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年岁还小,婚期就定在了四年后,她比你大一岁,那个时候出嫁虽然晚了一点,但也不算是很大,她家里人也愿意把她在家中多留几年。”
    “若不是这桩子事,他们家肯定是不乐意把闺女嫁到我们侯府来的,长泽,你既然应下了这门婚事,这四年就好好的用功,莫要让这姑娘人家觉得你不值得托付,知晓吗?”
    纪长泽点头:“母亲安心,儿子必定要成为与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
    纪夫人笑着骂了他一句:“这话以后可别说了。”
    在心里骂骂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呢。
    这要是让外人听见,纪长泽本来就坏的名声怕是又要加个不孝的罪名上去。
    之前去提亲的时候,马家的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纪夫人看出来了却没说破。
    将心比心,若是她有个女儿,千娇万宠的娇养着长大了,结果只不过是上了一趟街就被个登徒子调戏。
    最后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还不得不让自己闺女与这个登徒子定下婚约。
    换成是她,她也笑不出来。
    马家虽然家境一般,但也是书香门第,家里男人连个纳妾的都没有,这样的人家如何能放心将女儿嫁到侯府里去。
    先不说长泽自己的名声,就光是花心在外的纪老爷就拖了不少后腿。
    纪夫人心里门清一样,可也只能装作脸色如常,态度良好的把方方面面都提了一遍,将这门婚事给定了下来。
    现在只能期望长泽能够别变成他父亲那样,愿意好好的上进用功,用心对待他的妻子了。
    纪夫人回去后,又去了一趟大儿子院子里。
    纪长衍生的清秀,因为长期生病身上总是一股药味,脸色苍白,说话也比较轻。
    他性子是出了名的好,侯府的小厮下人都喜欢他,想要去他房里伺候,也有不少丫头悄咪咪喜欢着这个长得好看性子也温柔以后八成会承袭爵位的大少爷,只是纪长衍一个都没收下,这么大的人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纪夫人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微微歪着身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见到这样的天气这孩子却只能卧床,纪夫人心痛无比,在心底把纪老爷骂了个底朝天。
    “长衍,外面阳光正好,要不让人扶着你出去晒晒太阳?”
    听着母亲的话,纪长衍苍白着脸,淡笑摇头:“不必了,在屋里也能看见阳光。”
    “母亲这是刚从长泽院子里回来吧?可和他说了婚事的事了?这小子有没有闹腾?”
    “自从上次我训过他后,他就乖巧了,跟我保证说会好好对马家姑娘,我今日去的时候,他还给我比划了一套防身的功法,瞧着挺像样子,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听母亲感叹着说完,纪长衍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长泽竟乖乖听话了?他之前不是还哭着喊着不想娶马家姑娘吗?”
    纪夫人笑着摇头:“闹小孩子脾气罢了,后来见我真的生气,他怕我不理他,答应的十分痛快。”
    纪长衍是真的惊讶了。
    他这个九弟弟的性子,说得好听点就是被宠坏了性子霸道,说的难听点就是什么都想要。
    本来他还以为这件事有的闹腾,没想到这么快长泽就点头了。
    “这小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我本以为他这个浮躁的性子至少还要再等个两三年才能安定下来,若是不如意的话,如果不遇见什么大事,他怕是两三年也定不下来。”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直接答应了,母亲,他身上当真没出什么事?不然按照长泽的性子,怎么也要磨两三个月吧?”
    纪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没说出实情,只道:“能有什么事,他长大了知道心疼我这个母亲而已,你也别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大夫不是说让你多休养吗?”
    纪长衍看出了纪夫人有隐瞒,也没说破,只是温和笑着应下。
    母子两人又说了两句话,纪夫人才起身离开。
    纪长衍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内半响,突然开口:“砚台。”
    外面一个身形高高壮壮的小厮推门进来,恭敬道:“大哥儿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府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尤其是长泽那。”
    砚台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纪长衍微微皱眉:“连你也要瞒着我?”
    砚台赶忙低头:“这事、这事是夫人吩咐的,说大哥儿本来就在养病,知道您喜欢多想,所以不想让您费心神,对身子骨不好。”
    他说的有理有据,纪长衍却并没被改变想法,只是缓缓说:“母亲是想要让我不费心神,但你若是不告知我,那我定然要一直猜下去,这才叫费心神。”
    “行了,还不赶紧说。”
    砚台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上次老爷从大哥儿院子里出去后就到了九哥儿院子里,听说是打了好久,九哥儿哭的十分惨,夫人和老侯爷都被惊动了。”
    “之后下人们都被遣下去,无人知道夫人他们在院子里说了什么,只是老侯爷仿佛动了真怒,刀都拔出来了,要追着老爷砍呢,还好老爷跑得快,之后,之后老侯爷就扣了老爷五个月的月钱。”
    纪长衍静静听着,因为贫血而有些苍白的手指在棋盘上慢慢敲着。
    “长泽呢?这件事之后他是个什么反应?”
    “九哥儿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像突然一下子收了心,每天看书,有时候还练练拳法,勤奋的都不像是九哥儿了,夫人可高兴呢,说是九哥儿以后指不定真的能榜上有名。”
    “九哥儿今天说要去书院,伤还没好全就急着去,可见是真的用功了。”
    纪长衍听的眉直皱。
    长泽小时候还好,读书用功勤奋,再加上有点天赋,一向是先生嘴里夸着的那个。
    但自从越来越大,他的心就慢慢不在念书上了。
    纪长衍说过他几次,但每次这个弟弟都是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时间长了,纪长衍也看出来九哥儿是在敷衍自己,便也再没说过。
    这样年岁的孩子,从前半分风雨都没试过,一直被母亲牢牢护在怀里的。
    若不是出现什么重大变故,怎么可能会突然收了心?
    纪长衍在心里推演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怎么推演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他突然想到什么,询问砚台:“祖父除了扣父亲月钱外,还做什么了吗?”
    砚台认真想了想:“仿佛也没别的了,就是不让老爷进前院了。”
    前院住着的人有祖父,他,他的这些弟弟们。
    母亲还有妹妹们和父亲的妾侍是住在后院的。
    父亲是个什么性子祖父早就清楚,不让他来前院肯定不光是不想见到父亲。
    那就是为了隔开父亲与他们这些儿子了?
    按照祖父的性子,这么做必定是父亲已经影响到了下一代,这才及时止损。
    纪长衍眉心的压痕更重了。
    长泽……
    小时候机智聪慧,越长大越不爱学习,祖父训斥了父亲一顿,将父亲隔开后,他突然又用功起来了。
    再加上母亲的神情复杂。
    纪长衍很难不想到长泽从前突然不肯再用功和父亲有关系上面去。
    甚至很有可能是父亲亲自勒令长泽不准再用功。
    至于原因。
    父亲那样的烂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纪长衍身子实在是不好,只想了这么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睡之前,他强撑着坐稳当,叫砚台去自己的库房里拿了一套文房四宝给纪长泽。
    “让他好好学,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只管来问我,我与岐山书院院长有几分交情,告诉他,若是他真心向学,我便送他去岐山书院去。”
    岐山书院是如今最出名的书院,出了名的难进。
    但只要进去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里面出过三次以上的状元,两次探花,七次榜眼,是众多家长眼里的读书圣地。
    作为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纪长衍交友的方式就只有以文会友了,他一般都是找出一些鸽子,将自己的书信绑在上面让它们自由飞翔。
    要是落在不通文墨的人手上,这鸽子变成一锅汤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落在了有点本事的人手上,起了兴趣和纪长衍来一段飞鸽传书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以前只是无聊想要找点事做,慢慢的,随着纪长衍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广交天下好友,为自己的母亲铺路了。
    只要他的朋友多,哪怕有朝一日他丢下母亲先走一步,这些朋友们也会看在他的份上,尽量在能力范围内照拂他的母亲。
    从前纪长衍不觉得养在母亲身边的九弟弟堪用。
    这孩子小时候还行,长大后性子越发浮躁,纪长衍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却不怎么看好对方。
    但如今看来,若是纪长泽突然不再用功又突然发愤图强是因为父亲干涉的话,那么他的这些人脉倒是可以交给对方。
    至少他相信,愿意为了母亲痛快认错的弟弟,在保护母亲这方面,两人的目标一定是一致的。
    正拾掇拾掇打算出门上书院的纪长泽收到了纪长衍送来的文房四宝。
    这一套全都是赤木做的。
    赤木不算是很贵,只能说是普通,纪长衍作为长兄,送弟弟东西不会送这么简单的,除非他另有深意。
    纪长泽慢慢摸着这套赤木做的砚台,笑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看来他不是孤军奋战了。
    第308章 侯府庶子(8)
    学院里的同窗们发现纪长泽变了, 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不说,也不似往日那样阴沉,整个人都好像松快起来了。
    有时候回家时在门口碰上了, 以前都是沉郁着神情仿佛很看不上他们的纪九少爷都会主动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座学院算是京城里权贵子弟们上学的地方了,纪夫人当初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小儿子送进来。
    原主在学院中的人缘很不好, 同窗们都不怎么喜欢他,原因就是觉得原主总是一副看不上他们的模样, 大家都是差不多年岁的少年, 性子大多活泼,在外面要是遇见了,都会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结果原主呢?人家和他打招呼,他当人家是空气, 敷衍的模样假的三岁小童都看的出来。
    于是乎, 同窗们渐渐就不愿意和原主玩了, 觉得他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
    这几天纪长泽一反常态,甚至一副春风得意的好心情模样一露出来, 他们是既茫然, 又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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