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你的!”殷旭扔了鞭子,撇下忍痛抱着荷包停止哀嚎的小厮,转身进了院子。

    “少爷,那小子惹您生气了?”武胜搓了搓胳膊,想起那鞭子落在人体上的惨状,鸡皮疙瘩都吓起来了。

    “打从进了这个府,本少爷的心情就没舒畅过。”殷旭向来崇尚武力至上能用抢的东西都不愿意用脑子算计。

    偏偏他现在的武力值比不过整个霍家,要是动手抢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所以不得不继续和霍家的人周旋。

    好在霍家也不全是霍正权那样的恶心人,否则住着真是受罪。

    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殷旭肆意打量着这个临时住所,虽然地点比较偏,但院子修缮的挺齐整,该有的都有,不算亏待了他。

    “少爷,咱们的午饭要等着厨房送来呢,您要不先去睡睡?床已经铺好了。”

    殷旭确实困得慌,点点头就走进正中央的那间屋子,屋里烧着两个炭盆,估计在他来之前就烧好的,所以一点不冷。

    他脱了外衣上床,发现被子也被烘过了,只是没有三皇子府的被子暖和,被面也粗糙了许多,还少了一股他喜欢的味道。

    快要入睡时,他迷迷糊糊地想:下午得让武胜回家去把景阁苑的被子搬过来。

    此时的他还没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把三皇子府当成家了。

    这对上辈子居无定所的他而言是多么奇异的事情啊。

    皇后的朝凤宫内摆满了香烛供品,正中央挂着柳皇后的遗像。

    德昌帝站在那幅遗像前一动不动,身后是一群和尚在念经。

    忏悔么?滕誉心里嗤笑,每年都要搞这么一回,也不知道他对着母后的遗像心里有没有一点愧疚。

    不过应该是不会的,少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愧疚的?

    这座朝凤宫空了八年,外面的人都道皇帝对柳皇后情深意重,念念不忘,真是讽刺。

    他的视线也落在遗像上,却觉得这个看了七八年的画中人有些陌生,与那个躺在龙安寺地下的女人截然不同。

    滕誉从大殿中退出来,站在石阶上让阳光照满全身,冰冷的手脚才恢复了点温度。

    每年的这一天总是这么漫长,在这座与冷宫无异的宫殿里,做着重复却无意义的事情。

    也不知道殷旭在霍家怎么样了。

    殷旭,殷旭,这个名字叫着真不习惯,可是滕誉却莫名的很喜欢,那人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那人的真名也只有自己知道,很荣幸的感觉。

    “殿下,皇上请您进去。”赖济全大步走出来,传达了皇帝的旨意。

    滕誉回头望了一眼喧嚣的宫殿,不耐烦地说:“不去了,跟父皇说一声,本殿还有事。”

    看着他当过真头也不回的走人,赖济全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小跑着进去汇报了这件事。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说什么,他良久的盯着那幅画像,回忆着自己与这个女人短暂的记忆。

    当年他是抱着目的接近柳茹儿的,也是抱着目的娶她的,就连生下滕誉也都是算计好时间的。

    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女人霸占了他心爱女人的位置,对她敷衍多过于在意,可是这些年,他慢慢也想明白了,其实最无辜的只有这个女人,也只有这个被他当成踏脚石的女人。

    忏悔倒不至于,但愧疚之心是有一点的。

    当年,也许不应该让她在死前知道真相,怀挂着对儿子的担忧,这个女人到死也没有瞑目。

    说到底,她只是个单纯而又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女人。

    “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每年的这一天,朕不见任何人,她不知道么?”皇帝平静的问。

    “是....但贵妃娘娘说,她想来给皇后上柱香。”

    皇帝面无表情,并不为所动,他望着已经插满香的香炉,拒绝了这个请求,“不用了,叫她回去,真要有心,回去多抄几遍经书就好。”

    若说自己是杀死柳茹儿的罪魁祸首,云贵妃则是递给他刀子的帮凶。

    平日里他可以宠着爱着那个女人,但在茹儿的忌日,还是别再刺激她了。

    云贵妃站在殿外,听着内侍回复的话握紧了拳头。

    她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说出这些话,叫自己回去抄经是想叫自己给那个女人赔罪么?

    当真可笑!

    整个皇宫这一天都必须吃素,当御膳房把斋饭斋菜送进澜馨殿的时候,云贵妃只看了一眼就将桌上的五菜一汤全扫到地上,“滚!”

    送饭菜来的小太监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明白他们怎么惹着这位贵妃娘娘了。

    往年的这一天,大家虽然心里有些怨言,但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说上几句对柳皇后怀念的话,随便用几口斋菜就是了。

    “娘娘,您怎么了?”心腹宫女将外人赶走,亲自蹲下身子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云贵妃坐在一旁,捂着胸口生闷气,“皇上竟然还念着那个女人!竟然还念着那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怎么会呢?娘娘别多想,陛下每年这一天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宫女安慰道。

    “不,不一样的,本宫最了解他了,如果只是做戏根本不会做到这种程度,更不可能让本宫给那个死女人抄经,他这是在悔啊!”

    云贵妃将手边的杯子全砸到地上,狠狠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年他那么做不全是为了我,什么不想让我再低人一等,全是假话!”

    宫女低着头不敢接口,有些事情一辈子只能烂在肚子里。

    “哈哈,他说的好听,我竟然也信了,可是你看看这些年,他不照样没有封我为后?照样没有封毅儿做太子,我就知道当年他要柳茹儿的命只是想对付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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