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番打死当朝驸马的话,马英与五驸马的小厮却都垂着眼当做没听到,脸上一丝诧异也没有。
    显然,这些话三驸马以前没少说。
    五驸马放下茶盏:“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公主的吩咐你忘了吗?若是真打残了他打死了他,九公主没了驸马,陛下必然会想送她出去和亲,到时公主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
    三驸马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凤国权贵不兴寡妇再嫁,但其他国家可不是。
    许多国家里,嫁了好几次的女人都能当皇后。
    陛下虽然厌恶九公主,但也正是因为厌恶,他不会舍不得将九公主送出去和亲。
    而若是九公主真的翻了身做了其他国皇室的妻子,他们的公主妻子必定要大怒,将罪责怪罪在他们身上的。
    “既是要磋磨九公主,为何不从她自身下手,还要我们绕这个圈子,陪着那一个乡下人吃饭看戏,真是无趣。”
    五驸马显然比三驸马更沉得住气:
    “九公主到底是陛下血脉,就连杨妃娘娘都不敢做的多过分,我们若是真动了手,被查出来,哪怕是陛下再不在乎九公主,那我们也是抄家灭祖的罪名。”
    为了一个九公主,这点风险他们才不会去冒。
    所以宁愿麻烦一点,接近纪长泽,诱导他去做就好。
    只要做的天衣无缝,无论怎么看都是纪长泽做的,到时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陛下的怒火有了人承担,这件事自然能悄无声息的过去。
    三驸马知道这点,但也还是十分埋怨:
    “这些时日我花钱如流水,公主却还怪罪我没什么进展,真真是夹板气。”
    说起这个,五驸马也是心里有怨气。
    公主们之间的仇怨,自己在宫中解决不就好了。
    偏要他们亲自动手。
    可他们哪个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就算是对付一个不受宠的九公主,身后那么多的亲族,也要小心谨慎才能开始。
    不然一不小心出个纰漏,公主们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他们却会直接全族获罪。
    而公主又性子刁蛮,一点点不如意就要闹脾气,真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几位驸马为了对付纪长泽,都没少调查。
    自然也知晓九公主性情温顺,甚至亲自下厨为九驸马做羹汤,于是,心底便又多了一些嫉妒。
    每年皇家家宴,驸马们都要到场,他们也是见过九公主的,长的真是貌美如花,比她那些姐姐妹妹们强多了。
    性格还这么好,若不是她母家不行,又不受宠,有这样一个公主美人在家岂不是享受。
    可惜,便宜了纪长泽这个乡下来的平民。
    五驸马心底流转种种想法,看了一眼左右,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人后,才肆无忌惮的对凑到三驸马耳边,悄声说:
    “你也不必抱怨,等事成了,你我去躺春香院,也算是值了。”
    三驸马会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来:“五驸马竟也有此念想。”
    他们早就商议好了流程,既然公主们要的是让九公主受尽屈辱,那对女子来说,最屈辱的自然是被侮辱了。
    剧本都写好了:九驸马染上赌瘾,竟胆大包天遮掩了公主的身份,将之卖入青楼,几位公主察觉到不对将人救出来时,九公主已经被灌下哑药,接了不少客。
    到时候,罪名是九驸马的。
    而为了皇家声誉,九公主也会被陛下亲自处死。
    搞出这么一个方案,驸马们自然也是有点别的想法的。
    反正到时候九公主被送进青楼,嗓子哑了,眼睛再蒙上,又不知道客人都是谁。
    他们几个眼馋九公主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个机会,当然是先便宜了自己。
    “真是可惜了九公主,竟跟了这样一个粗鄙之人。”
    五驸马摇摆着扇子,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九公主虽然如今看着还稚嫩,但若是再养几年,定然是个绝艳美人,可惜了,是个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家的人。
    不然他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用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因为想到了等事成了之后自己可以收的“报酬”,三驸马精神了起来,也没再抱怨个不停了,对着马英说:
    “你去府中,叫一辆马车,再拿我的牌子要一盆冰盆,让九驸马坐车来。”
    “是,奴才这就去。”
    马英早就等得焦心不已了,生怕自己这边请示好了,那边纪长泽却又回了家不肯出来。
    但驸马爷们说话,他也不敢插嘴,只能满头大汗的在一旁等着。
    如今得了话,连忙拿着牌子下楼,一路朝着府中跑去。
    他去的自然不是公主府。
    三公主生母虽然位份不高,但背靠杨妃娘娘,又挺得陛下宠爱,在公主府里那是有着绝对的实权,驸马的话根本不管事。
    驸马现在想花钱,在外面用冰这些,都是回的自己家,刑部侍郎府去拿。
    马英从府中取了冰,又要了一辆车,火速套车去茶水铺子接人。
    在他走后,三驸马的大嫂听着丫头禀报,微微皱眉。
    哪有小叔子分了家还时不时来家里要东西的,可她公婆还在,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忍了下去。
    算了,不过一盆冰罢了。
    纪长泽这边,在喝了一盏茶,吃了一盘凉菜,还跟出来买菜的春竹打了声招呼,悠哉悠哉身上一点汗也没了之后,也终于等来了马英。
    看到马车后,他连连点头:“这马车可真是华贵,上面居然还有雕花。”
    马英跑的累死,也没心情再得意什么了,只喘着粗气道:
    “九驸马,马车也来了,冰块也放进去了,您还是快一些上车吧,我家主子和五驸马可是都等着您呢。”
    纪长泽笑笑:“好啊,我这就上去。”
    “不过你很热吗?怎么一身的汗?身上衣服好像都要汗湿了,瞧着有点不体面啊。”
    累得半死的马英:“……”
    此刻,他很想直接掐过去,然后大吼:
    我为什么热成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是你害得我这么大热天一路飞奔吗??
    你居然还问的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
    但现实里,马英只能挤出一抹干笑:
    “奴才……比较怕热,刚刚跑的又快了点。”
    纪长泽一边慢吞吞上车一边说着:
    “你怕热就走慢点嘛,跑那么快干什么,我看着都觉得热。”
    马英:“……”
    之前让我快点过来的人不是你?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纪长泽回头一笑:
    “我之前也就是随口一说,三驸马五驸马的约,我自然不会错过了,等得久其实也没关系。”
    听到之后更气的马英:“……”
    可他再生气,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笑容,对着纪长泽承认:“是奴才愚笨,没想到这点这,九驸马不要见怪就好。”
    “不见怪,不见怪,你再愚笨那也是三驸马身边的人,我怎么会见怪呢。”
    马英:“……”
    他深吸一口气:“九驸马您坐好了吗?”
    纪长泽舒舒服服坐在车内,感受着里面的凉爽,满意了:
    “坐好了。”
    “啊对了,我忘了给茶钱,你帮我给一下。”
    马英:“……”
    他带着心底的咬牙切齿,跳下马车,掏出铜钱给了茶钱。
    在他当差的一生里,还从来没经历过自掏腰包给一个驸马爷付账的类似事件,而他还不得不付了。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后,马英只想快点把差事办完。
    他驾着车,一路直奔天河楼。
    在纪长泽舒服的坐着软垫,感受着冰盆的时候,马英大汗淋漓的将马车赶到了天河楼外。
    “九驸马,到了,您下来吧。”
    正坐的舒服甚至考虑要不要睡一觉的纪长泽掀开门帘,慢吞吞下来。
    被引着进了大堂,正等的无聊的两个驸马看到他,立刻招手亲亲热热打起了招呼。
    纪长泽笑着上楼:
    “诶呀,是我来迟了,今日天热,我这身子弱,险些没能来得了。”
    他坐下来,抱歉道:“让二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就端起茶杯要喝,喝了一口,又尴尬放下:“原来是茶水啊,我还以为是酒呢。”
    三驸马笑着说:“九驸马想喝酒?那还不好说,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来。”
    纪长泽顿时一脸的不安:“最好的?不用这么贵吧,天河楼里的酒据说贵的很。”
    见他这副穷酸样,三驸马心中鄙夷,面上带笑:
    “这有什么的,我等可是驸马,莫说是一点酒,就算是整个天河楼的饭菜都点一遍,对我们来说也不值得什么。”
    纪长泽顿时露出被震撼的土包子神情:“当真?可天河楼一道菜就要几十两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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