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言国公被私生女当街拦马车一事被盛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两日便逐渐销声,十日后,这件乐事又重新升级发酵,再次掀起了新一轮热潮,成了各大戏楼茶馆的热门戏目,被人口口相传。

    “话说,言生当年乃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与温柔婉约的越州顾氏于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相知,只可惜,这对璧人相不逢时。言生那时家中已有妻室,且妻室泼辣善妒,生生拆散了言生与顾氏这对有情人。言生与顾氏爱而不得,只能就此分开!”

    “直到十八年后,那一日秋风乍起,天色有风雨欲来之势,已过不惑之年的言生一早便隐有预感这日要有事发生。果不其然!言生午后回府的途中忽被一少女当街拦下了马车,你们猜怎么着了?”戏楼说书的故意停下来吊听众的胃口。

    “怎么着了?快说啊!”

    “就是!快说啊!”

    说书先生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润嗓子,喝完还满足的哈出一口长气,才继续道:“那少女竟和年轻时的顾氏生的一模一样!”

    众人惊讶的叹道:“那定是那言生与顾氏的女儿无疑了!”

    “对,私生女上京来认父了!”

    ……

    听众们七嘴八舌的猜测,说书声情并茂的吼道:“没错!就是言生与顾氏的女儿!据说这少女比那顾氏还要美貌叁分,言生当即就确认了她是自己与顾氏的女儿,急忙将人接回了府……”

    戏楼二层的一间包厢中,临窗而立了几个年轻公子哥,正听着下面那说书人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儿,其中一个穿翠绿色绣腾云白鹤的锦袍公子兴致盎然的冲下头喊道:“喂!说书的,你又没见过那顾氏,怎知她女儿生的比她还要貌美?”

    这问话的公子哥语调慵懒,生的也是风流倜傥、俊美绝伦,一双长眸若柳,雪肤玉容,漆墨般的长发于脑后半挽,未束冠,只用一扇形的羊脂玉簪立竖于发髻中。

    他半拉身子都靠在窗边,腰挂吉祥玉佩,宽袖中伸出两只白皙如玉的手,手里正轻敲着一柄折扇,十足的文人墨客、翩翩贵公子形象。

    众人闻声都抬头向二楼看去,只见那绿衣公子“唰“的一下将手中折扇展开,白底扇面上赫然出现四个突兀的大字——才高八斗。

    那绿衣公子淡定自若的扇着扇子,慢悠悠道:“怎么本公子听说,那私生女貌若无盐,还凶蛮无理,威胁言生若不认她,便要去官府告他十八年前玷污良女?”

    说书的看清那绿衣公子,当即咧嘴抱拳道:“原来是陆小公子,久仰久仰!陆小公子此言差矣!若那私生女真是貌丑粗蛮,言生又怎会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怀愧疚,给了她嫡女的身份?”

    底下的众人一片唏嘘,都纷纷感叹言生的痴情。

    楼上那绿衣公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稍暗一些的翡翠绿衣裳,长的像蟾蜍似的胖公子连忙凑上前道:“陆兄,可别听这说书的叁吹六哨了,小弟我有小道消息,据说是言小公爷提议将那言叁小姐过继到自己母亲名下的,根本不是言国公那老色鬼的主张。”

    “言之恒?”那绿蟾蜍身旁还有个穿着粉袍子绣大红蝴蝶的瘦高个公子惊愕的掏了掏耳朵:“镇西大将军?那个冷面杀神?乖乖,我没听错吧?”

    绿蛤蟆得意洋洋道:“那怎会错?我的通房丫头可与言二夫人院子里的婢女相识,听说入宗牒那日言二夫人与言大小姐死命拦着,说什么言大夫人早已故去,言之恒是晚辈,代母过继于理不合,结果言之恒早就留好了后手,直接将自己的外祖父慕老将军给请去做了见证,这才没人敢再有异议。”

    红蝴蝶震惊的嘴里能塞下个鸭蛋,绿蛤蟆将红蝴蝶推到一边,转头向窗边的绿衣公子道:“嘿嘿,青时兄,我还听说这言叁小姐美若天仙,要不咱哥几个回头找机会去瞧瞧?”

    陆眉瞧着那绿蛤蟆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忽地乐起来:“我说张朝,你大哥我不是教导过你要怜香惜玉吗?当街打女人这种事儿你也干得出来,牙都丢了两颗还想着去偷看人家言府的嫡小姐?就不怕言小公爷将你剩下的满嘴牙也打掉?”

    张朝赶紧羞愤的捂住嘴。

    陆眉摇了摇手上的扇子,撇着嘴道:“再说一个世家小姐有什么好看的?没滋没味儿,哪有翠红妹妹、柳枝妹妹、若幽妹妹这类女子们懂风情?”他将扇子合十,“腾“的站起身,负手走在最前头:“走,不听了,去给本公子的红粉知己们挑胭脂去!”

    ……

    馥容庄叁层,文心送言清漓下楼。

    “文心姑姑,那日可多谢你的消息了,若不是你那消息够准,我也不能这般快就达成目的。”言清漓与文心在前头并行,玉竹笑着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言琛醉酒轻薄言清漓那日,言清漓是算好了孟氏会照顾言国公而无暇管她,她才有名正言顺的机会让玉竹去将言琛给找了去。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言国公会在那日外出应酬,自是文心传给她的消息。

    那日与言国公相邀的是礼部的陈大人,那陈大人嗜酒出名,陈大人的夫人前日于馥容庄里于别家的夫人聊起几句,文心便有心记下。

    文心停下来温柔的为言清漓扶正了头上的发钗,笑道:“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倒是漓姑娘你聪慧又心细,只是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能令那言小公爷护着你?还为你争得了嫡女的身份?”

    言清漓垂下眸掩住眼里的微光,淡淡道:“我早就为这一日做好了打算,所以才会一意孤行的前往容阳,在容阳时我与言琛一起解了疫症之危,于他算是攒下了些交情,之后就是靠着这点交情他才帮了我一把。”

    文心怎么说也是宁天麟的人,言清漓还并不想让宁天麟知道她与言琛之间的关系。

    文心也未想到其他方面,言清漓说什么便深信不疑,听了后觉得这漓姑娘的确心细又有远见,这般女子配得上与四殿下一同并肩。

    “对了,四殿下已在回程途中,过几日便会到盛京了。”文心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言清漓。

    言清漓听说宁天麟要回来了,心里的确是高兴的。

    她先前还想着问问文心有没有宁天麟的消息,毕竟她留给宁天麟治疗腿疾的药,他应该也服用的差不多了。

    “文心姑姑,回头我留付方子烦您转交四殿下,让他按新房子服药,如今我不便日日出府,待有了机会,再与他见面。”

    文心点头道“好”。

    她也清楚言清漓的身份今非昔比,整个言府乃至盛京这么多人盯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一举一动都不能逾距,与外男私下见面那更是绝不可能,至少不能明着见就是了。

    言清漓又问了问文心近来有没有一个小道士模样的少年找来,得知没有后,她心里先是疑惑了一瞬,遂又放下。

    星连是个孩子心性,想必过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再执着于“向她报恩”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拐下二楼,忽见一楼堂中来了几位花红柳绿的公子哥,那些原本在铺子里选购胭脂水粉的小姐们见着他们这群人,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躲瘟疫般的都离开了。

    言清漓以为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却见那为首的绿衣公子手持折扇,走到掌柜姑娘面前,也不看胭脂,而是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神色暧昧,令人遐想纷纷,直将那掌柜姑娘羞的面红耳赤,却又碍着他是客人不好意思直接赶走。

    那绿衣公子哥将手里的扇子变戏法似的在那掌柜姑娘面前转着,“才高八斗”几个大字分外醒目,待那扇子轻佻的在掌柜姑娘面前轻扇了一下时,言清漓又看清那扇叶反面的几个字————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言清漓眼角狠抽了下,竟有这样大言不惭之人。

    她认得这些公子哥其中的一个,便是那日被裴凌狠揍过的张朝,但另外几个花花绿绿的却不认得,只有为首那调戏掌柜姑娘的绿衣裳让她觉得颇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毕竟都过去六年了,这群公子哥在当年应该还都是些屁大点的毛头孩子。

    文心最喜为言清漓普及这盛京城中知名人物,她向言清漓微微侧身道:“漓姑娘,那是当今翰林学士陆大人之子——陆眉,字青时。”

    陆眉,这十分有特色的名字令言清漓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是谁。

    可是……她记得那孩子小时候挺可爱懂事的,怎的大了后性子却长歪了?

    文心又在旁幽幽说道:“曾经盛京城中有双绝,如今倒是有了两个第一,第一恶霸前些日子你已见过了,是武英侯府的小公子裴凌,另外那位便是眼前这个了。”

    言清漓难得的从文心的语气中听出嫌弃:“这陆大人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正直清廉,可他这独子偏偏养坏了,这陆青时完全未继承陆大人的文才,整日只知流连花丛,惹是生非,与一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结朋伴友,小小年纪尚未定亲府上就已养了十八房小妾,这盛京的姑娘都生怕被他看上娶回家。

    文心叹了口气,似是在位那位陆大人惋惜:“如今这陆小公子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盛京第一纨绔。”

    ——【题外话】——

    六个男主齐活了!我按出场顺序汇总一下。

    分别是:裴澈(裴子阳)、宁天麟、星连、言琛(言之恒)、裴凌(裴燕召)、陆眉(陆青时)

    嘻嘻,各位宝贝们猜出最后这个了吗(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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