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的人摇摇头,“谁知道,也没准是心情不好。”

    眼珠一转,看了眼门外,“刚才那个来报信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转头瞅瞅齐王和地上带血的帕子,“无非是说中毒和朝廷的事情吧,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好说。”

    搓搓袖子边,那人总觉得齐王来这么一出,应该和报信之人有关,但他想不出是哪种相关。

    “听说是太后那边派来的人,会不会已经找到解药了?”

    “希望是吧。”面露苦笑,“真是这样我们还能好过些,至少不用来这罚站。”

    苦中作乐般地笑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那天看见的侯讯。

    侯讯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厉害的人。他若是入了仕,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但就是那三个字,可惜了。

    “侯讯居然有给齐王下毒的胆识,为什么不解释解释,说清楚不是他报的信?”

    他想了很久,感觉以侯讯的口才,未必不能说服齐王,可侯讯根本一个字都没说。

    另一个人想了半天,最后也没想出个结果,叹着气摇头道:“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看眼前吧。”

    眼前?眼前不就是罚站吗?

    那人微一抬头,齐王还是在那里半躺着养神,留他们在这里罚站受累。

    在毒发之后,齐王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泄露消息的人其实是被逐出血莽帮的一个人。那人被云霞楼收买,先潜入了南林子,后来又卖了他的消息。

    齐王错怪了侯讯和血莽帮,这是事实。

    但齐王拒绝认错,尤其是他每次毒发难受无比的时候。

    若侯讯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何一句话不说就给他下毒?!

    齐王隐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因为长时间中毒,他已经没有能握紧拳头的力气,只能虚虚地握着。

    这更让齐王满心痛恨。

    唯一算是齐王在这件事上做出的一件正确的事,便是他着人去找那个真正的告密者。

    那人大概也是太松懈了,以为齐王逃跑了他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转头就被人给抓住了。

    而这,就是屋子里的一众人被罚站了一上午的原因,他们都在等那个人被带来。

    带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审问审问。

    两个侍卫一人提着告密者的一条胳膊将人给拎了进来,那人被反绑着一双手臂,看样子受了不少苦。

    侍卫手一放开,他就径直倒在地上,倒下时嘶嘶两声,好像撞到了什么疼痛的地方。

    齐王终于开了口,但是仍旧没睁开眼睛,“名字。”

    那人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十分自觉地跪在地上低着头,“马柱。”

    “因为什么离开血莽帮?”

    马柱抬了下头,结果刚一动就被身后的侍卫一刀鞘抽在身上,疼得他浑身一颤却咬着牙不敢叫出来,声音都发着抖道:“不守规矩……被侯当家砍了手,逐出去的。”

    “所以怀恨在心。”齐王说的笃定,马柱自己亦是这么想的。

    马柱仅剩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索了下手腕处的断口,“没了手就没了不知多少生路,小人自然是恨的。”

    齐王倏地睁开眼,一双幽深的眼睛直盯在马柱身上,“借刀杀人用得好啊。”

    马柱被看得浑身一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齐齐疼了起来,“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齐王冷笑,“你泄露消息再嫁祸给血莽帮,帮众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你不怕他们夜里去找你索命吗?”

    马柱发着抖,“小人……小人知错……”嘴上告饶,他心里却在冷笑,当初他被砍了手扔出去,帮众那么多,一个给他说好话、救济他的都没有,他有什么可怕的?

    对着那些人,他从来都没有愧疚二字可提。

    齐王这话让罚站的人纷纷侧目,要知道人都是齐王下令杀的,夜里就是真有鬼,第一个找的,也不是马柱吧。

    但是没人敢说出来,都只憋在心里、藏在眼底,紧闭了嘴一字不提。

    明摆着的事,谁会多那个嘴?

    不要命了不成?

    马柱和众人憋在心里不敢言的真话齐王都清楚,更心知肚明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心底便是冷笑连连。

    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讲,无怪他们只能治于人。

    齐王不屑与马柱争辩那些,漠然道:“你没有不敢,你的胆子大得很。”

    马柱早就准备好的一箩筐服软的话,刚张开嘴还没倒出来,又听见齐王道:“孤很想看看你的胆子到底能大到什么地步。”

    ……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言语让马柱一愣,他没懂齐王的意思,不过接下来侍卫的动作他却是懂的。

    两个侍卫齐身而上,叉起马柱就往外拖去。

    马柱急了,他本意是想求饶服软,让齐王能留他一条生路,让他当齐王的一条狗也行!

    总之他不想死!

    “殿下!殿下饶命!”马柱此时感觉不到了疼痛一般与侍卫拉扯着不想出门,奋力回头扯着嗓子喊:“小人知错,都是小人的错!求殿下饶小人一命!”

    围观的罚站之人们不免咋舌,马柱胆敢泄露消息给朝廷害得齐王落入如今这般田地,他怎么以为齐王还会饶了他?

    人大概在落入绝境时总会有超乎寻常的力量爆发,马柱被折磨、又饿又渴了那么多天,竟真的从侍卫手中挣扎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声声头骨和皮肉撞击地面的钝响在屋子里响起。

    “小人就是殿下的一条狗,可以为殿下做任何事!小人完全是受人蛊惑,才会做出那等错事!”马柱的额头很快磕出了血,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停,“求殿下饶了小人的性命!”

    齐王垂眸冷冷看着跪在他面前磕头的马柱,伺候齐王的人被马柱这突然的一磕给惊了一下,扶在齐王背后的手不小心重了点力道,被齐王一瞥,差点和马柱一起跪下去。

    马柱因为双臂被绑在身后,跪地磕头的时候身体都不那么稳,几次都要倒向一边,最后又生生被他扭了回来。他一边磕头一边膝行向前,他分明听见了身后侍卫踏步而来的声音。

    他会被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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