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新年刚过,北城作为首都,千年古城,年味儿浓郁到正月十五,到处张灯结彩,仍旧是一派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苏妈今天早上去山上的寺庙祈福,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庙会上买了盏灯笼,盯着手里头的小兔子灯笼看了会儿,苏妈内心又是一片惆怅。

    去年的这时候,先生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生死不明,城南别墅里面一片凄风苦雨,不过那时候幸好还有小姐在,一人撑着城南别墅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给了他们那些手下信心。

    去年的庙会,小姐吩咐她买了盏小兔子灯笼,拿去送给团团小少爷了,今年还是买了这盏灯笼,可是小姐不在,团团小少爷也不在,就连先生,好像智商又变得更低了点,每次说话都让人不忍直视。

    苏妈就这么郁闷地回了别墅,刀疤迎出来,见了苏妈手里的灯笼,也是一阵恍惚。

    “苏妈,小姐,没打电话回来?”

    当初他被白氏的人带走,本来以为死定了,结果突然有一天,那群打手就把他给放了,甚至还安排了医院给他治伤,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又安排了专机将他从澳城送回来,连同那个李功,也是这样。

    回来之后,得知小姐和白氏少东的婚礼,刀疤便认定了是小姐不遗余力地救了他们的命,因而对自家先生带回来的这位小姐,更多了一份尊敬。

    “咱们,给小姐,打个电话?”

    “什么电话?我哪儿敢给小姐打电话呦,小姐可是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那天先生要是没有变傻,或许还可以将小姐挽留下来,哎呀……”

    苏妈更郁闷了,刀疤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客厅传来玻璃砸到地板上的声音,苏妈和刀疤两人赶紧进屋。

    ……

    旋转楼梯边的花架上,原本是摆放了一个花瓶,上面的插画,还是简南临走前亲手侍弄好的,简南走后,苏妈每天认真浇水,几乎都要用爱意来浇灌它了,这才勉勉强强地维持到了现在。

    可是,此时此刻,苏妈看到的是,满地碎玻璃片,花枝的碎尸落得到处都是,瓶子里的水,在地板上积了了薄薄的一滩水渍。

    苏妈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赶忙上前,走近了,这才猛然发现,秦厉北的手在流血。

    “先生,您这是干嘛呢,赶紧起来,刀疤,你把王教授喊过来,快点儿!”

    刀疤找了个地方把小兔子灯笼放好了,这才掏手机去拨电话,身后,苏妈心疼地直叫唤:“先生呦,不是说了好几遍了嘛,这些瓶瓶罐罐的,都是些很容易碎掉的东西,您千万别动,这碎了没什么,您要是伤了哪儿了,我怎么跟小姐交代耶!”

    秦厉北的头发一直没剪,简南将他从外边儿找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带他去拾掇拾掇自己的仪容仪表,便直接从别墅嫁给了白月笙,而后来苏妈要带他去的时候,死活,都说服不了自家先生动剪刀了。

    “小姐临走的时候,吩咐您要好好听我的,先生呦,我这可是为你好,要不然,小姐回来了,我怎么跟她交代啊!”

    秦厉北的手掌心插了大半块玻璃进去,血从伤口汩汩流了出来,滴答滴答,一滴一滴落到了地板上,连同水和在一起,顿时脚下一大片飘着红血丝。

    然而,这一切秦厉北都恍然未觉,他低着头,过长的刘海盖住了他大半的脸,只留下一个侧面,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冷冰冰的光芒,投射下来,微长而卷的睫毛,在脸颊上映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苏妈紧张于他手掌心的伤口,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而刀疤离得远了,更是看不见,他就任由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苏妈,王教授等会儿马上过来,我来先给先生包扎一下,止血也好。”

    苏妈点点头,赶紧为刀疤让出了一个位置:“你小心这点儿,对了,我去拿一下手机!”

    刀疤也没多想,跑去储藏室拿了紧急医药箱过来,小心地拿出镊子准备将玻璃碎片取出来,然而刚刚靠近,便觉得先生周围的气压,貌似有点低,他战战兢兢地靠近,道:“先生,再不止血,照现在这种速度下去,您是有危险的。”

    “……”

    秦厉北沉默,好一会儿,就在刀疤以为自己要冒着以下犯上的罪责,对目前只有五岁智商的先生动强的时候,身后想起了咔嚓咔嚓咔嚓的响声。

    刀疤回头,却是去而复返的苏妈,此时正拿着手机对着先生一顿狂拍。

    刀疤疑惑:“苏妈,您这是干嘛呢?”

    “我拍照,给小姐发信息过去,”

    说着,苏妈手上的动作不停,摁了发送键之后,还不忘编织一段凄惨的留守儿童日常生活,将自家先生塑造成了悲催的小可怜。

    “这有用?”

    刀疤表示自己很怀疑,在他和小姐为数不多的交流当中,小姐可不是那种心肠软的人物。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号码是小姐以前的,我也不知道小姐现在还有没有在用,今天试试看,小姐对先生有多好,你也看到了,说不定这么照片一拍呀,信息这么一写啊,小姐心一软,就回来了。”

    “可是,小姐不是已经结婚了,咱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能看得出来,小姐根本不喜欢那位白少,说不定小姐有什么苦衷呢!”

    刀疤十分赞同,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今天是元宵啊,小姐要是在的话,咱们别墅应该会更热闹。”

    苏妈骄傲脸:“那可不,我告诉你哈,还有小少爷呢,小少爷在的话,这就更像个家了。”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秦厉北攥紧了手掌心,倏忽间又摊开,似乎社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抬头,一双黑白冯分明的明亮大眼睛,盯着苏妈。

    “包扎!”

    听见这话,刀疤仿佛得到了圣旨,就差没有跪地谢恩,他赶紧地转身,动作熟练地取玻璃片,消毒,止血,缠纱布……

    ……

    万秦商业园坐落于北城中心地段,还是中心地段中最好的那部分,曾经有人开过这样一个玩笑,走在万秦商业园,就跟踏在钱上面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了,但却十分精准和形象饱满地,描述出了万秦商业园的地位,以及万秦集团,在北城经济圈中的顶级定位。

    今天元宵节,职员们都放假了,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董事长办公室还亮着灯,灯光微弱,在落日西斜,夜幕降临之后,幽暗中的一抹希望,微弱,却坚强。

    路衡早在很久以前便跟万秦董事长的秘书约了时间,今天总算是安排到了他,时间还特别的凑巧,竟然是元宵节这种家人一起团圆的日子,这对于心中有事的路衡来说,又是一番别有滋味,只是这滋味,不知道究竟是苦还是甜了。

    “秦董,久仰大名。”

    “路总特意来找我,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即使秦老爷子可能看不见,路衡还是点了点头,道:“是,我有件事情,想要请秦老爷子帮我解惑。”

    “哈哈哈,路总可算是北城年轻一代中,能力卓然的精英人物了,我有几次和几个朋友见面,都说路总聪明睿智,关键是人还特别谦逊温和,倒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一个老头子来帮忙的。”

    秦老爷子在商场纵横多年,黑白灰,哪一边没沾过手,和这样枭雄似的人物说话,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路衡,亦是不免有点胆颤。

    “不久之前,我得到一份秘密的邮件,上面写了些,和我有关的事情,比如,秦三少,也就是我的好友,厉北,他和我,是同父的兄弟。”

    说到这儿,路衡顿了顿,抬眸看向秦老爷子,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来,然而,精神烁烁的秦老爷子端坐于太师椅之上,似乎对他说的这些话,没有丝毫反应。

    路衡只好继续:“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环境并不好,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是要和别人抢的,你稍微弱一点,抢不过别人,那你就活不下去。”

    “能活下来的人,都不是好人,至少不是单纯的好人,最后,一个人活着从孤儿院出来,实在是太孤单了。我也想过找到家人,现在终于有了线索,听说,厉北是秦老爷子您的养子,那么,我能问问,你是否知道,我们的父亲母亲,是什么人,家中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秦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在路衡听来,和好友厉北对一个人不屑时候的笑声,像极了。

    “我呢,对路总的遭遇,倒是深表同情,不过,我当初也就是看中了,随便挑的一个孩子,哪里知道他们的父母背景,路总今天,来这一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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