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宁从顾承瑞那边回来, 刚打起帘子就瞧见站在书架前的姬朝宗,他手里握着一幅画,正低头赏看着, 闻声便侧眸看来,“睡了?”

    “没。”

    顾攸宁落了手中布帘, 走了进去,给人重新倒了盏茶,才又说道:“还在看书。”

    许是有些诧异顾承瑞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守得住心,大夜里的居然还在挑灯看书,姬朝宗挑了挑眉, 不过想起当日小孩的一番豪言壮志,他又笑着抿了下唇,没说什么, 把手中的画重新放于原本的位置, 接过她手里的茶却没喝,随意搁在桌子上, 然后便伸手把人带到自己怀中, “怎么不给他找个先生?”

    “原本是想找的。”

    顾攸宁如今被他这般亲密对待,倒也不至于再像从前似的变了脸色, 惊呼出声了, 只是稍稍还有些不大适应,却也没去挣扎, 倚在他的怀里继续道:“只是好的先生一年花费不少,也不好找,而且……”

    她现在和姬朝宗这样, 若让人瞧见, 也不大好。

    这才耽搁下来。

    “顾攸宁。”耳边属于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 虽然时常还是会对男人为何会生气感到莫名,但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顾攸宁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不明白这好端端地,男人为什么又生气。

    她从他怀里抬起眼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看着她这幅懵懂的模样,姬朝宗心里这口气更是郁结难平,他抬手握住她的下巴,逼着人同他对视,嗓音沉沉地发话,“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要让我帮忙?”

    除了她父兄那桩事,她实在没了办法才会求他。

    其余的大事小事,她好像天生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去扛,一个人去解决,避子汤是这样、她弟弟的事也是这样,甚至明明已经跟着他能有无尽荣华富贵可以享受了,这个女人还是会抽出时间去卖画赚钱……虽然知晓这是她的性格和经历使然,但姬朝宗还是有些无奈和低落,就好像他还是没有被她真的放在心上,被她信任和依赖。

    顾攸宁是真没想过要靠姬朝宗,除了自己的性格使然,也是怕麻烦他,父兄的事拜托给他已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她是真不想再拿这些事再去烦他了。

    她原本以为这样做,对两个人都好。

    没想到……

    这个男人好像很不高兴?

    可为什么呢?

    看着她呆怔的目光就知道这丫头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姬朝宗心下无奈至极,有时候他是真的想剖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都藏了些什么,怎么其他事情上都聪明得很,偏偏在这些事上懵懂的跟个稚童似的。

    到底也舍不得拿这事同她生气,俯身咬了下她的耳朵,算是泄了心里的气。

    然后便把人抱在怀中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同她说道:“顾攸宁,这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我是你男人,无论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你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去撑,一个人去扛……”

    看着她呆怔的目光,姬朝宗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等人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才又问道:“明白了吗?”

    生怕她还是不肯,最要面子的姬大人索性直接威胁起人,“你要是还不明白,想不通,我就好好教你……”他嗓音沉沉,脸上的表情也透着十足的威胁,好似她要说一个“不”字,他就要以身试教,好好教她了。

    顾攸宁倒还不至于这么傻,她只是有些震惊,还有些……不可思议。

    这大概是父兄和母亲走后,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你可以不用这么要强,不用一个人去撑,你现在有我了,无论你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心里就跟被砸进了一颗小石子似的,平静的湖泊都泛起了涟漪,鼻子也有些忍不住发酸。

    就在姬朝宗脸色越来越难看,真的要以身试教的时候,他却被人抱住了,难看的表情僵在脸上,他低眉看着抱着他的女子,她的身材十分纤弱,胳膊也很瘦,看起来一点力道都没有。

    此时却像是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用来抱住他一般。

    刚刚还有些浮躁难平的心此时突然就变得平静起来,他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宽厚的掌心也覆在她的脊背上,偏偏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笑她,“突然撒什么娇?知道错了?”

    本以为她是绝不会说话的,哪想到小姑娘这会格外的乖,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竟轻轻“嗯”了一声。

    姬朝宗一愣,眉眼也跟着舒展起来,哄着人问,“那以后还这样吗?”

    肩膀上靠着的头摇了摇,怕他瞧不见又轻轻说了一句,“不会了。”

    姬朝宗心里那口气在这句话落下的刹那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手抚着她的头,倒也没再哄她说更多的话,外头晚风轻拍窗木,屋中烛火摇曳,两人格外享受这宁静的时刻,须臾,姬朝宗抚着她乌黑的长发,低着眉眼,认真问道:“想给他找先生,还是送去外头和别人一起上学?”

    顾攸宁从他怀里抬起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声说道:“我是想让他和别人一道上学,他这个年纪本该是玩闹的年纪,如今却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虽然小满一直和她说没事,他也不想要交朋友。

    可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格外期盼和别人来往的,上回刚搬到这边,隔壁几个小孩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高兴的不行,睡觉前还一直惦记着第二天要去给他们送东西。

    只是——

    她轻轻抿了唇,声音也低了一些,“可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姬朝宗打断她的话,垂眸看着她说道:“只有想和不想,我问你,你想吗?”

    顾攸宁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想。”

    姬朝宗便笑了,“那就去……”

    似是想了一瞬,道:“就让他去京家吧,正好京家几个小孩和你弟弟年纪相仿。”

    “京家?”

    顾攸宁一怔,京家算是族学,除了京家嫡脉还有那些旁支,也有同京家玩得要好的人家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就跟从前的顾家一样,那个时候祖父还在,顾家也开办过自己的族学,有时候祖父闲暇的时候还会亲自去授课。

    当初哥哥还有京景明他们都曾在祖父膝下学过。

    如今京家的族学是全京城最好的,不仅仅是里头授课的先生,还有学习的氛围……若是小满能和他们一起学习,自然是最好的。

    可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姬朝宗抬手把她紧拧的眉宇轻轻抚平,嘴里说道:“京家那几个小孩的人品,你可以放心,我也会让京景明提点几句,何况你也别把你弟弟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他和你一样,身体里都流着你父亲的血液,与其把他保护在你建造的温室中,倒不如把他放出去。”

    “他总是要长大的。”

    “就算你可以一辈子护着他,但你也该问问他想不想。”

    接到她疑惑的眼神,姬朝宗和她说起那夜他和顾承瑞之间的对话,“那次你去厨房,你弟弟和我说了许多,他说他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也知道你一直瞒着他不肯和他说是不想让他担心。”

    “他还说他要快些长大,长大了就能够保护你。”

    “顾攸宁——”

    他喊她的名字,语气认真,“我想,比起一辈子待在你的羽翼之下受你保护,他应该更想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顾攸宁是真的愣住了。

    虽然这样的话,小满也曾和她说过,但实则……她其实并未放在心上,或者说,她还是只把他当做一个小孩,一个要永远被她保护着的小孩。

    如若这个时候是小满和她说这样的话,她最多心中感触,但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如今和她说这番话的是姬朝宗。

    顾攸宁也不知道怎得,突然就变得沉默起来,她看着姬朝宗的脸,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须臾才垂下眼眸,很轻地说道:“我还记得爹娘死的时候,他才四岁,就到我的小腿,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

    “每天只会抱着我的腿问爹娘去哪了,为什么不陪他玩。”

    “我那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后来他一天天长大,变得安静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怕给我惹麻烦就成天待在自己房间里,上回瑞王世子的事,所有人都在怪他,说他脾气不好,说他不敬长辈……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头上、身上全是伤口。”

    “如果不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

    姬朝宗听得心里难受,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好似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起来,他只能抬手抚着她的脊背,然后低头一遍遍去亲吻她的眉眼,用行动去安慰她的过往。

    顾攸宁倒是也不需要他安慰她。

    她此时说这些话,与其是为了让人来安慰,倒不如说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把心里憋着、压抑着的那些话都说出来。

    她低着眉眼,柔顺地靠在姬朝宗的怀里,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逼着自己快些长大,其实就是想让他能够过得轻松一些……即使现在的他长大了不少也沉稳了不少,可对我而言,他始终还是那个当初抱着我问爹娘去哪了的小孩。”

    她说到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姬朝宗也没说话,只是依旧抚着她的脊背。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顾攸宁才又说道:“或许你说的才是对的,他的身体里和我一样流着父亲的血液,流着顾家的血液,他不该被我用我的法子拘束着长大……”

    她从姬朝宗的怀里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他应该像苍鹰,和父兄一样,长击天空。”

    成长总是残酷的。

    可就是因为这些磕磕碰碰、跌跌撞撞,才造就了我们的成长。

    她不该剥夺他长大的权利。

    姬朝宗见她先前紧拧的眉宇变得舒展起来,便知道她这是想通了,仍旧揽着她坐在这太师椅上,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被人欺负的。”

    他的语气是一贯地张狂和不可一世。

    可顾攸宁却听得十分舒心,她重新靠到姬朝宗的怀里,握着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然后语气轻快地“嗯”了一声……屋中烛火燃了太久,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明亮了,可这样的光线却造就了夜的旖旎。

    察觉到身下的异样,顾攸宁脸一红,不大舒服地移开一些,压着嗓音说,“我们回去吧。”

    姬朝宗抚着她的发,“今天不回去了。”

    顾攸宁一怔,想到什么又变了脸,坚决道:“不行……”

    这里可不似澄园,统共才这么点大,声音响一些隔壁都能听到……虽然小满对她跟姬朝宗的来往并没有说什么,可她也不想弄到他的跟前来。

    而且嬷嬷和半夏也在旁边。

    姬朝宗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气又好笑地捏了下她的脸颊,“顾攸宁,你把我当什么?”接触到她疑惑的目光,又无奈道:“你身体好了吗?”见她脸色微红,“今天不闹你,乖乖睡觉,不过……”

    他挑眉,“你要再给我折腾下去,我可就说话不算数了啊。”

    顾攸宁听着这话果然不敢再动一下,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被人腾空抱起来才要挣扎,想到他的话接触到他的眼神又不敢动了。

    这夜。

    姬朝宗果然如他所说没有闹她。

    顾攸宁本来还以为两人这样躺在床上,她肯定睡不着,毕竟谁一个人睡了十多年,身边突然多一个人,肯定会不适应……但也不知道是这几日累了,还是他让她觉得安心,才沾到枕头,她就睡过去了。

    反倒是姬朝宗迟迟不曾入睡。

    屋中烛火昏暗,月色却格外清亮,姬朝宗支着头侧着身子看着入睡后的顾攸宁。

    她白日大多是一副冷清不好接近的模样,唯有在夜里才绽放出她稚童一般的天真模样,忍不住抬手去抚她的脸。

    顾攸宁察觉到脸上的异样,轻轻唔了一声,倒是没去挣扎,反而离人又近了一些,秋天的夜有些凉,她察觉到身边暖乎乎的,索性抬手把人牢牢抱住了,还特别不安分地拿脸蹭了蹭,等觉得舒服了才弯着眉眼继续陷入沉沉的睡眠。

    这倒是苦了姬朝宗。

    他刚才把人哄睡着后,才洗了个冷水澡褪身上的躁意。

    如今被人熊抱住,两个人近的连点缝隙都没有,想推开她又怕把人吵醒,只能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向不肯吃亏的姬大人此时心里仿佛有着无限感慨。

    大概是这辈子过得太随心所欲,所以老天才给了他这么一个“磨难”。

    在做人和不做人之间挣扎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抬起身子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耳垂,语气倒是恶狠狠地,只是声音还是克制地放得很轻,“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今天就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威胁,身边的少女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姬朝宗听得好笑,抬手又去掐了下她的脸,“你倒是跟我闹起脾气了?”见她嘴角一垮,一副不舒服的委屈样子,他又急了,忙松开手,哄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乖乖睡,啊。”

    总算是把人哄得舒服睡着了。

    他却额头、后背都冒出了一层汗,身上也躁得不行,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祖宗,长长吁了一口气,打小因为命格的原因被送进寺庙,也算得上是熟背各类佛经,可他天生离经叛道,去寺庙只为定家人的心,实则心中是不逊的。

    便是过目不忘,也从来不会去背一个字。

    如今在这个夜里,他倒是把从前看过的佛经背了一本又一本,直到天色将明才抱着人睡着。

    *

    清晨。

    天还未亮。

    姬朝宗便醒了。

    今日要上早朝,他自然不能像昨日似的那么迟出门,看了眼身边还沉睡着的少女,他放轻动作起了身,也没让人进来伺候,替她放下帷幔又掖了下被子,在她脸颊边亲了一口便自顾自擦洗了一把脸出去了。

    刚出门就碰见半夏。

    大概没想到他居然会起这么早,半夏神色微怔,反应过来便要给他请安,可还还动作就见男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似乎是怕吵到屋子里的人,他的声音压得格外低,“好好照顾她,我今晚要回国公府吃饭,等晚上再来接她。”

    半夏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了一句,“您不用早膳吗?”

    “不用。”

    姬朝宗说完便自顾自往外走,刚刚走到外头便发觉旁边的院子似乎有个很小的身影闪过,知道那是谁的屋子,他挑了挑眉,掂量了下时间,觉得应该还来得及,便提步走了过去。

    果然在廊柱后看到顾承瑞的身影,他抱着乌纱,居高挑眉,“干嘛鬼鬼祟祟的?”

    顾承瑞躲闪不及,被人发现不免有些心虚,偏偏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便扬着脖子嘴硬道:“谁鬼鬼祟祟啊!这是我家,鬼鬼祟祟的应该是你才对!”

    啧。

    这小暴脾气可一点都没有在顾攸宁面前时的乖巧,懒得跟他计较,姬朝宗看着他直言道:“说吧,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顾承瑞怎么可能和他说?

    姬朝宗看着他这幅样子,大约猜想了一下,问道:“特意这么早起来,是想去看你姐姐在不在?”见他小脸微变,便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抱着乌纱蹲下身,可他身高腿长,即使蹲下身子也和顾承瑞差不多高,“你姐姐好好在屋子里睡着,把你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吧。”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会把你丢下,也不会不要你。”

    他是一贯不会说好听的话,明知道这小孩是没安全感,怕自己被人丢下,也怕他把她姐姐藏起来,这会也是有心想要宽慰他,偏偏说出来的话,那是真不好听。

    反正小孩不仅没有被安慰到,还竖着眉看着他,一副想要揍他的样子。

    可姬朝宗天生就是这个脾气,对待顾攸宁还好些,乐意纵着惯着,对待顾承瑞……勉强也算得上是爱屋及乌了,这会要换作别人,别说安慰解释了,估计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说。

    任小孩这样看着他,他也不变脸色,仍道:“以后我会尽量带你姐姐多来看你的。”

    顾承瑞一怔,这会也顾不得和他置气了,忙问道:“真的?”

    姬朝宗笑着曲起手指弹了下他的脑门,见他吃痛抱住额头,气呼呼地看着他,半点都没有欺负小孩的感觉,掸着官袍起身,没去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怕我欺负你阿姐,就拿出你的本事,早日成为你阿姐的支柱。”

    “等你什么时候超越我了,我自然不敢欺负你阿姐。”

    见他小小的一张脸露出沉思的表情,姬朝宗也懒得再同他多说,直接赶人了,“行了,想通了就滚回去睡觉,本来就不高,睡得还这么少,别以后真成小矮子了。”

    顾承瑞被人说得气红了脸,当场就有些忍不住,“你——”

    刚刚提了声,就被人狠狠敲了下头,力道不轻,疼得他泪花都冒出来了,大概是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顾承瑞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地抱着头,连话都忘记了怎么说,只能抬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姬朝宗却还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看着他,低斥道:“喊这么响做什么,要是把你姐姐吵醒,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说完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提着人就往屋子里走,把人扔进去之后留下一句,“再多废话,你就别想见到你阿姐了。”见他果然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喂。”

    刚要迈出门,身后传来顾承瑞压低的嗓音,姬朝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态度还是不大好的样子,“做什么?”

    顾承瑞把原本捂着嘴巴的手稍稍移开一些,看着他小声道:“我刚刚就是想和你说,我会努力,争取早日超越你,所以你别想着欺负我阿姐,不然等我以后超越你,绝对不会让你好受的!”

    说完又怕他真的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不让阿姐看他,忙又拿手重新捂住了嘴巴。

    姬朝宗看着他这幅样子,一怔之后笑着扬起长眉,半晌,他看着小孩,道:“行啊,我等着。”

    ※※※※※※※※※※※※※※※※※※※※

    老姬——

    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

    但我还是好爱他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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