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简南醒来,宿醉过后,头还很疼,涨涨,像是要炸开来似的,而后,定了定神,简南眯着眼睛歪着头,慢慢的等着那阵头痛欲裂的狠劲儿过去之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这才察觉,鼻尖满是红糖姜茶的香味。

    简南努力睁着惺忪睡眼,环顾四周寻找香味的来源,最后视线定格在茶几上面,原来是苏妈正拿着水壶在煮茶。

    “苏妈?我怎么会在这儿的?”

    她记得昨天晚上,似乎正在天台上,跟路衡喝酒聊天来着,他们还……等等!

    他们还聊了她和秦厉北的过去,路衡貌似还说了什么替身之类的话。

    “小姐,你昨天晚上喝醉了,路总送你回来的,就刚才还送来了姜汤,叮嘱我看着你喝完呢!哎呀,先生不在,真是麻烦路总拉来帮忙了!”

    “那路衡现在人呢?”简南重新摊回床上,认命般地缩进了被子里,嘟嘟囔囔的:“还有没有说些其他的?”

    “其他的?哦,路总给您留了一封信。”

    说着,苏妈将信纸递了过来,简南接过来,满头狐疑地撕开。

    [我已经派人联系津市那边的李功,还有当地的警方,这是杀人案,也只有在警方留底,之后找到杀人凶手,才有可能将人绳之以法。]

    [我将刀疤从城南别墅调到你身边,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记得绝对不能单独出门。]

    [你的身体健康状况很不好,必须在医院好好地待着,没有我的允许,哪儿也不许去。]

    洋洋洒洒地叮嘱了许多事情,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通篇读下来,路衡却是在这封信里面通篇不提昨晚两人聊天的内容,还有他,那天晚上向她伸出的手,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所谓‘替身’,简南大大地松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去津市一趟。

    前面那两条都是可以答应的,但是最后一个,她做不到。

    王大顺好好的一个人,活蹦乱跳的,一个月前他还打电话过来,说想要和李功来北城玩玩,看看千年古都和皇室宫殿是什么样子的,她还答应了要带他去爬长城呢!

    结果人就这么没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简南决定自己一定得亲自去查清楚,哪怕前面是烈火烹油,刀山火海,那个人一定得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妈见简南阴沉着脸,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便劝道:“小姐,都说心情愉悦对身体是有好处的,要不然,你找个时间去旅旅游?巴黎,慕尼黑,意大利,这些地方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风景都很不错!”

    简南摇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苏妈,帮我准备去巴黎的机票。”

    苏妈惊喜:“小姐,这就对了!您出去走走,休息休息,最好再带上先生,您……”

    未等苏妈说完,简南便直接打断了她:“我只带刀疤一个人去,还有,这件事情,除了路衡自己主动问起来,否则谁也不能告诉,明白吗?”

    简南很是严肃的说完,把苏妈唬得一愣一愣的,苏妈是还想要再为自家先生多说上几句好话,而且她那天去沈小姐那边,先生手上竟然有割伤,都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然而苏妈见简南这般厉色,想着说等她派了照片再来说吧,有图有真相,到时候,小姐那么心疼先生,一定会马上到沈小姐家把先生带回来的。

    ……

    简南打算得好好的,表面上是去巴黎度假,但实际上,到机场的时候,她会直接搭乘前往津市的飞机,这样既能瞒住路衡,还能暂时避免和路衡见面,见面时候会有多尴尬,就算他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简南自己也很难一下子适应。

    毕竟,她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失态了,原本本意只是想要告诉路衡,他们两人的关系,至少不会让路衡觉得她和秦厉北的相处模式很是诡异,而且,她也的确是累了,心里头积攒了太多的秘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发展到后面,竟然是变成了路衡的告白,好尴尬啊……

    简南捧着苏妈递过来的姜茶,懊恼的挠挠头,昨天晚上不该趁着喝了酒放飞自我的,如今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后悔药,以后若是直接面对了简南,简南都不知道该如何摆动着面部神经,去摆出合适的表情来了。

    而且,津市的李功一直联系不上,这一年来,自从去年暴雨洪灾之后,回到北城的简南便一直没有去踏足过那座小镇,偶尔得了空闲,也就是跟王大顺打打电话,从他那里得出来一些津市有关的消息。

    她回来之后,便向路衡提出了将李功提拔为工程队队长的意见,那时候津市乱成了一团,秦厉北重伤昏迷,元北股东动乱,路衡必须在本部坐镇,津市那边没有自己人监督着,总是不行的,所以路衡也就答应了,还允许了李功有越级上报的权利,一旦发现工地上面有任何问题,便都可以向路衡或者是她直接通报。

    简南心底很难过,或者就是这样,才会让李功和大顺这两个人被盯上,原本那些人或许是要对付元北集团的,结果将怒气发泄了李功和大顺身上。

    她正懊恼着,苏妈道:“小姐,明天咱们去龙卧山上面的佛庙烧烧香吧。最近事情多了,咱们去拜拜,讨点吉利和喜气,您这接下来就要出国去的了,带点护身符之类的,咱们千百年传下来的东西,可灵验了呢!”

    简南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喝完了姜茶,打算再睡会儿,而且脑子里面乱乱的,大顺的事情给了她太大的冲击,现在她手里的线索很少,能做的也就是猜测。

    她感觉自己站在了高高的山顶上,举目四望,皆是郁郁葱葱的树尖,遮天蔽日之下潜藏了什么,她看不清,人心鬼测莫辨,何况还是带着恶意满满的敌视。

    ……

    隔天,简南和苏妈一起去了一趟龙卧山,山上寺庙香火鼎盛,梵音绕梁,一到寺庙前,本心情不渝的简南,倒是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她们绕着山道走了几圈,虔诚烧香跪拜之后,回到客堂,竟是觉得灵台清明,神清气爽了。

    苏妈是这里的常客,和寺庙住持聊得很好,简南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偶然听见自己喜欢的话题,也会跟着说上那么几句自己的想法。

    这么过了会儿,苏妈到前殿去添香油钱了,简南在主持的引领下,走到了院子里面,在巨大的古树下面,和主持下了一盘棋。

    “女施主的许多想法,倒是别有新意,且这一手棋艺,也是厉害的紧,以后若有空,可以多来走动走动,我们切磋切磋。”

    简南响了些许以往的回忆,低头忍不住笑了笑,道:“我一个哥哥教的,他才是那个真正厉害的人,我不过,就是照着他的样子学来的罢了。”

    “那么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见简小姐您的这位兄长。”

    “他,最近有点事情,若以后有机会,我会向他提一提的。”

    “那好,不过,简小姐是否遇见了什么困惑的事情?”

    “我,我的一个好朋友死了,我很害怕,这其中会跟我的另外一个朋友有关,如果是那样,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主持缓缓道:“那就什么也不做,无为即有为。”

    一句话,简南有那么一瞬间的豁然开朗,是的,她不用着急去做什么,或许这些知识她的猜想,大顺的死,跟白氏,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或者白月笙也是毫不知情的。

    谢过主持,又聊了会儿临走前,简南想起什么,返回去,双手合十,恭敬地鞠了个躬,问那主持道:“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给我个护身符,我,我有位家人,最近将会有一场手术,我,想着他能平安,好好的回来。”

    “是您刚才说的那位兄长吗?”

    简南嗫嚅:“是,我的三哥。”

    老主持笑得和蔼可亲,简南点头,老主持便将一枚平安符交给了她,并且嘱咐道:“一定要随身携带。”

    “好的,谢谢您。”

    苏妈带着简南原路返回,没成想,在两人下山的路上,竟然遇见了许久未见的王瑶。

    ……

    她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并不是个很美好的回忆,王瑶斥责她是个第三者,不要脸地抢别人的老公,而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哥哥,简直比那勾结情夫谋杀亲夫的潘金莲还要可恶!

    彼时,王瑶眼睛里猝了毒似的盯着她,恨不能生生在她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而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的秦厉北从秦家保镖的手里挣脱开来,扑向了他,一把将人抱住,抱得死紧死紧的,差点令她透不过气来。

    那天傍晚混乱,在场的所有人都撕破了面脸上慈善和蔼的面具,目露凶光,只差国家法律明文规定的杀人不犯法,他们便会举着尖刀将自己凌迟处死。

    也是在那天,简南在王瑶的痛骂中,最后当着秦家众人的面,将秦厉北带回了城南别墅。

    ……

    今天的王瑶穿着一身休闲长裙,看起来美极了,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简南在她眼中亦是看到了惊讶的目光。

    或许也是没有料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王瑶愣了会儿,才慢悠悠地朝她走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鄙夷道:“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老鼠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就连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也敢来拜祭佛祖了?不怕佛祖看你不顺眼,降罪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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