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嫱拉着她去旁边坐,让宫女进来收拾干净,然后撵了人,叹道:“说起来,今儿倒是我的不是了。早知道,就该自己过来找太子妃理论。要是那样的话,你也不必因为长孙曦生一场闲气。”

    无忧公主哼道:“与你何干?是她们讨人厌!”

    “罢了,罢了。”许嫱叹道:“咱们不值当为了别人烦心。”又往昭怀太子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你也别和太子殿下怄气,我姐姐是太子妃,长孙曦是我们的表妹,太子殿下夹在中间怎好处罚?也是没办法了。”

    “我知道,太子哥哥不肯等罪你们辅国公府。”无忧公主冷笑,“难道他不替我出头,我就没有办法收拾长孙曦了?就算有太子妃护着,那也一时,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身边吧?往后有得是机会呢。”

    许嫱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微笑道:“你看,这不就想明白过来了。”

    “嗳……?”无忧公主忽地眼珠子转了转,悄声道:“你说,太子妃是不是有意留下长孙曦的?”虽然讨厌对方,但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美,“找个绝色的表妹,帮着自己固宠也不稀奇啊。”

    这话倒是把许嫱吓了一跳,不情不愿的,缓缓道:“……不会吧。”

    “难讲。”无忧公主撇了撇嘴,“这种事在宫里还见得少吗?那些娘娘们,不都找个没身份又貌美的秀女,帮着自己固宠吗?难说太子妃有没有这个心思呢。”

    许嫱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说起来,你和太子妃出身一样,都是大姑母嫡亲的女儿。你长得比她好,又是自幼在宫里长大的,见多识广、知书达理,哪一点不比太子妃强?她不过因为是占了姐姐,才抢了太子妃的位置。”无忧公主脸上气哼哼的,抱怨道:“要是你做太子妃就好了。”

    许嫱目光闪烁不定,却道:“别胡说。”

    ******

    另一头,太子妃和长孙曦去挑了药材。

    太子妃自然知道妹妹在胡说八道,母亲肯定没病。若母亲病了,妹妹绝对不会放过表现孝心的机会,哪有功夫来自己这儿?但是不管真假,于情于理都得顺势过去探望一下,免得真落一个不孝的罪名。

    长孙曦迟疑道:“表姐,我是不是就不去了?”

    “不行!”太子妃自从经历了上次秘药的事,就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东宫,只是没好明说,转而笑道:“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娘,只当出门逛逛。对了,爹肯定挂念着你,咱们今儿回去吃了饭再回来,陪爹好生说说话。”

    她一番热情,又是好意,长孙曦不好意思拒绝,“行。”

    毕竟比起去汾国长公主府看舅母的脸色,单独留在东宫,反而感觉更加危险的多。虽说昭怀太子应该不至于再下一次迷药,但也难说,会不会发生别的什么事?还是跟在太子妃身边比较安心。

    再者说了,公主府还有疼爱原主的亲舅舅呢。

    自己顶多是被汾国长公主冷脸以待,甚至她可能见都不会见自己,当然还是跟在太子妃身边更好一些,所以顺势应了。

    太子妃吩咐人准备了马车,表姐妹俩出了门。

    此时正值晌午,骄阳高高的挂在湛蓝乌云的天空中,临近冬日的阳光格外明亮,好似琉璃玉带一般的明晃晃刺眼,让人不能直视。马车晃晃悠悠的,太子妃斜倚在五彩刺绣的软枕上面,车内四壁都是大红缎子,使得她的脸色透出微微泛红的温柔。

    “你别紧张,爹最疼你了。”她柔声道:“爹总说你自幼没有双亲,可怜的很,总是叫我让着你几分呢。”捏了捏那粉嫩的脸颊,“爱哭鼻子的小坏蛋。”

    长孙曦陪着她说笑,“我已经长大了,往后自然不哭鼻子的。”

    太子妃笑道:“难讲……”

    “砰!嗤……”外面一阵响动声音,夹杂在人声中突兀响起!接着,有人欢呼起来,“快看,快看!那边有人放烟花呢。”又有人道:“真好看!哪家富贵公子这么闲啊?不到过年就开始放烟花了。”

    长孙曦心下也是觉得奇怪。

    太子妃侧耳听了听,摇头道:“现在无聊的人越来越多了。”

    话音未落,便从高空中“砰”的一声炸响,接着有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轻轻打着马车顶帐!周围的侍卫宫人顿时惊呼,有人喊道:“快快!保护太子妃!”然后四周便是一片混乱,人群被驱逐的尖叫声、惊呼声,闹得人仰马翻。

    “赶紧把马车靠到街边,躲一躲。”

    “快点,快点!”

    太子妃怒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简直混帐!”

    “太子妃。”栀香慌慌张张钻了进来,脸色不好,急道:“马车顶上沾了火星,把帘子给烧了个洞。哎哟……”说话间,外面的烟花仍旧络绎不绝,还往下掉,“赶紧下来到店里避一避,别被火星子燎着了。”

    太子妃虽然生气,却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来赌气,只得下了车。

    长孙曦跟着她一起下去,担心的看着她,“表姐,当心一些!”伸手给她挡着头发,万一太子妃的头发被火星子燎了,缺一块、少一块的,成何体统?自己倒是无所谓了。

    现场一片混乱不堪。

    有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从店里跑了出来,混乱中,也没人来得及分辩。那名太监挤挤攘攘的上前,嘴里喊道:“保护太子妃,保护太子妃!”他虽然挤不到太子妃的跟前,却灵巧的上前一挡,将长孙曦给隔开了。

    长孙曦本来还没在意,想着是奴才急着护主子不顾自己,也是有的。

    不料下一瞬,一柄尖锐的刀锋抵在自己腰上!

    有人低低的道:“别出声,否则刀剑可不长眼睛。”然后趁着人群混乱,趁着长孙曦受惊怔住的一瞬,在她后脑勺穴位上一敲,不着痕迹的将她给拖出了人群。当时场面混乱,宫人侍卫都围着太子妃团团转,竟然没留意少了一个人!

    长孙曦一是惊骇,二是被敲中穴道浑身发麻,根本就来不及呼救!等她发觉自己被劫持的时候,刚一张嘴,便被人用手绢塞住了嘴巴,然后给扔到了一辆马车上。马车“嘚嘚”飞快行驶,颠簸不已,很快进了一条细小狭窄的小胡同,从混乱现场中消失……

    这个时候,再呼救明显已经徒劳了。

    片刻后,马车在一处偏僻幽静的院落前停下。有人拆了门槛,直接将马车行驶进去,一路进,一路拆门槛,最终停在一处内院里面。

    很快,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长孙曦不知道,等到自己的会将是什么命运?心下惊疑不定。

    有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谁?什么人?长孙曦的心一阵“砰砰”乱跳。

    有人掀开了车帘,猫着腰,笑吟吟的望着她,“我们又见面了。”那人穿了一身绣着银线暗纹的长袍,华服锦衣,衬得他的容颜异常俊美,“下来罢,长孙女史。”

    殷少昊?!长孙曦顿时心底一凉。

    ☆、第16章生死

    怎么又落到了他的手里?长孙曦绝望了。

    心下打定主意,反正自己已经得了“失魂症”,等下他问什么都不知道,横竖不过一死罢了。不是自己不怕死,而是情知落在楚王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不管他是看上了这具身体的美貌,打算享受一番再弄死。还是为了自己喊错他的名字,而捉来报复折磨,今天肯定都小命难保。

    算了,捡来的命过过瘾罢。

    “下来。”殷少昊等了片刻,有点不耐烦,“你非要跟本王拧着干,是不是?”他伸手用力一拽,将她给拖出轿子,“可真是嫌自个儿命长了。”

    女人见得多了,就没见过如此不驯服的!

    长孙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是谁?”眼睛眨巴眨巴,好似天真无辜的小鹿一般湿漉漉的,露出惊恐万状,“为什么要劫持我?我……,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上次不认识,这次又不认识了?

    殷少昊气得一笑,“你他.妈回回都不认识本王,是不是?”捏了她粉嫩粉嫩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想起来没有?嗯,还认不认识?装!给本王继续装。”

    “不,不是的。”长孙曦一脸娇怯怯的,连连摇头,“前几日我大病了一场,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眼神认真无辜,“整个东宫都知道的。”

    殷少昊薄薄的嘴唇勾了起来,“失魂症?本王听说了。”他凤目微眯,眼底透出一抹刀锋般的寒光,“行!看来你是打算装到底了。”

    长孙曦明显感受到了一阵杀气,阴冷刺人。

    “过来。”殷少昊一把抓住了她,拉扯着,将她她跌跌撞撞的扯进了里屋,然后往床上狠狠一扔,“看看这儿,现在想起来了吗?”

    长孙曦被床沿狠狠的磕了一下,不由轻呼,“咝……”

    她缓缓朝着四周看了过去。

    下一瞬,顿时花容变色!

    怎么回事?!这……,这里,不就是自己梦境里出现过的地方吗?她趴在床上,手碰到了桃红色的纱帐,上面根根金线分明,蜿蜒曼妙,刺绣出一朵朵葵枝纹络。还有那金色的花纹,在烛光下折出迷离光芒,一闪一闪的,晃得她花了眼睛。

    “想起来了没有?”楚王高大的身影逼近过来,危险无比,“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婢,就是在这儿勾引本王的!”

    长孙曦心中好似惊涛好浪一般。

    这是自己梦境出现过的地方,眼下又亲眼见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残片,----原主的确到过这儿!而楚王又说自己勾引过他,就在此地!那……,原主岂不是早就和楚王有瓜葛?天呐!

    那枚玉佩,其实就是楚王落下的吧?他们早就认识了。

    难怪那天在东宫门口遇到楚王,他看了自己一眼,就非要跟着折回去,然后又逼得自己跳了湖!原本还以为他因为自己喊错人生气,再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离奇的原因,他和原主早就有恩怨了。

    勾引他?原主真的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还是有什么误会?

    长孙曦一头冷汗津津。

    “这么大冷的天,你还发热?”殷少昊声音讥讽,抬起手,在她脸上轻轻滑了一下,“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说罢。”

    长孙曦开了不口,说不出话。

    殷少昊再次捏起她的下巴,俯身看着她,“是你自甘下贱,盼着爬了本王的床?还是另外有人指使?快说!那人是谁?”

    长孙曦仍旧不吭声儿。

    说什么?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原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勾引楚王?至于原主受了何人指使,那更是不晓得。心下不由一沉,看来……,今天自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了。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殷少昊一脚踩在床榻上,逼近她,“你是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本王舍不得杀了你?还是觉得有太子妃护着你,本王不敢杀你?”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既然什么都不说,那也不必留了。”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收拢,越缩越小。

    “咳、咳咳……,你放手……”长孙曦拼命的抓住他的手,想要掰开,可惜柔弱女子的那点力气,在男人面前根本没用,犹如蚂蚁撼树。

    “说不说?”殷少昊的手又缩小了一圈儿。

    “不!不……”长孙曦大口大口的喘气,艰难喊道:“我不知道,真的……”她不停的呛咳,呼吸困难,脸色渐渐涨红起来,“真的……”

    “看来你是存心找死了。”殷少昊目光凌冽清冷,寒光四溢,“那本王就送你一程。”手上更加用力收紧,恐吓她道:“黄泉路上,不要太过思念本王了。”

    长孙曦虽说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可是呼吸窒息,痛苦无比,“啊!放开……”还是让她不自禁的挣扎起来,拼命踢腾,“咳咳……”

    一脚不防,正正踢中对方下身!

    “唔……”殷少昊一声闷哼,当即松手,然后痛苦的蹲了下去。

    长孙曦这才知道,自己没有那种从容赴死的胆气。慌乱中,她一边呛咳不停,一边试图爬下床逃走,----虽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逃。但这种时候,大脑已经不归理智控制,只知道要逃,赶紧逃!

    可是殷少昊又怎么会让她逃掉?尽管他还蹲在地上吸凉气,却反手一把抓住她,将她摔倒压在身下,倒抽冷气怒道:“你……,你好大胆子!”下身的疼痛还没有消散,有点缓不过劲儿,只能嘴里发狠,“今天……,今天,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长孙曦当即拔下头上金簪,趁他虚弱,朝着他的眼睛狠狠扎去!

    要死,也不能便宜了他。

    殷少昊不防她会忽然发难,虽然机警一躲,没有让金簪扎到眼睛里,但是抬手遮挡,手背却被拉了一道血口子,艳红血珠顿时滚了出来。“你他.妈还反了?!”他勃然大怒,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桀骜不驯的女人,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伤过他。

    ----简直奇耻大辱。

    此时此刻,真是恨不得立即撕碎了她!

    长孙曦知道自己一击不中,已经再无可能杀了他,手腕被他捏的生疼生疼的,不自禁的一松,“哐当!”,九转玲珑的的赤金簪子落地,叮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落在她的耳朵里,却好似敲响了丧钟一般无限绝望。

    殷少昊下身疼痛难忍,这一瞬间已经有点失去理智,片刻也不想再等,更不想问,只想把这个差点毁了自己的女人扼死!直接又快又准,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这一次,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用了死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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