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三年不见,就算所有人都能够忘却,他们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

    正道叛徒,剑仙殿弟子,叶七!

    “是你!”剑辰踏前一步,双眼凌厉无比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那里并不是七夜最初坐的地方,也不是高贵的贵宾席,只是靠近高台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小地方,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窝着这样一尊大佛?

    “叶!七!”剑辰呵斥,就像三年前那样,就像他在小蓬莱时那样。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的好事,总会被这个人破坏,难道他们命里犯冲!

    “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七夜哂笑,这个时候的他,听到对手口中喊出的名字,竟微笑道。

    “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名字,他们习惯称呼我,七夜魔君!”

    哗!周围参与这场婚礼的年轻一代,无比一片哗然。他们中间,有人消息灵通,知道当年小蓬莱发生的一些细枝末节,了解了剑辰和七夜之间的恩怨。

    而有的,则通过各种渠道,对魔道新崛起的一个七夜魔君,也有所了解。

    但是他们未曾想到,七夜魔君就是当年的正道叛徒叶七,他们更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居然敢进去正道领地云州城,准备大闹一场。

    七夜魔君,他难道疯了?还是说,他有什么后手?

    所有人都在戒备,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换句话说,他们是来抱剑圣宗大腿的。如果今天大腿在这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七夜仿佛没有看到周围那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吞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身着红艳婚纱的韩仙梓,和她身边气宇轩昂却眉带戾气的剑辰。

    “哈哈,七夜,比你当初的名字,确实好听了百倍不止。”忽然,原本怒气冲冲的剑辰,冷笑了一声。他抚掌,似乎是真的称赞。

    七夜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剑辰,用大家都能听到的语调,高声说道:“你也是,那日小蓬莱匆匆一别,想不到手下败将的你,今天已经突破到登仙境。”

    七夜说的无所顾忌,大家也都听得无所顾忌。但所有人,在心里都忍不住暗骂七夜,你知道这个秘密就算了,又何必公然讲出来,那恼羞成怒的剑辰,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剑辰经过三年的磨砺,脾气和心性也进步不少,被七夜揭开伤疤,他也不发怒。

    “好说好说,那日剑轮舞的第三剑,刺得你还疼吗?”

    “哈哈,侥幸不死,不然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不过可惜了。”七夜说着,直摇起头来。“可惜啊,就算是突破到法诀七重,剑封雪费尽心思给你弄来珍奇丹药百息丹,你始终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你依然只是一只披上老虎外皮的可怜虫。”

    “你胡说些什么!你是在找死!”

    “我胡说?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暗地里准备的后手人马,是不是已经接到通知,在往这里赶了?你和我说这么多废话,等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想的如何击败我,而是立马想到找人手,和当初在小蓬莱,利用那些正道老家伙来镇压我,又有什么不同?”

    “在我看来,不管你三年来多么努力,你始终是一个没有强大内心的弱者!”

    弱者……弱者……七夜的话,像是一个魔咒,回响在每一个修士耳中,他们拼命的捂住耳朵,甚至用真气去封闭听觉,依旧觉得话语如此清晰。

    剑辰的脸色铁青,却没有反驳的话语。他确实在听到七夜出声的第一时间,就用暗号不动声色地通知了剑封雪给他预留的后手。

    本来是准备防范那些,对百息丹心存不轨的修士,没有想到却等来了七夜。

    被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饶是再如何磨砺的心性,剑辰也已经是在暴走边缘。

    他的拳头上青筋捏得暴起,双目圆睁。“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敢留在这里大放厥词,等我剑圣宗人马到来之时,就是你命丧之时!”

    剑辰的话说得阴沉,在七夜心里,却如同一阵清风拂过,甚至没有泛起涟漪。

    “看来,智慧这种东西,在你身上是永远找不到了。我既然能够看出你的举动和目的,又怎么会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和你聊天?”

    说着,七夜跺脚,他这一跺脚,整个韩家府邸竟全部颤动起来,比刚才从天而降的水晶高台,声势还要浩大。

    一圈比七夜刚出炼魔窟时,还要广阔巨大的白色寒霜,从七夜脚下散播,一刹那间囊括了所有人。

    不少人只觉得一阵冷风扑面,脚下仿佛要冻掉了一般,僵直之下动弹不得。

    更多人想要运转真气冲开寒冷,但他们同样惊惧的发现,体内蓦地多出一股外来真气,蓝紫色的真气,正在他们体内构筑成一枚枚小型长剑,虎视眈眈地截断了经脉真气的运转。

    只有少数六重以上修为的人,在白霜过境后,依旧能够动弹不受影响,只是脸色有些不佳。

    最中央,七夜、韩仙梓和剑辰三面而立,大家都没有说话。

    剑辰是法诀七重的剑仙,他却没有七夜这样的手段,能够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控制住韩府内几乎所有的修士。

    “你想要干什么!”剑辰投鼠忌器,他举办这一场婚宴,更大的目的是为自己打出名气,积累更多威望。

    眼下,婚礼被破坏,观礼的同辈修士被魔君七夜控制,他的脸面,似乎被打得生疼。

    偏偏更令人恼火的是,他还不得不主动开口,和七夜商洽。不然,如果传出去,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头,那可真的毁了!

    “我并不想要干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有人成为被利用的工具,仅此而已。”

    七夜说的时候,眼睛盯着默默不语的韩仙梓。

    这是他们自从小蓬莱一别后,第一次见面,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已经有了三年之久。

    三年,韩仙梓似乎比以前更冷了,整个人身上的感觉,就是请勿靠近。

    之前的韩仙梓还只是清淡恬静,现在却成了冰冷漠然,看来在这三年内,她也经历了不少的东西。

    大家族的子女,看问题越透彻,性格就越古怪。这是通病,没有药治。

    “不需要。”这是韩仙梓,对七夜的回答,她不需要,不需要一个背叛过他们小队的人,来拯救自己所为的幸福。

    连家族都抛弃了自己,当做是一枚棋子,她又哪里来的幸福?

    就算是仙子,就算是年轻一代不可一世的天才,她的实力,在那些大人物眼中,终究不过是尚可。

    比蝼蚁更大一点的兔子,在高空翱翔的老鹰面前,仍仅仅是待宰的美味。

    “我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七夜同样冷淡地回答,平静的语气,令韩仙梓和剑辰都是一惊。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小蓬莱,那个时候的七夜,还是一个进退有度、有坚持有道义的少年,那个时候的他,虽然有的时候嘴贫了些,总体来说,对人处事还是偏向迁就。

    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这样,毋庸置疑得有些冷淡,狂妄自大得甚至漠然。

    原来,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脑海中那残存的记忆,都在被篡改。

    不然又怎么会说,往事不堪回首呢?因为,越是回首,越是徒增悲伤。

    “让她跟我走,饶你一命,也饶那些修士一命。”

    七夜口中的那些修士,是指被他的寒霜白环控制住的与会修士,他说的一句饶你一命,却是激起了剑辰百般忍耐的怒火。

    “你真的当我打不过你吗?”

    “如若你有信心,又怎么会未战先怯,第一时间去叫了人手呢?”

    “那是因为,我想要以防万一,推测到你可能带来的同伙,做完全的准备和打算。”

    “如若你有信心,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动手,非要等还在云州城外的剑圣宗后手,来支援你呢?”

    “你果然知道!你果然!”剑辰瞪大眼睛,气恼的样子像极了被揭破谎言的孩子。

    他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在阴谋诡计和智慧推理方面,永远不可能比得过七夜。

    万幸的是,他的修为。在剑封雪的帮助下,在百息丹的神奇药效下,他已经是法诀七重,年轻一代第一个剑仙,他是天才,这毋庸置疑。

    “那就一战!”剑辰也有属于他的骄傲,就像当年在小蓬莱一样。

    七夜用与会修士的性命来威胁他,还是太过高看他了。说到头来,他还是一个自私的人,今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怎么还会放过这些“见证者们”?

    就算七夜不杀,他也会想出一些不光彩的方法。

    更何况,现在有一个正当的机会,借七夜的手,杀掉他们。

    “呵,伪灵器,加上剑封雪给你的,藏在纳袋里的宝贝,想要凭借这些来扭转局面,挽回面子?”

    七夜挑眉,似乎早就料到剑辰的反应,他笑着走到韩仙梓旁边,拉住她离开一段距离。

    韩仙梓想要挣扎,但几下之后又放弃,不知道现在内心的想法。

    “你意欲跟我一决生死,且不说你的后手人马已经在路上,还有剑封雪给你的底牌,我似乎胜算很小。”七夜冷静地分析,剑辰没有阻止,甚至没有阻止他带着韩仙梓后退。

    在他的眼中,七夜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但是,你似乎意图放弃这些,被我控制住的俘虏。难道是他们见到了你的丑态,你想要借刀杀人灭口?”

    杀人诛心,想要毁掉一个人,首先要毁掉的,就是他的名望。

    七夜谈着笑着,又轻轻跺了一下脚,白霜尽退。

    剑辰的脸色,比刚才消失的白霜,还要来得白上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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