃能够放过她。

    回府后,碰巧城阳伯夫人上门来拜访,她想着乔贤妃,又想着被她得罪狠了的元贵妃,便动了与旁人联手的念头。

    本来这种想法并没什么不好,与乔贤妃联手把元贵妃拉下来,让乔贤妃上去,如若乔贤妃能登上皇后宝座,便助她侄女坐上贵妃的位置。反之,如若乔贤妃不能,则是助她侄女坐上皇后的宝座,两人在宫中联手。

    什么都挺好,唯独这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让人心不安了。

    “阮夫人你也不要太过担忧,这事儿可是我们着手办的,你有何好担忧的。”

    这倒也是。

    田氏也不是个没心眼的,当初与城阳伯府达成协议,商量的就是城阳伯府负责散播流言,而她却是沾都未沾。如若是好了,那自是万事大吉,如若是不好,也牵连不到她身上去。

    当然,贵妃那里肯定明白是自己传出去的。到时,她可以随便找个借口,例如可以是中秋夜宴那日乔贤妃看到自己与贵妃说话,起了疑心,暗里胁迫于她,她才不得不吐露实情。

    元贵妃那里的嫉恨肯定是免不了的,反正是已经得罪了,再差能比现在这种情况差到那里去。但如若是成功了,她可就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事,顺便还能图谋些好处。

    这么想想,田氏恢复惯常的沉稳态度。

    “夫人说的是,倒是我有些自乱阵脚了。”

    城阳伯夫人露出理解的神色,“可以理解,毕竟这事儿可不小。不过富贵险中求,一旦成功咱们两家可就又可以富贵百年。”

    这话深得田氏的心,她与城阳伯夫人闲话了几句,才开口告辞。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了,其他的事便有劳夫人费心。”

    “无妨,这本是当初商议好的,自然是我们家办得妥妥当当。”

    田氏点一下头,才出了这间首饰铺子的雅间。

    到了外面,她的贴身丫鬟已经手拿着一只锦盒等待已久,田氏被丫鬟扶着上了门口的马车。

    田氏走后,城阳伯夫人露出一抹讥讽意味极度强烈的笑。

    “想得倒是极好,便宜占尽,还想置身事外。”

    旁边一位妈妈模样的中年妇人附和,“可不是,这田氏未免想得也太好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夫人?”

    “找人把话递到靖国公府那边去,剩下的咱们只用站在一旁看戏就好。消息是锦阳侯府那里漏出来的,暗里散播煽风点火的是靖国公府,与咱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夫人英明。”

    城阳伯夫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是夫人英明,是娘娘英明。”

    “贤妃娘娘英明,日后定能母仪天下。”

    ☆、第163章

    ????流言再度有了新的篇章。

    这几日流言虽传得沸沸扬扬,但因蒙头遮脸的,信的人并不多。这下连‘那大户人家’是谁府上都爆出来了,却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所谓的大户人家是锦阳侯府,发卖人的主母是锦阳侯夫人田氏,卖的是其幼子阮思义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阮思义当年宠妾灭妻,成日与几个丫鬟厮混,其正妻不甘受辱悬梁未遂,锦阳侯夫人为平息儿媳妇的怨气,把罪魁祸首的几人全部发卖出京,现今的元贵妃就是其中之一。

    众人哗然,连锦阳侯府那个以风流著称的嫡次子阮思义也再度火了一把。

    各种版本‘贵妃与侯府少爷不得不说的故事’流传开来,甚至连京城的普通平民都有所耳闻。

    元贵妃碍了多少人的路,暗里就有多少人帮她宣扬。大家一边看戏似的帮忙传播,一边看着宫中的动静,兼嘲笑锦阳侯府想富贵想疯了。

    这事儿不管如何收场,不管元贵妃会不会倒,锦阳侯府都完了,景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锦阳侯府,锦阳侯正在大发雷霆。

    一个不注意自己夫人便闹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也难怪锦阳侯会发怒了。发怒还是小的,他现在恨不得把田氏给撕了。

    “本侯以为你是个好的,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能办出这样的蠢事!?你是不是想全府上下陪你去死?”

    “侯爷……”

    整个正院里安静得吓人,丫鬟婆子们都被锦阳侯赶了出去。

    田氏倒在地上,面容惨淡,早已没了昔日那种雍容华贵,白皙的脸上有个很大的巴掌印,那印子已经泛紫了,足以表现锦阳侯打得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告诉本侯你是怎么想的,你是猪吗?这种事儿咱们府上能搀进去,旁人装傻都来不及,你居然敢往外面传。”

    “我没传……”田氏终于痛哭流涕起来,不光是因夫君的痛骂和这一巴掌,也是心中压抑不住的恐慌。“是城阳伯府,是乔贤妃,他们坑了妾身……”

    “别人坑你,你不上杆子往上凑,旁人能坑得到你?那皇宫里能有几个简单的,稍微聪明些的便不会往上凑,唯独你反倒其行。”

    “不是,不是……我也是为了家里……”

    锦阳侯一嗤,“你直接说为你娘家的好……”

    阮思明和阮思义收到消息闯了进来,一见室内情况,顿时一惊。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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